茉莉穿上了羊毛袍子、羊毛襪及一雙馬靴。她去找莎琳問她能不能向她借幾雙溫暖的手套。中途她遇到她的父親,發現他正在收拾行李。威廉看見她,笑著對她打招呼。「你昨晚睡得好嗎?甜心。」
突然間茉莉的下唇顫抖,她雙手掩面,嗚咽地哭了起來。他父親強壯的手臂環住她,帶著她到爐火前面坐下。
「茉莉,我希望你快樂。」他焦急地說道。「我非常擅於判斷人。相信我,我為你挑的是全國境內最好的男人。」
「那麼你為麼不把你寶貝的伊莎或雅娜許配給他?」茉莉哭喊道。
「我原本是打算這麼做的,但自從他看見了你之後,他的眼里便再也看不見其他女人。除了你之外,他不要任何人。孩子,我和你的外婆一再地指出你有多麼不適合做一個妻子。事實上,我直接地拒絕他了,直到他逼迫我答應他的求婚。他告訴我你在他床上過夜,並暗示損害已經達成了。我一心要他做我的女婿,也就答應了他,茉莉。」
「但伊莎及雅娜才是能夠繼承你的城堡和土地的人。」茉莉抗議道。
「黑鷹並不垂涎我的城堡,他要的只有你,而且他已經表現出他對你的深厚感情,茉莉。他為了救你離開契斯特的魔掌,不顧生命危險地游過了一條洶涌的河流。」
茉莉听見契斯特這個名字時,身子忍不住地顫抖。
「你就對黑鷹一點感情也沒有嗎?你們兩個處不來?」威廉擔憂地問道。
「他太傲慢了,他以為他的話就是法令,而且他要求我遵守它們。但我會一直抗拒他直到我死。」茉莉熱辣辣地說道。
威廉嘗試掩住笑容。「你就沒有反抗契斯特。」他指出。
「因為他威脅要傷害艾琳!」
「而且如果你反抗他,契斯特會毫不遲疑地傷害你,對不對?」
「對的!」茉莉答道。回憶起契斯特的殘酷。
「你能夠反抗黑鷹,是因為他允許你反抗他。仔細想想,茉莉。」她父親親吻她額頭,並祝她旅途上一路順風。他告訴她他打算最近去找約翰及契斯特,質問他們對他的女兒所做出的事。
茉莉在她的白貂斗篷外還裹上一層防雨的雨篷。雪已經下滿了齊斯托的庭院。她坐在白馬上,看著莎琳夫人優雅自在地和黑鷹應對,似乎和黑鷹是平輩。
「我會在最近送幾車補給到亞希山去。天知道你們那邊還缺多少東西?我也會送些漢堡、乳酪,還有白面粉及酒,而且如果你的要塞里只有男人的話,我相信你們也會極度的缺乏布料。我敢打賭城堡里甚至連一面鏡子也沒有。」莎琳道,看見黑鷹困惑的表情,咯咯輕笑。「男人就是這樣。」她對茉莉說道。
「我從來就不了解他們。」茉莉軟弱無力地說道。
莎琳眨眨眼。「你太低估你自己了。」
「謝謝你的親切招待,莎琳。」茉莉說道,她的視線渴望地看著溫暖的齊斯托。
「與上帝同行吧!」莎琳減道,而黑鷹已經一夾馬月復,帶頭沖出去了。
由這兒到亞希山差不多和由格勞斯特到齊斯托一樣遠,但這段路又比前面那段難走多了。他們必須爬過兩座兩千五百尺高的高山,不過前半段會比後半段好走。黑鷹希望在天黑以前到達尤斯城堡,城堡再過去就是山區了。
茉莉一直緊跟著黑鷹的步伐,太過驕傲得不願意被他看輕。在一整天的騎程中,她一直坐在馬鞍上,沒有抱怨,也沒有哭泣流淚。
他們在大雪中趕了一整天的路。黃昏時他們抵達尤斯城堡時,雪也正好停了。他們俯瞰著堡前的尤斯湖,城堡映著靜謐如畫的湖水,美極了。茉莉忍不住問她丈夫︰「我們今晚可以留在這兒過夜嗎?」
黑鷹知道她又冷又餓又疲倦,但這個城堡奇異地使他感覺到不安。他遲疑了一陣子之後,搖了搖頭說︰「我想我們還是在帳篷里過夜比較好。」
