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用完晚餐與章母特制的水蜜桃布丁之後,沈美玲幫忙章母收拾碗盤,一心只想趕快閃人,好讓他們一家人共享天倫之樂,還有趕快回家睡掉情人節剩余的三個多小時。
臨走前,章母將一個沈甸甸的、裝有兩個紙便當盒的塑料袋遞給她。「美玲,這里有些春卷,特地幫你做的,你帶回去放在冰箱里,想吃時微波一下就可以了。」
盡避章母常常拿自制的菜給她,可她每次都覺得很不好意思。「謝謝……」而口拙的她還是只能擠出這句話來,雖然這兩個字無法表達她的感激。
「不用和章媽媽客氣,柏威不在時你就像我們的女兒一樣,你爸媽也囑咐我們要好好照顧你呀!」
章母一臉慈祥,沈美玲看在眼里,卻覺得心里的空虛愈來愈擴大。
「咦,美玲已經要回去了嗎?」章柏威從客廳探頭出來,手上還拿著一碗水蜜桃布丁。
「嗯,章爸爸、章媽媽再見,柏威你也是。」沈美玲在門口對三人道別之後欲轉身離去。
章柏威突然出聲喚住她:「美玲,等一下,我迭你回去。」他到餐廳里把手上的布丁碗放下。
「不用了,這麼近,走一下就到了。」沈美玲雖然婉拒,但是她知道章柏威還是會堅持陪她走到家門口。
以往若是她晚上到章家用餐而他也在場的話,當她要離去時,他都會堅持護送她回家。只是他在家的機會實在很少,所以通常她都是自己走回家的。
沈美玲有時會想,這就是所謂的騎士精神吧!她必須承認她非常欣賞他這種體貼,而這種體貼卻很少有人對她表現過。有時在公司加班到半夜,會有男同事因上司的命令開車送她回家,但那量見只是因為女孩子深夜單獨搭乘出租車或公車回家太過危險。
她在門口等了一分鐘,章柏威便從房間里拿了外套大步走出,穿上外套出門後,他對她伸出右手。
沈美玲一臉迷惑地看著他的手。
「你要牽手嗎?」
印象中,她似乎沒有和章柏威牽過手,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有這個舉動。
「我是想幫你提東西。」章柏威不禁低笑出聲。
「哦!不用啦,不會很重,我自己提就好。」沈美玲不禁臉紅,自己竟然誤解他的意圖,她急忙轉向電梯按下下樓鍵。
章柏威站在她身邊陪她一起等電梯。「你沒有交過男朋友嗎?」他突然問道。
罷剛失態的羞愧尚未平復,現在他又丟下這樣一顆原子彈,沈美玲的臉頓時有如火燒,除了猛烈的羞辱之外還有幾許的不悅。她覺得和章柏威沒有親近到可以談論她的愛情生活,中學時代也許可以,可不是十幾年後久無聯絡的現在。
「這不干你的事吧?」沈美玲沒好氣地答道。
「我沒有惡意,只是看你似乎不習慣男生為你服務。」章柏威的語氣中有著真誠的歉意。
靶受到章柏威的歉意,她也不好意思繼續對他板著臭臉。「是不太習慣,畢竟台灣的男生很少有這樣的舉動。」她將語氣放柔,並刻意忽略他的問題,雖然明知他听得出答案。
「真的?好可惜。」他緩慢地說道。
可惜。听到這怪異的回答沈美玲不禁抬頭望向章柏威,不過此時電梯門已經開了,他右手扶著她的背後並輕輕催促她進入電梯。
她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問他所說的「可惜」是什麼意思,最後決定還是管住自己的舌頭比較好,她今晚的失態已經夠多了。
再過三小時又十幾分鐘,世界就會回復正常了。
到了一樓,兩人走出電梯,一直到沈美玲家門口都保持和平的沉默狀態。
她打開家里大門的鎖,回頭對他道謝。「謝謝你送我回家。」
「不用客氣。」章柏威禮貌性的回答。
之後,兩人之間一陣沉默。
奇怪,依照往例,他不是應該轉身回家嗎?對了,是不是她忘了道別?「呃,晚安。」
他還是沒有轉身,她好奇地抬頭迎視章柏威的雙眼,看見他的眼中閃爍著笑意。
「你不請我進去坐嗎?」
她覺得有點尷尬也有點驚訝,禮貌上她是不是應該請章柏威進去坐一會兒,或倒杯飲料給他?
