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急促而猛烈的敲門聲、電鈐聲劃破寂靜的夜,把睡夢中的秦洛剛與蘇子藜同時驚醒。
由于子藜才剛入睡不久,屬于淺眠狀態,因此很快就爬起床出了房門,想知道是誰一個勁的拼命敲門。
盡避心里大概有個譜,但她仍舊沒有猶豫的直接把門打開。
丙然,門外站著像鬼魂一樣的賀嘉櫻。
見到子藜竟然已住在這里,她氣得渾身發抖、目毗欲裂,恨恨的瞪著她,像要把她撕皮剝骨一番。
這會兒,她顫巍巍而步履不穩的推開子藜入內,瘦若無骨的身子仿佛沒有重量,輕得有如一縷白煙。
突然,她的步伐倏然停止,看到秦洛剛早已一聲不吭的站在廳中央。
「我幫不了你,你還是走吧。」少了以往的冷酷,他的語氣里多了一絲無奈。
「到最後,我還是注定要被犧牲了,是不是?」賀嘉櫻咬著唇,眼中早已充滿淚。
「你沒有被犧牲,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我自己的選擇?哈,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待在你的身邊,可是你願意嗎?」
秦洛剛沒有發怒,這一回,他只想把事情劃上永遠的句點。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所以你選擇了這個女人?」賀嘉櫻有些恍惚的笑了。「多麼諷刺啊,我居然比不上一個你才認識沒多久的女人,為什麼?她真的比我好嗎?」
「這不是好不好的問題,而是我對你原本就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
「是嗎?你敢發誓當你初次認識我的時候,沒有對我動心嗎?」賀嘉櫻咄咄逼人的上前一步揚起臉來。
他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讓一旁的子藜幾乎有幾秒鐘的震蕩與緊張。
「我承認一開始有,但是……」
「但是在知道孫傲騏是那麼瘋狂愛著我之後,就退縮了?」她有時理智有時失控,情緒比天氣還難預測。「還是因為我的出身低賤,你根本打從心里看不起我?」
「不是這樣的。」
「我告訴你,雖然我曾經被賣到妓女戶,可是我並沒有失身于任何人,即使在遇上孫傲騏之後,我……」
「我知道,你和他並沒有什麼。」秦洛剛嚴肅的打斷他。
突來的這句話,反倒令賀嘉櫻無比錯愕。
「你、你怎麼……」
「如果你以為我和阿騏多年兄弟還無法了解他,那麼你就錯了。」他搖頭。「正因為了解他,所以我不會做出任何傷害他的事。」
「所以你是喜歡我的?」她尚抱一絲希望的睜大眼急促的問。
「不!」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我死也不信!」她激動的吶喊。
「不管信不信,都過去了,雖然阿騏是個霸道的男人,但待在他身邊,你不會吃苦的。」
「我不要!我不要待在他身邊,我愛的是你,我……」她想再上前一步,秦洛剛卻索性轉而走到子藜的身前。
「正如你所見的,我現在和她在一起,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我會為你而離開她吧?」
賀嘉櫻的臉色比紙還蒼白,她倉皇的退了一步,子藜卻震愕的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騙人……」
「我不需要騙你,更何況我現在已經和她住在一起。」
「不!我不信!我不相信!」她崩潰的捂住耳朵尖叫。
「是真的,我愛她勝過一切。」秦洛剛深深地凝望了子藜一眼,那黝黑清澈的眼眸里,盛載著萬縷柔情,內斂而坦白,連一點隱瞞的意思都沒有。
急轉而下的事情演變,教人措手不及。
「勝過一切?」賀嘉櫻無法承受這青天霹靂的打擊,她兩腳發軟的直線滑落在地板上。「為什麼?她有比我更好嗎?」她喃喃自語。
「她不會比你更好,甚至,她比你更不完美,」當他說完這句話時,子藜心驚膽戰的握緊了拳頭,暗自屏住了呼吸。「但我就是愛上了她。」他淡淡的扯動嘴角一笑。
他是認真的——賀嘉櫻不再認為這一切全是演戲。身體內部突然涌起一份力量,逼使她勇敢的站了起來,把眼淚擦掉。
「我明白了,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來糾纏你了。」她強忍悲楚的閉了閉眼楮,和他們兩人擦身而過,連目光也不曾回望過。
然而賀嘉櫻一走,廳內的氣氛卻比適才更為緊張。
秦洛剛就站在離她一步遠的身前,子藜不禁在想︰這寬闊的肩頭會比徐耿諒來的有安全感嗎?