茉莉發怒了。「噢!對你是如此,你不在乎睡在冰冷的地面上,但我想進城堡去,而且我不信任和你一個人獨處在帳篷里。天知道如果有事情時誰能夠救我。」
「你沒有權利怕我,夫人!」黑鷹緊繃地說道。永遠不準再對我說你覺得在我身邊不安全。」
茉莉咬緊下唇,不敢再反駁,知道自己這一次真的把他激怒了。
突然間一名騎士自樹叢中出現,在黑鷹的前面停下。那名騎士有著長長的黑發,並且在大雪天里仍然著上臂的肌肉。茉莉驚呼出聲。但黑鷹開始用威爾斯話和對方交談起來。那個人指著城堡,黑鷹則問他一個問題。威爾斯人舉起五根手指頭回答他。
黑鷹轉頭看著她。「好吧!我們就到尤斯城堡去。」
「喔!謝謝你,大人,我真的很抱歉我剛才觸怒了你。」
黑鷹打斷她的話。「我並不是為了你去的,夫人。我去是因為契斯特的殺手在那兒等著我。」
茉莉的身子一陣搖晃,她連忙抓住馬鞍,不然就要摔下馬了。黑鷹繞過湖較遠的那一岸,一面小心地用樹木隱藏身形,最後他們來到城堡的小門。尤斯城堡是莎琳帶來給席契爾的嫁妝之一,城堡並不大,里面只留著幾個隨從,有威爾斯人,也有英國人。黑鷹長期駐在威爾斯,因此和尤斯城堡的人很熟。
黑鷹沒有把馬牽到馬廄,而是到廚房旁邊堆放木頭的小木棚。黑鷹抱茉莉下馬,發現她的身子正在簌簌顫抖。他納悶像茉莉這麼甜美的女孩子怎麼有辦法一直待在像他這樣的男人身邊的?如果是為了她好,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娶她。
黑鷹打開廚房的門推著她進去,廚房里彌漫著煙味,及芳香的食物味道。他由口袋里掏出一枚錢幣,遞給廚子。「你都睡在哪里?」他問道。
廚子指著和廚房相連的一個小房間。小房間里堆滿了面粉袋,只在角落里留了一張小小的床。他推著茉莉入內,警告她說︰「你在這兒應該非常溫暖、安全,把門鎖上,待在里面,除非是我來,不要開門。」
罷才警告他們的威爾斯哨兵正在廚房里等著黑鷹。「他們五個人都在一起?」黑鷹問。
「他們全部在大廳里喝酒。」
「我們必須分開他們,個個擊破。我到碉堡去,你去告訴他們你剛從那兒下來,而且由上面看到有一騎人馬接近城堡。」
威爾斯人點點頭,表示了解。他是席契爾的手下,因此不願意親手殺死英國人。但身為威爾斯人,他可不介意看英國人殺死英國人。
威爾斯人走進大廳中,告訴那五個人的首領這件事。
首領問︰「有沒有看見一個女人和他在一起?」
「太遠了,看不出來,」威爾斯人的手指著上面。「或許你們可以上去自己看看,雖然天色已經暗了,但在雪地里應該看得很清楚。」
首領派了兩個人上樓,他自己則帶著兩個人到吊橋處守候。
黑鷹埋伏在一塊大石頭後面,他的刀已經出鞘了,蓄勢以待。那兩個人談著話上樓來。「如果那個男的逃了,我們必須不計代價地抓到那個女的。沒有了她,我可不敢回去看契斯特的臉色。」
「要是你的箭在諾丁罕的森林里射得準一點,我們也不必在這個冰寒地凍的地方受罪……」那個男人沒有再說完他的話,因為黑鷹的刀子已經插入他的咽喉。
「見鬼了!」男人的同伴喊道,抽出刀往後退。
「我正是要送你去見鬼,朋友。你一生中犯下最大的錯誤是不該在諾丁罕射歪了那枝箭。」話畢,黑鷹的刀子已經插入了那個男人的胸中,男人吭也不吭一聲地死去。
黑鷹把兩具尸體綁在一起,舉過碉堡丟到湖里面去。包裹噗地一聲沉入湖水中,驚起了在吊橋邊看守的人。
