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臭雞蛋!般什麼東西嘛!」
亂成一團的長安城內,所有的人都忙著逃命,自顧不暇,只有上官沅手中抱了個不知打哪撿到的小女娃,一邊逃一邊罵著。
她最近是犯了煞嗎?怎麼才在長安住一天,正打算要好好逛逛,添幾件暖和的衣裳,就听人喊起救命,說有叛軍攻進城里了。
叛軍?!現在不是太平盛世嗎?哪來的叛軍?而且還不知死活的攻打長安!
「長安這一陣子可能不太平靜,你可要自己當心,就算有你三舅在,但是他有很多事要忙,也沒什麼空注意到你,別讓他擔心了。」
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娘才反對她來長安,答應後又再三叮囑她要小心?
思緒紛亂間,上官沅逃亡的腳步略緩。
「去死吧!」
就在上官沅想得出神時,背後響起一聲呼喝,嚇了她一跳,更把她懷中的小女娃嚇得大聲哭喊。
上官沅在千鈞一發間避開了敵人的攻擊,忍著耳邊震耳欲聾的哭聲,回身送給對方一記飛踢,重重地踢在那人臉上,把他踢昏了。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跑到了戰場的邊緣。
舉目望去,數以千計的羽箭在兩軍間穿梭,地上淨是尸體,耳中還能听到傷者的哀號。他們或斷腳、或缺臂,盔甲上染滿了鮮血。兩軍殺紅了眼,對傷者也不放過,在下一瞬間,哀號聲散去,他們成為一具具安靜尸體。
看見這樣的情景,上官沅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忍不住作嘔。
老天!她長這麼大了,從沒有真正見過死人,而且還這麼多。上官沅開始後悔沒有听娘的話,乖乖留在家里照顧?弟。
她一邊想,一邊施展輕功,努力想退到安全的地方,而小女娃仍是不停的大哭。
「嗚……我要娘!娘……」
听著耳邊的哭聲,上官沅越來越覺得自己最近是諸事不宜、霉運當頭。她無可奈何,只得努力哄誘,好不容易才讓小女娃停止哭泣。
正慶幸小女娃不哭了,倏地,一道挺拔的身影閃過眼前,上官沅忍不住停下腳步凝望著。
那是一名身著白色戎裝的青年將領,他騎著栗色戰馬在戰場中奔馳搏斗,利落地舞動著長劍,一舉一動都充滿了震懾人心的力量。青年將領逆著光,上官沅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見到他的周身籠罩著光暈,閃亮的長劍和盔甲反映著熾烈的陽光,散發出炫目的光芒,而他卻比陽光更耀眼。
就在那一瞬間,周遭變得安靜,在她的眼中,整個天地似乎只剩下那名將領。
上官沅這一失神,竟沒注意到身後有人偷襲,雖然仍是及時躲開了,卻重心不穩地往地上倒,幸好她反應快,轉身讓背部先落地,才沒壓到懷里的小女娃。然而,躲過了這一劍,對方卻不肯罷手,又是一劍劈下──鏗!
另一柄長劍擋住了那人的攻擊,化解了上官沅和小女娃的危機。
她定下神,這才發現救命恩人就是那青年將領。
青年將領和敵人打了起來,口中喝道︰「快走!到北邊去!」語音剛落,他已一劍砍下敵人的首級,隨即策馬奔離,沒有多留片刻。
望著他遠去的身影,上官沅心中莫名的感動,即使青年將領的背影已消失在戰場之上,她仍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手里的小女娃又不客氣的放聲大哭,才把她從恍惚中拉回現實。
「哇!我要我娘!」
「別哭了,我帶你去找喔。」
上官沅一邊在心中暗暗叫苦,一邊迅速地往北方奔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好不容易退到了安全的地方,她終于能松口氣,而小女娃大概是哭累了,已在她懷里沉沉地睡去。
上官沅環視周遭,有的人面露憂色、有的人哭泣不止,相較之下未曾見過大陣仗的她反而顯得冷靜多了。
傷者的申吟和哀悼死者的哭泣聲不絕于耳,上官沅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這就是戰爭嗎?和和樂樂的生活不是很好,為何要破壞這樣的日子呢?