當她仰賴著一個男人的胸膛時,她會以為這就是她的全部了,從王秉忠到徐耿諒,她始終不曾懷疑,如今,她卻迷惑了。
她真的要再愛一次嗎?
驀地,秦洛剛掉轉過身,兩眼的深沉陰影里浮動著萬馬奔騰般的感情,他知道她的恐懼,也明白她的不安,更讀得出潛藏在她眼底的那道抗拒,可是在他的生命里,她是第一個讓他不曾懷疑愛上的女人,為此,他願意放手一搏。
「我可以進駐到你的感情驛站里,成為你最後的避風港嗎?」結束沉默的一句話,暗啞厚重的像把大鐵錘,打響了她內心里的鐘。
她的雙頰滾熱了,心卻慌得無所遁形,翻涌著微妙而酸楚的浪花,陣陣拍打上岸,讓她的心髒跟著咚咚作響、撲通亂跳。
但在另一方面,只要一想到王秉忠和徐耿諒所帶給她的痛苦回憶,她就不得不退縮了。
「我……我想我不是你最好的選擇……」
「我不這麼認為,至少,我唯一的選擇只有你。」他凝肅的把話岔斷。
「但是……」
「給我一個機會,拜托你。」秦洛剛沙嘎而煎熬的喊出這麼句。他從不知道,害怕被人拒絕會是這樣極端忐忑的心情。
「秦洛剛……」子藜也同樣不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請求之詞,那麼認真、那麼誠懇、又是那麼的害怕。
「我……」心靈像是受到強大的沖擊,一股酸楚直往腦門里沖去,她的眼眶驟然發熱,那光滑的圓球表面就莫名地潮濕了。「我……我何德何能……讓你對我這麼好?」
他搖搖頭,在她尚未回神的時候,輕易地就用他溫暖的手臂圈住了她,緊緊地將她困在自己的懷抱里,緊緊地閉上眼,聞著她身上獨有的氣息,緊緊地讓她的臉貼著他的頸子,緊緊地听著彼此的心跳。
子藜急促的呼吸,僵硬著身子不動,然而悸動的情感卻在瞬間化解了她的掙扎,讓她決定孤注一擲擁有這個胸膛。
受了傷又如何?
就像雨安曾經說過的,看多了,就會有一顆平靜的心。
現在的她好像懂了,而且懂得很透徹。
她不怕再受一次傷,她願意再愛一次,即使這顆千瘡百孔的心永遠不會平靜,她還是要去愛。
這陣子飽受烏煙瘴氣之苦的徐家,因論徐家凱當兵在即,而化解一些沉悶氣氛,稍稍有了生氣。
但這天,卻來了位陌生的客人,指名是要找他。
徐家凱邊狐疑邊納悶的走出房門,看到大廳里站了個挺有型的男人,正深不可測的瞅著他看。
雖然這男人的目光不甚友善,但他還是少不了基本的禮貌︰
「請問你是哪位?」
「我叫秦洛剛,方便的話,最好到外面談。」
徐家凱不記得自己認識這一位人物,但既然對方挑明外邊談,他只好妥協,不然自己家里也是耳目眾多。
「也好,反正我們家庭園大得很。」
走出廳堂來到偌大的院子里頭,徐家凱發現今晚的月亮倒是挺圓的,除去了心中的不少苦悶,但這男人的來意到底是什麼?