其中一個人大喊︰「搞什麼鬼,你們有人掉進湖里了?」
黑鷹在城牆上露出身形,舉高他血淋淋的長劍。「兩個人都是。」黑鷹嘲弄地說道。
「是那個家伙。」吊橋上的人大喊,一起奔上樓梯,意欲逮到他們的獵物。
「他把那個女人藏到哪里去了?」其中一個人問,他們緊抓著劍柄,奔到樓梯頂,然後第一個人想拔劍時已經太遲了。他筆直地迎上了黑鷹亮晃晃的劍尖,黑鷹用腳踹開那個男人的尸身,抽回長劍,轉身對付另外兩個人。
在不到三十秒的時間內,其中一名殺手的手臂受傷,另外一個人遲疑地往後退,黑鷹在戰場上成功的秘訣是他永遠不會遲疑。他的長劍砍向那個後退的男人,但結果只听到金屬交鳴的聲音。明顯地這個男人穿了護甲。黑鷹毫不遲疑,抽回刀子再度用力砍過去。男人的身子被這個力道壓迫往後退,露出甲冑間的隙縫。黑鷹一刀插入了隙縫中,正中對方的要害。
黑鷹不再管死去的那個男人,轉身面對另一個。但對方已經逃逸不見了,黑鷹下樓追出去。威爾斯人在中途迎上他說︰「他已經逃離了城堡了。」
黑鷹一把奪過對方的弓箭,三步並做一步的奔回到塔樓。他站在碉堡前,小心的瞄準,長箭呼嘯地穿過空中,正中逃走的那個男人的後背。男人淒厲的尖叫聲驚起了林中的鴿子,一只貓頭鷹乘勢抓住一只肥鴿做為晚餐。鴿子拚命地咕咕叫,之後一切恢復岑寂,只听到狼哮月的聲音。
黑鷹在塔樓上站了好一會兒,無視刺骨的夜風。最後他下樓回到廚房,敲了敲小房間的門。「茉莉?」他沙啞的低語。
「黑鷹,你還好吧?」茉莉問,模索著想要推開門閂。
「不,把門照舊拴好,茉莉,一切都沒事了,回去睡吧。」今晚他不能夠踫她——不能在手上仍然染有五個人的鮮血的時候。他背靠著廚房的門,沮喪地嘆了口氣。他可以在心目中想像茉莉看見他時會有的反應及厭惡。
他究竟是著了什麼魔?堅持要得到茉莉這麼脆弱、美麗及純真的女孩?茉莉就像一朵最精致的花朵,而他卻是個生活在鮮血與暴力中的男人。上帝!在格勞斯特的那一夜,他怎麼會用他的紋章戒指沾上她處女的血,將他的印記留在床單上的?她一定認為自己嫁給了一個瘋子!但不管是好是壞,她現在已經是他的人了。
「可憐的小東西。」他對著黑暗中喃喃道。
但第二天早上,他們又開始在咒罵對方。茉莉離開她的小房間,看見黑鷹正在狼吞虎咽一塊冷羊肉及剛出爐的面包。
「你怎麼敢把我推到那里面過夜?那個床小得幾乎沒辦法轉身,我快要被面粉嗆死了,而且我敢說床墊里都是虱子。」
黑鷹無法置信地看著她。「你不會真的期望我向你道歉吧?」
「我懷疑柏家人曾經向任何人道過歉……至少這輩子不。」
「把你的嘴放在更有用處的地方,夫人,吃你的早餐。」他警告的語氣顯示她最好乖乖听話,茉莉識時務地照做了。
黑鷹離開廚房去照料馬匹。廚子端來了一碗熱騰騰的女乃油蜂蜜小米粥,廚子充滿驚畏地看著這位裹著白貂斗篷的美麗女子。他從沒有看過這麼靈秀的美女,她就像是由童話里走出來的仙女一樣。廚子畢恭畢敬的將粥遞給茉莉。
茉莉大悅。「喔,謝謝你的親切,我剛才實在不該抱怨你讓給我的床,我只是故意要氣黑鷹。」;
廚子無法相信這麼高貴的女人竟然肯和他說話。最後他說︰「不要觸怒他,夫人,昨夜他殺死了五個想要來抓你的男人。」
茉莉的第一個想法是︰為什麼每個人都把他說得像個傳奇英雄似地,並不斷地渲染他的事跡?她才不相信那些故事呢!茉莉認為它們大多數是被夸大過的。
