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假日是放松五天以來繁忙的工作壓力最好的,但是對高瑯秀而言,這個星期六卻是她面臨人生最痛的時刻,直教她生不如死。
「媽呀!我的頭要爆裂啦!快救我,江宇震,快來救我!」才一喊完,一條冰冷的毛巾立刻覆在她的額頭上,暫時讓她的頭痛好轉了一點。
「謝謝……」高瑯秀閉起眼楮,呼出一口氣。
「你也太不知節制。」江宇震不甚高興地板著一張臉。「和古總相談甚歡我很高興,但是你也太投入了,到最後不但小迸、小迸的叫,居然還找他拼酒,拼到最後還讓他送醉得不省人事的你回來。」
「他送我回來?」
斑瑯秀氣息奄奄的口氣惹得江宇震放緩了生氣的情緒。
「不然你以為我扛得動你嗎?」
「誰叫你長得這麼魁梧。」
「應該說你太嬌小了,我想你大概……才一百六十左右的身高。」
「錯!是一百六十一點五公分。」高瑯秀不服地大叫,但這一叫把她的頭痛給叫回來了。「我的頭……我的頭……我快死了……」
「誰叫你要喝酒。」江宇震換了另一條冰毛巾給高瑯秀,她這才止住了哀叫。
「我是為了年終獎金全力以赴。」一提及此,高瑯秀立刻坐直身體。「你說到最後我不省人事,那古威有沒有承諾或者簽下代理權給我們。」
「下禮拜五簽約,他說還想跟你痛快喝一晚。」
一听,高瑯秀霎時又軟了身體,全身柔若無骨地攤了下來。
「總算代價沒有白付。」
「你這樣子我看了很難過,我還不曾看過自己這麼頹靡的樣子。」江宇震挖苦地說。
「那你應該常照鏡子。」高瑯秀曲解了江宇震話中的含意。
「我是叫你振作一點。」江宇震干脆直說。
「我頭痛。」高瑯秀一臉無奈。
「至少你的姿勢也躺好看一點。」
「我全身無力。」
「我的形象全給你破壞了。」江宇震一臉憾很。
「這兒又沒有其他人,你別老是找我麻煩。對了,我肚子餓了,麻煩你,謝謝。」
「干嗎?」
「做飯啊!」高瑯秀指向廚房。「煮清淡一點的,我現在身體不舒服,吃太油膩不好,我想你也不希望把你自己的身體搞壞對不對!」
瞧高瑯秀笑得一臉得意,江宇震恨不得能賞她兩個拳頭給她吃,卻又不忍、打傷害了自己的臉。他終于體會到極端矛盾的痛苦。
不情不願地下廚,打理準備一頓午餐,耳邊充斥著高瑯秀大呼小叫的哀號,江宇震再一次怨嘆上天為何要這樣薄待他。
「不錯吧!你的手藝很厲害哦!」高瑯秀很高興地邊吃邊稱贊。「跟我媽有得比。」
「一個人在外面住久了,難免會有些手藝。」
「你一個人住在外面多久了?」滿口菜飯,高瑯秀盡量表現出自己關心的一面。
「十六年了。」
差點噎死,高瑯秀痛苦的吞下一大口食物,順了幾口氣才開口。
「十……六年?怎麼可能?」
「我國中就搬出來了。」江宇震一臉淡然,完全不理會高瑯秀大驚小敝的夸張表情。
「哇!那我得稱呼你一聲前輩……不!應該是長老才對。」雙手抱拳,高瑯秀佩服不已。
江宇震扯了扯嘴角。
「你這麼早就搬出來住,你父母應該很擔心。沒想到你是一個這麼獨立的人。」
「不是我自願的,是我父母希望我搬出去。」
「天!原來是家庭不溫暖!」高瑯秀不信又難過地揭住嘴驚呼。
「我父母很疼我,只是疼的方式不一樣。因為我是長子,所以他們非常希望我能獨立、早點獨當一面。」說著父母的期望,江宇震的臉上卻有一絲寂寞。
斑瑯秀看出來了。她停下手上的筷子,對江宇震泛起了一股不舍的心疼。
「盡避如此,他們應該還是很關心你的。」
「那是當然的。」江宇震微微一笑。「只是我很少向他們說我的狀況。」
「為什麼?」高瑯秀不明白的大聲詢問。
江宇震聳聳肩。
「剛開始還經常通電話,日子一久再加上課業和其它雜事,久而久之就不常打電話回家了。驚覺太久沒听到父母的聲音時是我高三的時候,那時候我才想到除了過年回家之外,都快畢業了我還不曾撥一通電話回家。」