沈美玲很少在家接待客人,會來她家作客的都是學生時代就來往到現在的死黨,來拜訪前也都會先打電話通知。對章柏威這樣不算熟的鄰居,還是位男性,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可是以往幾次他送她回家的經驗中,章柏威從來沒有主動提出過這種要求,只有一、兩次是她父母堅持請他進去小坐,所以她假設他會直接回家是理所當然的。
「抱歉,我大概吃太飽了,腦袋不太清楚,請進。」她把大門拉開,讓他先進去。
鎖上背後的大門,轉身看到章柏威正在觀察房間的擺設,她指了指沙發。「請坐,我去放一下東西就出來。」她把塑料袋連同便當盒放到冰箱冷藏庫中,看到露露已經睡倒在冰箱旁的布墊上,緊貼著溫暖的冰箱外壁,呼嚕嚕地發出細微的呼聲。
她打開櫥櫃拿出兩個馬克杯,各放入一個綠茶包並沖入熱水,回到客廳里,看到他坐在沙發上,手上拿著她出門前放在茶幾上看到一半的小說正在翻閱。
把兩杯綠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幾上,她隨意問道:「你看過那本書嗎?」
他把書頁朝下放回桌上,細心地維持在她原本看到的那一頁。「嗯,不過是看英文版的,電影也看過了。」
她啜了口熱茶,沒有說話。她還沒看過電影,中文版也才看到一半,這個話題似乎接不下去。
他環顧四周。「你家自從我上次拜訪之後似乎有一些改變。」
「你上次來是……」她側著頭思考了一會兒。「四年多以前了吧?之後我爸媽都到加拿大去了,變成只有我一個人住,就隨我布置!」
他皺皺眉頭。「我听到這消息後有和爸媽提過應該讓你搬去和他們一起住,一個女孩子獨居實在不安全。」
她的心漏跳了一下,但仍盡力維持平靜的表情。章氏夫婦的確有提過她可以搬去和他們一起住,不過她不知道這是章柏威的主意。
「我比較喜歡一個人住,事實上我一個人也過得很愉快。」她稍稍仰起下巴,看他敢不敢懷疑她的話。
他低聲輕笑。「好好好,我看得出來你過得很好。」他朝她微微傾身,手臂放在沙發椅背上方,手剛好歇在她的頭旁邊,「你今天為什麼沒有出去約會?」
沈美玲對他的接近感到局促不安,微微挪動姿勢,移到離他較遠的地方,但是他發現後卻反而逼得更近。
她朝他眨眨眼。「你怎麼知道我白天沒有出去約會呢?」然後給他一個燦爛的微笑。
「有嗎?」他的眼神說明了他一點也不相信她的虛張聲勢。
她將眼光移開,他的眼神太過世故,令她有點不安。她再啜了口茶,考慮著是否該向章柏威傾吐這兩天纏繞在她心里的紛亂思緒。
抬頭看看時鐘,已經九點了。也許再過三個小時,睡個好覺,這惱人的「情人節癥候群」就會自動消失。
她嘆了口氣,最後還是誠實地回答了他的問題:「沒有,我沒有約會。」她向後靠著沙發椅背,雙手捧著仍稍微燙手的馬克杯,眼楮緊盯著茶水水面反射的粼粼波光。
章柏威用一臉不以為然又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沈美玲,「真奇怪,你身邊的男性同事和朋友都沒人有所表示嗎?」
沈美玲無奈地笑了笑。「他們大多都死會了,即使沒有死會,如果他們真的有所表示……」她沈思了一會兒才回答︰「我會很驚訝。」
「為什麼?」他接著問。
沈美玲不安地稍稍往後移了一點點,覺得坐在右邊的章柏威的存在有些壓迫感,而這個話題也令她不自在,尤其在他緊迫盯人的目光之下。「大家都是朋友,除了同事與朋友間的情誼之外,我對他們也沒有特殊的感覺。」
「實在太可惜了。」他輕聲說道。
可惜?又是這個詞。沈美玲側頭望向章柏威,想看出他是否有任何惡意嘲弄的意思,可是就她所見只有看到他的真誠而已。
她自嘲地呵呵輕笑。「沒什麼好可惜的吧,我又不是什麼絕世美女,乏人問津是正常的。」
「不,你的外表雖然並不令人驚艷--」
這男人真知道如何討女人歡心啊,她不悅地想。
「不過你很有氣質,看到你會覺得心情很安詳平和。」
她皺了皺鼻子,這算是恭維嗎?听起來好像在說七老八十的老阿嬤,安穩的坐在陽台上的搖椅中,接受著暖冬陽光的洗禮,膝上還窩著一只小貓……
她望向廚房里露露睡覺的方向,頓時發現自己似乎像極了自己心目中老阿嬤的形象。
她因不自覺的老化而感到驚慌,也因自己孤單的未來而感到難過。
沈美玲對未來一向沒有想太多,她有穩定的工作,有因節儉儲蓄而逐漸增加的存款,也有可以遮風擋雨的小窩。對了,還有令她相當滿意的自由。
她幻想過可能會有理想的對象出現,談談戀愛,也許會分手,感覺對了也許就會結婚。但是至少她可以知道戀愛的甜蜜滋味,知道那些戀愛中的人為什麼會表現得怪里怪氣。
可是現在她發現這真的極有可能只是幻想,因為此刻她努力想象自己的未來,卻發現十年、二十年後,她很可能還是像現在這樣毫無改變。
