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雪宫内却冷冷清清,不闻半点人声。
“桑雅,你在哪里?”失忆穿梭在空旷寂寥的屋内,回声从四面八方荡了回来。
每当殷格不在冰原,她总感到特别寂寞,偏偏殷格又经常不在,而且从不曾留下只字片语给她。
“桑雅!”跑遍整座屋子,都看不到桑雅的影子。奇怪,这个时候桑雅应该待在屋内才对,怎么不在?会不会在暖房帮她爸爸?
她边想边朝暖房走去。
她找桑雅并非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习惯使然罢了。
每当她午睡醒来,甜美的桑雅总会煮一壶水果茶,陪她喝茶聊天,打发一段漫长的夏日午后。
暖房的玻璃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失忆走近一看,发现桑雅一家人全部在花房内,看起来十分忙碌。
她推开玻璃门,走进二十四度的温暖春天里。
这暗暖旁的面积并不亚于雪宫,房内辟成好几个温室,每个温室都有自动控温的装置,来自不同地区的植物在这座暖房中竞相争艳,处处繁花盛放,蔬果累累。
在这儿,不但可以看到欧洲地区常见的玫瑰、丁香、郁金香等植物,更能见到南国的香蕉、释迦、凤梨等水果。在花房的中央,甚至还养了一池来自中国的粉荷。
冰原上气候奇冷,雪宫和暖房却能长保温暖,失忆曾经感到相当疑惑,不过,现在她已经完全明白了。
其实冰岛并不像它的名字般冰冷,除了内陆冰原终年覆盖着白雪坚冰之外,首都雷克雅未克的气温和欧陆相差不多,并不特别寒冷。
由于冰岛拥有特殊的火山地形结构,除了活络的火山运动和地震之外,冰岛还有许许多多的温泉。听说在大雪纷飞的冬季,人们还可以跳进冒着热气的温泉池中游泳,边洗温泉、边享受雪花落在头上的快感。
坚忍刚毅的冰岛人便利用这种丰富的地热资源,修筑地热供热系统,把温泉和热气引入每个家庭,供应源源不绝的热能。
亚纳逊冰原虽然远离城镇,但把此地当成终生住处的殷格依然投下大笔资金,修筑完善的供热系统,以享受舒适的家居生活。
“桑雅。”失忆朝花房深处走去,发现桑雅正在瓜架前采小黄瓜。
“二夫人,你醒了?”桑雅回头看了她一眼,撒满雀斑的脸颊绽出灿烂的笑容。“很抱歉,今天不能陪你喝下午茶了。不过,如果你想自己一个人喝,我现在就去煮茶。”
“不。”失忆连忙摇手。“我只是过来看看你在忙什么。”
“我今天得采一大箩筐的菜。”桑雅边说边采小黄瓜。
“为什么要采这么多菜啊?”失忆好奇地瞧瞧菜篮,只见里面堆满了小黄瓜。
“有位远来的贵宾要来冰原小住几天。”说到这个,桑雅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
“有客人?我也来帮忙。”失忆站到瓜架前,兴味盎然地采起瓜条。“这位贵宾一定是殷格的朋友吧?”她随口问道。
“当然是主人的朋友,而且还是一位非常重要的朋友。”桑雅神秘兮兮地笑了笑。
“喔?多重要?”失忆见桑雅笑得那么神秘,不禁升起一股好奇心。
“她不但是亚纳逊企业最大的客户,而且——”桑雅停下手上动作,红润健康的脸蛋闪动着无比兴奋的光彩。
“嗯?”失忆也停下手边的动作。瞧桑雅这副模样,这位即将到来的访客,好像极不寻常。
“她还是一位公主,一位真正的英国公主。”桑雅兴高采烈地宣布。
“原来是个公主。”失忆莞尔一笑,继续采小黄瓜。“难怪要准备这么多东西,她一定会带很多随从来。”
“二夫人,听说公主的脾气很骄纵,妈妈说我们得小心伺候她才行,你也要注意哦。”桑雅好心地提醒。
“有没有搞错?她虽然是位公主,但来到别人家里也该懂得作客之道,哪有要我们迁就她的道理?”失忆颇不以为然。
桑雅莫测高深地摇摇头。“潘蜜拉公主不是普通的客人,她和殷格主人不久之后就会结婚,所以她是亚纳逊冰原未来的女主人。”
“什么?!”失忆一听,如遭雷击,脑袋既空白又混乱。“殷格即将……”血色迅速从她的双颊退去,苍白的脸孔宛如屋外那片冰雪大地。