「你父母都不主動打電話給你?」高瑯秀覺得簡直不可思議。
「他們怕打擾到我。」
「怎麼會這樣……」
「你才是咧!」江宇震突然伸手揉亂了高瑯秀的頭發。「又不是發生在你身上,你干嗎一臉痛不欲生的表情。」
「我是替你難過耶!」高瑯秀揮開江宇震的手。
「都已經是陳年往事了,我現在不是過得很好。」江宇震雙手一攤。
「可是你的心里一定很寂寞。」
江宇震不在乎地一笑。
「反正都過去,而且日子還不是一樣照常過。」
「你父母現在也不打電話嗎?」高瑯秀不死心地問。
「怎麼說呢。」江宇震想了一下。「現在的我真的很忙,就算他們打來我也不一定在家,況且很少聯絡這麼久了,一下子要熱絡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你們是親人耶!」
「親人之間的感情也是要靠時間來培養。」
「可是……」
「好啦!你到底還要不要吃,你不吃我就收起來了。」阻止了高瑯秀發言,因為江宇震不想在別人的眼中看到同情或者憐憫。
既然如此,他干嗎跟她說這麼多呢?
江宇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快速地收拾了碗盤,不多作停留地立即走進廚房洗碗,不看高瑯秀一眼,怕在她眼中映出了自己不想看到的感情……或者他自己的孤寂。
原本因拿到代理權而愉悅的心情此時因江宇震的成長故事而灰飛湮滅,高瑯秀望著江宇震的背影,她仿佛由那原本是自己的身軀中看到了國中時代的他、高中時代的他、讀大學時的他……那是多麼孤獨的身影……她知道盡避再怎麼忙碌,總是會有感覺孤獨寂寞的時候,而這十六年間江宇震是怎麼度過突然覺得寂寞的時候?
他會哭嗎?
斑瑯秀覺得一陣刺痛在心頭揪著。
十幾歲的江宇震或許會吧,但現在的江宇震大概已經懂得如何去隱藏,懂得如何去忘記,不去踫觸那種滋味。
斑瑯秀覺得好難過,心中充滿了不舍,好想緊緊地、緊緊地擁抱住他。
「你還在難過呀!」從廚房里走出來,一看到高瑯秀還保持原來的姿勢和表情,江宇震忍不住幣上了笑容。「事情早就過去了,你何必……」
話還沒說完,江宇震整個視線突然被阻擋,在他還沒來得及搞清楚之前,他已經被高瑯秀死命地往懷里塞,整個人完全被包圍住了。
「你……」
「我只是想抱你,緊緊地抱住你。」高瑯秀真情流露,激動不已。
江宇震了解高瑯秀的心意,但是他無法習慣被一個男性身體把自己密實的包裹住,就算那是他自己的身體他還是覺得不自在。
「夠了夠了,可以了,麻煩請放開我。」江宇震微微掙扎。
「以後我不會再讓你感到寂寞了。」高瑯秀痛心地承諾。
聞言,江宇震笑了起來,但心中卻覺得暖暖的。
「你呀!真是個單純的家伙。」
獲得代理權的喜悅還沒有消化完,接連又得面對今天下午和日本方面簽約的事,喜悅的情緒馬上被緊張的心情踐踏在腳底。
一整個早上高瑯秀被恭賀、道喜的人潮淹沒,而江宇震那兒依然是人煙稀少的荒漠地帶,這不禁讓高瑯秀有點羨慕,自己被一波波聞訊前來巴結的人擾得不能做事,而江宇震卻能悠閑地整理手邊資料,喝著紅茶,吃著她的洋芋片。
「恭喜哦!」
冷不防,一只手掌重重地打上高瑯秀的肩膀,她忍不住呼痛一聲。
「人紅了就是不一樣,連身體也變得高貴柔弱起來。」
媽的,我拿木棍敲你看看會不會叫。
斑瑯秀回頭瞪著打了她還說風涼話的男人姚明。
「原來是姚大經理,你從紐約回來啦!」
這個姓姚的以往老是在口頭上調侃江宇震,人賤、嘴賤,樣子更賤。
「一回來就又听聞你替公司賺了一大筆錢,真是有你的。」姚明皮笑肉不笑地揚揚嘴。
「我的資歷比不上姚經理,當然要努力沖刺讓自己趕快成長,怎麼有資格像姚經理一樣去紐約轉一圈再回來這麼悠閑。」知道姚明這一趟紐約之行白跑一趟,沒拿到想要的合約,高瑯秀怎肯放過這個大好機會,認定一定要嚼嚼姓姚的舌根,挫挫他的銳氣。
丙然!
