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妝將軍侍妾王爺 第一章
作者︰慕彧茹

百花國

「我說你這個日理萬機的皇上三更半夜的不在你的寢宮里休息,跑來我這里要嚇誰呀?」冷攸不留情面地炮轟剛登基二日的冷攸。

「你過得倒很愜意。」冷攸不以為杵地坐在他床邊,晚他三天出生的堂弟冷攸從小到大都這麼對他,他早已習以為常。

冷攸自幼跟隨師父上山學藝,每年回沁王府一個月,從不見客,只有少數幾個親朋好友知道如何與他取得聯系。外人只聞其名,不識其人,就算見到他也不認得,所以他過得逍遙自在,不需要對任何人虛與委蛇。

冷攸欣羨地瞧著他,唉!他若能如他這般,該有多好!

「喂!喂!別過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要是被人撞見你坐在我床上,還以為我有斷袖之癖呢!」冷攸煞有其事地甩甩袖子。

「上個月廣寒國的火將軍以三萬軍隊擊敗四靈國的六萬大軍。」冷攸切入正題。

「嗯。」冷攸虛應一聲。

「前天邊關抓到廣寒國的奸細,朕擔心廣寒國近日會派兵進攻。」

「廣寒國必定派火將軍出戰……你要我怎麼做?」冷攸仍是一派優閑。

「朕希望你到火將軍身邊臥底……」冷攸急切地握住冷攸的手。

「少肉麻了,放開我!」他撥開冷攸的手,「情報?」

「火將軍有二個義兄,大哥焦韶光個性憨直,驍勇善戰,二哥谷悠笛精明過人,善于收集情報。火將軍曾是焦韶光的書僮。」

「然後?」冷攸皺起俊眉,這些他早已听人說過。

「火神兵由他們三兄弟共同訓練出來,共有七千人,平常除了這七千人之外,一般人見不到他們。這七千人似乎認識彼此,至今尚無間諜能混入其中……」

「慢著!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手上只有這種听來的小道消息?」

「確實如此。」冷攸遺憾地放下成堆的紙張。

「你……算了,我自己去查。」冷攸拎起冷攸往外一丟,接著把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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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天下間沒有比他更命苦的王爺了。冷攸坐在客棧里搖頭嘆氣,別的王爺待在府里軟玉溫香在懷,誰像他得千里跋涉,來到這奇寒刺骨的廣寒國當奸細。

來到廣寒國好不容易查出火神兵的扎營之所,卻混不進去,甚至見不到火將軍。一個月,整整一個月了!濃濃的挫敗感使他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

「錢老爺,天大的消息,火將軍要選侍妾!」鄰桌的黃衣人大聲嚷著。

冷攸眸子一亮,豎直耳朵聆听。

「王老爺,這話可不能亂說!誰都知道火將軍從不踫女人,怎麼可能要選侍妾?」錢老爺不敢置信地搖頭,听說火將軍有斷袖之癖,選侍妾的事恐怕是謠言。

「我可沒有胡說,這事兒可是焦大將軍親口說的,只要自認為才貌兼備且尚未出閣的姑娘,無論何種身份地位都可以參加。火將軍現在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前途不可限量,即使當他的偏房也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這麼說是真的!就不知是怎麼個選法?」錢老爺傾身向前。

「下個月初一晚上在醉月樓由火將軍親自測試姑娘們的才藝,從中選出他心儀的姑娘。錢老爺,我記得您的二個女兒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更是人人爭相稱贊的才女,將來您要是飛黃騰達了,可千萬別忘記老同鄉哪!」

「好說,好說,哈……哈……」

好機會!冷攸精神奕奕地回房收拾行囊,直奔醉月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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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這是怎麼回事?」荀御火攔下連續射中二十箭紅心的焦韶光。

「火兒,今天怎麼有空過來?」火兒不是正在太後那里參加宴會嗎?