他們離開了尤斯城堡,黑鷹堅持她坐在他後面,茉莉憤憤不已。為什麼他老是要把她當小孩子一樣地看待?但上了山後不久,茉莉就知道這純粹是出於黑鷹的體貼了。
刺骨的山風夾著冰雪迎面而來,似乎要把他們吹落到谷里。黑鷹寬闊的後背為她擋住了風雪及冰霰。茉莉偎在他強壯有力的背後,死命地抓緊他的腰,害怕松了手。他的黑馬迎著風雪奮力向前挺進。
他們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才度過第一道隘口,到達有遮蔽的谷地。黑鷹在谷底生起火,搭起帳篷。然後他砍了一些樹枝,為馬匹們也做了個木棚。
茉莉取出食物、蠟燭及鋪蓋,放在帳篷里。黑鷹在大雪里照料完馬匹後,走進帳篷。他甩掉肩頭的雪,發現茉莉已經點燃了蠟燭,正在營火上溫著他們的食物。
「我想黑山的神靈一定已經贊成我們過山了,或許明天的路會比較好走。」
茉莉笑出聲,沒想到他們的想法倒挺一致。
黑鷹月兌下斗篷、外套,放在火旁烘乾。「這是我們結婚以來,你第一次對我笑。」他說道,坐在毛皮上,開始吃東西。
「上帝,不過也一直沒有什麼好笑的,我們一直在逃跑,還有這個鬼天氣。而現在我們陷在這個上帝也拋棄的荒野里,頭頂是可以凍死人的大風雪。」
他伸了個懶腰,對著她微笑說︰「但這一刻除了和你一起在這兒外,我不要在其他任何地方。」他說道,以眼楮著她。
她發怒了。「你有一個最惹人生氣的習慣,喜歡用眼楮吃我的冰淇淋。」
他的笑容反而更廣了。「恐怕這是每個新郎都會有的習慣,」他伸出手給她。「過來吃東西吧,和你吃飯帶給我莫大的樂趣。」
她僵硬地坐著。她不會被他的花言巧語迷倒的。「這一刻我寧可在任何地方,只要不和你在一起。」她殘酷地說道。
黑鷹只覺得好笑。他自食物中抬起頭,對她露出一個慵懶的笑容。「今晚你是無法激怒我的。」他的目光揶揄著她,告訴她她的計謀是沒有用的。
茉莉知道自己被困住了,她知道他打算再對她做那種事了。他將她的身子拉向他。黑鷹繼承了柏家的熱血,他知道自己是個強盛的人,但他並不以此為恥。他的手拉下茉莉的羊毛襪,游移到她的雙腿間,逗弄。
茉莉的身軀無法控制地顫抖。他已經迅速地月兌下了她剩余的衣物,將她的身子壓在毛皮上。她對即將發生的事充滿了恐懼,淚水溢出她的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看不清黑鷹赤果的身軀,然後他頎長的身軀已整個貼住了她。
他將她圈在他的手臂與力量組成的溫暖世界里,並開始親吻她,他的唇摩蹭著她的頸項。但知道即將發生的事,茉莉實在無法享受他的。黑鷹的手圈得愈緊,她的心便愈退縮、關閉。
她撤退得更遠、更遠,他們之間的鴻溝也愈來愈擴大,終於她可以把身體和心靈分開。她的心靈飄浮飛出了帳篷,到達樹梢、雲間、星空,而她的身體則始終僵硬不動,沒有反應。她的表現令黑鷹心頭絕望透頂。不管他的撫觸是多麼地熱情,他就是無法激起她的火花。盡避她回應的是冰,黑鷹自己的熱情已高升得無法控制。他進入了她,將種子灑在她體內。她的身軀是如此地甜美,但這次的經驗卻是他所曾有過最失望的一次。
確定了安全後,茉莉的心靈回到了體內,兩者接合在一起。然後她轉過身背對著他,隨即沉沉睡去。黑鷹對她的需要已幾近疼痛,但他不願懇求,最後他也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