姚明此時的臉色比霓虹燈還炫。
「幾天不見,你的口才變犀利了。」
「哪里哪里,這都是姚經理教導有方,幾次明褒暗貶下來,白痴都應該要學會你那一套啦!」
辦公室里全部的人都停下了手邊的工作,眼楮盯著一向淡漠應對的江宇震居然開始反擊,每個人莫不屏息以待看著姚明的反應。只有一個女人慌慌張張地跑向江宇震,試圖拉住江宇震阻止他說話,而那個女人就是高瑯秀——也就是江宇震本質。
「你以為紐約的那件案子很好拿嗎?沒見過世面的小伙子。」姚明動了火氣,重哼一聲。
「听說是件大案子……」
「淨利是你听到就會軟腿的數字。」姚明神氣地提醒。
「不過也是因為如此,公司才會派最厲害的姚經理去爭取。只是現在看來,姚經理似乎是鎩羽而歸,讓我們大失所望了。」高瑯秀的直接點破讓辦公室里傳來陣陣驚呼。
因為,就算所有人都為這件事扼腕,也沒有人敢當著當事人的面直接講開。
「你這是什麼意思,總經理都不說話,憑你一個資歷才七八年的毛頭小子敢指責我。」姚明又放大了音量,火氣上升。
「老人家的脾氣就是壞了點。」高瑯秀不怕死地對身邊的江宇震說話,不過音量可不比姚明小。「好了,你別說了。」江宇震心急地拉拉高瑯秀的手臂。
可是……
「總經理不說話是因為沒拿到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他給面子不見得所有人都要給你面子。能力不足就像個男人一樣干脆點承認,我還沒見過一名員工達不到公司的要求,居然可以得比以往更囂張。」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一直是高瑯秀的中心理念。
「不要以為拿了一件小案子就洋洋得意、目中無人。」
「哼!總比兩手空空回來還不見羞慚的人好多了。」
「你以為你去一趟紐約就拿得到案子?」姚明挑釁地斜睨。
斑瑯秀氣不過,被激得肝都冒火。
「我告訴你,就算不去紐約,這個案子連小學畢業的人都可以成交。」
「江宇震!」這次是正牌江宇震朝高瑯秀大吼。
姚明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雙手握拳輕顫著,看得高瑯秀好爽。
「既然你這麼行,就做給我們看哪!」
「啊?」
「我負責的案子還沒有簽定,既然你說連小學畢業的人都能成交,那你就去試,我倒要看看這小學畢業的人到底包不包括你。」姚明指著高瑯秀的鼻子說話,這個舉動加上一臉鄙睨的表情,再再強烈刺激高瑯秀的腦神經。
可惡!她絕對不能讓喜歡的人被這種下三濫的痞子看扁了。
「這當然沒問題。」高瑯秀不顧事態的嚴重性,一口答應,而這個回答令站在一旁的江宇震懊惱得一掌拍上額頭,姚明則是哈哈大笑,讓全辦公室的人都听見。
「哈……你們听到了嗎?他居然不用去紐約也拿得到合約,還答應會辦到,哈哈……這太可笑了,哈哈……」
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在姚明一直大笑的笑聲中慢慢變質,那刺耳的嘲笑和瀟灑轉身離去的態度不斷撞擊高瑯秀的理智,她怒火中燒地瞪著姚明的背影,巴不得可以釘得他滿頭釘子。
「凶器借我一下。」
「凶器?」
「刀片啦!」高瑯秀朝坐在位子上安分守己的同事大吼。
「你不要再沖動了。」江宇震拉住斑瑯秀的手,斜瞪一眼將美工刀遞向高瑯秀的無辜同事。
拉住斑瑯秀急忙往會議室里拖,江宇震又是嘆氣又是搖頭地斥責。
