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君 第六章
作者︰水玉兒

烈日當空,雪宮內卻冷冷清清,不聞半點人聲。

「桑雅,你在哪里?」失憶穿梭在空曠寂寥的屋內,回聲從四面八方蕩了回來。

每當殷格不在冰原,她總感到特別寂寞,偏偏殷格又經常不在,而且從不曾留下只字片語給她。

「桑雅!」跑遍整座屋子,都看不到桑雅的影子。奇怪,這個時候桑雅應該待在屋內才對,怎麼不在?會不會在暖房幫她爸爸?

她邊想邊朝暖房走去。

她找桑雅並非有什麼重要的事,只是習慣使然罷了。

每當她午睡醒來,甜美的桑雅總會煮一壺水果茶,陪她喝茶聊天,打發一段漫長的夏日午後。

暖房的玻璃牆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失憶走近一看,發現桑雅一家人全部在花房內,看起來十分忙碌。

她推開玻璃門,走進二十四度的溫暖春天里。

這暗暖旁的面積並不亞于雪宮,房內闢成好幾個溫室,每個溫室都有自動控溫的裝置,來自不同地區的植物在這座暖房中競相爭艷,處處繁花盛放,蔬果累累。

在這兒,不但可以看到歐洲地區常見的玫瑰、丁香、郁金香等植物,更能見到南國的香蕉、釋迦、鳳梨等水果。在花房的中央,甚至還養了一池來自中國的粉荷。

冰原上氣候奇冷,雪宮和暖房卻能長保溫暖,失憶曾經感到相當疑惑,不過,現在她已經完全明白了。

其實冰島並不像它的名字般冰冷,除了內陸冰原終年覆蓋著白雪堅冰之外,首都雷克雅未克的氣溫和歐陸相差不多,並不特別寒冷。

由于冰島擁有特殊的火山地形結構,除了活絡的火山運動和地震之外,冰島還有許許多多的溫泉。听說在大雪紛飛的冬季,人們還可以跳進冒著熱氣的溫泉池中游泳,邊洗溫泉、邊享受雪花落在頭上的快感。