「大哥。」荀御火冷冷瞪他一眼,今天又不是什麼大日子,太後沒事請她干什麼?還不是為了選侍妾的事。今天所有尚未出閣的公主和郡主都出席了,太後的用意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什麼時候答應要選侍妾了?她不過才休息三個月,大哥就幫她捅了這麼一個大樓子,真是氣人。

「啊?」焦韶光抓抓頭,他又做錯什麼事了?

「大哥,三弟指的是選侍妾的事。」谷悠笛道。他听說荀御火來找焦韶光,便急急趕到校武場。大哥不知著了什麼魔,認為男人一定要有女人陪伴才幸福,像三弟這樣到二十二歲還沒踫過女人是不正常的,執意要幫三弟找伴。

但大哥從小就怕三弟,不敢獨自行動,是以整天在他耳邊嘮嘮叼叼的要他幫忙,他在不勝其擾的情況下勉強答應想辦法,反正三弟聰明過人,區區一個女人造成不了太多的困擾,所以才幫大哥出了這麼一個先斬後奏的主意。三弟來興師問罪,他如果不在場,大哥肯定會不小心供出他,那他可就吃不完兜著走。

「喔!你是說那件事啊,放心,所有待選的女子都各有才藝,絕對包君滿意。」焦韶光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一時忘了荀御火排斥女人的事,說得口沫橫飛。

「大哥。」荀御火的眼楮眯了起來,大哥實在太過分了!

這下子遲鈍如焦韶光也了解自己惹惱了荀御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躲到谷悠笛身後。

「三弟,大哥希望你有女人陪伴。」谷悠笛鼓起勇氣與荀御火對視。

「我有孟軒陪。」荀御火抬出全廣寒國惟一知道她是女人的貼身侍女。

「她只是你的侍女,我前天還瞧見她手臂上的守宮砂。」焦韶光大聲反駁。

「三弟,大哥只要你選侍妾,將來遇上喜歡的人,還是可以娶她為妻。」

「是啊!是啊!大家都說你有斷袖之癖,只要你有了侍妾,就不會有人再亂傳謠言了。」焦韶光一心想幫親愛的火兒。

「大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我……」

「算了,大哥,你就別再強人所難了。反正取消醉月樓之宴,別人最多只會說焦將軍言而無信,不會刺你一刀的啦!」谷悠笛惡意打斷荀御火的話。

「喔,好吧!」焦韶光認命地召來手下,二弟都這麼說了,他還能說什麼。「你們現在去向眾人宣布醉月樓的選侍妾……」

「如期舉行。」荀御火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四個字後,轉身就走,不理會錯愕的焦韶光和掩嘴偷笑的谷悠笛。臭二哥竟然用這一招!明知她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大哥的名聲受損,氣死人了!她是個女人,怎麼和女人圓房嘛!可惡!

她氣得跺步回房,地上被她踩出一個個入地三寸的腳印。

「主人,什麼事讓您發這麼大的脾氣?讓奴婢猜猜,是選侍妾的事?」孟軒一猜即中,她前前後後可是跟了主人十年呢。

「哼!」荀御火一掌拍上桌子,桌子登時碎裂開來。

哇!主人這回氣得不輕。「主人打算出席?」

荀御火強壓下心中的怒氣,仔細思索應對之策。

不說話?那就是要出席了。也對,若不出席怎麼會氣成這副模樣。選了侍妾當然得圓房。可憐的主人,生為女兒身,如何和女人圓房呢?焦大將軍真是害慘主人了。孟軒憐憫地望著主人。唉!就算要選,也該選蚌乘龍快婿啊!以主人的文武修養,嘿嘿,可是沒幾個人能望其項背的呢。

「孟軒。」荀御火的怒容已盡數掃去,留下難以親近的冷漠。

「奴婢在。」孟軒听到主人的呼喚,趕緊收回紛亂的思緒。

「你去找身材與我相似的男人,一有消息,立即回報。」

「啊?」孟軒傻眼了,主人居然想用李代桃僵之計。這……不太好吧?