「你的脾氣可以控制一下嗎?」
「他侮辱我耶!你又不是沒看到他居然笑成那副德性,真想拔光他的牙,看他還敢不敢笑。」
「不管他的態度怎麼樣,重要的是我們自己做到了。何必跟那種人慪氣?」江宇震耐著性子安撫。
「我就討厭他那種人,明明做不到還敢嘲笑別人。」高瑯秀從鼻子里哼出氣。「我就是想挫挫他的銳氣。」
「挫了他的銳氣,苦的卻是我們。」倚靠著牆壁,江宇震閉上了眼。
「這是我跟他之間的賭戰,我不會麻煩你。」高瑯秀負氣地扭過頭。
「這不光只是麻煩而已,而是麻煩再加繁忙。難道你忘了我們已經簽訂了一件不小的案子,今天下午還有另一件案子等著我們,而案子不是只要簽訂就可以,還有後續動作,我們必須要以行動來完成當初和客戶簽定的一切事務,這不可能假手他人的,你明不明白?」
斑瑯秀把視線移向江宇震。
「你的意思是說……接下來我們會很忙?」
「何只是忙。」江宇震苦笑。
「那怎麼辦?」
「辦法只有兩個,一是你現在趕快去認錯,向姚明道歉,撤回之前所說……」看了一眼高瑯秀燃著熊熊憤怒的火眼,江宇震話沒說完便放棄了。「看來這第一個辦法你是不會同意了,所以就只好認命一點,努力做嘍!」
「你的意思是給他點顏色瞧瞧?」高瑯秀興奮得手舞足蹈。
「這不是你的希望嗎?」江宇震滿是無奈。「總之,你先準備好今天該做的事,至于紐約那件案子,之後我們再想辦法。」
「太好了!」高瑯秀開心地朝江宇震的肩膀用力拍下去。「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你這種說法好像你是我老板。」
「不!我們是伙伴。」她高興地緊摟住江宇震的肩膀。
斑瑯秀實在太開心,開心到就以這種曖昧的姿態和江宇震聯袂走出會議室。
忘形的兩人完全沒有料想到會被別人看到這種畫面,盡避兩人進入辦公室之前就已經分開,回復成原來的模樣,但仍是被秦萱竹盡收眼底,嫉妒之火直竄上天。
「哈啾!」高瑯秀捂著口鼻,這個特大號的噴嚏打得她眼冒金星,頭一瞬間暈眩了一下。
「怎麼了?」江宇震關心地從一堆資料紙中抬起頭。
「沒事,只是突然覺得一陣刺寒。」高瑯秀搖搖手。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從早上到現在沒停過,也許你真的太累了。」
「你不也是一樣,而且再半小時客戶就要到了,我可不想頂著一雙睡不飽的腫包眼破壞你的形象,我去洗洗臉就好了。」高瑯秀起身離開會議室。
「我泡杯咖啡給你。」江宇震仍舊是不放心。
對于江宇震付出的關懷,高瑯秀可是甜蜜在心頭。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接近江宇震,和他如此親近,所以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機會。
緊握雙拳,高瑯秀下定決心,抱持信心。
「江經理。」
一聲嬌膩的呼喚讓高瑯秀停下了腳步回頭。
「秦萱竹?」
才剛月兌口說出這三個字,對方居然淚眼婆娑、楚楚可憐地來到她眼前,動作迅速得令高瑯秀終于見識到什麼叫做「一眨眼的工夫」。
「有事嗎?」好不容易從秦萱竹的空間位移中清醒過來,高瑯秀又發現到秦萱竹的眼楮中閃著晶瑩的水珠,充滿眼眶卻又要掉不掉的在眼楮里打轉,那模樣教人看了就心疼。
這個秦萱竹勾人的功力真是驚人哪!
