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東區曼都咖啡
雞飛狗跳、人仰馬翻的內部整修裝潢工程,總算告一段落,這麼一筆錢狠狠地花下去,若是生意還做不起來,章宥苓打算干脆收山去當尼姑,以求六根清淨,煩都不用煩。
但是這回她可是鼓足了勁,要來個「第二波」事業沖刺,更何況現在還有祈艾筠和沈閎毅投資的二十萬元,萬一宥苓尼姑當不成,恐怕只能「撞壁」才足以謝罪了。
艾筠和閎毅八成是度假度昏頭了,本來只是要去夏威夷七日游,現在竟然「好戲連棚」地又增加了好幾「攤」,又要去峇里島,也要去芭堤雅,干脆環游世界算了,也不曉得要趕快回來訂婚!
不過話說回來,當初艾筠一萬個不放心,不想在曼都咖啡大興土木的當頭出國,還是宥苓拍胸脯保證,說她一個人撐得住,直催小倆口趁訂婚前去「涼一涼」,要不然那一陣子又是毒蜘蛛、又是迷藥掩鼻的,也夠他們倆折騰的。
前一晚宥苓還接到艾筠從泰國打回來的電話,說他們一定趕在曼都咖啡重新開幕那天以前回台北,她乘機跟艾筠在電話中「甜言蜜語」了一番,直把一旁的閎毅惹得哇哇大叫,說她們又在講悄悄話準備整他這個「乘龍快婿」。
是也夠快的了,才不到三個星期的時間,曼都咖啡內部煥然一新,就像是東區里最熱鬧地帶,最現代、最前衛、也最酷的PIANOBAR──缺的只是一台鋼琴,和彈琴的人。
艾筠和閎毅打算一回台北,立刻舉行簡單的訂婚儀式,然後在一個月內舉行隆重的結婚典禮。
眼見好友即將完成終身大事,宥苓除了衷心祝福之外,難免聯想到自己的未來,她是否也可以像艾筠一樣,找到一位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現在咖啡屋即將重新開幕,往後有得她忙的了,愛情只能靠緣分,可遇而不可求。
艾筠結婚時,她除了要當伴娘之外,還佔了個「現成媒人」的缺,就像艾筠自己開玩笑說的︰以資紀念她當初沒有擠破頭地去跟她搶沈閎毅。
人跟人之間的關系,有時候也挺奇怪的,把一個俊男如沈閎毅,跟一名美女如她章宥苓,即使送作堆了,萬一不來電就是不來電,誰又能拿他們怎麼樣?!
反正哪,要論姿色,她也不輸給艾筠,更何況她這麼地有生意頭腦……呃,偶爾啦,至少現在曼都咖啡不必再像以前一樣,只有無聊到揮蒼蠅拍的份。
愛情……唉,愛情是一種很玄的東西,?,這听起來多像那一首流行歌──我願意為你,我願意為你,我願意為──為誰呢?唉!
突然,宥苓又想起那一把裝在信封中的金鑰匙……
那是某一位被她「傾國傾城」姿色所迷倒的愛慕者寄給她的嗎?干嘛神秘兮兮的,連地址都不寫,更別提露一下臉,他是臉上長水痘、大麻子?還是天生斜嘴歪鼻、獐頭鼠目,外加一對招風耳?
神秘也沒有神秘到這種地步的,不見個面,她怎麼可能說YES或NO?平白吊盡她的胃口!
今天晚上,她打算再把金鑰匙拿出來仔細瞧一瞧,或許能找出什麼新的線索也說不定……
***
這麼一忙一弄,都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宥苓把店門小心上了鎖,又把在收尾階段的店內巡視一番,這才上了二樓。
二樓雖然和樓下店面一樣大,但是也不知道這種老舊建築當初是怎麼設計的,單是一間浴室就跟房間差不多大,她把兩間房弄成一個小客廳和一間臥房。
常听人家說什麼台北的治安越來越不好,但是她搬到這里兩年多了,倒是不曾出過半檔事,大概小偷們一看到這種老掉牙的房子,也懶得光顧了。
但願重新裝潢的店面,那些梁上君子可別以為她是小盎婆才好!
