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速疾馳的車內滾落到地面可不是件簡單的事,身子可能會嚴重擦傷、骨折、激烈踫撞等危及性命的情況發生。羅御擎將龔玉訣納入自己的懷抱,用雙手將他緊緊護衛住,隔絕跌落地面時可能會有的傷害,完全不將自己的安全放在眼里。
他惟一的念頭只有保護龔玉訣免于受傷的執著,交疊的雙手毫不在意撞擊地面時所帶來的痛苦,用自己的身軀抵擋翻滾時折騰的摩擦。
慶幸的是這時並沒有其他車輛往來于這條路徑,否則他們有可能會被車子碾過。
持續以驚人速度行進的車子,逼得對方的車子在下一個轉彎處,因無法及時轉過來,而失控直接撞上外圍的護欄。砰的一聲,車頭嚴重的凹陷,里頭的人想必好不到哪里去。
「怎樣?有哪里受傷嗎?」自己身上已多處擦傷的羅御擎低頭詢問懷中的人。
「沒事,有點昏頭轉向,可能需要一些時間回復罷了。」明顯的調侃意味是為了化解羅御擎的緊張,龔玉訣朝他揚起一抹無關緊要的笑容。
「還說沒事!那你的額頭怎麼會流血?」奇怪他為何用手捂著額頭,羅御擎強拉開他的手,卻心驚的看到鮮紅的血液緩緩從不知何時撞到的傷口流出。
大力的扯下因磨擦而變得有些破爛的衣袖,將它抵在龔玉訣額上的傷口止血。
「這是剛才不小心撞到車子的玻璃。」他可能頓時放松了心情,痛楚的感覺漸漸明顯。
「會不會頭痛?還是想要嘔吐?」照他看來,樂觀的想法是輕微的腦震蕩,嚴重的話……不,他不願假想會是這種情況,他不會讓它發生!
輕輕將龔玉訣打橫抱起,突地,手關節的地方傳來一陣刺痛,羅御擎臉瞬間刷白。極力忍住痛,將他安穩的抱在胸前,因為此刻的他最忌移動,他只能小心的不讓自己有太大的動作,以免加深他的傷口。
雖然可能因剛才的滾落動作,使得他的腦子有片刻的混亂,卻不代表他的眼楮看不到,龔玉訣可以望見滴滴的汗水從羅御擎的頰邊滑落,神情有異,似乎正隱忍著痛苦似的,心疼的酸楚立即泛上胸口。
「快將我放下來,我可以自己走的。」無視額上的傷回,龔玉訣激動的扭動身子,想要月兌離羅御擎的懷抱。
「不行,怎麼可以讓你自己走!」他嚴厲的斥責,更是收緊了雙手的力道。
「你自己明明也受了傷,還要逞強抱著我,要是再不放我下來的話,我就一輩子不理你。」他撂下狠話,清澈的眸子透著異常堅決的光芒,死命的瞪著羅御擎。
邁開的腳步倏地停住,羅御擎迎上那雙令他依戀的眼眸,嘴角不悅的緊抿,僵持不下的局面在過了半晌後,像是服輸的輕嘆了一口氣,雙手仿若抱著易碎物品似的,極其小心的將懷中的人放下,大手改而攬上他的腰際。
「別緊張,剛才的暈眩已經沒了,應該是輕微的腦震蕩而已,還是先關心你的傷勢。」
正欲查看羅御擎的傷口之際,車子的聲響由遠而近,最後嘎的一聲停下,正好停在他們的身前,擋住了他們的前進,明顯是針對他們而來的,而且跟剛才的是同一伙人。
「嘖嘖嘖,看來好像很淒慘的樣子,要不要我們幫幫忙呀?只要開口求求我們,大哥哥就會好心的伸出援手幫你們。」從車內走出兩人,其中一名惡意地朝他們問道。
兩人聰敏的不回應,只是屏氣凝神的看著對方,依本能擺出防衛的姿態,彼此交換著無聲的訊息。
「嘿,人家可是很有骨氣的,根本不需要我們幫忙。這樣,我們也不好意思再耽擱人家的時間,還是辦正事要緊。」嘲諷的話剛歇,兩人動作一致的從衣內亮出烏黑的短槍。
「來來來,我們手中的槍可是不長眼楮的,識相的話給老子雙手高舉過頭,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否則……」他一改剛才虛偽的和善,口氣頓時粗俗,對著他們大聲斥喝。