「請你把王秉忠這人的地址或去處告訴我。」
「王秉忠?」他嚇一大跳,這些日子以來,他只要一听到這個人的名字就頭皮發麻,有如置身惡夢之中。
「抱歉的很,若非不得已,我不會找上你。」秦洛剛冷漠而無表情。「我必須找到他。」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還是,你認識蘇子藜?」
「我會饒過徐耿諒,但饒不了王秉忠,如果沒有人可以給他一個教訓,我只好親自動手。」
「等……等等!」徐家凱緊張的開始結巴。「教訓?你是蘇子藜派來想殺掉王秉忠的?不會吧?」
「我沒說要殺掉他,我只想給他教訓,就這樣而已。」
傻了幾秒鐘,徐家凱反應極大的彈跳起來。
「那你知道蘇子藜在哪里是嗎?可不可以告訴我?」
「我只想知道王秉忠這混蛋的去處,其余的我不想多談。」秦洛剛的臉色難看無比。
「好,我可以告訴你他的地址。」徐家凱可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不過我要知道子藜現在過得如何,而且是基于一個朋友的關懷,可以嗎?」
「朋友?」
「我相信子藜會想知道徐耿諒的下場如何,你覺得呢?」
「徐耿諒的下場如何已經和她無關了。」他狠狠回絕。
「即使無關,我還是要知道她現在人在哪里。」徐家凱脾氣一來也是硬得很。
秦洛剛冷冷的注視著他,不發一語。
看來這人也是個狠角色,徐家凱不想和他硬踫硬。
「這樣吧,請你轉告子藜我在找她,如果她真的連我這個朋友都拒絕往來,那麼我無話可說,而且為了表明我的誠意,我可以先把王秉忠的地址給你,如何?」
「我不保證子藜一定會理你,但我接受你的提議。」秦洛剛仍舊淡漠。
「好,等我一下,我進去抄給你。」
秦洛剛知道,自己能為子藜做的有限,但只要能為她多做一件事,他都會拼了命去做。
他心疼她所承受的一切,也憤恨這個王秉忠所帶給子藜的痛苦根源,如果沒有人可以給他一個教訓,就由他親自出馬。
不一會兒,徐家凱走回庭院,將一張紙條遞到秦洛剛的手中。
「希望你說話算話。」
秦洛剛沒有回答,冷酷的掉頭轉身離去,將紙條緊緊握在手心里。
這男人是誰?徐家凱還是丈二金剛模不清楚。
不用說,他肯定是子藜的朋友,但,兩人會不會是情侶呢?
子藜才剛從徐耿諒與王秉忠的雙重陰霾里走出來,應該無法這麼快就重新接受別的男人吧?
想是這麼想,他卻沒有把握。
重拾工作面對人群,蘇子藜覺得自己的個性溫婉開朗許多。
不再莽莽撞撞、匆匆忙忙,脾氣也不那麼暴躁易怒、粗口掛嘴邊,反而覺得人生是美好的、明亮的。
在一堆衣服里打滾,學習著待人接物,也學習如何揣摩顧客的心理,最重要的是,衣服要怎麼穿、怎麼搭配才好看,可是一門大學問,也是她目前最為專注的課題。
如果告訴別的專櫃小姐,以往的她可是小太妹一個,說打架就打架,髒話當屁放,她們肯定會吃驚得眼珠子掉出來吧!她想。
下班回家,秦洛剛總是下了面條等她一塊吃消夜,有時等累了,他就趴在矮桌上打盹,他對她的付出,已經遠遠超出她所能回報的範圍。
可是今天,當她發現總是燈火通明的鐵皮屋一片漆黑空寂時,她不免有些失落。
「還沒回來嗎?」她自言自語的掏出鑰匙開門。
打開燈,確定沒人回來過的樣子!她用遙控器按開電視,挑了個深藍色的格子坐墊坐下來。
一望牆上的鐘,十點半了,做百貨業一向是這個時間下班回到家,休假也和一般上班族不同。
去哪了呢?或者車廠有事在忙吧。她不敢想太多。
轉個念頭,她起身進廚房。盯著那些鍋碗瓢盆,她有幾分鐘的呆滯。
長這麼大,除了偶爾煮泡面或做做蛋炒飯,她實在不懂何為「烹飪」,以至于即使想下個面條,也會有無從下手的困境。