坐在臥房的書桌前,宥苓捻亮了?燈,然後從抽屜中取出那只精美細致的信封。
這只信封是以淡紫色的日本水紋紙所制成,在信封及開口處的邊緣,都精工巧奪地以金箔飾邊,並非燙金,而是真正有厚度、有金屬重量的飾邊,有若某些精致的精裝書封面一樣。
在信封背面開口正中央下方,浮印了一個栩栩如生的孔雀彩顏翎毛,好像是將真的孔雀毛剪下來貼上去的,但又不是,其上的圓弦漸層彩顏,甚至有自然的光澤,而且在燈光下,還會折射幻化成不同的虹彩顏色。
這樣的信封已經夠令人印象深刻了,但是更教人匪夷所思的,是裝在里面的那一把金鑰匙!
鑰匙本身因為是純金打造而成的,所以顯得沉甸甸地。說打造,也許還無法完全形容它的作工精細,因為顯然每一處、每一吋,都是以精雕細琢的手工,慢慢地一刀一刀雕鑄成型。
這把鑰匙很長,在鑰匙孔形狀的末端,只有很簡單的兩齒,反而像是古時候人家開舊門或老木箱用的,這要是換成現代技術日新月異的小偷,搞不好用一根發夾就可以破解、開鎖。
但是引人注目的部分,則是在鑰匙把手的地方,它被雕成了一個孔雀開屏的圖案,大約只有一公分左右寬形成的一個扇形,而在開屏的每一扇翎毛上,各瓖了一粒粒非常細小的寶石,顏色有紅、黃、綠、紫、藍等五種,構成一個奪目璀璨的孔雀尾屏。
這樣一把以黃金和各色寶石雕琢而成的鑰匙,在現代市面上,大概只有一些無聊又太閑的大富豪才會去打造,八成是純裝飾用的,或是可以拿來開珠寶箱,要不然誰會買得起?
而它的市價究竟值多少呢?
看它沉甸甸的重量,至少用了三錢以上的純黃金,但它若是一件骨董的話,那價值就更難估算了。
宥苓左想右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到底誰會莫名其妙地送她一件這麼貴重的禮物?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它,把它拿來串在金鏈上,當作項煉掛在脖子上,卻嫌太重、太大,活像只被套了鐵煉的哈巴狗;把它當飾品擺嘛,和她房間寒酸的家具又不搭調。
而它又不能用來開任何鎖──它是用來打開某一扇門或箱盒的嗎?宥苓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到底要拿這把貴重的金鑰匙來做什麼?
宥苓嘆了口氣,漫無頭緒又窮極無聊地拿起一條手絹擦拭金鑰匙,擦呀擦的,才擦了兩三下,金鑰匙的孔雀頭上突然冒出一陣煙……
「噢,我的媽,我一定是太累了,累得頭暈眼花……」
她又不是在擦阿拉丁神燈,怎麼會冒煙呢?!
「不不,一定是我看錯了,要不然就是在作夢……」
淡藍色的煙越冒越多,宥苓嚇得把鑰匙丟在書桌上,整個人幾乎跳起來。
「聖母瑪利亞、觀世音菩薩,這……這是什……麼?」
那一縷藍煙飄呀飄地落在地上,現出了一位老女乃女乃的身影,正慈祥地對著她笑。
「啊──鬼!有……有鬼……」
「孩子,你不要怕,我不會害你。」
竟然還會說話?!