她不懂也不明白,然而看著眼前的景象,又想起之前在戰場上看到的血腥畫面,體內逐漸升起一股怒氣。
不久之後,發生奇跡似地,她找到小女娃的親人將她交予。
上官沅獨自走在人群中,決定將事情弄個明白。但是該問誰呢?正在猶豫時,她想起了三舅,他一定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打定主意,她舉目四顧,想著該往哪里去。突然,她在人群中發現一名皇軍,一人一騎緩緩走在大街上,此人身影有些熟悉,雖然白色的盔甲已被鮮血染紅……上官沅想起之前在戰場上所見到的那位令她屏息注視的青年將領。
會是他嗎?
她心中一喜,忘了要去找三舅,也沒有顧慮到其它,放輕腳步悄悄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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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晨接到叛軍攻城的消息後,風玄便未曾有過片刻的休息,先是匆匆入宮,然後又領軍配合諸將攻敵守城,好不容易穩住局勢,又參與軍議,軍議結束後又忙著安撫民心,到現在已經過了西時,他卻滴水未進,身上沾滿鮮血與汗水也無暇清理,心中想到的只有國事。
雖然他已命人征調民家作為安置百姓的居所,卻不知飲水、食物和醫藥的補給是否充足,也不知傷患的情況如何,大夫是否足夠……這些都是他必須注意的。幸好先前傳來消息,長安四大家族之一的皇甫家自願協助安置百姓,幫了朝廷的大忙。
即使如此,風玄依然無法放心,當百姓惶懼之情略減、民心稍定後,他立刻轉往皇甫家拜訪,一來是為了解詳情,二來則是順道巡視。
望著遠處煙塵彌漫、火光沖天的景象,一股憤怒自風玄胸中升起,難以抑制。
長安是朔風皇朝的首都,是帝京,是他生長的故鄉,如今他親眼看著它陷于戰火之中,雖盡了全力維護,卻仍然無法阻止這一切。
戰事暫息,將百姓們引導至安全的區域時,他見到一雙雙滿含恐懼的眼楮無言地望著他,里頭寫滿了不安和驚駭,然後轉成了悲傷……當第一個人發出哀泣,無奈傷心的哭聲便逐步蔓延。
想到當時的情景,風玄憤怒地握緊了雙拳。
突然,他感到身後有道視線一直盯著他,回頭只見一道縴細的影子閃進路旁的馬車後,心中一凜,斷定有人跟蹤他。
會是誰?難道是叛軍的奸細?
心念一動,風玄用力夾緊馬月復,加快速度轉入一旁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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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沅見到青年將領突然轉入小巷,不疑有他,屏住氣息地跟上,但她進入小巷後卻不見那名將領,只有他的坐騎在巷子里踱步。
咦,人呢?
她疑惑地東張西望,卻不見半個人影。
突然,銀光閃動,頸邊一陣寒氣襲來,上官沅感到微微的刺痛,定楮一瞧,竟是一柄利劍架在她的脖子,不由得驚叫出聲。
「哇呀!」
「誰派你來的?」
一道冷冷的聲音在上官沅身旁響起。
「什……什麼誰派我來的?怎麼會有人派我來?」她被問得一頭霧水,心想這人真沒有禮貌,隨隨便便把劍架在別人的脖子上,忍不住怒道︰「喂!你很喜歡把劍架在別人的脖子上嗎?」
「不要裝蒜!」風玄挪動步伐走到她前方,神情冷肅。
「我沒有裝蒜哪!」她一臉無辜地望著他,「如果你想問我為什麼跟著你,那是因為我想知道到底是哪個王八羔子不怕死的攻打長安;而且你剛剛救了我,我想跟你道謝。」說穿了,她是想看看救命恩人到底長什麼模樣,因為之前看不清楚,剛剛則只有背影。
此時,她終于看清了救命恩人的模樣。
他有一張俊逸的臉孔,眉目清朗,英氣勃發,剛毅中又帶著斯文,若非他此刻神情冷肅,想來會更俊上幾分。
不知為何,上官沅心中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讓她忍不住一直盯著他。
听著上官沅的理由,風玄只覺得荒謬,並未采信,又見到她清澈的藍眸,不由得皺眉,「你是外族人?」晉王何時和外族有勾結,為何他之前竟沒查到這個消息?