“潘蜜拉公主和殷格主人认识好些年了,两人原本快要结婚,后来因为费加少爷猝死才取消结婚的计划。”又转过头去采瓜条的桑雅并没有发觉二夫人的脸色不对,仍然继续说下去:“虽然主人并没有表明他和公主的婚期将近,但是,他从不轻易允许外人在冰原过夜,由此可见喜讯已近。”
“殷格要结婚了……”失忆捂住冰冷的双颊,不敢置信地低喃。
不!这不是真的——
桑雅一定弄错了,殷格不会娶别的女人——
“其实主人早就该结婚了。”桑雅浑然不觉地继续说道:“他和许多知名美女交往过,其中包括不少电影明星、模特儿、歌星等公众人物。不过,主人相当注重血统,亚纳逊家族的始祖是冰岛的发现者兼开拓者,如果冰岛是个王国的话,主人就是国王了。
主人相当以自己高贵的血统为豪,他总是说,只有高贵如公主的女人才配当亚纳逊家的女主人。几年前,年轻漂亮的潘蜜拉公主代替她哥哥来冰岛签商业合约,她对主人一见钟情,开始倒追主人,主人认为公主的血统纯正高贵,正是当亚纳逊家女主人的最佳人选。”
“高贵的血统?”失忆愈听愈心碎。
难怪殷格那么恨安吉莉亚。
在他心里,安吉莉亚不只谋杀了费加,月兑衣舞娘出身的她更污蔑了亚纳逊家高贵的门第。
在他心里,她只是个卑贱的月兑衣舞娘,而她竟然妄想得到他的爱……
她忽觉眼前一暗——
“二夫人,你怎么了?”桑雅刚好回过头来,急急扶住差点晕倒的失忆。
“我……没事……”失忆一手抓住毕架,身体靠在桑雅身上,脸色苍白如纸,纤细的身子抖个不停。
“可是,你的脸色好难看。”
“没事。”失忆摇摇晃晃走了几步。
“二夫人……”桑雅忧心忡忡地跟了上来。“你不舒服吗?”
“我没事。”失忆茫然地望了桑雅一眼。“我想回房躺一下,晚餐放在起居室就好,不必叫我,我醒来再吃。”
她不待桑雅回答,就踩着沉重的步伐离去。
浅蓝的长空飘着堆积成小山的浮云,远处高低起伏的火山排成一条直线,以诡异雄奇之姿伫立在冰田深覆的高原。
眼前荒凉一片,除了严冰炙火,人踪、兽迹、鸟影皆不可见。
有道娇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闯进这片冰冷的洪荒之中,她那头乌黑长发被寒风吹得又湿又乱,飘逸美丽的脸孔布满泪痕,纤盈的身子不停地颤抖,心里止不住的哀伤奔窜着。
她毫无方向地奔跑,跌倒了就爬起来,跑了一段路后又跌倒。坚冰毫不留情地刺伤她柔女敕的肌肤,她的手肘和膝盖都磨出血来了,然而,她一点知觉都没有,仍然不停地跌倒、奔跑……
雷克雅未克海上皇宫饭店
盎丽堂皇的餐厅像艘邮轮,静静泊在海上皇宫饭店后面的沙滩,紧邻碧蓝的海湾,视野绝佳,海上风光尽收眼底。
北欧仲夏的黄昏,阳光依然明亮如画。
殷格和哈拉特坐在临窗的座位,等候公主下楼来用餐。
“潘蜜拉到底在搞什么鬼?到现在还不下来!”殷格看看手表,不耐地道。
“也许她想要打扮得漂亮一点。”哈拉特认命地说。“毕竟人家是大客户,又是个公主,我们还是耐心等待吧。”
“打电话上去催她,她已经迟到半小时了。”殷格生气地说。
“真的要催?”哈拉特挑挑眉。
“打。”
“好吧。”哈拉特拿起放在桌上的行动电话。“惹恼了她,一切后果由你自己负责。”
年方二十五的潘蜜拉公主天生任性骄纵,殷格是天底下唯一有办法对付她的男人。
炳拉特拿着手机讲了几句,很快地收了线。
“公主今天心情好像很好,她不但没生气,还笑嘻嘻地说马上下来,真是世界奇观。”哈拉特耸耸肩,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算她识相。”殷格从上衣的口袋中取出一盒雪茄,丢一支给哈拉特,自己也取了一支。
“也许她以为你今晚会向她求婚。”哈拉特揶揄道。
殷格点燃雪茄,挑挑剑眉,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炳拉特拿起打火机准备点燃雪茄,桌上的行动电话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哈罗。”他拿起电话,不一会儿,从容的脸色突然大变。“什么。二夫人失踪!”