斑瑯秀不由得衷心佩服。
「江經理,你不喜歡我嗎?」
「那當然……不是。」高瑯秀咽了一下口水。
「江經理,我不夠好嗎?」
「干嗎說這個呢?」
豈料,「呢」這個字的尾音還沒拉完,一顆豆大的淚珠便沿著秦萱竹的臉頰滑了下來。
哪有人這麼厲害可以控制眼淚?怎麼訓練的?
「江經理以前都對我很好的。」秦萱竹不由分說地趴伏在面前厚實的胸膛上。「現在都不理人家了。」
她突如其來的舉動讓高瑯秀心驚,她立刻環看四周,一方面確定有沒有人看見這一幕,以防辦公室流言又起,一方面她想找出可以迅捷如狡兔的逃月兌路徑。無奈,這條通往洗手間的長廊又窄又長、一路通到底,她根本無法左右閃躲,更沒辦法地遁或施展輕功跳離。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想有的沒的武俠小說情節!
斑瑯秀氣得打了自己一下,隨即低頭看著靠在自己胸前的一顆頭,思忖著下一步該怎麼做。
「秦……姑娘……不!呃……秦小姐,大庭廣眾之下……雖然現在一個人也沒有而且地方又小……」高瑯秀語無倫次地想下結論。「可是你這樣趴在一個大男人身上,對你這個姑娘家不太好,會壞了你的聲譽,傳出了謠言你會嫁不出去的。」
「我只要江經理,我好喜歡你。」
斑瑯秀嚇了好大一跳。
這是告白嗎?
「我只要嫁給你。」秦萱竹雙手環在高瑯秀的腰際。
真是敢哪!
對秦萱竹的佩服又往上加了一階。
「你最近對我好冷淡。」秦萱竹仰起頭,紅唇半啟,雙眼迷蒙地勾引擁抱住的男人。
「秦!你不覺得我們這樣抱在一起不大好,有點太……太放縱了嗎?」高瑯秀雙手舉高,特意撇清關系。
「我知道你不討厭我,難道不能喜歡我、愛上我?」
「我對女……你沒興趣。」高瑯秀很高興能代江宇震回絕秦萱竹。
這真是天賜的良機啊!
「我沒有魅力?」秦萱竹大受打擊。
斑瑯秀見狀,有點于心不忍。
「不是,因為……我早已心有所屬……喂!你在干什麼呀!」一時大意失荊州,高瑯秀赫然發現秦萱竹的動作太過大膽,竟然故意用她的身體緊貼著「他」的,還……還不停地磨蹭。
「我真的沒有魅力?」秦萱竹嬌滴滴地在高瑯秀頸邊吹氣。
斑瑯秀感覺一陣酥麻輕掠過全身,一時間呼吸變重,而心跳也逐漸在加快。
男人果真是一種沖動的生物。
意識到自己的變化,高瑯秀的吃驚大過,她萬分害怕地推開秦萱竹,不可思議地張大眼楮瞪看她,然後以這二十多年都不曾表現出的速度急速沖回會議室,不理會秦萱竹在身後的叫喚。她一心一意只想找江宇震幫忙,教她如何解除這種不快的感覺。
一沖進會議室,全身的熱情立刻得以冷卻。因為整個會議室里除了江宇震之外還多出了五個不曾見過的生面孔。高瑯秀緊張地僵在門口,和里面五位陌生人互相對望。
天!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江經理,日本客戶提早到了。」江宇震從容不迫地來到高瑯秀身旁,把她拉了進來。
「呃……」半天吐不出一個字,在剛才短短的十五分鐘里,她的情緒起伏太大了,令她現在腦中一片空白,想好了的開場白真的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五人當中看起來最老的男人突然開始嘰里呱啦地講起話,面帶笑容朝她走近。
謗本听不懂對方在說些什麼,高瑯秀就只能陪笑加再笑。
江宇震不疾不徐地開口說日語應對,這回高瑯秀知道他在說什麼,因為他們早就串供好了「江宇震」假裝身體不適,喉嚨發炎無法開口,所以由他的執行助理「高瑯秀」代勞,如此一來既可免除高瑯秀語言不通的情況,更可以省掉晚上應酬時喝酒的麻煩。好險哪!剛才一進門沒先開口發聲。
趁著江宇震和老男人說話,高瑯秀打量其他四個人,他們每個人都衣冠楚楚,非常嚴謹的立在一邊,連交頭接耳的私語也沒有,真是素行優良,不過……
斑瑯秀皺起眉頭。
站在最左邊的年輕女孩的那雙眼楮、那副表情,怎麼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好像秦萱竹?!
