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嘻笑聲,喚醒了赤煉。連著數十日,總是在喝了漿汁,勾芒為他注入真氣後,便沉沉睡去。今日醒來,赤煉知道自己全然康復了。
走出洞外,眼前的景象,讓他目不轉楮。
貝芒的懷里撫著一只小兔,坐在樹蔭底下。樹精和花精在她身旁飛呀繞的;勾芒雙眼合著,嘴角漾著笑,傾耳听著他們和蒼龍之間的笑鬧。周圍的氣氛似乎因她而顯得生意盎然。
貝芒似乎感受到那炙熱的目光,睜開眼循著熱源望去……
貝芒的動作讓其他的人,也不禁同她一個方向看去。
看清是何人後,樹精、花精、粉蝶兒,甚至勾芒手上的小兔子,個個竄逃,一溜煙全散開了。
誰不知魔族人嗜血成性,不快逃之夭夭,豈不成為他的肚中物?
貝芒心知肚明為何大家會有如此的舉動,但也不以為意。她站起了身。
「你到底是為了什麼救我?」這是赤煉問了好幾次得不到回答的問題,沉穩的語調彌漫著不解,眼光不離勾芒小巧的臉蛋,緩緩走向她。
他愈來愈近,然後站定在她身前。她不過及至他的胸膛,得仰著頭,才能對上他的眼。
她一定在哪兒見過他!貝芒心想。
「你的傷已經全好了,所以我們主僕二人今天就要離開這里。」勾芒覺得臉頰兒好似被他的眼神燙熱般,帶著些紅暈。為免尷尬,趕緊找話兒說。
這是什麼問題、什麼回答呀?蒼龍在一旁看著主子和這個魔頭,總覺得……怪怪的?!
「喂!你們這是在干麼?你這個大魔頭,我主子可把你的傷治好了。謝禮你就自個兒斟酌吧,送到九重天自會有人幫我們收著。我們可得趕緊回去了,也別送我們了啦,再見!」蒼龍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對!我們應該是不必‘再見’了!」
語畢,蒼龍拉起勾芒的手,心想,這個大魔頭可是完全康復了,不知會不會對咱們不利,還是先溜為妙。
「主子,咱們走吧!」蒼龍向勾芒使了個眼色,意思分明就是別再和這魔頭耗了,快走人吧!他可是恨不得立刻飛回天界。要不是主子說要等那魔頭完全康復才走,哪會還在這里窮磨蹭。
「你既然知道我是誰,為什麼還願意救我?」
「誰叫您是舉世無雙、天下無敵、萬人崇拜的赤魔王呢!」蒼龍可是極盡拍馬屁之能事。心想,好不容易可以走人了,可別再節外生枝!問題是,赤煉從頭到尾眼神未曾離開勾芒小巧的臉蛋,這問題是對著勾芒問的。
「為什麼要救我?」他一定要知道答案。在魔界幾百年來,過慣了、也看膩了布滿血腥的場面。除了這次中計栽在灼焰的手上,他幾乎沒吃過任何敗仗。魔族處處有人覬覦他的勢力,巴不得他立即魂歸西天;天界的人和魔族不相往來,換作他人,他的死活與他們何干?
而她卻願意救他!甚至為了救他而動用了真氣。
「我職掌萬物新生,當然無法坐視任何生命從我眼前死去。」她回了唯一答案,說得雲淡風輕。
只是這樣?赤煉竟覺得有些失望,卻哼了聲道︰「如果換作他人,你也用真氣救他?」
「……」勾芒垂下眼,不知如何回答。
看著她略顯為難,赤煉有點懊惱自己的態度。
「我要如何謝你?」赤煉從一開始,目光就沒離開過她臉上。看著她,讓他覺得好——好眷戀。
貝芒淡然一笑。「既是職責所在,何需言謝?」
蒼龍在一旁眼楮瞪得老大。我的天啊,到來的謝禮,豈可讓它飛了?