殷格一听,心头又急又惊,他连忙抢过行动电话,朝着话筒大吼:“她怎么会失踪呢?什么时候失踪的?”
他的声音又急又粗暴,电话那端的桑雅不禁吓哭了。
(主人,我不知道!我今天一早来上班就没见到二夫人,我以为她出去散步,谁知等了一整天,都没见到她回来。)
“笨蛋,你为什么不早一点通知我!”殷格大声咆哮一句,震怒地摔掉行动电话,高大的身子一跃而起,朝门口奔了出去。
“殷格,等等,潘蜜拉公主——”哈拉特尚未说完,殷格敏捷魁梧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餐厅门口。
炳拉特想了一秒钟,随即拿起落在桌上的电话,火速追了出去。
两个小时后,殷格和哈拉特各自驾着直升机,降落在雪宫外。
桑雅一家三口满脸忧容,他们一见殷格回来,立刻从屋里奔出来。
“怎么回事?二夫人怎会无缘无故失踪?”殷格抓住桑雅的手腕,劈头就问。
“我不知道!主人,我真的不知道……”桑雅早已哭成泪人儿。
“你成天都和她在一起,怎么会不知道呢?”殷格焦急得不得了,揪住她的手不知不觉地加重力道。“她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异状?或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他急急追问。
他这几天都待在雷克雅未克,已有一段时间不曾虐待她,她为什么突然离家出走?殷格实在不明白。
“主人,我真的不知道。”桑雅原本就是个孩子,经他这么一吓,魂魄几乎散了。“昨天下午二夫人还好端端的,她还来暖房找我、帮我采小黄瓜。我告诉她潘蜜拉公主即将到冰原小住几天,然后我一转头,就看见二夫人脸色白得像雪,看起来好像生病了……”
“你还说了什么?”殷格逼问。
“不,主人,我真的没有再多说什么……”桑雅哇哇大哭。“我只是告诉二夫人,你和公主快要结婚,公主即将成为冰原的女主人而已,我真的没有多说些什么……”
她又伤心又委屈,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二夫人听完就变了个人似的,我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说没事,还说要回房睡觉叫我别吵她。我今天早上到她房间一看,昨天的晚餐原封不动的放在起居室,她的床单冷冷的,不像刚起床的样子……”
桑雅哭着说完后,在场的人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桑雅的父母互看一眼,然后低下头盯着地面,不敢开口。
这些日子以来,每当他们一家三口下班之后,偌大的主屋就只剩下主人和二夫人,他们一个是年轻力壮的青年,一个是如花似玉的美人,会发生这种事情并不奇怪。
炳拉特同情地拍了拍殷格的肩膀,他早就嗅出殷格与“安吉莉亚”之间有微妙的暧昧关系。
殷格茫茫然放开桑雅,桑雅立刻偎到哈拉特身旁,胆战心惊地观察主人脸上的表情,年轻单纯的她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事。
“哈拉特,把冰上摩托车队和哈士奇犬全调到这里来。”殷格望望碧蓝晴空,声音沙哑低沉。“天黑之前一定要找到她,否则——她很难捱得过去——”他转身走向雪宫,不让别人看见他眸中那两抹晶莹的泪光。
夕阳燃尽之后,黑夜降临冰封大地,由上千人组成的搜救车队带着哈士奇犬,深入广阔荒凉的冰原,紧急搜寻安吉莉亚的踪迹。
殷格和哈拉特两人一组,他们骑着冰上摩托车,朝冰原中万分险峻的方向驶去。
黑暗里,隆起的山形与熔岩仿佛鬼魅的幽影,随时准备吞噬活生生的祭品。
“安吉莉亚!”
呼唤声伴随刺眼强光,在崎岖险恶的地形间荡开,永恒寂静的冰漠突然喧闹了起来。
此时,狗儿仿佛嗅到什么,张着嘴巴,朝前奔去。
“跟紧它!”殷格大喝一声,加快油门,紧紧追在狗儿后面。
狈儿绕了个弯,突然消失不见。
殷格和哈拉特停下车子,举高手电筒,在凹凸不平的熔岩间寻找狗儿的踪迹。
“奇怪,跑哪儿去了?”