「他平時煮的面條會是放哪里?」想了老半天,在櫥櫃里翻找好一會兒才看見一包寫著「雞蛋面」的白色長形面條。「啊,就是這個!」
「鍋子……」她繼續苦惱著接下來的步驟為何,找到了適當大小的鍋子盛八分滿的水等沸滾,基于煮泡面的常識,水滾抓了一把面條放下去,之後又匆匆忙忙的從冰箱里找出小白菜,洗洗切切丟入鍋里,想想又打了兩顆蛋,後來發現冷凍庫里有魚餃,趕忙又拆開一古腦兒全扔進去,然後等水二度沸滾。
回憶著秦洛剛所煮的面,看起來豐盛又好吃,有時還加了不少蝦子、花枝、魚肉,但她可沒那種廚娘手藝。
必了火,蘇子藜瞪著那一鍋渾濁不知何物的面,發了好一會兒的愣。
「好像不大一樣。」她忖度著將整鍋面端到客廳,雖然成品不太理想,但下肚應該沒問題。
「Shit!」已經很久沒講粗話的她,忍不住月兌口而出。
這鍋面實在大有問題——面條放太多,煮得太久所以稀爛得連嚼都不用嚼;水太多就算了,還忘了加味精鹽巴;魚餃沒啥熟,有些里頭還是冰的,更是可怕的一鍋面。
放下筷子,她長嘆一口氣。
在這個時候,門外有了動靜,看來是秦洛剛回來了。
一進門聞到面的味道,他似乎有些詫異。
「你自己下廚煮面吃?」
「別提了,失敗得很。」此刻,子藜在意到他流了一身汗,喘息吁吁像運動過後般,手上還捏了一個小塑膠袋。
「你還好吧?」
「我為你做了一件事。」他在她的身邊坐下來,用著無比認真凝肅的眼神注視著她的臉龐,儼已浸濕的衣服,狼狽的掛在身上貼緊起伏的胸膛,她怔忡而眩惑地瞪大眼楮望著他,不明白他為自己做了什麼事。
下一秒,他把手上捏著的那只小塑膠袋放到桌上。
「這是王秉忠的頭發。」
她臉上肌肉痙攣了一下,千肢百骸霎時間糾得緊繃,雞皮疙瘩全冒出來,情緒激動不能自己,在倉皇慌亂中,只能縮著肩膀抱住自己的雙膝。
「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替你出一口氣了。」他用輕描淡寫的語氣帶過。
「你把他剃了光頭?」她錯愕得忘了呼吸。
「不僅如此,我還請人在他的身上刺了青。」
「刺青?」
「因為不知道該刺什麼,所以刺了‘精忠報國’四個大字。」
原本是很嚴肅的傷害事件,但當他講出「精忠報國」四個字時,子藜想不放松笑出來都很難。
「你……」她又害怕又想笑。「你是說真的嗎?」
「這只是給他一個教訓,讓他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秦洛剛的表情始終冷冽冰寒。「你放心,他不知道我是誰,也沒看到我的樣子,對他這種公子而言,玩弄過的女人何其多,是誰下的手,他猜不出來的。」
听著他所說的每句話,都讓她感動得無以復加。「其實,我不擔心他猜不猜得出來是誰,我擔心的是,你為什麼要為我去做這種傻事?雖然恨他,但我從沒有想過要去報復他。」
「我只是覺得給他一個教訓,你心里會舒坦些。」他望著她,黑眸中的固執如此炯亮。
「謝謝你……我真的很高興,雖然這不是什麼好事情。」她垂下頭低語,心亂如麻的不知要不要給他一個擁抱。
「是你煮的面嗎?可不可以讓我吃一點?」克制住想抱她的沖動,他別過臉不太自然的問。
「噢,好,我去替你拿副碗筷。」話一說完又發現不對。「啊,不行,這面很難吃,還是不要好了。」
「沒關系,可以填肚子就行了。」
「這……好吧。」莫可奈何地,她硬著頭皮進廚房拿一副碗筷給他。
此時,秦洛剛正想到了另一件事。
「喏,給你吧。」見他一動不動,她輕搖他幾下。「怎麼在發呆?」