「你去把那小子帶過來。」手指著龔玉訣,示意另一個同伴,自己則是盯緊著羅御擎,可能是之前有人失敗的教訓,看得出他對羅御擎絲毫不敢大意。
「很抱歉,雖然你是無辜的,不過,誰叫你那個律師哥哥不識相一點,讓他撤銷對我們老板的控訴他偏不要,警告多次也沒用,逼得我們非要來硬的,我們也是不得已。」與無奈的語氣不同,那人粗魯的一把抓住報玉訣的短發,毫不留情地扯著他離開羅御擎的身邊。
那種幾乎要將整個頭皮連根拔起的撕裂感痛得讓龔玉訣忍不住皺起雙眉,眼楮也被逼出了淚水,仍強忍著,不想讓羅御擎看見。
「那他怎麼辦?」似乎認為龔玉訣在他們手上後就可以稍微的放心,那兩人囂張的對著手無寸鐵並毫無反擊能力的羅御擎出手,用膝蓋猛力朝他的月復部往上頂,肆無忌憚的笑著。
「當然是留他的小命來當傳話筒。」扯著龔玉訣的那人收回了腿,站在一旁看著同伴繼續用腳尖踢打著羅御擎。「停下來!你們要針對的人是我,不是他。」心倏地揪緊,龔玉訣心疼的看著羅御擎,終于忍不住出聲制止。
「小子,搞清楚狀況,你可是沒有資格跟我們談條件的。我們要怎樣就怎樣,要把他殺了也是我們的自由,你還是自求多福。」他粗聲惡語的說道,還順便用拳頭朝龔玉訣的肚子補了一拳,再將垃著他頭發的手大力的往後一扯。
「唔!」吃痛的悶哼出聲,龔玉訣緊咬著下唇,不讓申吟逸出。
「你們干什麼!」眼紅的瞪著施暴的那人,羅御擎大聲的低喝,卻換來另一個人的拳腳相向,此刻的他,雖然身體已是多處的瘀傷,仍是面不改色。
若非礙于玉訣在他們手上,他非要將那個膽敢對玉訣出手的人碎尸萬段。
「啐,听好,回去告訴那個龔大律師,要是想讓他的寶貝弟弟完整無缺、沒斷手斷腳的話,就叫他將對我們老板所有不利的證據放在紙袋里,明天下午五點準時到東區放置貨櫃的地方。可別笨得想要來救人,這位人質小弟弟會被我們妥妥當當的藏在另一個神秘之地的;也別妄想叫警察來,讓我們知道的話,可就不保證這位會不會少根毛,還是少掉一只眼楮了。」說完,再對羅御擎踢上一腳。
「走。」那兩人一左一右的架著龔玉訣,正轉身要離開。
倏地,原本被踢得半跪于地的羅御擎猛然站起身,咬牙說道︰「我不會讓你們帶走他的!」
話才落,精壯的身軀伺機沖出,狠厲的踢倒其中一名,右手趁勢想要拉過龔玉抉。只是這中間出了錯,因為被踢倒的那人顯然對這麼一點小傷毫不在意,身體就像鋼鐵鑄成般的異常強壯,幾乎是在下一秒來臨之前就快速站起,將手中的槍柄狠狠的朝羅御擎的後腦勺一敲。
而另一個人則是同時掄起粗大的拳頭,往他臉上一揮。「別以為我們好惹,要想救他,就趕快爬回去通知你們的人,哼!」他重重的從鼻孔噴了一口氣,隨即毫不留情的拖著龔玉訣。
看羅御擎一臉狼狽的樣子,龔玉訣是說不出的心痛,他寧願代他受那些傷,也好過無能為力的看著他被打時的心痛,那幾乎弄擰了他的心,害得他無法呼吸。
「擎!大老爺會有辦法的,他知道——」龔玉訣在被粗魯的塞進車子時,對著羅御擎說了這樣的話,然而後面的話卻消失在關上的車門內,然後揚長而去。
「該死的!真他媽的!」忍不住低咒出聲,卻牽動了嘴角的傷口,羅御擎從沒有覺得自己是這麼沒用過,懊悔到想殺了自己。
他發誓,他們要是敢再傷害玉訣的話,他會要他們付出慘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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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一群卑鄙無恥的家伙,只會耍這種不入流的把戲,等將他們繩之以法後,我會把他們整得很慘,慘到讓他們後悔做出這種事來。」接獲消息的龔克齊,以十萬火急的速度奔到御心宅,一听到自己的寶貝小弟被捉走後,壓抑不住的怒火盲目了他的理智,像機器人似的在客廳重復的來向踱步,咒罵聲不停歇。
