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好車子,她扶了扶墨鏡,掩飾住慌張的眼眸。四周的人潮如往常地涌動,熙熙攘攘,在清晨呈現著忙碌的景象。
走進新苑小區,大約五十步,就可以看見有個不大的店鋪,一個微胖的女人正笑容可掬地招待著來往的客人。店鋪里收拾得非常干淨整潔,就像老板一樣,給人一種很明媚的感覺。
她咬著紅唇,那鮮艷欲滴的飽滿在清晨看來也是頗有一分韻味。進了店,她點了一碗豆漿和一個三角糕。
「小姐,豆漿來咯。」那老板小心地端著一碗滿滿的豆漿。
趁著老板抬頭的那一會,墨鏡後的眼不放過一絲細節地觀察著她的臉龐。
雖然年紀已過四十,臉上出現了細密的皺紋,又胖了些,卻依舊能看出她當年那風華絕代的美貌。
不會錯,就是她!
「小姐剛搬進來的嗎?以前好像沒有見過。」丁瑤舒友好地問道。
「嗯,我,我剛搬的。」納悶地低下頭,靜靜地喝著豆漿。
那樣的女人,那樣的過去,怎麼還會有這麼燦爛的笑容呢?
丁瑤舒對客人的冷漠態度也不太介意,笑了笑,就去招呼新上門的客人去了。
「丁老板。」
熟悉的聲音在店門外輕快地響起,她一驚,幾乎把手上的碗給打翻了,連忙側身避開那人的目光。
「唐小姐,今天也很早啊。魏先生。」丁瑤舒愉快地說道,同時朝韻薇身後的那個神情冷漠的男子打了聲招呼。
那個男子別扭地頷首,轉身站到一邊去等。
「丁老板,你的藥很有效耶。上次我大哥肚子痛,吃了你的藥,一會就好了。」她趴在收銀台前,說道。
「魏先生是吃涼菜吃壞了肚子。我也經常這樣。」
「對啊,他好懶。菜涼了都不知道拿到廚房里去熱一熱,昨天晚上的剩菜他也吃得下去,我真的很佩服他。」旁邊神情不耐的男子耳尖地听到這句帶刺的話,惱火地伸出手來擰她耳朵。
「走啦。」一大清早的就知道哈啦。眼楮懶懶撇去,瞟見店內那個女人眼熟的背影,涼眸不由一寒。
三分戒備,七分不耐。他蹙眉沉吟,不覺間眉峰滲進陰郁,化不開。
「大哥,你的手有點涼。」她兩手捧住他的手,慢慢地搓暖,將掌心的溫度不遺余力地傳遞給他。
他低頭溫柔地望著她,此刻的心裝得很滿。
酒吧里一個女人喝得爛醉如泥,俯倒在桌上,一手把酒杯高高舉起,醉眼迷蒙,入眼的是情到深處的悲傷。
「我一開始就用錯方式,我的錯,我的錯……」呢呢喃喃,追憶著當年青春年少的張狂與遺憾,往事如煙,她放不下,「我怎麼能對他那樣……」狠狠地灌了一杯酒,將滿月復的心酸也一起喝下去。
如果不是看到他電腦里那張陳年艷照,里面那個嫵媚妖嬈的女人竟然長得與那天他生日,她在他家門口擦肩而過的那個胖鄰居那麼相似,她不會知道,不會知道自己傷害他有多深……
醉眼望去,酒吧里的男男女女影子迷離,漸漸如煙消失無蹤,她訥訥去看,卻好像回到五年前那個晚上,星光滿天,風涼如水。
「魏星,你是不是在跟我交往?」她跟在那瘦削的背影後面,大聲吼道。
「你說是就是?。」他雙手插在褲袋里,漫不經心地回答。
一向被男生們如女王一樣高高捧在手心的她怎麼能忍受這樣的冷落,她上前揪住他的襯衫,「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俊眸百無聊賴地四處飄蕩,如一縷無主的魂。
想要抓住什麼,卻滿手的寂寥。
「朝華也一樣嗎?」她怒問。
「嗯?」淡淡挑眉。
「朝華學妹要上你,你也無所謂是不是?」雙手緊緊握成拳,對他著了迷,魔障的佔有欲將她卷入癲狂的頂峰,受不了丁點的背叛。
他眉間輕揚,樂得呵呵直笑,「朝華那丫頭,還挺可愛的。」
「魏星!你有沒有當我是你女朋友?」她受不了地大喊。當著自己的女朋友的面,夸別的女人,這口氣她怎麼忍得下去。「沒有。」
他冰冷的回答讓她一怔,「那你還跟我交往?」她訥訥地月兌口問。
「這是你的願望不是嗎?」他定定地望著她,「你從開學的那一天就說想要我,你忘了嗎?我只不過是滿足你而已。」
她對他很好,所以他盡量滿足她,也曾經想要付出自己。可是她始終都沒有耐心去尋找他,一再被自己的高傲逼退,讓他流連在花叢中,深陷在墮落的泥淖里,直到那天出現了一個小丫頭。
「你真下賤。」殘酷的一句話伴著一個巴掌,她跟他的故事開始終結。
以為他是沒有感情的,就算她罵他,她打他,他也能笑得坦然自若,仿佛他生來就如此,就該受這樣的輕視。
生來如此……他在心底一定是這麼以為的,對不對?