「江經理晚上是在老地方吃飯嗎?」瞧見高瑯秀失神似的直盯著織田小姐,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青,表情好不豐富,江宇震只得改換對象和她說說話。
「啊?嗯!」努力點點頭,高瑯秀了解江宇震的用心,拉回自己的注意力。
接著,雙方便回到會議桌上正式進行簽約的工作和確認。
簽約進行中,高瑯秀不時和織田小姐的視線對踫。不知道是自己多心還是真的太巧了,每一次覺得頭皮發麻時,一抬起頭就會看到織田小姐的眼楮,而下一秒她總會含羞帶怯地低下頭去,如此反復不下數十次,不知情的人一定會以為他們兩人在眉目傳情。
趁著休息空檔,高瑯秀滿月復疑雲地拉住江宇震。
「那個織由小姐跟你很熟嗎?」
「沒有,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她。她是織田先生的掌上明珠,這一次是隨同她父親到台灣,大概是想叫她趁機會見習吧。」江宇震朝著向他們這個方向看的織田小姐笑了笑、點點頭。
「她是社長的女兒。」高瑯秀陪笑地也笑了一下,不料對方又是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這回連江宇震也看出了端倪。
「你對她放電?」
「別鬧了,是她對你有意思吧!罷才我們來來回回已經看了二十六次了。」高瑯秀嘴上抱怨,臉上的笑容可不曾變過。
「不可能,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她。」江宇震否認。
「你沒听過一見鐘情這四個字。」
「我沒空談戀愛。」
「哦?」高瑯秀挑了挑眉斜睨江宇震。
「干嗎!」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江宇震收攏眉頭回瞪高瑯秀。
「有人今天才告訴我說你最近冷落了她。」高瑯秀連哼了兩聲。
「我?怎麼可能。」江宇震不信。
「她還說一定要嫁給你。」高瑯秀吃味地歪了嘴巴。「因為你近來都不理她,所以她懷疑是不是自己沒有魅力了,結果居然還用身體緊緊靠著我,想來你和她的關系匪淺。」
「不可能。」盡避高瑯秀的言之鑿鑿,但江宇震非常確定自己沒有做這種事。「我從來不踫自己的同事。」
「也許是喝酒誤事。」高瑯秀吃的是上百年的陳年老醋。
「我自己會衡量,很少喝醉。」江宇震努力不懈地替自己辯護。
天知道他這麼認真干什麼,就算沒做,承認又不會少塊肉,也不必看高瑯秀擺臉色給他看,可是……江宇震就是不想被高瑯秀誤會。
「很少?那就是曾經有過嘍!也許就是這個‘很少’就把別人帶上床了。」高瑯秀又覺得頭皮發麻,她看了織田小姐一眼。「她是不是也是你‘很少’中的會員之一?」
「你愈說愈離譜了。」江宇震口吻不悅。
「男人是野獸,非理性,靠感覺,動不動就興奮,就喘氣……」
「這麼說來,你好像很了解?」這回換江宇震開始懷疑。
「那當然!我親身體驗過了。」高瑯秀逮到了證據才不會輕言松手。
「你親身體驗過?」江宇震的臉色非常難看。
「就是那個……」話到嘴邊卻被織田社長打斷,高瑯秀立刻閉上嘴不再說話。
對方一開口,高瑯秀就開始微笑,雖然听不懂他在說什麼,不過微笑、點頭準沒錯。
「別再點頭了。」
听到一半,江宇震突然臉色非常難看地制止她,令她一頭霧水,不過對方倒是笑的很開心。
「怎麼了?」假裝輕咳,高瑯秀不著痕跡地問。
「想辦法拒絕他,他想把女兒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