「克齊,行行好,你就坐下來,我的頭被你搞得快爆炸了。」羅尚熹揉揉兩邊的太陽穴,說得有氣無力。
「你就听老頭子的話吧!我們也很擔心玉訣,可是你這樣走來走去並不能解決問題,還是坐下來好好商量該怎麼辦才是。」羅御閻收起吊兒郎當的態度,嚴肅看待,說起來是比在座的任何人還要來得冷靜。
「對不起,我實在太生氣了。」沮喪地坐下來,龔克齊禁不住暗罵自己全沒了律師該有的冷靜。
「都是我不小心,沒盡到保護的責任,才讓他們捉走玉訣,都怪我。」壓抑的聲音含著濃濃的自責,羅御擎愧對龔克齊的托付。
「不,說起來應該是我的錯,我明知道那種人被逼到角落後,肯定會使出什麼齷齪的手段,卻還是這麼掉以輕心。我知道你已經盡力,我根本不會怪你。」望著渾身是傷,而且後腦勺還嚴重瘀傷的羅御擎,他可以想象當時他的情況有多慘,很佩服他還能撐到現在。
「停!你們可以停止這種無用的自責,趕緊說些有建設性的話來。」無奈的擺起手,羅御閻忍不住調侃了兩人。
聞言,龔克齊知道現在不是說那些的時刻,開始正色起來。「他們不要我撤銷告訴,反而要我交出證據,想也知道他們是打什麼如意算盤。肯定是要在最後一次上訴的時候讓我難堪,沒了證據,我根本沒辦法控告他們,他們再乘機反咬我一口,反過來控告我毀謗他們,要讓我名譽掃地。」他咬牙切齒的說道。
開庭的時間已近在眼前,他不能無端取消控訴,卻也不能讓他們稱心如意。
「照你這麼說,證據不就不能給他們?」羅御擎單刀直入的問。
「嗯,說什麼我也不會這麼做。但,問題是玉訣在他們手上,我們等于是處于挨打的狀況。」律師的職責告訴他絕不能讓證據落入他們手中,然而他卻又要讓玉抉安然無恙的回來,他想不出有什麼好辦法可以同時顧全兩者。
「問題就在這里,要是我們先將玉訣救出來,那事情不就好辦多了。」
羅御閻一語驚醒夢中人,羅御擎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轉向一旁的羅尚熹。
「玉訣說大老爺會有辦法。」羅御擎心急如焚的神情掩不住一絲狼狽。
「我?」六只眼楮同時望著他,羅尚熹卻是模不著頭緒的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會有辦法?難不成是要我親自去救他,還是說要我去做人質?」荒唐的念頭他從過于吃驚的腦子迸出。「啊!」突地,腦海閃過一個東西,羅尚熹奮力地抓住它,似乎想起了某個重要的關鍵。
「老頭子啊什麼啊?還是真的讓你想到什麼辦法?」羅御閻一副不相信的神色。
「我知道玉訣為什麼會這麼說了,因為我有線索可以查出他被關在哪里。」
「大老爺,快說呀!」羅御擎急得口氣有些不佳,忘了平常自己是多麼謹守禮儀。
「克齊你忘了嗎?玉訣手指上的戒指藏有高科技的衛星追蹤器呀!只要開啟追蹤器,就算玉訣被藏在多隱密的地方,甚至是外國,我們一樣可以找得出來。玉訣真是聰明,竟然會知道這個辦法。」羅尚熹一臉恍然大悟,隨即得意的解釋。
「我真是亂得腦袋一片空白,竟然忘了有這件事。沒錯,這樣我們就可以找出玉訣在哪里,然後一面將他偷偷救出來,另一面仍假裝不知情的赴約,將那些人一網打盡,只是要讓誰去救玉訣?」
「我去,這里面我身手最好,而且保護玉訣是我的責任,理當由我去,我保證絕不會再讓他受傷,我會盡全力將他平安救出來。」堅決的目光透著冷峻,羅御擎用著不容置喙的口吻回答。