堅忍剛毅的冰島人便利用這種豐富的地熱資源,修築地熱供熱系統,把溫泉和熱氣引入每個家庭,供應源源不絕的熱能。

亞納遜冰原雖然遠離城鎮,但把此地當成終生住處的殷格依然投下大筆資金,修築完善的供熱系統,以享受舒適的家居生活。

「桑雅。」失憶朝花房深處走去,發現桑雅正在瓜架前采小黃瓜。

「二夫人,你醒了?」桑雅回頭看了她一眼,撒滿雀斑的臉頰綻出燦爛的笑容。「很抱歉,今天不能陪你喝下午茶了。不過,如果你想自己一個人喝,我現在就去煮茶。」

「不。」失憶連忙搖手。「我只是過來看看你在忙什麼。」

「我今天得采一大籮筐的菜。」桑雅邊說邊采小黃瓜。

「為什麼要采這麼多菜啊?」失憶好奇地瞧瞧菜籃,只見里面堆滿了小黃瓜。

「有位遠來的貴賓要來冰原小住幾天。」說到這個,桑雅的眼楮馬上亮了起來。

「有客人?我也來幫忙。」失憶站到瓜架前,興味盎然地采起瓜條。「這位貴賓一定是殷格的朋友吧?」她隨口問道。

「當然是主人的朋友,而且還是一位非常重要的朋友。」桑雅神秘兮兮地笑了笑。

「喔?多重要?」失憶見桑雅笑得那麼神秘,不禁升起一股好奇心。

「她不但是亞納遜企業最大的客戶,而且——」桑雅停下手上動作,紅潤健康的臉蛋閃動著無比興奮的光彩。

「嗯?」失憶也停下手邊的動作。瞧桑雅這副模樣,這位即將到來的訪客,好像極不尋常。

「她還是一位公主,一位真正的英國公主。」桑雅興高采烈地宣布。

「原來是個公主。」失憶莞爾一笑,繼續采小黃瓜。「難怪要準備這麼多東西,她一定會帶很多隨從來。」

「二夫人,听說公主的脾氣很驕縱,媽媽說我們得小心伺候她才行,你也要注意哦。」桑雅好心地提醒。

「有沒有搞錯?她雖然是位公主,但來到別人家里也該懂得作客之道,哪有要我們遷就她的道理?」失憶頗不以為然。

桑雅莫測高深地搖搖頭。「潘蜜拉公主不是普通的客人,她和殷格主人不久之後就會結婚,所以她是亞納遜冰原未來的女主人。」

「什麼?!」失憶一听,如遭雷擊,腦袋既空白又混亂。「殷格即將……」血色迅速從她的雙頰退去,蒼白的臉孔宛如屋外那片冰雪大地。

「潘蜜拉公主和殷格主人認識好些年了,兩人原本快要結婚,後來因為費加少爺猝死才取消結婚的計劃。」又轉過頭去采瓜條的桑雅並沒有發覺二夫人的臉色不對,仍然繼續說下去︰「雖然主人並沒有表明他和公主的婚期將近,但是,他從不輕易允許外人在冰原過夜,由此可見喜訊已近。」

「殷格要結婚了……」失憶捂住冰冷的雙頰,不敢置信地低喃。

不!這不是真的——

桑雅一定弄錯了,殷格不會娶別的女人——

「其實主人早就該結婚了。」桑雅渾然不覺地繼續說道︰「他和許多知名美女交往過,其中包括不少電影明星、模特兒、歌星等公眾人物。不過,主人相當注重血統,亞納遜家族的始祖是冰島的發現者兼開拓者,如果冰島是個王國的話,主人就是國王了。

主人相當以自己高貴的血統為豪,他總是說,只有高貴如公主的女人才配當亞納遜家的女主人。幾年前,年輕漂亮的潘蜜拉公主代替她哥哥來冰島簽商業合約,她對主人一見鐘情,開始倒追主人,主人認為公主的血統純正高貴,正是當亞納遜家女主人的最佳人選。」

「高貴的血統?」失憶愈听愈心碎。

難怪殷格那麼恨安吉莉亞。

在他心里,安吉莉亞不只謀殺了費加,月兌衣舞娘出身的她更污蔑了亞納遜家高貴的門第。

在他心里,她只是個卑賤的月兌衣舞娘,而她竟然妄想得到他的愛……

她忽覺眼前一暗——

「二夫人,你怎麼了?」桑雅剛好回過頭來,急急扶住差點暈倒的失憶。

「我……沒事……」失憶一手抓住畢架,身體靠在桑雅身上,臉色蒼白如紙,縴細的身子抖個不停。

「可是,你的臉色好難看。」

「沒事。」失憶搖搖晃晃走了幾步。

「二夫人……」桑雅憂心忡忡地跟了上來。「你不舒服嗎?」

「我沒事。」失憶茫然地望了桑雅一眼。「我想回房躺一下,晚餐放在起居室就好,不必叫我,我醒來再吃。」

她不待桑雅回答,就踩著沉重的步伐離去。

淺藍的長空飄著堆積成小山的浮雲,遠處高低起伏的火山排成一條直線,以詭異雄奇之姿佇立在冰田深覆的高原。

眼前荒涼一片,除了嚴冰炙火,人蹤、獸跡、鳥影皆不可見。

有道嬌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闖進這片冰冷的洪荒之中,她那頭烏黑長發被寒風吹得又濕又亂,飄逸美麗的臉孔布滿淚痕,縴盈的身子不停地顫抖,心里止不住的哀傷奔竄著。

她毫無方向地奔跑,跌倒了就爬起來,跑了一段路後又跌倒。堅冰毫不留情地刺傷她柔女敕的肌膚,她的手肘和膝蓋都磨出血來了,然而,她一點知覺都沒有,仍然不停地跌倒、奔跑……