「還不快去!」

「是。」孟軒決定去火神兵里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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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攸看著鏡中的大美人,想不到他打扮起來美若天仙,連自己都忍不住怦然心動,那紅艷艷的櫻桃小口誘人品嘗,水汪汪的大眼似隱含著無限的情意,高挺的鼻梁、濃密的劍眉,嗯……無論如何,他就是覺得看起來很順眼。

唉!堂堂百花國最有身價的勤王爺為了竊取敵方的情報居然得扮成美人色誘火將軍,若非時間緊迫,又找不到機會接近火將軍,他才不肯犧牲色相呢。

他收好強力迷魂藥「醉夢粉」,抱起瑤琴,扭動腰肢來到醉月樓。

哇塞!不過是選蚌侍妾就有四、五百個美麗動人的姑娘來參加,其中不少還是高官貴族的女兒,火將軍的身價未免太高了吧!

主角倘若是自己,不知是否也有這麼盛大的場面?冷攸悶悶地想。

他隨意瞧了四周一眼,有沒有搞錯?這里是天寒地凍的廣寒國耶!相較于眾家千金薄如蟬翼的薄紗裝,他的衣服顯得笨重無比。他找了一個角落的位子坐下,思考待會兒如何讓火將軍注意到他,而又不會對他產生疑心。

「火將軍到!」

這句話像是使人安靜的咒語,所有的人立時閉上嘴巴,停止所有的活動。

荀御火在眾人的引頸企盼下跟隨焦韶光與谷悠笛進入醉月樓。

火神兵的士兵中和她一樣高的人都比她壯,至今還找不到合適的人幫她和侍妾圓房。幸好參選的人都是未出閣的姑娘,沒經歷過男女之事,她只要把她們打昏,再月兌光她們的衣服,隔天醒來她們自然會幻想昨夜的纏綿。

俊美、冷絕、充滿力量與自信是冷攸對荀御火的第一印象,不愧是火將軍!

「火將軍。」荀御火一坐定,眾家女子馬上自以為不著痕跡地偷偷擠向她。

太好了!這麼多美人兒讓火兒選,焦韶光喜不自勝。

比悠笛優閑地品茗,不知三弟將如何應付眼前的情況。

「停!」荀御火暗運內力發出低沉的聲音,成功地讓現場再度恢復沉靜。

然後,她附耳對身後的孟軒說幾句話。

所有的姑娘全妒忌地瞪著孟軒,如果眼光能殺人,她早已被碎尸萬段。

「大家听著,火將軍有令,各位姑娘必須打敗各位眼前的火神兵其中一人,才能成為火將軍的侍妾。」孟軒代荀御火傳令。

「什麼?」多數的人都竊竊私語在底下討論著,火將軍的第一道題太難了吧!

隨行的火神兵也感到不可思議,不過他們相信火將軍一定有非常重要的理由。

斑啊!這麼一來,還能剩下幾個姑娘?谷悠笛心想。他是專程來看好戲的。

「火兒,侍妾是選來服侍你的,干嘛要習武?」焦韶光不平地問。

「本將軍忝為朝廷命官,想刺殺本將軍的人如同過江之鯽,繁不勝數,本將軍的侍妾豈能無自保能力?」荀御火祭出冠冕堂皇的理由。

「那……也不需要打敗火神兵啊!」焦韶光的氣勢轉弱。

「大哥此言差矣!刺客想見本將軍必須先闖過火神兵的護衛,侍妾的武功若不能勝火神兵,如何自保?」荀御火從容不迫地問道。

「自忖不能勝火神兵者,可以請了!」孟軒擺出送客的姿態。

多數的姑娘都先繞到荀御火面前對她拋媚眼,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出醉月樓,可惜她對眾家姑娘皆視而不見,連一個眼神都吝于施舍。

冷攸遠遠注視著荀御火的一舉一動。夠冷!如此美貌的姑娘在他眼中像空氣一般不存在,像他這麼冷的人還不多見,「火」字用在他身上委實浪費了,不如把他的「冷」借給她用還貼切些。