「可是你的傷不要緊嗎?」羅尚熹擔心的反問他,看著那些大小不一的瘀青,他不用想象也知道有多痛。
「不要緊,只要能趕快將玉訣救出來,其他事都無所謂。」羅御擎毫不在意的搖頭。對他來說,這些傷只是皮肉傷,他胸口的窒礙才是最需要被松緩的,而能替他做這件事的惟有玉訣。惟有親眼看到他站在他眼前,也惟有將他擁進懷中感受他的體溫,他胸口的痛楚才能真正消失。
「我相信擎的能力。」羅御閻在一旁出聲支援,因為他知道一旦羅御擎下定決心後,沒有人能勸得了他。何況英雄救美這檔事最適合兩情相悅的情人,可以借此讓感情更甜蜜。
「這……」羅尚熹望進羅御擎頑固的眼眸,深知就連自己也改變不了他的決心,「好吧!就讓你去,不過,閻這小子也必須跟你一起去,不然我不放心。」
怎麼突然點到他?羅御閻老實不客氣的瞪著自己的父親,卻招來一記不屑的眼神。
「你成天坐辦公桌,要不就到處找花蜜,是該鍛練鍛練你的體力了。」
見羅御閻似乎沒有異議,龔克齊露出干練的神情,十足的律師嘴臉說道︰「再來,一些細節問題就需要共同商討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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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注意點,這名可是重要的人質,更是能不能將老板放出來的重要關鍵,要是出了什麼差錯的話,我們就死定了。」一名看似頭子的人正嚴厲的吩咐底下的人。「在用電話通知你們將人帶過來之前,不要讓人跑了,必要的時候讓他受點傷也沒關系。」說完,他便領著三、四個人離開。
對方的談話聲隱約的由門的另一邊傳過來,龔玉訣豎起了耳朵仔細听著,卻听不到任何一絲有助于他目前陷入困境的線索。
被那兩人塞進車子,同時也附送了他一條蒙眼的黑布,在解開之後,自己就身處在一間坪數頗大的房間。看房內的擺設布實,皆是名貴的家具,看來他是被關在某間豪宅內的某個房間。
只是這棟豪宅是何人所有呢?心思一轉,龔玉訣當下幾乎可以很確定這棟豪宅的主人就是紡織界的龍頭—辜青嚴所有。在他被大哥控告走私人口後,他的住處應該隨時受到警方的監控,而在尚未上訴到最高法院之前,照理說他的房子應該會被限制,不準有人隨意的進出。
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將他藏在這里,是該說警方辦事不牢,還是說那些人大膽到將他藏在如此危險的地方,不論是那一個,目前最重要的是該如何逃出這里。
被綁在背後的雙手仍不放棄的拉扯著,試圖松開繩子的緊縛,以找到空隙讓雙手自由。無奈的是這繩子像是被打了死結,怎麼也掙月兌不了,早知道他就去練什麼軟骨功的,如此一來,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掙月兌繩子。
自他們把他丟在這個房間不聞不問後,已過了一個晚上再整整一個早上,而現在正確的時間大概是下午的三、四點吧。
「難道只能乖乖坐在這里?」環視四周,在自己雙腳可達之地沒有可以作為切割繩子的工具,看來那些人算準了他想逃跑的念頭,房內除了家具之外,什麼也沒有。
正當龔玉訣覺得有些喪氣時,一道細微的聲響清楚傳進他的耳里,隨之而起的是打斗的聲音,緩緩地,龔玉訣揚起了唇角;先前的沮喪一掃而空,炯炯的目光直視房門,仿佛正等待著某人似的。