糾纏了七年,事實上,那一刻就注定她永遠都沒有希望了,她卻執迷不悟,一再傷他。
「我怎麼會知道,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他有這樣的過去啊。」淚沾濕了如芙蓉般的嬌容,哽咽的嬌嗓斷斷續續地哭著,「如果我知道,我一定會好好對他,把所有的愛都給他,不讓他受一點委屈……可是他什麼都不說……他什麼都不說,我就這樣錯過了。」
「錯過了,不能忘了嗎?」男子低醇的聲音在耳邊說著。
「忘不了,我忘不了。星,好愛他。」醉美人幽怨地擦去臉上的淚水,精致的妝容早已糊成一片,弄花了一張嬌顏。
「那我呢,你愛我嗎?」男子聲音緊繃,擱在桌上的大手收縮了又收縮。
紅燕眯著美眸,想要把眼前的男子看個仔細,「勁生?如果沒有星,我會愛你的。你這麼好,這麼好……」她伸手,輕輕撫模他的臉龐。
何勁生痛苦地閉上眼。沒有星,沒有星……
要是沒有他,該多好。
「小薇子,好了沒有啊,上班要遲到了。」魏星拿著傘,站在廁所邊叫道。
「沒有啦。我還好久,今天我沒任務,你先去,我隨後跟上。」廁所里傳出余音裊裊。
魏星眉眼含笑,「薯片好吃不?燒烤好吃不?」昨天晚上他們去逛街,她死丫頭一個人就吃了五串羊肉串,吃完還意猶未盡,來搶他的。報應哪。
「別說了,我便便里都有薯片的味道。」
「呃。」他惡寒地搖搖頭,「你惡不惡心?」
「你靠得這麼近,難道都沒有聞到我便便的味道嗎?」郁悶的聲音漸漸變得愉快,非常樂意跟他分享廁所的喜悅。
刷地三根黑線出現在額際,「我懶得理你。」
她揮著紙巾做深情狀,「慢走不送。」
听到鐵門關上的聲音,她才突然記起來,家里好像只有一把傘,「喂,別走……」她無力。
呆呆趴在窗台看了一會雨,瞧這雨勢一時半會的也不會停。一個人待在房間里,冰涼的空氣中有一種孤獨的味道,她跑進他的房間,抱著有他的清香的被子摩挲著小臉。
「大哥,你在哪里?」
嬌柔的嗓音在電話那頭搔弄著他的耳膜,他低眉笑著,俊眸里一片溫暖,「快進公司了。你還不過來?」
「上次我們出門的時候弄丟了一把傘,家里只剩你手上那一把了。我現在過不去。」她打了個呵欠,「我今天不去上班了,下午我找丁老板借傘,給你送便當過去。」
「好啦,好啦。我到了。」
真無情,「那拜拜。」她戀戀不舍地收線,躺在他的床上,柔軟的床鋪引得她睡意陣陣。
這時,鈴聲急促地響了起來,「喂。」
「韻薇,魏星呢?」張紅燕顫抖地握著手機,嘶聲叫道,「別讓他來公司,听到沒有,別讓他來公司!」
「怎麼了?」韻薇頓時睡意全無,駭然地跳了起來,卻不小心從床角滑了下去,慘叫著,手機月兌手而出。沖出去的身體倒在地上,額頭用力撞上了一旁的電腦桌,她兩眼一黑,幾乎看不見東西。
「韻薇,韻薇?你大哥……」
她顧不得疼痛,眼楮看不見,她就用雙手在地上胡亂地模著。終于模到冰冷的手機,她發顫地貼到耳朵邊,「喂,燕姐……」
那邊已經收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