荀御火眼楮一瞟,很好,只剩下十個女人。不對!有些姑娘不像練武之人。

「為了讓各位姑娘輸得心服口服,只要各位姑娘能勝火神兵一招半式就算贏,而火神兵則必須打斷各位姑娘的手或腳才算贏。」荀御火冷冷開口。

「什麼?」底下的人面面相覷。

「火兒,你怎麼……」

「焦大將軍,這些姑娘既然敢留下來,自然有必勝的把握,您就別為她們操心了。」孟軒打斷焦韶光的話,她是荀御火惟一寵愛的侍女,焦韶光和谷悠笛也把她當成妹妹寵愛,是以從不訓斥她的無禮。

「這……好吧!」焦韶光輕易地退讓,反正還有十個美人。

剎那間,四個女人同時臉色一變,匆匆逃出醉月樓。她們原本想留下來乘機和火將軍眉來眼去,繼續培養感情,怎知火將軍竟下達這麼可怕的命令。

嘖!嘖!嘖!火將軍對女人的挑剔真讓他冷攸望塵莫及。

「啊?」焦韶光不解地瞧著落荒而逃的背影。

「哈……好本事!一句話就把投機取巧的人嚇跑。」谷悠笛拊掌大笑。

「原來如此,哼!」焦韶光冷哼,原來是有人使詐。

「你們自己排序,輪流過來和火神兵比武吧!」荀御火明眸一掃堂下六個美女,最後目光停在冷攸身上。有意思,有意思!她忽然覺得這場宴會有趣極了。

見火將軍注視著自己,冷攸故作嬌羞地輕甩手中的紅絲巾,其余五個姑娘也同樣擺出最誘人的姿勢,期待火將軍的青睞。

前五個美人一個接著一個上前和火神兵比武,她們努力擺出舉止從容,落落大方的模樣,是以花了二炷香的時間才全數通過。

他不能使出最擅長的「翔龍刀法」或其他看家本領,也不能讓自己看起來武功太過高強,所以冷攸裝出嬌弱無比的模樣,長劍一上場就被火神兵打飛,一會兒跌倒,一會兒四處躲藏,看起來險象環生。

「阿威,咱們知道你舍不得砍斷這小泵娘的手,你就別同這位小泵娘玩了,放下刀子讓一讓小泵娘,火將軍不會在意的。」有個認得場上火神兵的人出聲調侃。

怎麼回事?每次快打到她時,都被她胡里胡涂地逃掉,她跑得不累,他都追累了。阿威在心中叫苦連天。

「主人……」孟軒看著荀御火,覺得這姑娘怪怪的,她下意識認為「她」是個男人,卻想不通是哪里奇怪。

「我心里有數,前天派你找的人不必再找了。」荀御火興味盎然地凝視冷攸,他扮女人維妙維肖,一般人絕對瞧不出異狀,可惜遇上了假扮男人十五年的她……

冷攸算算時間差不多了,「一時不察」被阿威逼向牆角,避無可避,只好抓起掉在地上的蘿卜,眼楮一閉,「慌亂」向前一刺後蹲子,「不小心」刺中阿威的頭發,而且「瞎貓踫到死耗子」地躲過阿威那致命的一刀。

「好!」荀御火大聲喝采,這男人不去當戲子真是太可惜了!

阿威莫名其妙地退下,他怎麼會輸給這小妮子呢?

接下來由六位姑娘各自表演自己最擅長的技藝。前四位姑娘分別彈琵琶、吹笛子、作詩、畫畫,表現得讓在場男人都為之心折,如此才藝兼備的姑娘打燈籠也無處找,火將軍真是艷福不淺,許多人對荀御火既妒且羨。

「奴家想為火將軍舞一曲,不知哪位姑娘肯為奴家彈奏曲子?」錢虹風情萬種地斜睨荀御火。

「就讓小女子獻丑吧!」冷攸忍住惡心的感覺道,雙眸對荀御火猛放電。

荀御火借著飲酒來隱去笑意,這男人真是有趣,不失為一大挑戰。

而孟軒在幫她斟酒時,亦驚詫地發現她眼底的笑意。

冷攸彈奏滿含濃情蜜意的曲子,听得眾人如痴如醉,好一招琴音傳情!