两人正纳闷时,前方突然传来急促响亮的狗吠声。
“走!”殷格连忙跳下摩托车,朝犬吠声的方向奔去。
炳拉特则紧跟在后。
找到狗儿之后,两人的心口凉了一半。
“上帝——”哈拉特忍不住喊出声。
地上那个大窟窿是火山爆发时形成的,经过岁月的洗礼,深不见底的大洞里已经覆满坚冰,倘若安吉莉亚真的掉到洞里去,恐怕早已摔得头破血流。
“安吉莉亚!”殷格双手圈在嘴边,身体俯在洞口,朝黑黝黝的大洞喊叫:“你在下面吗?”
“就算她在洞里,恐怕也开不了口。”哈拉特用手电筒探照漆黑大洞,里面除了微微发亮的冰块外,见不到任何东西。
“闭上你的乌鸦嘴。”殷格瞪他一眼。“我下去看看。”说着,他便要爬下去。
“你疯了!”哈拉特气急败坏地揪住他的手臂。“你明知贸然入洞很危险,只要脚下一滑,立刻摔得粉身碎骨。”
“我非下去不可。”殷格甩掉哈拉特的手。
“不行!”哈拉特又紧抓住殷格的手臂。“这样做太冒险了,我非阻止你不可。”
“放开!”殷格勃然大怒。
两人拉扯许久,殷格猛地推了哈拉特一把,乘机跃入洞中。
“殷格!”哈拉特朝着幽黑的洞口大叫。
原来殷格对她的爱竟然强烈到这种地步,连粉身碎骨都在所不惜。
“安吉莉亚!安吉莉亚!”
这个恼人的名字像魔魅一样,徘徊在她耳畔,不肯停止。
不……不……我不是安吉莉亚……我不是……
她想喊,却喊不出声。
她的身子像是被人施了魔法,牢牢地定在冰冷的地上,动弹不得。
她的眼皮如铅般沉重,脑海不断浮现一幕情景——
人来人往的挑高大厅内充塞着各种怪异的声音,她拉着小行李箱,随着人群登上一架巨无霸客机,然后,她看见一只戴着铜镯的手——
记忆像断讯的电视画面,突然中断。
不……想,快想,是谁戴着那只铜镯……
她的脑袋乱得几乎要爆炸,失去的记忆就像断线的风筝,飞得无影无踪。
想起来又如何?她突然感到悲哀。
他就要娶别人了,她是不是安吉莉亚,已经不重要。
况且,她不久就会冷死在这个冰冷潮湿的洞里。他曾经说过,如果她逃走,他绝对不会追她,也不会救她。他一定以为她逃走了,而她的尸骨将深锁此地,直到变成化石,也没有人会发现。
冷——好冷,愈来愈冷——
殷格……
“安吉莉亚!”
是她的幻觉吗?他的声音怎会如此清楚,仿佛就在她身畔。
“安吉莉亚!”
蓦然,一双温暖有力的臂膀搂住她冰冻的身躯。
“你醒醒,你醒醒!”他气急败坏地低唤,温热的气息呵在她苍白冰冷的面颊。
“殷……格……”她的唇瓣颤了颤,逸出微弱的申吟。
“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他欣喜欲狂地大喊。
她的气息似有若无,全身冰冷僵硬,他差点以为她死了。
“你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离家出走?我早告诉过你,冰原深处十分危险,你为什么不听!”殷格紧紧把她搂在怀中,悲喜交加地狂喊。
上帝,他差点失去她。
壮阔温暖的胸膛如同一张上好的暖床,令她身上的血液慢慢解冻,不久就顺畅奔流了起来。
她掀掀眼帘,他那张粗犷如北国大地的俊脸凝满柔情与关爱,她只瞄了一眼,心又碎了。
“你还会关心我的死活吗?”她合上眼睛,泪水簌簌滚落。“你就要娶那位高贵的公主了,在你心里我不过是个低贱卑下的月兑衣舞娘,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凶手罢了,你为什么要来救我?让我死在这里吧,这样我将不再感到痛苦、不会心痛、不会心碎……”她痛彻心扉地喊。
天,谁来可怜她这个命如飘絮的女子?