「我就說隨意啦,我主子可是用了神力救你那!救命之恩你看是要怎麼還啦,你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就送來九重天。我會叫……」
「蒼龍!」勾芒柔順的語調中,帶著些許責備打斷了他的話,意指他逾矩了。
蒼龍雖噤了聲,心里還是老大不高興,但又不敢忤逆主人的話,只好遷怒在赤煉身上。一雙圓目直愣愣地瞪著他。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們這就先走一步了。」勾芒微微頷首,隨即牽起蒼龍的手,轉身離去。
赤煉看著勾芒離去的背影,突然有一股特別的情緒,在胸口波動。
即刻打定了主意。一躍身,雙臂攬起了勾芒,讓她結結實實地落入他懷里。
「你?!」他的舉動大大震驚了欲將離去的二人。
「喂,你這是干什麼?還不快放開我們家主子!」蒼龍顧不得一切大吼。
「我已經想好了謝禮,就是請你主子到魔界作客,也讓我好好地盡盡地主之誼。」赤煉一味霸道的口吻,沒有轉圜余地。
「這是什麼爛禮?你居然好意思說出來!放開我的主人,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赤煉挑了挑粗眉,一臉不以為然。擺明了就是看輕他的能耐。
貝芒死命地想掙開他的鉗制,但他的雙臂就像是銅牆鐵壁。已失去神力的她,不啻與凡人無異,她的掙扎對他而言,毫無意義。
「放開我!」勾芒仰起頭,輕蹙黛眉,水靈般的眸楚楚可憐地凝住他深如黑潭的眼。
赤煉俯視懷里的人,她輕輕軟軟的身子貼著他,雙瞳柔光熠熠。此刻,在他胸中的波動依然是澎湃洶涌,未曾停歇——
他決心對她的反抗不予理會。
「你找死!」蒼龍喝地一聲,從背部取出二把利劍,縱身飛向赤煉。
一時之間,劍影、光影、人影交錯。
赤煉一邊護著懷里的人,一邊不疾不除地防守、攻擊,絲毫不見其破綻。倒是蒼龍早已氣喘吁吁,但為了主子,他拼了命也要把她救回來。
一個空隙,赤煉掌風所及,打下蒼龍手上的劍。赤煉接著提氣,掌心泛紅,再度攻向蒼龍。
「別傷他!」勾芒見狀,知道赤煉這一掌定會讓蒼龍負傷,趕緊抓住他的手腕,大聲嚇阻。
但攻擊已出,勾芒的阻止,僅讓這一擊未中蒼龍的胸膛,但射穿了他的手臂。鮮紅的血從蒼龍的手臂上噴灑而出。
「蒼龍!」勾芒急著想上前看清他的傷勢,卻掙不開赤煉的懷抱。
「我沒事!」蒼龍一手護著另一只已受傷的手臂站了起來,踉蹌了幾步。除非他倒下,否則誰也帶不走勾芒。
貝芒見蒼龍似乎要再度發動攻勢,趕緊制止。「蒼龍,不許動手。」
「你千萬別再傷他了。」這句話是對著赤煉說的。
「和我走,我絕不傷他。」這是承諾,也是威脅。
「主子,蒼龍護主無力!不過,我寧可死也不願您受到任何脅迫,您千萬不要答應他!」蒼龍稚氣的嗓音里,帶著同歸于盡的決心。他不要主子為了讓他活命,以自己作為交換條件。
「蒼龍,我神力已失,如今雖有不死之身,但就算回到天界,定是得重新修行。從我失去神力的那一刻起,你我就已無主僕的關系了。」
「不,蒼龍永世守護東方之神。即使您重新修行,我也會等著您再度成神,再做您的守護神。」蒼龍語氣十分堅定。
他知道勾芒的心意,也知道她決定的事是無法改變的,就如同她決定救赤煉一般,蒼龍只希望讓她知道他的忠心。
「你當真願意跟我走?」赤煉想親耳听見她的承諾。
「對!」即使她是被迫應允,但她知道自己的心像是被慢慢化開似,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涌出來。她感覺到是因為眼前這個人之故。
「那就走吧!」
他再也沒有回頭,只擁著她飛越青冥。
九百年前,帝都城
「啟稟天帝,昆侖樂園里的雙生石即將幻化成精;不知天帝有何安排?」白發老者正稟請天帝裁示,如何安排感化天地靈氣的雙生石精。
「時候到了嗎?此雙生石可有兩魂魄?」
「回天帝,正是!他們各是赤煉及勾芒。」
想當然耳,雙生石之名取自「雙生」,意謂有二個生命。
「這雙生石乃吸取天地精華成精之奇石,不如就將他們安排在昆侖樂園吧!此處再過百年,將成天界仙境。由他們來重新整梳,自是恰當不過的事。」
「好,我這就同他們吩咐去!」白發老者得到天帝旨意,便前往昆侖樂園傳達此事。
昆侖樂園
赤煉成人形已一天有余。他坐在一棵千年紅檜前,面露不耐地看著眼前約莫只有他形體一半大小的石塊。他在等待他的同伴成形。
白發老者帶來天帝的旨意,並告訴他在今天太陽下山前,他的同伴會成人形。可是,他不懂!他知道他是有同伴的,但是,整頓這片昆侖樂園他一個人就能搞定了,何需多此一人?天帝可以另有安排呀?這種地方哪需要兩個人呀?