錢虹的腰肢款款擺動,散發出濃厚的邀請之意。

這男人連彈琴都不忘戴上面具,荀御火含笑注視著冷攸。

曲子終了,錢虹和冷攸退入其他四個姑娘之中。

「本將軍可否與各位姑娘對弈?」荀御火的話並非詢問,而是告知。

不久,火神兵擺上六組棋子。

「想成為我的侍妾,就得全力而為。」荀御火看著冷攸,像是對他一人而說。

冷攸心頭一驚,他泄底了嗎?不會的,就連以智謀聞名的谷悠笛都沒發現,火將軍怎麼可能發現?火將軍應該是被他楚楚可憐的模樣給打動的,沒錯!就是這樣。

荀御火一次和六個人對弈,她依序在棋盤上射下白子,而她凌空射出白子到每個對手的棋盤中時,她們都會對她嫣然一笑,除了直視她雙眸的冷攸。

她專注地盯著棋盤,對她們的笑顏視若無睹。

起初五位姑娘還有余裕對她笑,慢慢地,她們也緊盯著棋盤,這局棋可關系到能否成為火將軍的侍妾呢。

「你輸了。」孟軒收起其中一個姑娘面前的棋盤,宣告她的落選。

她失意地走出醉月樓,其他五人則暗自慶幸落選的不是自己。

餅了幾盞茶時分,只剩下冷攸一人尚在苦戰。

火將軍確實名不虛傳,冷攸終于明白冷攸為何不念兄弟情誼,派他來臥底了。

「你叫什麼名字?」荀御火盯著他問。

「小女子……小女子閨名玉兒,藍田日暖玉生煙的玉。」

「不必再比,孟軒,帶玉兒回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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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軒引領冷攸來到荀御火的營帳,途中設有許多五行八卦陣和機關,冷攸終于明了為何他的手下進了火神兵的營地都出不來。

「這里是主人的營帳,你先待在這里,等候主人的發落。」

「謝謝孟軒姐姐。」冷攸有禮地道謝,將來需要仰仗她的地方可多著呢。

營帳的正中央是一張大木桌,桌上擱置了一座燭台和文房四寶,桌旁端放著一張矮幾。營帳的最內側有一張大木床,床邊是一張矮櫃子,牆上懸掛了一把劍。

從營帳中務實的擺設就可以看出火將軍並不是個喜好奢華的人。

「毋需多禮,這里有許多機關和陣法,你切記不可隨意亂闖。」孟軒耳提面命。

「孟軒姐姐……」冷攸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直說無妨。」孟軒反應敏捷,猜出他想向她探听主人的事,不過她表現得像沒事人一般,難得有人能逗主人笑,嚇跑他太可惜了。

「火將軍晚上……晚上……」冷攸嬌羞地輕咬紅絲巾。

原來是想打听這個,孟軒在心底偷笑。主人說的對,不必再找和她身材相似的人了,這男人若擔心男兒身被發現,自然會躲開主人。

孟軒像只受到驚嚇的小兔子,掀開帳幕左右察看,確定沒有其他人以後,用力地吁出一口氣。

「孟軒姐姐,你怎麼了?」冷攸對她的行為感到不解。

「哎呀!嚇死人了,你怎麼說這種話。」孟軒夸張地拍拍胸脯。

他剛才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難道……難道火將軍真的有斷袖之癖?

「好吧!我就老實對你說了吧!其實主人從不和姑娘共寢,他常常要我晚上去幫他約男人。」主人習慣獨寢,也確實常半夜找焦大將軍和谷參軍商談軍機大事。

冷攸倒抽一口冷氣,難道火將軍發現他是間諜,所以引他入甕?