「我外祖母是。」上官沅老實地回答。
暫時保留疑慮,風玄的視線落在上官沅背上的包袱,伸手便要解開它。
她一驚,避開他伸過來的手,本能地護住包袱。「不行!
娘說過,這是踫到盜賊時才能用的。」說著她還退了一步,「將軍,您不是盜賊,不會為難我這個小老百姓,對吧?」
風玄不答,迅速地伸指封住她身上的幾個大穴,令她動彈不得,然後收回長劍,解下她的包袱,打開一看,原來里面是一柄劍。
他拔劍觀視,只見劍身較一般的劍細長,還透出一股溫潤晶瑩的柔光,顯然是一柄寶劍。
上官沅見包袱被打開,自己又動彈不得,不由得氣鼓鼓地嚷道︰「啊!不公平,你使詐!」她潛運內力,企圖沖開被點的穴道,卻徒勞無功。
看出她的打算,風玄淡淡地道︰「不必白費力氣了。」
他一邊說,一邊將劍收進劍鞘,放入坐騎鞍上的袋子。
「你……可惡!大無賴,欺負小孩子,把『青萍』還給我!」眼見自己處于劣勢,她開始口不擇言地破口大罵,「你這個騙子!王八蛋!人口販子!下三濫的東西──」
听上官沅越罵越難听,風玄干脆封住她的啞穴。
哇!這個家伙……這個家伙怎麼可以這樣,開不了口也動彈不得的上官沅只能用憤恨的目光瞪著眼前的男人。現在的她覺得他一點也不英俊,不但可惡還差勁透頂!
此時,風玄已無心思再巡視,心想查明眼前少年的身份和目的才是當務之急。
雖然眼前的少年看起來沒有威脅性也不像奸細,但是他的部屬中不乏這樣的人,他們個個都是一流的好手,焉知這名少年不是故意?裝成無害的模樣來降低他的戒心。在這樣的時局里,他寧可謹慎一點,也不能讓敵人有可乘之機。
他環顧四周。小巷雖然寂靜無人,卻不是適合問供的地方,還是先回王府再說。
風玄將上官沅抱到馬上,自己也跟著躍上馬,左手扶著她的腰,右手操控韁繩,掉轉馬頭,用力一夾馬月復,策馬急馳。
顛簸中,上官沅驚疑不定地猜測著風玄的目的。
他想把她帶到哪去?听娘說,當官的也有欺負老百姓的壞蛋,難不成這家伙也是那種人?怎麼辦?才答應過娘出門在外絕不惹是生非,可是現在……不曉得他會怎麼對她?
雖然心中惶恐,上官沅卻倔強的不願露出懼色,怎樣也不要被人看輕。
餅了些時候,風玄勒住馬,停在一幢極?華貴莊嚴的大宅前,立刻有人恭恭敬敬地上前迎接。
「參見世子。」一個總管模樣的老人領著幾個侍衛朝風玄行禮。
風玄跳下馬,指著馬上的上官沅,吩咐道︰「把他帶到偏廳,命人看住他,再請東平候到王府。」說完,他徑自進入王府。
他是世子?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上官沅驚愕的看向風玄離去的身影,腦海中一團混亂。
「來人,快把他帶進去。」無暇理會上官沅她的反應,總管執行起主子的命令。
侍衛們趕緊將上官沅從馬上抱下來,照著風玄的吩咐將人?到偏廳里,放到椅子上,然後盡職地守在門口。
見青年將領並未把她關到骯髒地牢之類的地方,上官沅的膽子又大了起來,一邊打量偏廳,一邊猜測他的身份和捉拿她的用意,全然不知事情的嚴重性。
那些人稱呼他「世子」,那麼他應該是某個王爺的兒子,而這里則是王府?到底他捉她做什麼?唉,要不是娘交代不能隨便說出她和爹的身份,她才不會被困在這里咧!