宥苓全身的雞皮疙瘩不僅成塊成塊地掉滿地,而且每根頭發都肅然起立。
她嚇得跌坐在一旁的床沿,口中念念有辭地拿起枕頭蒙住臉,不斷地安慰自己,「我一定是在作夢,這是一場惡夢……」
半晌,她悄悄挪下枕頭,眼楮骨碌碌地轉著,那位慈祥的老女乃女乃一直「飄近」過來,她嚇得全身發抖,牙齒拚命打顫。
「你……你不要過來,我又沒做什麼虧心事……」
「既然你沒做虧心事,那你又在怕什麼?」
「呃,對哦,說的也是……」
但是宥苓還是很害怕,縮坐在床上一角,兩手緊緊抱住胸前的枕頭,壯大膽子和「鬼魂」談判。
「老女乃女乃,你……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你沒讀過灰姑娘的童話故事嗎?」老女乃女乃笑出一口整齊的白色假牙,和藹地說。
「啊,難不成你是我的神仙教母?!」
真是跌破眼鏡了,二十世紀末核子彈時代,童話故事竟然美夢成真?!
「嗯,你也可以這麼說,反正我是來幫你的。」
「幫我什麼?」
嘿,該不會是她狗運亨通了,雖然沒有摩擦出阿拉丁神燈中的精靈,倒得了個灰姑娘的神仙教母?
老女乃女乃「飄」到書桌前坐下,她布滿皺紋的手無限愛憐地模撫著那把金鑰匙,臉上充滿玫瑰色紅暈地笑說︰「我要幫你的事,現在還不能泄漏天機。不過,親愛的小女孩,你心底最想得到什麼?」
得到什麼?這可逗了,難不成她也可以要求三個願望?那她最想得到什麼呢?
宥苓帶著慧黠頑皮的笑容,故意試探地問道︰「老女乃女乃,我最近剛花錢整修店面,手頭上緊得很,我可以向你調頭寸嗎?」
老女乃女乃似乎可以看穿她的心思,並且知道她並不是真的如此貪心,于是仍保持著微笑說︰「錢財乃身外之物,我恐怕幫不上這個忙。你能不能想點別的事?」
這麼慈祥可親的「鬼魂」,噢,不,「神仙教母」,一點也不可怕嘛!
宥苓的女乃女乃早就過世了,這會兒她好像在重溫舊夢,向老女乃女乃撒起嬌來。
「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可以把南瓜變成馬車,把小老鼠變成白色的駿馬,然後把我變得漂漂亮亮的,去參加白馬王子的舞會?」
老女乃女乃被逗得呵呵笑。
從她身上的穿著和佩戴的珠寶首飾看來,「神仙教母」這一行八成挺好賺的,要不然就是她「生前」是個富家老女乃女乃!
老女乃女乃笑了一陣之後,才半開玩笑地說︰「然後在午夜十二點鐘以前,故意留下一只玻璃舞鞋給白馬王子撿是不是?」
「你可以這麼變嗎?」宥苓顯得很認真,一點也不像在說夢話。
「宥苓……」
「啊,你知道我的名字?!」
老女乃女乃站了起來,點點頭,笑意更濃地看著她。「我還知道你很多事,因為我事先‘查’過了。你真可愛,一定是漫畫書看太多了,我沒有辦法把南瓜或小老鼠變來變去,但是我會護航你找到你的白馬王子。」
宥苓不再感到害怕,她把枕頭一丟,爬到床沿。
「老女乃女乃,你說的白馬王子,是不是就是那個寄金鑰匙給我的人?他是誰?」
「嗯,你很聰明,不過我還不能告訴你。我只能這麼說,並不是每個拿到這把金鑰匙的人都可以保有它,有些人嘛,我看了實在不滿意,就讓它又回到原主人身邊。」
「這麼說,你還是會魔法?」
「魔法?嗯,只能說懂一些雕蟲小技,譬如說︰我可以讓你現在很想睡覺,你想睡了……」
就像魔法一般,宥苓打了個呵欠,眼皮也跟著變得沉重。
「老女乃女乃,你為……什麼要……幫我……」