「你別擔心,主人既然選你當侍妾,就表示挺喜歡你的,說不定你可以幫主人變回正常人。」她一語雙關,點明主人對他有興趣,也指出自己希望他能讓主人變回真正的女人。

是嗎?他倒希望火將軍的作為只是為了掩人耳目,晚上不要來找他。

「好了,不早了,我去準備晚膳,你乖乖待在這兒,別亂跑。」

「有勞孟軒姐姐。」冷攸送她出營帳。

孟軒離開後,冷攸仔細觀察荀御火的住處。

這里所有的東西都清清楚楚地呈現在他眼前,除了床邊的矮櫃子。他打開矮櫃子,里面分為二層,上層放著白色的戰袍和一些男子服飾,下層塞了滿滿的書。

他注意到火將軍特別偏好白色,火神兵的所有營帳全像火一般的紅,只有火將軍及其周圍的營帳是白色的;火神兵的軍服似乎長年浸泡在血水中,紅得嚇人,火將軍的戰袍卻是喪禮中的白。火神兵床邊的帳幔他沒瞧過,但他相信沒有人會像火將軍選用白色的帳幔,他真是個怪人。

他檢查了每一件衣服,依尺寸確定是火將軍的服飾。奇怪,火將軍分明是個武將,何以房中全是儒服,沒有任何一件武人的服飾?

再看下層的書,孫子兵法、三韜、六略、孟德新書……確實是武人讀的,可是詩經、楚辭、呂氏春秋……這些不是文人讀的書嗎?九章算術、傷寒雜病論……火將軍的涉獵範圍也太廣了吧!他才幾歲呀?

冷攸不服氣,翻開孫子兵法。嚇死人了!除了黑色的字體外,紙的其他部分滿是密密麻麻的朱色眉批,看眉批的內容就知道書的主人真的已經融會貫通孫子兵法的內容。哼,他是個武將,當然會熟讀孫子兵法。想必其他的書只是拿來裝飾用的吧!瞧,有哪一本書上頭積了厚厚的灰?肯定是他時常派人打掃的關系。然而,冷攸似乎忘了時常閱讀也能造成這種效果。

他繼續瀏覽其他的書,翻到最後一本時,整張臉全垮了下來。怪物!他是怪物!書上的眉批全出自于同一人手筆,讓他想騙自己那是火將軍叫別人寫的都不成。天哪!他活了二十六個年頭,還沒見過如此擅于打仗又熟讀如此多書的將軍。

不過他除了兵書以外,眉批都沒有寫滿整張紙,而且櫃子里還有一本破舊不堪的「三字經」,冷攸酸溜溜地安慰自己。對了!能讓火將軍掛在營帳里的劍絕非凡物,他拔下牆下的劍,只見劍身散發出柔和醉人的光。

他隨意舞動幾招,劍光圍繞在他身旁,像極了嫦娥舞動的彩帶,看得躲在暗處偷窺的孟軒驚艷不已。他的眉若細一點、彎一些,肯定更美麗,她偷偷下結論。

好劍!可惜太輕盈了,這劍如此輕盈,火將軍一介男子使用它未免太可笑了,

他在腦海中想象火將軍舞這把劍的情形,天哪!竟然該死的協調,仿佛他和劍本來就是一體的。這……怎麼會?他倏地想起火將軍的身子極為單薄,好像風一吹就能吹倒似的,憑他那虛弱的身體怎能上陣打仗?還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他愈想愈不平。對了!听說火將軍有御火的能力,二年前他打敗千島國班師回朝時,途中見到一群男人凌辱一個十三歲的姑娘,他用轉紅的怒眼一瞪,那群男人就全身起火,被活活燒死,不知這傳言可不可信?

帳外傳來的腳步聲驚醒了沉思的冷攸,他以最快的速度將營帳中的所有物品歸位,再羞答答地坐在大床上。

「玉夫人,屬下送來晚膳。」阿威立于帳外。

「進來吧!」冷攸拉下帳幔遮住自己。玉夫人?他的雞皮疙瘩已掉了滿地。

「屬下就守在帳外,夫人有事吩咐一聲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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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還適應這里的生活?」荀御火不訝異見到他眼中驚慌的神色。

「謝……謝謝火將軍的關心,小……小女子過得很好。」冷攸結結巴巴地回答。他來到軍營後,火將軍都沒來看他,他等到一更天,以為火將軍不會來了,安心地就寢。火將軍何時溜進來的?他怎麼完全沒听到聲息,還要等他呼喚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的存在。以他的耳力,就算是睡眠狀態,也能察覺有人接近,難道火將軍生就了一雙貓足?他駭異地瞪著坐在床邊的荀御火。