雷克雅未克海上皇宮飯店

盎麗堂皇的餐廳像艘郵輪,靜靜泊在海上皇宮飯店後面的沙灘,緊鄰碧藍的海灣,視野絕佳,海上風光盡收眼底。

北歐仲夏的黃昏,陽光依然明亮如畫。

殷格和哈拉特坐在臨窗的座位,等候公主下樓來用餐。

「潘蜜拉到底在搞什麼鬼?到現在還不下來!」殷格看看手表,不耐地道。

「也許她想要打扮得漂亮一點。」哈拉特認命地說。「畢竟人家是大客戶,又是個公主,我們還是耐心等待吧。」

「打電話上去催她,她已經遲到半小時了。」殷格生氣地說。

「真的要催?」哈拉特挑挑眉。

「打。」

「好吧。」哈拉特拿起放在桌上的行動電話。「惹惱了她,一切後果由你自己負責。」

年方二十五的潘蜜拉公主天生任性驕縱,殷格是天底下唯一有辦法對付她的男人。

炳拉特拿著手機講了幾句,很快地收了線。

「公主今天心情好像很好,她不但沒生氣,還笑嘻嘻地說馬上下來,真是世界奇觀。」哈拉特聳聳肩,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算她識相。」殷格從上衣的口袋中取出一盒雪茄,丟一支給哈拉特,自己也取了一支。

「也許她以為你今晚會向她求婚。」哈拉特揶揄道。

殷格點燃雪茄,挑挑劍眉,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炳拉特拿起打火機準備點燃雪茄,桌上的行動電話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哈羅。」他拿起電話,不一會兒,從容的臉色突然大變。「什麼。二夫人失蹤!」

殷格一听,心頭又急又驚,他連忙搶過行動電話,朝著話筒大吼︰「她怎麼會失蹤呢?什麼時候失蹤的?」

他的聲音又急又粗暴,電話那端的桑雅不禁嚇哭了。

(主人,我不知道!我今天一早來上班就沒見到二夫人,我以為她出去散步,誰知等了一整天,都沒見到她回來。)

「笨蛋,你為什麼不早一點通知我!」殷格大聲咆哮一句,震怒地摔掉行動電話,高大的身子一躍而起,朝門口奔了出去。

「殷格,等等,潘蜜拉公主——」哈拉特尚未說完,殷格敏捷魁梧的背影已經消失在餐廳門口。

炳拉特想了一秒鐘,隨即拿起落在桌上的電話,火速追了出去。

兩個小時後,殷格和哈拉特各自駕著直升機,降落在雪宮外。

桑雅一家三口滿臉憂容,他們一見殷格回來,立刻從屋里奔出來。

「怎麼回事?二夫人怎會無緣無故失蹤?」殷格抓住桑雅的手腕,劈頭就問。

「我不知道!主人,我真的不知道……」桑雅早已哭成淚人兒。

「你成天都和她在一起,怎麼會不知道呢?」殷格焦急得不得了,揪住她的手不知不覺地加重力道。「她這兩天有沒有什麼異狀?或是說了什麼奇怪的話?」他急急追問。

他這幾天都待在雷克雅未克,已有一段時間不曾虐待她,她為什麼突然離家出走?殷格實在不明白。

「主人,我真的不知道。」桑雅原本就是個孩子,經他這麼一嚇,魂魄幾乎散了。「昨天下午二夫人還好端端的,她還來暖房找我、幫我采小黃瓜。我告訴她潘蜜拉公主即將到冰原小住幾天,然後我一轉頭,就看見二夫人臉色白得像雪,看起來好像生病了……」