餅了半晌,外頭的聲音愈來愈小,取而代之的是輕柔的腳步聲,慢慢靠近龔玉抉被關的房間,最後停在門前,空氣中隱含著沉穩的氣息,一道俊挺熟悉的身形出現在他的眼前,他臉上的笑意變得更深。
「你來了。」短短的一句話包含了許多的深意,代表著龔玉訣對來人的信任,也代表著對他的到來感到深信不疑。
「嗯,我來了。」剛才還充塞在胸口的不安、焦躁、擔憂在這一刻全換成濃得化不開的情意,羅御擎也露出一個性感迷人的笑容。
「你的傷不會痛嗎?」側過頭,他低頭詢問正蹲子幫他解開繩子的羅御擎。
「你會感到心疼嗎?」沉默了一秒,羅御擎突然反問他。
「會,我會難過、心疼、不舍,我多希望那些傷是打在我身上。」毫不遮掩地說出實話,龔玉訣的語氣雖是平靜卻是深情不悔。
「那麼這些傷也不足掛懷了,有了你這些話,一切都值得。」站起了身,將看來有力的大手伸出,做出邀請的姿勢。
無言的跟著站起身,龔玉訣迎視那雙載滿著對自己深深情意的黑眸,世界仿佛暫時停止了運作。偌大的空間只剩對方的存在,眼里只看得見對方,心里只感覺得到對方,耳朵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兩人之間築起的纏綿眷戀,是遠遠超越情人間的單純愛情,兩人在這一刻體認到,對方是自己這一生惟一的伴侶,永遠的惟一。
遞上自己的手,感受那大手傳來的熾熱,龔玉訣朝羅御擎展開一抹再燦爛不過的笑靨。
羅御擎緊緊握住掌中的手,釋放心底濃烈的愛意,不願再輕易松開。
「小心!」
突如其來的警告,喚回了兩人的注意。
兩人極有默契的拿起身邊的椅子和桌燈,準確無誤的擲到一名正要對他們兩人開槍的人。使得那人為了躲避,而將子彈射偏了,隨後立即被人用狠厲的手刀劈昏倒地。
「拜托你們兩個,看看時機吧!不要特地選在這種危險的時刻在那里談情說愛。」羅御閻原本俊美的臉龐破相地掛了幾道傷口。
「閻?你也來了?」襲玉訣開懷的笑看羅御閻可憐的俊臉。
「老頭子下的命令,我哪敢不從。對了!你怎麼會清楚老頭子有辦法?」
「我猜的,因為我一直懷疑羅老爺子怎麼會知道我的行蹤,然後他又說戒指是他的,我就想說是不是戒指里頭藏有追蹤器,沒想到真讓我猜對了。」龔玉訣輕輕的帶過,他想他們兩人還不知道戒指根本是他偷來的,才不是羅尚熹送給他的。
「原來如此。」羅御閻了解的點了點頭。
忽地,行動電話的鈐聲從某個倒地之人的口袋響起,羅御閻快速的找到目標,壓低嗓音,不知與對方說些什麼,隨即結束了簡短的通話。
「對方打電話來通知‘我們’將玉訣帶到目的地,好戲要上場。」羅御閻笑得好不狡黠,笑得令人不禁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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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東區是位在接近有名港回的不遠處,集中著一些大型貨櫃,以便船主放置隔天要運來的貨品。下午五時,早已過了港口入船的時刻,此刻不見平時人來人往的人潮,也不見裝卸貨品的人員。
夏天的白晝較黑夜還長,刺眼的陽光瞬間讓人睜不開眼,然而在幾乎有兩層樓高的貨櫃屋遮蓋下,形成了部分照不到陽光的陰暗角落。
報克齊站在兩個貨櫃間所營造出的陰暗處,手拿著紙袋,臉上的表情教人無法看清。
「嘿嘿嘿,龔律師很準時嘛。」從貨櫃的轉角處走出了五個人,個個不懷好意,還露出沾沾自喜的邪笑。
「我小弟呢?要先讓我看到他,我才願意將東西交給你們。」他心急的命令道。