不過,那個世子長得真好看,不比三舅差呢!他到哪里去了?為什麼留她一個人在這里……動彈不得又無法開口,上官沅只能一個人胡思亂想,打發等待的時間。
許久之後,終于有人進了偏廳,正是上官沅一直想著的風玄,他此刻已經褪下戎裝,略作梳洗,換上一襲輕便的勁裝,模樣比起先前更好看。
上官沅半是無辜、半是憤慨地看著他,澄澈的藍眸閃著怒意與不解。
「你還是快說實話。」風玄直盯著上官沅的眼眸,「念在你年幼無知的份上,只要你說出實話,我可以饒你一命。」
說完,他解開了她的啞穴。
「實話?!什麼實話?」上官沅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我什麼也不知道呀!」
見上官沅還故作不知,風玄微微皺眉,「你從何處來?
誰派你來的?來做什麼?」
「原來是這個,你說清楚嘛!」她眨眨眼,露出天真的微笑,「嗯,我家住金陵,祖籍山東。沒有什眾人派我來,因為一直很想來長安玩,所以就來了。」
「來玩?」風玄不信她的說辭,眉頭擰得更緊了,「如果你純?游玩而來,為何隨身攜帶兵器?又為何鬼鬼祟祟地跟蹤我?」說到此,他的語氣已轉嚴厲。
「帶青萍是為了防身,這是我娘的意思。至于跟蹤你……我之前就已經?過原因啦,因為我想知道戰事的起因,想向你道謝,還有……還有……」上官沅臉色微紅,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想見他,囁嚅了一會兒,終究沒說。
「還有什麼?」他厲聲追問,以為她有所隱瞞。
「什麼都沒有。」她紅著臉搖搖頭。
風玄盯著她的藍眼,想從里面看出些端倪,確定她是否說謊。
上官沅無懼地回望他,但不知為何,在他的注視下,她覺得耳朵好熱、臉也好燙。她是生病了嗎?
這個少年還算有膽識,敢直視他。風玄心中暗贊,表面卻不動聲色,不過語氣卻較之前和緩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這名少年有可能不是奸細,但一切仍是小心?上。
上官沅揚了揚眉,「照道理,問別人的姓名前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名字才是。」
風玄微微一笑,「你的命在我手上,竟然還敢頂撞我,你不怕死嗎?」這少年究竟是城府極深,或者真的是本性單純?
她睜大了眼,望著他,「我為什麼要怕你?」然後她又天真的微笑道︰「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她早忘了先前的委屈與怒氣,單純地說出贊美之語。
听到她的贊美,風玄不由得一愣,隨即收斂了笑容。
「說出你的名字。」他希望少年能老實回答,否則他只好把這少年交給東平侯夏侯應天審問了。「好嘛,我說就是了。」上官沅啄著嘴,有些不甘心地說道︰「我復姓上官,單名沅,是三點水的元,可不是元寶的元。我說完了,該你說名字了。」真是的,他怎麼又不笑了,老板著一張臉呢?
風玄尚未回答,忽然一名侍衛前來通報,「回稟世子,東平侯已經到了。」
「有請。」
「不用了,我自己進來。」語音剛落,一名年約十八、九歲的青年走了進來,他身著紫金袍服,渾身散發著矜貴狂傲的氣質。
他就是東平侯?上官沅滴溜溜的藍眸朝來人瞧去,臉上寫滿好奇。
夏侯應天瞥了上官沅一眼,走到風玄身旁,隨口問道︰「她是誰?」好髒的小表,好拙劣的易容術。他一眼就看出眼前的少年其實是個少女。
「上官沅。」風玄頓了一下,又道︰「我懷疑他是奸細。」
「奸細?!」夏侯應天神色立變,雙瞳中流轉著肅殺的冷光,「她不肯招供是嗎?」
風玄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算是吧,問不出什麼重點。」
夏侯應天听了風玄的話,點點頭,心中暗暗盤算。
「拜托,你們也太瞧得起我了吧!我怎麼可能會是奸細呢?」上官沅這才明白自己被帶來的理由,不由得露出一副快要昏倒的表情。她連下海當探子的資格都沒有,還奸細咧!娘如果听見了,肯定會笑死。「我到現在都還沒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竟然還以為我是奸細?!」望見東平侯眼中流露的殺意,她心下不由得膽怯起來。