「你還說了什麼?」殷格逼問。

「不,主人,我真的沒有再多說什麼……」桑雅哇哇大哭。「我只是告訴二夫人,你和公主快要結婚,公主即將成為冰原的女主人而已,我真的沒有多說些什麼……」

她又傷心又委屈,兩只眼楮腫得像核桃。「二夫人听完就變了個人似的,我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她說沒事,還說要回房睡覺叫我別吵她。我今天早上到她房間一看,昨天的晚餐原封不動的放在起居室,她的床單冷冷的,不像剛起床的樣子……」

桑雅哭著說完後,在場的人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桑雅的父母互看一眼,然後低下頭盯著地面,不敢開口。

這些日子以來,每當他們一家三口下班之後,偌大的主屋就只剩下主人和二夫人,他們一個是年輕力壯的青年,一個是如花似玉的美人,會發生這種事情並不奇怪。

炳拉特同情地拍了拍殷格的肩膀,他早就嗅出殷格與「安吉莉亞」之間有微妙的曖昧關系。

殷格茫茫然放開桑雅,桑雅立刻偎到哈拉特身旁,膽戰心驚地觀察主人臉上的表情,年輕單純的她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什麼事。

「哈拉特,把冰上摩托車隊和哈士奇犬全調到這里來。」殷格望望碧藍晴空,聲音沙啞低沉。「天黑之前一定要找到她,否則——她很難捱得過去——」他轉身走向雪宮,不讓別人看見他眸中那兩抹晶瑩的淚光。