「龔律師……」為首者故意用著親切卻又嘲笑的語氣叫他,引來其他人的哄堂大笑。「你憑什麼這樣命令我們?這里可不是法院,我們是發號司令的人,應該是你要好好照我們的話去做才對,別搞混了。」
「你們這些人渣,表面是循規蹈矩的商人,私底下卻是干人口走私這種卑鄙的事,就算我沒辦法治你們,終有一天也會有其他人揭發你們的罪行。」龔克齊義憤填膺的低斥。
「不勞你龔律師替我們操心,我們擔當不起,只要這些證據被消滅了,我們老板就會被釋放,然後我們就會將整個‘事業’遷移到國外,先打點一下關系,再繼續干著你說的卑鄙事,賺你這輩子也賺不到的骯髒錢。」他洋洋得意的在龔克齊的面前吹噓。
「是嗎?」低著頭,襲克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隨即一閃即逝。
五人中的老大正與旁邊的人耳語著,然後轉過頭來,對著龔克齊說道︰「你想見你那個寶貝的小弟?我就好心的讓你看看。」
一聲令下,就見三個人從剛開過來的車子走出,龔玉訣被緊緊挾持在其他兩人的中間。
「大哥!」龔玉訣清秀的臉龐看來有些憔悴。
「玉訣,你沒事吧?」襲克齊焦急的神色終于有了一絲的放松。
「哦,感人的兄弟相會。」為首者夸張的尖聲嘲笑。「你也很想你小弟平安無事吧?那就快點來進行交易,把你手中的東西丟過來,乖乖的站在原地,不要輕舉妄動。」
「哼!」龔克齊冷哼一聲,然後照著那人的話,將紙袋丟在前方的地上,冷眼斜睨。
那人撿起了紙袋,打開查看里頭的東西,待確定無誤後將它置于腋下。「哈哈哈,龔律師,謝謝你的合作,這樣一來,皆大歡喜不是很好嗎?你做你的大事業,我們干我們的走私業,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你不要再來干涉我們,你要什麼好處我們都可以給你,怎麼樣?」他話中賄賂的意味濃厚。
「不用廢話,快將我的小弟放回來就是!」襲克齊不耐的拒絕了那人的提議。
「哈哈,別心急,等我們老板真的無罪開釋後,再讓你們兄弟團圓。我們夠慷慨了吧?」他自以為仁慈的對著龔克齊放聲大笑。
「哼,你還真以為我會讓你們這麼做?你以為我會笨得讓你們這些比人渣還不如的家伙得逞嗎?」犀利的眼神倏地射出一道寒光,龔克齊嘴角揚起冷笑。
「你說些什麼屁話!難道你不要你小弟的命了?」
「當然要,而且我還要看到你們被關進牢里時的蠢樣。」
「你!」那人被龔克齊莫名的自信給驚得說不出話來。「好,既然你這麼說,我也不必對你留什麼狗屁情面。把人帶過來。」
報玉訣被挾持他的兩人粗魯的拉到那名發號司令的人身邊,他不斷的扭動身軀想掙月兌束縛,無奈卻敵不過置在雙臂上的蠻力。
「我就讓你看看不勢好歹的下場。」語才落,那人握著拳頭,手往後一拉,眼看就要落在龔玉訣的臉上……
「你想打他,還得先問過我的意思才行。」一只強壯精瘦的手臂輕輕松松的擋住那人的拳頭,低沉渾厚的嗓音正是來自站在龔玉訣兩旁的其中一人。
「你是哪個混蛋家伙?」那人震驚的大聲質問。
「我們是你這混蛋家伙的‘手下’呀!」另一人摘下了鼻梁上的墨鏡,露出了一張唇角泛著嘲弄的瀟灑俊容,玩世不恭的神情更顯出羅御閻致命的吸引力。「怎麼不認得了?」
「你們——」那人震驚的張著嘴,不可置信的瞠目。「還不快上!還站在那里發什麼呆?」意圖冷靜的聲音卻難掩一絲顫抖,泄露了他心中的惶恐。
聞言,在一旁還搞不清是怎麼回事的四人,只能被動的听命行事,卻在連姿勢都還沒擺出之前,就被羅御閻與羅御擎兩人聯手打得落花流水,哀號的掩著臉或抱著身軀,時間也不過只花了一分鐘。
「怎麼這麼弱?我還以為可以活動筋骨久一點?」羅御閻不屑的看著倒地的人,真是太久沒運動,忘了揍人不啻是發泄精力的好管道,抑是強身的好方法。