宥苓邊說邊朝枕頭上躺下來,就像在作一場美夢般,嘴角掛著甜美的微笑。
老女乃女乃在又起的一陣藍煙中慢慢消失,在她完全消失之前,她溫柔地叮嚀著︰「宥苓,睡吧!我會看著你,你不要把金鑰匙拿給任何人看,任何人……」
宥苓已走進了甜美的夢鄉之中。
***
曼都咖啡,重新開幕吉日。
原本就不大,只有十五坪左右的小店內,這天因為到處擺滿了致賀的鮮花籃,以及前來道喜的友人和上門來的顧客,一下子顯得熱鬧而局促,談笑聲此起彼落,伴著輕柔的音樂。
上午十一點舉行開幕,一晃眼便是午餐時間,人潮一下子洶涌不斷,這倒得歸功于宥苓想出來的新點子,除了供應咖啡、下午茶之外,現在也供應糕點、簡餐,和三明治套餐,沒想到一招見效,立刻招來附近許多的上班族。
艾筠和宥苓在店內忙前忙後,閎毅除了帶幾位公司高級主管前來捧場之外,也沒閑著,立刻月兌下西裝外套,卷起衣袖幫忙洗咖啡杯。
艾筠走進吧台阻止他,「你別在這里礙手礙腳,待會兒萬一你爸媽來了,不是要怪我虐待你。」
「他們把你當作天上掉下來的寶貝似地疼愛,哪在乎我是否被虐待。我們沈家的第一位媳婦,也不必疼成這樣嘛,反倒我像是被人領養似的。」閎毅毫不以為忤地笑說。
「你在胡說什麼?!」艾筠一臉幸福笑容,嗔嚷著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怎麼,才讓你老公洗幾個杯子,你就心疼啦?」宥苓湊過來沒好氣地笑說。
艾筠皺眉瞪了她一眼,「宥苓,現在這家店是咱們兩個的,我有話直說你可別罵我哦!你不覺得讓閎毅這個總經理級人物在他公司主管面前洗碗盤,有一點兒……呃……」
「難看是不是?你說的也有道理。喂,閎毅,你出去當‘公關先生’陪客人喝咖啡就好,這兒由我和艾筠來。」
閎毅被艾筠「訓練管教」得很好,他竟然還有點「依依不舍」地說︰「我要先‘練習’一下都不行?以後艾筠罰我頂著電腦跪地面壁怎麼辦?」
宥苓笑不可仰地摟著艾筠說︰「喲,現在訓練得這麼乖?連‘算盤’也不用,都換作‘電腦’罰跪了?!艾筠,這招誰教你的?」
「你教我的呀!你不是說還要用電熨斗揍他嗎?」
「什麼?!欸欸,天地良心,我可沒這麼說,你到底听懂沒有?我是形容我老爸被我媽管得像用熨斗燙過……服服帖帖。什麼用電熨斗揍他!」
閎毅在一旁佯裝生氣地嚷道︰「噢,原來都是你教的!敝不得我頭臉、身上老是青腫不消。抗議啊!順便罷工……我‘老相好’來了,不理你們這幫女土匪。」
這時杜偉風正好走入店內,閎毅放下咖啡杯,老遠打起招呼。
「嘿,偉風,你當真從新加坡趕來了?!」
偉風快步踱到吧台邊,伸手和閎毅在空中拍了一掌,滿面溫煦笑容地說︰「我是趕來看嫂子,又不是看你,你別那麼激動好不好?」
那左一句、右一聲「嫂子」,雖然叫得艾筠紅暈陣陣,但是閎毅可听得心花怒放,不過他故意酸溜溜地說︰「你好壞,現在我都還沒有正式‘死會’,你就已經過河拆橋,半眼也不看我這多年的‘舊歡’一下。」
「你少在這里肉麻加惡心了,快出去跟你的‘老相好’情話綿綿吧!讓我跟宥苓的耳根清靜一下……」艾筠一把將閎毅推出吧台,笑罵著。突然,她抬頭望向門外,「偉風,你們約好的是不是?」
「約好?我跟誰?」
偉風順著艾筠的眼光看去,只見停好車的程信安走了進來。
艾筠的心中有數,這兩個單身漢會千里迢迢地趕來,為的就是宥苓。唉,想當初她祈艾筠的行情也沒這麼好過,只是她現在只要有閎毅就心滿意足了!