「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看起來不像並不代表不是,何況沒有一個奸細會承認自己是奸細。」夏侯應天冷哼一聲,轉而問向風玄,「從她身上搜出什麼了嗎?」
風玄搖搖頭,「尚未命人搜身,你就已經來了。」說完,他吩咐侍衛搜身。
「等一下!」上官沅忿忿不平地瞪著他們,「我才不要讓這些臭男人踫我的身子!」
風玄一愣,隨即明白他所以為的少年,其實是個少女,連忙揮手要侍衛退下,正要命人招來侍女,卻見夏侯應天往前走了幾步,似乎打算親自搜身。
「夏侯!」風玄皺眉拉住夏侯應天,「她是個姑娘家。」
「那是她的事。」夏侯應天一臉不在乎。
「哼!你們兩個男人欺負我一個女孩子,要不要臉呀?真是差勁透頂!」上官沅瞪著夏侯應天,心中雖然害怕,卻仍嘴硬地罵著。
夏侯應天冷冷一笑,正要動手,卻被風玄阻止了。
風玄朝夏侯應天搖搖頭,另外喚來侍女?上官沅搜身,他則拉著夏侯應天退到偏廳外等候。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兩名侍女捧著搜出來的東西到風玄和夏侯應天面前,兩人同時注意到一面令牌。
風玄澤拿起令牌端詳片刻,點頭道︰「確實是臬幫的令牌。」
夏侯應天接過令牌,哼了一聲,「即使如此,也不能確定她不是奸細。」
事關重大,風玄也點頭認同他的說法,「先問問再說。」
于是,兩人一起進入偏廳。
見他們進來,上官沅嘟著嘴,甚是不滿。
風玄見狀,微微一笑,將令牌拿到她面前,問道︰「你是梟幫的人?」他的語氣甚和,已無最初的嚴厲。
上官沅望著他的笑容,心兒怦地一跳,不滿立刻消失,搖頭道︰「不是。」
「不是?」夏侯應天雙眉一挑,冷哼道︰「那麼這面令牌你從何得來?」
「我娘給的。」她不悅地瞪著夏侯應天。
「你娘是誰?」夏侯應天毫不放松地逼問。
「不能說。」上官沅用力搖頭,「我娘說,無論發生了什麼事,絕對不能說出她和爹的名字。」
「既然如此……」夏侯應天揚起冰冷而殘酷的微笑,「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夏侯!」風玄爆趕緊拉住他,神情肅然,「不要輕舉妄動。」倘若她真是臬幫的人,殺了她就等于是和梟幫結怨,以目前的局勢來看,這對朝廷十分不利。
夏侯應天朝風玄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他自有打算;風玄意會,相信夏侯應天自有分寸,于是他松了手。
對夏侯應天的威脅,上官沅倔強地嚷著,「你殺呀!我不怕!」盡避心里害怕,表面她仍故作鎮定,「殺了我,你們一定會後悔的!」不知為何,她覺得那個「世子」會幫她。
發覺上官沅的視線瞟到風玄身上,夏侯應天冷笑一聲,對風玄道︰「你讓我和她單獨談談。」他的神情有著不容置喙的堅持。
風玄無奈,只好點頭答應,他瞥了上官沅一眼後,才緩緩走出偏廳。
他一走,夏侯應天便嘲弄地看著上官沅,「你以為他會幫你嗎?」
「我認為他會,」她對自己的直覺堅信不移。
「也許他會,不過此刻他不在這里。」夏侯應天緩緩地逼近她,「即使他在,只要我堅持,你以為他會為了一個奸細與我對立?」他斜睨著她,目光含著譏嘲,「你未免也太?舉自己了。」
「能說的我都說了,你……你還想怎麼樣?」上官沅無法忽視心中的恐懼,語音微微一顫。這個人什麼都敢做……他的眼神清楚地告訴了她。
「你問我嗎?」他半垂眼瞼,嘴邊噙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到底……要做什麼?」她心中惶惶,從背脊竄出一陣懼意。若非動彈不得,她早逃得遠遠的了!
夏侯應天挑起她小巧尖細的下巴,幽冷的雙瞳望人她眼底,「仔細看看,你髒歸髒,卻是個美人胚子,就這樣殺了未免可惜。」他裝出一副惋惜的模樣,大拇指輕輕摩挲她嬌女敕的唇瓣。
「你……」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上官沅瞪大了眼,嚇得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全身發冷。就算是先前被人用劍指著,她也沒這麼害怕!