夕陽燃盡之後,黑夜降臨冰封大地,由上千人組成的搜救車隊帶著哈士奇犬,深入廣闊荒涼的冰原,緊急搜尋安吉莉亞的蹤跡。

殷格和哈拉特兩人一組,他們騎著冰上摩托車,朝冰原中萬分險峻的方向駛去。

黑暗里,隆起的山形與熔岩仿佛鬼魅的幽影,隨時準備吞噬活生生的祭品。

「安吉莉亞!」

呼喚聲伴隨刺眼強光,在崎嶇險惡的地形間蕩開,永恆寂靜的冰漠突然喧鬧了起來。

此時,狗兒仿佛嗅到什麼,張著嘴巴,朝前奔去。

「跟緊它!」殷格大喝一聲,加快油門,緊緊追在狗兒後面。

狽兒繞了個彎,突然消失不見。

殷格和哈拉特停下車子,舉高手電筒,在凹凸不平的熔岩間尋找狗兒的蹤跡。

「奇怪,跑哪兒去了?」

兩人正納悶時,前方突然傳來急促響亮的狗吠聲。

「走!」殷格連忙跳下摩托車,朝犬吠聲的方向奔去。

炳拉特則緊跟在後。

找到狗兒之後,兩人的心口涼了一半。

「上帝——」哈拉特忍不住喊出聲。

地上那個大窟窿是火山爆發時形成的,經過歲月的洗禮,深不見底的大洞里已經覆滿堅冰,倘若安吉莉亞真的掉到洞里去,恐怕早已摔得頭破血流。

「安吉莉亞!」殷格雙手圈在嘴邊,身體俯在洞口,朝黑黝黝的大洞喊叫︰「你在下面嗎?」

「就算她在洞里,恐怕也開不了口。」哈拉特用手電筒探照漆黑大洞,里面除了微微發亮的冰塊外,見不到任何東西。

「閉上你的烏鴉嘴。」殷格瞪他一眼。「我下去看看。」說著,他便要爬下去。

「你瘋了!」哈拉特氣急敗壞地揪住他的手臂。「你明知貿然入洞很危險,只要腳下一滑,立刻摔得粉身碎骨。」

「我非下去不可。」殷格甩掉哈拉特的手。

「不行!」哈拉特又緊抓住殷格的手臂。「這樣做太冒險了,我非阻止你不可。」

「放開!」殷格勃然大怒。

兩人拉扯許久,殷格猛地推了哈拉特一把,乘機躍入洞中。

「殷格!」哈拉特朝著幽黑的洞口大叫。

原來殷格對她的愛竟然強烈到這種地步,連粉身碎骨都在所不惜。

「安吉莉亞!安吉莉亞!」

這個惱人的名字像魔魅一樣,徘徊在她耳畔,不肯停止。

不……不……我不是安吉莉亞……我不是……

她想喊,卻喊不出聲。

她的身子像是被人施了魔法,牢牢地定在冰冷的地上,動彈不得。

她的眼皮如鉛般沉重,腦海不斷浮現一幕情景——

人來人往的挑高大廳內充塞著各種怪異的聲音,她拉著小行李箱,隨著人群登上一架巨無霸客機,然後,她看見一只戴著銅鐲的手——

記憶像斷訊的電視畫面,突然中斷。

不……想,快想,是誰戴著那只銅鐲……

她的腦袋亂得幾乎要爆炸,失去的記憶就像斷線的風箏,飛得無影無蹤。

想起來又如何?她突然感到悲哀。

他就要娶別人了,她是不是安吉莉亞,已經不重要。

況且,她不久就會冷死在這個冰冷潮濕的洞里。他曾經說過,如果她逃走,他絕對不會追她,也不會救她。他一定以為她逃走了,而她的尸骨將深鎖此地,直到變成化石,也沒有人會發現。

冷——好冷,愈來愈冷——

殷格……

「安吉莉亞!」

是她的幻覺嗎?他的聲音怎會如此清楚,仿佛就在她身畔。

「安吉莉亞!」

驀然,一雙溫暖有力的臂膀摟住她冰凍的身軀。

「你醒醒,你醒醒!」他氣急敗壞地低喚,溫熱的氣息呵在她蒼白冰冷的面頰。

「殷……格……」她的唇瓣顫了顫,逸出微弱的申吟。

「你還活著,太好了!太好了!」他欣喜欲狂地大喊。

她的氣息似有若無,全身冰冷僵硬,他差點以為她死了。

「你為什麼那麼傻?為什麼離家出走?我早告訴過你,冰原深處十分危險,你為什麼不听!」殷格緊緊把她摟在懷中,悲喜交加地狂喊。

上帝,他差點失去她。

壯闊溫暖的胸膛如同一張上好的暖床,令她身上的血液慢慢解凍,不久就順暢奔流了起來。

她掀掀眼簾,他那張粗獷如北國大地的俊臉凝滿柔情與關愛,她只瞄了一眼,心又碎了。

「你還會關心我的死活嗎?」她合上眼楮,淚水簌簌滾落。「你就要娶那位高貴的公主了,在你心里我不過是個低賤卑下的月兌衣舞娘,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冷血凶手罷了,你為什麼要來救我?讓我死在這里吧,這樣我將不再感到痛苦、不會心痛、不會心碎……」她痛徹心扉地喊。

天,誰來可憐她這個命如飄絮的女子?

「我不會娶潘蜜拉,我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娶她!」他焦急地大叫。

「什麼——」她睜大瞳眸,錯愕地瞪著他。

「我不會娶潘蜜拉。」他親親她冰冷的唇瓣,深情款款地說。

「你——」她仍然不敢相信。「你說什麼?」

「你到底要我講幾遍?」殷格邊親她的臉頰,邊呢喃︰「我不娶潘蜜拉了,我不娶她了。」

「真的?」她眨眨澄澈如水的眸子,驚喜之情由小巧的嘴蔓延到眼眸。「你沒騙我吧?你真的不娶那個公主了?」她眸中的光芒亮得像節慶時高懸的燈火。

「你再問,我可要改變主意了。」殷格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想逗她。

「不行!」她驚慌地大叫,雪白雙臂連忙摟住他的脖子。「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不能食言。」