偉風和信安兩人大眼瞪小眼,雖然是多年的朋友了,但是現在為了相同的「目標」,難免有些要較量一下的意味。
「啊,信安,你們馬來西亞不是和中華民國沒有正式邦交嗎?」
「不知閣下這句話什麼意思?」
「沒有邦交,飛機還飛這麼快啊?看你的頭發亂得像雞窩,大概是買不到票,吊在飛機尾巴上吧!」偉風罵人不帶一個髒字。
信安不服氣地用手爬梳被風吹亂的頭發,也不甘示弱地調侃道︰「偉風兄,我還以為我會先到台北呢!听說你們新加坡海關是全世界檢查行李最嚴格的,動不動就要被罰打。今天台北這麼熱,你還穿了那麼多衣服,該不會是多穿兩條褲子以防挨鞭子吧?」
「哪里哪里,我是為了尊重這家店的女主人,所以才穿了正式的三件式西裝。看你這身打扮,該不會是剛去打完十八洞高球才來吧?」
「噢,那你就錯了,敝人早在昨天下午就趕到台北,在希爾頓飯店特地洗了一早上的澎澎香浴澡才出門的。咦,你身上怎麼有股腥味,飛機在中途讓乘客下去太平洋喝海水嗎?」
「你才有怪味道,而且還衣衫不莊重!」
「你才過分造作,穿得像個老太公……」
「程信安,你……」
「好了啦,你們兩個!到底唱雙簧唱完了沒有?要不要特別隔出一塊空地讓你們倆上台表演給客人看?」閎毅連忙過來勸架,擋在兩人中間說。
這下子兩人都紅了臉,眼看就要把人家的開幕喜事搞成全本鐵公雞,還差點張飛、岳飛地打得滿天飛。
偉風和信安又爭先恐後地向宥苓道起歉來──
「宥苓,是我太沒禮貌了,不該跟他一般見識……」
「不,是我修養不夠,才會跟他這種小人計較……」
明槍放完了,現在竟又放起暗箭,宥苓哭笑不得地啐罵道︰「你們倆還真像雙胞胎,脾氣一樣臭,舌頭一樣長。」
「即使舌頭一樣長,但是功夫不一樣。」偉風嘻皮笑臉地耍賴道。
「什麼功夫?舌頭還有功夫?」
「有啊,吻功,一吻便知分曉。」
「杜偉風,你真的很惡心,你知不知道?」
這回信安逮到了機會,連忙在一旁落井下石。
「就是嘛!不但惡心,而且還很沒技巧。換成我,我一定先從散步、聊天、喝咖啡,一步一步慢慢來……」
宥苓以前是怕「滯銷」,現在卻是兩條大魚擺在面前任她挑,她更加吃不消。她朝艾筠翻了下白眼,無奈地說︰「喝什麼咖啡?小女子我就是在賣咖啡的!程信安,我看你跟杜偉風是半斤八兩差不多。我還要做生意,你們別在這兒瞎攪和,要不然小心我把你們兩個剁了,兼賣起人肉叉燒包。」
兩人同時吞了吞口水,不敢再隨便亂講話。
艾筠幸災樂禍地朝兩位單身貴族笑說︰「現在知道宥苓的厲害了吧?閎毅還說我招蜂惹蝶,比起宥苓,我算哪根蔥!」
宥苓伸出雙手,差點要往艾筠的脖子掐過去,氣惱地笑罵︰「你可真會說話,還乘機破壞我聖潔無比的名譽,萬一害我嫁不出去……」
「我娶!」
「我娶!」
偉風和信安又爭先恐後地嚷著,仿佛誰大聲誰就能得到宥苓。
宥苓兩手往腰際一叉,喝聲命令道︰「你們兩個少唆,一個去洗杯子,一個去送餐盤。小娘子我不發威,你們當我是病貓?!快去動手幫忙!」
兩個人又爭先恐後地去搶工作爭表現了。
閎毅大表佩服地朝宥苓豎起大拇指,但是一看到旁邊艾筠一副「我也要學」的表情,連忙縮回大拇指,然後很不情願地朝兩位女孩扮了下鬼臉,踱去招呼他帶來的客人。