「有件事,必須要轉告給你知道。為了要到王秉忠的地址,我和徐家凱踫過面,」他沉頓一下。「他希望你可以和他聯絡。」
子藜不說話了,心情頓時間跌入無盡頭的舊時深淵。
「我想大家都是成年人,如果還有什麼沒有解決的,應該要勇敢面對,逃避不是辦法。」
「你要我再去面對徐耿諒所帶給我的傷害?」
「當然不是,我只是覺得徐家凱是以一個朋友的立場在關心你……」秦洛剛還沒把話說完,就見子藜突地拿起話筒。
「就听你的,我現在就和他聯絡。」
「子藜……」
子藜的面色凍結成霜,毫不考慮的撥了熟悉的電話號碼。
「請找徐家凱。」
秦洛剛完全沒料到情況會如此失控,她不看他,那神情像是凝著萬道傷疤,痛在眉睫卻說不出口。
一瞬間,他突然腦袋一片空白的伸手搶過話筒掛斷,這舉動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為之一震。
「對不起,我……」
「你總是如此鎮定的看待我過去的一切?」她咬住下唇。
他沒有料到她會有此一問,事實上,他的鎮定在剛才就已出現例外。
「其實電話沒有撥通,因為我不認為自己有勇氣面對。」她自覺可悲的淒涼一笑。
「子藜……」終于,他心痛地再次抱住了她,願所有的痛楚遠離她,他想帶給她的只有快樂。
在她的淚眼滂沱中,他找到了兩片顫抖的唇瓣,小心翼翼、探索、虔誠而渴求的輕吻上她,頓時間,理智的他變得那麼笨拙、那麼無措、那麼無所適從,暈熱的火燃燒著他的身體。
他從不知道女人是易碎品,好像只要一用力就會捏碎似的,他想保護她,將她捧在手心里細細呵護,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子藜有些害怕,逃月兌的感覺一再慫恿著她要避開這一切。
男人是的動物,她最好拒絕他……
然而她還沒推開他,他就突然抽身離開她,自責的別開臉一再深呼吸。
「對不起。」說罷這一句,他起身想回房。
「洛剛!」抓著胸口松開的衣襟,她忍不住喊住他。
這是他頭一回听她喊他「洛剛」,他停步不動,也沒回頭。
周遭的一切全都靜止,孤寂的廳里仿佛沒有半點雜音。
「我……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背著她拼命搖頭,他知道時間還不夠,不夠讓子藜同樣愛上他。
「你不是愛我嗎?」什麼都管不了了,她知道,她想被人寵愛、被人緊擁著入懷。
「你能陪在我身邊,我已經很滿足了。」他還是搖頭。
「可是……我想要成為你的女人。」她輕咽口氣,喉嚨又干又啞。
听到這句話,他像鬼魅般回身,眼中卻凝滿了憐惜又熾熱如火的光芒。
「我很高興你這麼說,但,你愛我嗎?」他苦澀一笑。「或者,這是你回報我的方式?」
這回換她搖頭,用力的像把頭甩斷。
「不,不是的。」
「那麼請你告訴我你愛我。」
「我……我……」卡在喉頭的另兩個字,意外的斷了來路說不出口。
是的,她說不出口,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是因為感激、寂寞,亦或真是愛情才想和他在一起。
「我從不奢望愛情能有回報,同樣的,也希望你能好好的珍惜自己,好嗎?」他諒解的望進她眼眸深處,看穿了她的種種猶豫。
無法說不,她只能眼睜睜的看他再度轉身進房門。
回想剛剛那一吻留在唇上的溫度,她輕拂著唇瓣,恍恍惚惚感到迷惘。
世上真有這種不奢望付出能有回報的人?
可是,她是真的想為他付出些什麼。
恍惚中,她再度拿起話筒,重新撥了那組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