她死命抱住他的頸子,生怕他後悔。

「小傻瓜。」他點點她小巧的鼻頭,愛昵有加地輕喚。

她略帶傻氣的純真深深挑動他的心,他想要好好愛她、憐惜她。

「殷格……」迷離的星眸含情脈脈,嬌女敕的唇微微開啟,說不盡的濃情,訴不清的蜜意,盡在無言的凝視之中。

「安……小傻瓜。」殷格托起她的下巴,深深吻住她芬芳的唇瓣,他的手握住她縴細的腰,輕輕廝磨起來。

她合上眼簾,任他親吻,羞澀得一顆心怦怦狂跳。

他的舌頭伸入她口中,熾烈殷切地吸吮她口中的甜蜜,粗獷有力的手由背脊游走到她高聳的雙峰,溫柔地摩挲她飽滿堅挺的。

她發出幾聲微弱的申吟聲,嬌縴的身軀變得酥酥柔柔,軟綿綿地趴在他胸前。

他一手撐住她柔若無骨的身子,一手焦急地揭去她身上的薄衫,貪婪的嘴順著光潔的頸子向下吻,終于到達高聳誘人的。

他邊咬住甜蜜多汁的蜜桃,邊月兌下她的緊身長褲,然後,他扳開她並合的雙腿,讓那對修長渾圓的美腿一左一右地盤在他身上。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對于即將發生的事,她感到又期待、又驚慌。

殷格的手指從她的小骯游走到神秘深邃的幽穴,修長有力的手指在這時變成繞指般的溫柔,輕緩撫揉仿佛彈奏樂器的聖手,深深撥動她身體里的琴弦,一陣曼妙的旋律貫穿她顫抖的身軀,她忍不住想高歌、想舞動。

當幽穴沾滿情愛的蜜汁時,他兩只帶著魔力的手指用力戳入她的身體,她發出一記慘叫,雪白的身軀抖動了一下。

「殷格——」

「喜歡嗎?」

「好痛……」她的五官全扭成一團。

「痛?還沒開始呢。」他的舌頭滑到她平坦小骯,火熱地吻遍她柔女敕的肌膚。

「殷格,求求你,好痛。」他的手指更加深入她的身體,她白皙晶瑩的身子開始泛紅。

殷格仿佛沒有听見她的哀求,手指在緊密的穴內旋動,她漸漸習慣,一股前所未有的飽滿感覺淹沒她空虛顫抖的身子,她潮紅的雙頰逐漸舒緩開來。

她的雙臂緊緊抱住他的腰,美麗的臉靠在他低垂的肩頭。從這一刻起,她完全交出自己,她的、她的靈魂全交到這名強而有力的維京男人手里。

殷格俯在她身上,吸取她少女特有的芬芳。柔如初雪的肌膚,緊密的穴道,曼妙神秘的胴體——她是那麼美、那麼誘人,曾經在女人身上航行過無數次的殷格,也忍不住迷失在她神秘的海域里。

喘息聲與申吟聲交混,此刻,冰冷的洞底熱得像沙漠。

殷格抽出手指,托住她臀部的大手往前使力,她的身子隨即緊緊貼到他身上。

僨張的血脈已然飽和,高張的再也無法等待,殷格忍不住想要與她結合成一體,他焦急地拉開自己的褲襠——

「殷格,你在哪里?你找到安吉莉亞了嗎?」

炳拉特的聲音由遠而近,傳了過來。

「安吉莉亞——」殷格如夢初醒,他望望一臉迷離的她,腦海卻浮現費加蒼白的遺容。

「殷格!你在里面嗎?」哈拉特的聲音近在咫尺。

失憶也听見了,她嚇得直往他懷里鑽。

不料,殷格竟冷冷地推開她。

全身赤果的她被推倒在堅硬的冰地,刺骨寒氣從柔女敕的肌膚鑽入體內、冷透她全身。

她的心更冷。

「把衣服穿上。」殷格冷冷說道,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徑自站了起來,朝前面走去。

她趴在冰地上,悲傷地望著他高大的背影。

從溫柔的天堂摔落冰冷的地獄,只在短短的一瞬間。

她知道急遽墜落的原因——只要這個結一天不打開,她和他之間的關系,永遠存在著陰影,永遠無法和諧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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