「你們這些人竟敢騙我!」孤立無援的那人,惡狠狠的咆哮。
「為什麼不敢騙你?」掛著諷刺的笑,龔克齊目光炯炯的瞪視。「敢傷害我小弟,還用這種齷齪的手段脅迫我,你以為我會輕易如你的願嗎?很可惜,剛才我們之間的對話已經一字不漏的被錄下來,這是一個很有利的直接證據,你想賴也賴不掉!相信在法庭上,你和你的老板就算有多大的本領、有多大的勢力,也難逃坐牢的命運。」話落,他便揚起手中小型的錄音機。
見自己完全處于下風,那人倏地從腰帶掏出一把手槍,猶如被逼到絕路的猛獸,對著他們張牙舞爪大吼︰「來呀!來呀!誰敢上前一步,我就開槍斃了他,不要命的就上來。」
就算是落水狗,也具有意想不到的殺傷力,四人秉持著相同的想法,均不敢輕舉妄動,然而正好面對面的羅御擎與龔玉訣卻在暗中互使眼色,傳遞著兩人才曉得的訊號。
「想坑我?就憑你們?」見他們一動也不動的,那人馬上又恢復了囂張自滿的神情。
「對付你這個人渣!憑我們還嫌多余呢!很快的,你就會知道吃牢飯是什麼滋味。」龔玉訣涼涼的挑釁,不怕死的火上加油。
「不知死活的小子!我就先拿你來開刀。」那人被激得怒不可遏,血液直往頭頂沖,二話不說的把槍口對準了龔玉訣。
仿佛像是電影中停格的畫面,趁著那人的注意力全被龔玉訣吸引住時,羅御擎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到那人身後,突地,有力的雙臂環上那人毫無防備的頸子,猛力一束緊。而龔玉訣則乘機上前,用手肘往那人月復部一拐;另一手也不空閑,不留情地的扭轉那人持槍的右手,逼得他不得不棄械,然後再將它踢走。
「這樣你信了嗎?」好整以暇的瞅著那人,龔玉訣揚著淡淡的笑意。
「你們兩個還真有默契,什麼時候培養如此深厚的感情呀?」羅御閻邪邪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游移,語帶曖昧。
「別聊了,還是盡快將這些人交給警察處理。」做事實際的龔克齊不浪費時間,急切的想把他們繩之以法,所以听不出羅御閻話中有話。
正當四人要行動之際,之前最先被擊昏的其中一人,好死不死的醒了過來,更湊巧的模到了被踢到他身邊的手槍,在眾人都沒有發現之際,悄悄的拿起手槍,對準了背對著他且離他最近的龔玉訣。
似乎有股不安的預感襲上心頭,羅御擎仿若受到牽引似的抬起了頭,不料卻看到了瞬間揪緊了他的心的畫面。「玉訣,背後!」
雖然人的反射神經偶爾可以快過子彈,但如此近距離的射擊卻是讓人來不及躲避,龔玉訣在那千鈞一發的一刻,被羅御擎敏捷奔上前來的身軀撲倒在地,逃過一劫。
隨後,龔克齊迅雷不及掩耳的奔到開槍的人身前,狠勁的拳頭帶著雷霆萬鈞的力道,狠狠揍上那人的臉,接著是下巴,然後是月復部,打得那人再次昏倒在地。別小看龔克齊只是個專靠嘴巴吃飯的律師,龔玉訣的功夫有一半是他教的,他身手自然也是不弱的。
「擎,有沒有怎麼樣?」心急的輕搖壓在他身上的羅御擎,卻發現他毫無動靜,不好的念頭閃過他腦海,龔玉訣揪著心再喚了他幾聲︰「擎、擎,怎麼了?起來呀!」
輕柔的呼喚卻換來一陣的寂靜,龔玉訣小心翼翼的撐起自己的身子,置在羅御擎腰際的右手猛然顫抖,不祥的感覺愈來愈深。似乎要印證他的預感似的,溫熱黏膩的滑溜觸感在剎那間布滿了他的手,龔玉訣緩緩的、緩緩的將手伸至眼前,不敢相信右手染上了朱紅的鮮血。
頓時,像是調色盤上的紅色染上了他的雙眼,胸口像被人緊緊的揪住般痛苦難當,時間仿佛就停止在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