宥苓微嘆了一聲,若有所思地說︰「照這情況看來,再過不久……」
「再過不久這個世界就由我們女性統治天下了。」艾筠興致勃勃地替她把話接下去。
宥苓差點當場暈倒,沒好氣地說︰「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說,再不久,也許我們該請個服務生幫忙了,要不然你一結婚,我一個人怎麼忙得過來。」
「說的也是。不過你放心,我都預先想好了,我老妹一直想搬來台北,以月兌離被我爸媽監視的水深火熱的日子,到時候她可以來這里工作。」
「艾薇?!這倒是個好主意。」宥苓總算松了口氣。
「欸,你到底想清楚沒有?」艾筠笑得很莫名其妙。
「什麼想清楚沒有?!」
「那兩個家伙呀,你到底比較喜歡誰?」
宥苓一副「吃得太飽」的想吐模樣,裝得很「聖潔」地說︰「信安跟偉風?呃,大小姐,拜托你好不好?你被人家訂走了,可不表示我就得銷出去不可。」
「怎麼?兩個你都看不上眼?」艾筠一副逼供的模樣。
宥苓搖了搖頭,「我又招誰惹誰了?怎麼一下子突然‘命帶桃花’,還有兩顆蠢蛋為我爭風吃醋?!我一定是太久沒去教堂燒香拜拜,所以今年怪事特別多。」
「什麼去‘教堂’燒香?宥苓,你還正常吧?打從我昨天回來到現在,你老是‘不大正常’,連講話都語無倫次。」
宥苓又嘆一口氣,心事重重地說︰「我……我是真的踫到怪事了。」
「什麼怪事?」
「不止怪事,還作怪夢,每天晚上睡覺老跟一個慈祥的老女乃女乃閑話家常、嗑瓜子磨牙……」
艾筠一頭霧水,忍不住伸手去模宥苓的額頭。
「宥苓,你是不是該吃藥了?你在說什麼,怎麼我半句也沒听懂?」
「艾筠,我沒生病,只是不知道哪根筋錯亂了。不過我有實物證據。前幾個星期,也就是你和閎毅出國的那個星期,我收到一個……嗝……嗝……嗝……」
宥苓莫名其妙地打起嗝來,而且越來越嚴重,連話都說不出來。
「宥苓,你噎到了嗎,怎麼打打成這樣?」
「我……艾筠,我……」
「你先別說話,我倒一杯水給你喝。」艾筠從宥苓身邊走過要去倒水,突然冷不防地轉回來,兩手出其不意地用力搭在宥苓背後肩上,大聲地吼道︰「嘩──你嚇一跳沒有?」
「你想嚇得我以後生不出小孩啊!嗝……嗝……」
「奇怪,听說‘嚇一跳’這招治打嗝很有效的,怎麼用在你身上像蚊子叮牛角?我還是去倒水吧。」艾筠納悶地喃喃自語。
艾筠倒來一杯冰開水給宥苓,宥苓一口氣灌完,總算感覺舒服不少。她撫了撫胸口說︰「一定是神仙教母不準我說出來……」
「神仙什麼?嘿,宥苓,你別說外國話好不好?誰不準你說什麼?」
「我說我前幾……嗝……嗝……」
又開始打了,真是沒辦法,天底下哪有這麼玄奇的事?真的有「人」不想讓她提到那把金鑰匙?!
宥苓表情痛苦地朝艾筠揮揮手,坐到一旁去專心打嗝,同時心中暗忖,難道那位慈祥老女乃女乃並不是夢,而是真正在她眼前出現過?那麼老女乃女乃又是何方神聖?
包重要的是,那把金鑰匙的背後,到底隱藏了什麼秘辛玄機?是誰寄給她的?目的何在?
宥苓感到腦袋里裝滿了許多問號,卻連蛛絲馬跡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