于是,他向老者說明,希望天帝再作安排。
白發老者淡然而笑。天帝啊,您果然說得沒錯!這「石頭」就是「石頭」,真是頑固得很!難怪要雙生石一同負責這里,有道是——物物有相克!
「天帝會做如此安排,自是有其道理的。你力大無比,可謂天賜神力。但這昆侖樂園窩著一頭青蚰,其性殘暴,正需要你的同伴的力量,方能制伏。何況,他是你的同伴,你們在同一石頭內相處了幾千年,你難道不念其情誼?」
「……」赤煉被老者這麼一說,無言以對,只好默默接受。一來這是天帝的旨意。以他的道行,如何抗爭?二來,這白發老者分明是看不起他的能力,認為他需要他人的力量相助。他就要證明,憑他自己的力量,一定能夠鏟除那頭「惡霸」!
天邊一抹紅霞,將整個昆侖樂園映成了一片橘。
太陽要下山了。
夕陽由紅轉紫,映照在石頭上。
赤煉看著石頭慢慢改變,猶如蝴蝶破蛹,羽化成形。
眼前的景象,讓赤煉為之一怔!
是個女形!
赤煉抿著嘴,唇瓣成了一直線,不悅之意更是明顯了。
他看著勾芒那孩童般純真、無邪的外貌,晚霞照在她臉上,襯得如雪的肌膚透出一抹紅女敕。加上那我見猶憐的柔弱氣質,赤煉覺得自己需要更形武裝他的態度,卻又覺得更惡惱了!
他無法抹殺那股熟悉,這個人的靈魂已伴了他千年呀!
「拿去穿上!」赤煉將已準備好的衣物丟向她。他需要借由這樣的態度,堅持自己先前的決定——他不需要她!
「你……」勾芒急急坐起,卻因察覺自己未著寸縷,而更顯驚慌。赤煉在一旁冷眼看著她手忙腳亂地將衣服穿上。
赤煉的態度昭然若揭。勾芒知道,他不喜歡她!
「赤……煉?」勾芒因他的態度而有些怯然。
「我跟你說清楚,如果你不想待在這兒,隨時可以走人。或者說,這里有我就行了,有沒有你都一樣。」赤煉粗聲粗氣地說,希望她因此而退出。
「可是……天帝要我們一起……」
「你怎麼知道?」赤煉十分訝異,當時,她並不在場呀!
「我听到了你們的對話……在羽化前……」他干麼對她那麼凶呀?!
難怪,松柏仙會說她擁有我所沒有的力量,赤煉心想。因為成精前,他整個人都是處于真空的狀態,外界所發生的一切,他全然不知。
不,即使如此,他也不希望和任何人共處在同一個地方。他絕不!赤煉無所名之的固執,讓他對勾芒的態度更形惡劣。
「我不需要你!」赤煉斬釘截鐵地說,但望著眼前那雙柔光照照的美瞳,心中竟有一股自己不明了的波動。
這讓他顯得很浮躁。
「我不會離開這里的。」勾芒也展現了她固執的一面。
赤煉挑起了右眉,眼神中有警告的意味。粗獷中仍見俊秀的臉龐,漾著危險的訊息。
「由不得你!」低沉的嗓音,散發出挑釁。
「你!」勾芒不禁凝起眉。她不解,為何非趕走她不可?她到底做了什麼,竟如此惹他嫌?!
她早就知道他了。成精前還期待著,就可以見著相依千年的同伴,她好生期待呀!可是,為什麼他如此排斥她?
「我再問你一次,走是不走?」赤煉發出最後通牒。
「那我再回答你一次,我不走!我也不會和你動手!」勾芒說話時走向他,兩眼直直地瞪著,她只構到他的胸膛,得抬起頭,才能對上他的眼。
即使她美目微瞠,黛眉郁結,仍是美得令人心神蕩漾。
「你!」一股無名火直上心頭,赤煉移動掌心,對準她的天靈蓋。
她默默地閉上眼,展示她的決心。
他下不了手!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下不了手!