“我不会娶潘蜜拉,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娶她!”他焦急地大叫。
“什么——”她睁大瞳眸,错愕地瞪着他。
“我不会娶潘蜜拉。”他亲亲她冰冷的唇瓣,深情款款地说。
“你——”她仍然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你到底要我讲几遍?”殷格边亲她的脸颊,边呢喃:“我不娶潘蜜拉了,我不娶她了。”
“真的?”她眨眨澄澈如水的眸子,惊喜之情由小巧的嘴蔓延到眼眸。“你没骗我吧?你真的不娶那个公主了?”她眸中的光芒亮得像节庆时高悬的灯火。
“你再问,我可要改变主意了。”殷格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想逗她。
“不行!”她惊慌地大叫,雪白双臂连忙搂住他的脖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能食言。”
她死命抱住他的颈子,生怕他后悔。
“小傻瓜。”他点点她小巧的鼻头,爱昵有加地轻唤。
她略带傻气的纯真深深挑动他的心,他想要好好爱她、怜惜她。
“殷格……”迷离的星眸含情脉脉,娇女敕的唇微微开启,说不尽的浓情,诉不清的蜜意,尽在无言的凝视之中。
“安……小傻瓜。”殷格托起她的下巴,深深吻住她芬芳的唇瓣,他的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轻轻厮磨起来。
她合上眼帘,任他亲吻,羞涩得一颗心怦怦狂跳。
他的舌头伸入她口中,炽烈殷切地吸吮她口中的甜蜜,粗犷有力的手由背脊游走到她高耸的双峰,温柔地摩挲她饱满坚挺的。
她发出几声微弱的申吟声,娇纤的身躯变得酥酥柔柔,软绵绵地趴在他胸前。
他一手撑住她柔若无骨的身子,一手焦急地揭去她身上的薄衫,贪婪的嘴顺着光洁的颈子向下吻,终于到达高耸诱人的。
他边咬住甜蜜多汁的蜜桃,边月兑下她的紧身长裤,然后,他扳开她并合的双腿,让那对修长浑圆的美腿一左一右地盘在他身上。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对于即将发生的事,她感到又期待、又惊慌。
殷格的手指从她的小肮游走到神秘深邃的幽穴,修长有力的手指在这时变成绕指般的温柔,轻缓抚揉仿佛弹奏乐器的圣手,深深拨动她身体里的琴弦,一阵曼妙的旋律贯穿她颤抖的身躯,她忍不住想高歌、想舞动。
当幽穴沾满情爱的蜜汁时,他两只带着魔力的手指用力戳入她的身体,她发出一记惨叫,雪白的身躯抖动了一下。
“殷格——”
“喜欢吗?”
“好痛……”她的五官全扭成一团。
“痛?还没开始呢。”他的舌头滑到她平坦小肮,火热地吻遍她柔女敕的肌肤。
“殷格,求求你,好痛。”他的手指更加深入她的身体,她白皙晶莹的身子开始泛红。
殷格仿佛没有听见她的哀求,手指在紧密的穴内旋动,她渐渐习惯,一股前所未有的饱满感觉淹没她空虚颤抖的身子,她潮红的双颊逐渐舒缓开来。
她的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腰,美丽的脸靠在他低垂的肩头。从这一刻起,她完全交出自己,她的、她的灵魂全交到这名强而有力的维京男人手里。
殷格俯在她身上,吸取她少女特有的芬芳。柔如初雪的肌肤,紧密的穴道,曼妙神秘的胴体——她是那么美、那么诱人,曾经在女人身上航行过无数次的殷格,也忍不住迷失在她神秘的海域里。
喘息声与申吟声交混,此刻,冰冷的洞底热得像沙漠。
殷格抽出手指,托住她臀部的大手往前使力,她的身子随即紧紧贴到他身上。
偾张的血脉已然饱和,高张的再也无法等待,殷格忍不住想要与她结合成一体,他焦急地拉开自己的裤裆——
“殷格,你在哪里?你找到安吉莉亚了吗?”
炳拉特的声音由远而近,传了过来。
“安吉莉亚——”殷格如梦初醒,他望望一脸迷离的她,脑海却浮现费加苍白的遗容。
“殷格!你在里面吗?”哈拉特的声音近在咫尺。
失忆也听见了,她吓得直往他怀里钻。
不料,殷格竟冷冷地推开她。
全身赤果的她被推倒在坚硬的冰地,刺骨寒气从柔女敕的肌肤钻入体内、冷透她全身。
她的心更冷。
“把衣服穿上。”殷格冷冷说道,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站了起来,朝前面走去。
她趴在冰地上,悲伤地望着他高大的背影。
从温柔的天堂摔落冰冷的地狱,只在短短的一瞬间。
她知道急遽坠落的原因——只要这个结一天不打开,她和他之间的关系,永远存在着阴影,永远无法和谐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