「本將軍公務繁忙,現在才來陪你,委實過意不去。」荀御火的語氣中沒有半分道歉的意思,她把他往內推,月兌下自己的鞋。

「沒……沒關系。」他惶恐地退到最角落。火將軍想做什麼?難道是要和他……不成、不成,他還沒對他下藥呢!他的一世英名絕不能毀在他手上。

「玉兒,本將軍累了,你不介意圓房的事留到改天吧?」仍是敘述的語氣,荀御火不顧他的意願,拉過被子就睡,不到一刻就傳出均勻的呼吸聲。

冷攸驚恐地探了探她的鼻息,確定她睡著後,才敢大口呼吸。

這男人太可怕了!他發誓等他竊取到軍事機密後,就要遠遠地離開這里,永遠不再見他。

他一點都不想陪火將軍睡覺,可是他這幾天不眠不休地溜進廣寒國的宮廷探查他們是否有進犯百花國的意願,實在累壞了,因此不久也跟著進入夢鄉。

荀御火輕巧地轉身看著他的俊顏,他混進這里究竟有何圖謀?刺殺她?不,想刺殺她剛才是絕佳的契機。看他的本事與氣質,以前肯定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富家大少,絕不會輕易放過方才那般戲耍他的自己。

那麼就是要竊取軍機了!他是千島國抑或百花國的人?戰爭死傷無數,她無意滅任何一個國家,現下只想揮軍南指,要挾冷攸放了娘親,之後帶著娘親遠走高飛,享受天倫之樂。那她該如何處實他呢?

想著想著,荀御火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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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夫人,你醒了。」孟軒笑容滿面。

「孟軒姐姐早。」冷攸忐忑不安地打招呼,昨晚他睡得太沉,不知火將軍何時起身,直到阿威送早膳來他才清醒,但願他的秘密沒有被發現。

「主人昨晚沒讓你太累吧?」孟軒眼珠兒一轉問道。

「噗!」正在喝茶的冷攸噴出口中的茶,北方的姑娘都這麼率直嗎?

「哎呀!你就別不好意思了,我服侍了主人十年,主人有什麼事我不清楚呢?」

「孟軒姐姐……」他不依地求饒,看來他的身份尚未被揭穿。

「好了!不鬧你了,你想不想出去走走?」孟軒笑夠了,決定暫時放過他。

「好啊!可是這兒有許多機關和陣法,而且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侍妾。」

「才不呢!你可是主人惟一的侍妾喔!再說你可是要長期住在這兒的,怎麼能不先熟悉熟悉環境呢?」她半強迫地拉他出去。

「孟軒姐姐,你要帶我去哪兒啊?」他睜著無辜大眼,像極了無害的小女孩。

「嗯……主人一早去校武場練兵,這樣好了,我帶你去瞧主人的英姿。」孟軒搬出事先想好的說辭,主人說先給他一點甜頭嘗嘗,讓他降低戒心。

來到校武場,他一眼就瞧見最前方的荀御火,飄逸的紅發是他的標記,一望即知。火將軍正在教火神兵練拳,白色的袍子已被汗水浸濕,血紅色的長發隨著大開大合的招式飄動,在柔和的冬陽映照之下,閃閃發光,臉上是認真嚴肅的表情,每一拳都蓄滿了力量。

「當火將軍的女人真是幸福!」他覺得火將軍專注的神情很美,容貌雖然比女人還美,但他所散發出的卻是全然的陽剛美,如此地耀眼奪人,倘若他是女人,絕對會纏住火將軍一生一世。

「你現在就已經是主人的女人了,呵……」孟軒笑眯了眼楮,主人的魅力果然非同凡響,即使是他這般文武雙全的間諜都為之傾心。

「是……是啊!小女子真是三生有幸。」他收回心志,告誡自己千萬不可對火將軍動了心,他和他一樣都是男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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