「隨你吧!你想怎樣就怎樣,離我遠一點,別惹我!」隨即騰空一蹬,縱身飛入數里外。
待勾芒睜開眼,早已不見赤煉身影。
為什麼他一點也不念相依了千年的情誼?勾芒幽幽地嘆了口氣。
一連數日,勾芒都沒見到赤煉。他都在做些什麼?勾芒心里總是系念著他。
是呀,從見他第一眼開始,心頭就像是被烙了印似的,無法忘卻。是一份熟悉的感情,或說是相依之情吧。即使赤煉對她態度惡劣,她還是沒有辦法討厭這個人。不知何以,她就是知道在赤煉的心里,一定有個溫柔的角落;只是,他不擅于表達罷了。
「啊——好疼!」勾芒陷于自己的思緒中,沒發覺身邊的毒荊棘悄悄朝她蔓延而來。毒荊棘遍及昆侖樂園,此番他們兩人除了要除去青蚰之外,整梳樂園、清除毒荊棘亦是職責之一。
毒荊棘的刺插入勾芒雪白的臂膀,接著盤踞而上。勾芒提了口氣,掌心泛紅,欲以其力量擊退毒荊棘。豈料,毒荊棘的毒性快速流竄,讓她的心為之一緊,竟無法將力量發出!
貝芒的掙扎讓毒荊棘更形盤纏,幾乎將她整個人繞住了。
好難受呀!被毒荊棘纏繞住的勾芒,既無法掙月兌,亦感到力量漸漸失去。在她失去意識前,她想起了他。
我快死了嗎?
不——這樣,他會一個人孤零零地存在天地間啊!
石穴內火焰斑斑,火光將里頭的人影映在牆上,卻映不出蓄勢待發的怒氣。
只差分厘,石床上的人便香消玉殞在毒荊棘之下了。
昆侖樂園雖將成仙境,但未經整頓,隨時都有毒蛇猛獸出沒,豈能大意?若赤煉沒看到她,那後果真不敢設想!但是,他更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如此盛怒?
那天他離去後,夜里輾轉反側未能成眠。千年來朝朝暮暮相依,如今僅一夜的分離,竟讓他如此不自在,更無法入睡。
而接連幾日,情形如出一轍。
這幾天她都在做些什麼呢?月夜當空,臥在巨石上的赤煉,遙望月色,想著伊人。
「怎說我也和她相伴了千年,實在不該對她那般無理。」冷靜之後,那份深藏在內心的感情,悄然浮上他心頭。
明天就去找她吧!赤煉在心里做了決定。
翌日,當赤煉找到她時,她已身陷毒荊棘之中。僅分毫之差,他就可能失去她了!只要想到有這可能,他就覺得全身如實千年寒冰中。
石床上的人全身紅腫,氣弱如絲,額前沁出薄汗。方才赤煉已采了幾株治毒性的藥草,搗成泥和水讓勾芒服下。現下藥性在體內運行,應是十分難受吧?他心疼地想到。
「好疼……水……」昏迷不醒的勾芒囈語著。
即使赤煉滿腔怒意,坐在床沿的他,卻動作輕柔地扶起勾芒,將她枕在懷里,細心地將水倒入她的櫻口中。
一不小心,勾芒被水嗆著,咳聲連連。只見赤煉將她擁向胸前,輕拍她的背。
「好疼吶……」勾芒的體內如萬蟻鑽動,那種痛苦非常人所能想象。
赤煉看著懷里人的痛苦模樣,心像是被緊揪了一下。他輕摟著她,方才的怒氣已化為一股柔情,安撫著懷里的人。
貝芒昏迷不醒了五天。但紅腫已消退,毒素也正在去除。
貝芒緩緩地睜開眼。
這是哪里?她想起被毒荊棘纏住,失去了意識。然後……她被救了?勾芒吃力地想坐起身,這時,赤煉剛好采了藥草回來。
「你在干什麼?」赤煉的心里,因她的蘇醒而雀躍不已。卻又因看到她勉強起身的樣子,而感到不悅。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身子嗎?
「我……」身體虛弱的勾芒,一說起話便覺得虛喘。
「我什麼?還不躺著!」赤煉口氣盡是不快地走向她,卻輕柔地扶她躺下。
「是你救了我?」勾芒還是有一點不確定,不敢相信自己還能見到赤煉。
赤煉只抿著嘴,溫柔地為她拭去額前的汗水。
「謝謝你。」她揚起嘴角,因為她知道在赤煉微慍的臉色下,有的是溢于言表的關懷之心。是的,她沒猜錯!
「你在笑什麼?」赤煉被她那種了然于心的眼神看得挺不自在。
貝芒的笑意更濃了,可是,僅是搖頭以對。如果,告訴赤煉她的想法,一定又要挨他一頓好罵呢!
「哼,淨是惹麻煩的小表頭!」旋即轉身,拿著帶回來的藥草、食物,走了出去。
他沒讓勾芒看到的,是他那一張也漾著笑的臉孔。
片刻之後,赤煉將處理好的藥、食物,帶回石穴中。而床上的病人,睡得正熟呢!