「本侯手下的鷹揚軍今日立功不少,也該好好慰勞他們。」夏侯應天輕佻地打量著上官沅,「與其殺了你,倒不如把你送去慰勞他們,讓他們嘗嘗軍妓以外的小彪女是什麼滋味,也算是對他們的一種獎勵。」
「你……下流,就算你這麼做,我也不會說的!」她一咬牙,壓下心中的害怕,故作堅強地瞪著他。
「你說不說已經沒有分別了。」他露出婬邪的笑容,伸手去解她的腰帶,「本候就先試試你的滋味。」
「不要!」上官沅驚叫起來,「放開我!你這個狗官,放開我!」
「你盡避罵,你越罵,本侯就越高興、越有興致!」夏侯應天?下她的腰帶,跟著便要月兌下她的上衣。
「走開啦,可惡……」眼見他付諸行動,上官沅又羞又怒,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再也不敢逞強的哀求道︰「求求你,放過我……我什麼都說……」
夏侯應天面目猙獰地道︰「已經來不及了!」話雖然這麼說,他卻停下了動作,只是上官沅因為太過慌亂而沒有注意到。
「求你……」她一邊掉淚,一邊抽抽噎噎地道︰「我爹娘……是……是梟幫青集堂的正副堂主,三舅是……玄驚堂堂主……」
淚水洗去了上官沅臉上的髒污,露出了原本的膚色。
「早說不就得了。」褪下猙獰的表情,夏侯應天換上得意的笑容。
「你……」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上官沅羞憤地瞪著夏侯應天,氣得說不出話來。
風玄听到哭聲,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跨進偏廳,他臉上掛著不甚苟同的表情,皺眉道︰「你未免過分了。」
「至少很有效。」夏侯應天挑了挑眉,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風玄無奈地搖搖頭,拿他沒有辦法。
「嗚……」上官沅哭得好不傷心,眼淚撲簌簌地一直落下。
就算再怎麼好強,上官沅畢竟還只是個年僅十五、不諳世事的少女,在飽受驚嚇之余發現一切原來是個玩笑,教她怎麼能不生氣、不難過。
「既然確定不是奸細,這個髒兮兮的丫頭就隨你處置,我有事先走了。」說完,夏侯應天徑自離去。
風玄嘆口氣,解開了上官沅的穴道,柔聲勸慰,「上官姑娘,你別哭了。」他對她頗感歉疚。
「嗚……你們好過分,聯合起來欺負我……早知道……嗚……早知道就不來長安了……」她一邊哭,一邊指控他,雙手忙著抹去臉上的淚水,竟連自己的腰帶被人扯掉都忘了,淨顧著哭泣。
看著衣衫不整的上官沅,風玄有些尷尬地拾起腰帶遞給她,「上官姑娘,你的衣服……」
「啊!」她驚呼一聲,連忙把衣服拉好,然後幾乎是用搶似地把腰帶拿回來,急急忙忙地系好,才低著頭小小聲地向他道謝。
猶豫了一下,風玄歉然道︰「其實,我應該向你道歉,對不起。」他打從心里感到愧疚,語氣非常誠懇。
他不說,上官沅差點忘了,現在的她應該很生氣才對。
她用力地抹了抹臉,嘟著嘴道︰「哼!都是你害的,害人家答應娘的事都沒做到,變成不守信用的人,看你怎麼賠我!」
「你要我怎麼賠你?」風玄有些無奈地看著她,感覺像是看到了自己愛哭、愛笑又愛撒嬌的寶貝妹妹。
「嗯……」她偏頭想了一下,「這樣吧,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要誠實喔,不可以耍詐。」頓了一下,她補充道︰「不過……如果真的不能說,就告訴我不能說,我不會勉強你回答,這樣可以吧?」她知道有些事是所謂的「機密」,不能泄漏,所以也不打算為難他。
「可以。」這個要求並不過分,風玄很干脆地答應了。
見上官沅頂著一張大花臉,他不由得微微一笑,「我先命人帶你去梳洗一番,用過晚膳後,我再回答你的問題。」語畢,他喚來侍女。
上官沅乖乖地點頭,在跟著侍女離開偏廳前,還偷瞧了風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