他坐在床沿看著熟睡中的人兒,略帶蒼白的臉龐,有著精致的五官。千年來相依的情感,如潮般涌來。是呀,多少個有風、有雨的日子,都有另一個靈魂與他相伴。他是感覺得到的!
或許是他「石性」難改吧!一徑固執的以為,天地之大,獨行又何妨?直到她出現在他眼前,讓他的心緒,如絲纏繞,大大違背了他孤行天下的心意。
他不就是因放不下,才會去找她?才會發現她困于毒荊棘之中嗎?
而對這份感情的「覺醒」,深深地震撼著他!
赤煉輕輕地為她拂去在唇上的發絲。手指卻仍依戀地在她唇沿流連。
終究是情不自禁,他俯,輕啄那兩片櫻紅唇瓣。溫熱而柔軟的感覺,讓他不住地來回輕娑。
身下的人似乎得到感應,輕輕嘆息,櫻口微張。赤煉于是趁勢將舌伸了進去,在她的貝齒間挑弄,擷取其間的蜜汁。
如此親密的舉動,讓赤煉不禁申吟出聲,而那申吟聲也將他自翻涌中拉了回來。他坐起身,大口吸氣,有力的胸膛不停地起伏著。
「赤煉,你怎麼了?」赤煉努力平息全身騷動的,竟沒發現勾芒醒了過來。而醒過來的勾芒,卻見著赤煉臉上滿紅潮,氣喘吁吁,以為他身體不舒服。
「我沒事!」赤煉急急起身,將藥汁端來。
「把藥喝了吧!」赤煉面無表情地將碗送上她眼前。
貝芒一聞到那藥味,一雙小手直搗著口鼻。「好難聞的味道喲!」
「別羅嗦,快喝!」
「嗯,你好像也不太舒服嘛,那——那給你喝好了!」勾芒依然掩鼻。天呀!那麼難聞的東西,打死她也不喝!
「我沒有不舒服!你到底喝是不喝?」赤煉瞪著她。「先前昏迷的時候就是喂你喝這藥汁,它可以讓你體內的毒素退去。」
貝芒眉心微皺,仍是一徑搖頭!
看來不使強硬手段是不行了!
赤煉將藥汁就嘴喝下。勾芒心想,這下她可就不必喝了吧?
不料說時遲、那時快,赤煉扳開她遮著口鼻的手,俯身而下,貼住她的嘴。
貝芒被赤煉突如其來的舉動怔住了,一時反應不過來,直到一股苦澀味直沖腦門。她想掙扎,身體卻被赤煉牢牢定在身下,動彈不得。
赤煉根本沒喝下那些藥汁!因為,他正將它們強灌入勾芒口中。
「嗚……」勾芒使盡全身力量,她不要喝呀!奈何赤煉力大無窮,她哪是他的對手?在掙扎中,勾芒百般不願地「誤服」了這藥汁。
赤煉見她喝下,才略松了手,將唇移開半寸。
看著身下的人因方才的掙扎而雙頰緋紅,清澈的雙眸含著淚光,那模樣又讓他心波蕩漾。
他緩緩地低下頭,摩挲她的唇。勾芒以為又是要強灌她藥汁,開始掙扎了起來。
「噓——別動……」從他唇上傳來的暖意,讓勾芒停下動作。他輕咬她的下唇,舌忝舐她的唇心,深入吮吻……
貝芒覺得自己的心怦怦地跳,像是要蹦跳出來。赤煉親密又溫柔的舉動,讓她不知如何反應才好。覺得自己的意識快散落天外,又覺得整個人被赤煉的氣息包圍著,暖烘烘的。
赤煉靈活的舌尖輕挑開她的唇,挑弄她的齒間。他的手順腰而上,來到她的胸前,掌心覆在小巧的雙峰上,以性感的勁道來回搓揉著。一股熱力直襲心口,讓勾芒不由自主地弓起了身,發出了一聲嚶嚀。赤煉趁勢將舌更深入,亦更挑逗著她的感官。
赤煉凝聚所有的自制力,才將自己從她身上移開,看著勾芒被吻腫的雙唇,他知道再繼續下去,他一定停不下來。
他們兩人周圍彌漫著激情氛圍,到底是什麼改變了?連他們自己都訝然。
「你休息一下……」赤煉不知道該說什麼,快速地離開忽然尷尬起來的地方。勾芒兩眼直瞪著石壁,下意識地抬起手撫弄著朱唇。
罷才發生了什麼事?她還沒從適才的激情中回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