章柏威看到她眼中閃過的恐慌。「怎麼了?我說錯話了嗎?」他關心地問。
沈美玲努力地吞咽,想把哽在喉中的硬塊咽下,然後擠出個若無其事的回答。可是她卻發現有點困難。
「我們在外國都習慣有話直說,有時候說話也不很婉轉。」他向她陪個道歉的微笑,然後帶著關心又有點焦慮地表情看著她。「我還記得以前我們曾經是不錯的朋友,雖然後來因為我出外念書而疏遠了,不過在我心里還是一直把你當成朋友。也許因此說話有點直接,如果冒犯到你的話,對不起,你不要太介意。」
「沒有……我只是……」她勉強擠出話來,卻不知道該如何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來告訴他她心里的恐懼。
他握住她的手,將她手中的馬克杯稍稍抬高。「喏,喝口茶看看會不會好一點。」
沈美玲听話地喝了兩口茶,感覺溫熱的茶水通過喉嚨,一路流竄至胃部。很神奇地,她喉中的硬塊的確消退了些。
同時他剛剛說的話也逐漸被她的腦袋所理解、吸收。她感受到他的誠摯和歉意,而那短短的幾句話也在她心中激起了比剛喝下的熱茶更溫暖的漣漪。
「謝謝你。」她覺得在剛剛幾分鐘內,她和章柏威仿佛找回中學時代的朋友情誼,也許對他,她可以說出她的煩惱"
「你是介意沒有男朋友的事嗎?」他想要安撫她。「不用擔心,耐心等一定找得到的,不必急于一時。寧缺勿濫!」
她凝視著他,發現那些平常朋友和她用來安慰自己的言詞,現在听來卻是如此空泛,平常都可以達到相當好的說服--或者該說是哄騙的效果。
可怕的情人節癥候群真是愈到結尾威力愈強啊!
她舉起右手說道:「不用說了,這些我都听過。」以前也都一直相信,可是現在開始存疑了。
「我是說真的……」
「你把我當朋友嗎?」
她直視著他的眼楮。
「當然,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他有點好笑地看著她。
「你現在沒有女朋友?」
章柏威的笑容瞬間消退許多。「嗯,我也跟你說過了。」他開始有點懷疑又帶點憂慮地看著她,不知道她怎麼會問他這個問題,雖然他剛剛一直在問她同樣的問題。
沈美玲將手中的馬克杯放到茶幾上,深吸一口氣,挺直背脊,聚集所有的勇氣,然後伸出雙手握住他的右手,心不在焉地注意到他的手比她的大好多,比較厚實粗糙,也比較黝黑。
「那麼,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的女朋友嗎?」
整整一分鐘,兩人維持同樣的姿勢,投有人有任何動作。
章柏威因為震驚而啞口無言,沈美玲則等待著他的回答。
一分鐘後,章柏威的驚訝似乎稍稍消退了一點點,但是仍不足以讓他說出個完整的句子。
「你……我……你?」他結結巴巴地說道。
沈美玲同情地看向他,並拿起那杯幫他泡的綠茶遞給他。「來,喝下去看會不會好一點。」這場面和台詞似乎有點熟悉。
他接過茶杯,開始大口牛飲起來。還好因為天氣寒冷,加上已放置了一段時間,茶水的溫度已經降到不會燙人的程度,不過因為喝得太急,他還是嗆到了。
沈美玲連忙拍拍他的背。「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她的語氣有點慌亂,很怕他真的會嗆死。
一個男人如果因為她要求當他的女朋友而嗆死……唉,她一輩子都會籠罩在這陰影和污點之下。
餅了一會兒,他的咳聲漸歇,呼吸也比較平順之後,她才停止拍打他的背。
他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地吐出來,重復三次之後,似乎比較平靜了,然後他轉頭面向她。
「女朋友?」
章柏威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看到他的表情,沈美玲有點受辱的感覺。有她當女朋友真的那麼糟嗎?
「我知道這個念頭不是很吸引人,」她防衛地說道:。我是說暫時的,在你回台灣的這個月假裝一下就可以了。」
章柏威的表情更加震驚。「什麼?!」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我們平日都要工作,所以只算周末和周日的話,總共只有一個禮拜而已,不會佔用你太多的時間。」
「等等……」章柏威開口欲言。
沈美玲隨即打斷他的話,緊張得只想在勇氣跑光前把想說的話說完。「一個月後,也就是你回去美國之後,我們就回復成朋友,你不用擔心我會纏著你不放,我絕對不會。」她一本正經地向他保證。
「可是……」章柏威舉起右手,示意要她先停止說話。
沈美玲看他一副想開口拒絕的樣子,急忙說道:「或者你覺得一個禮拜假裝兩天太多了,一天,甚至隔周也可……」
看到他的肢體語言沒有達到預期的作用,章柏威的右手轉而捂住她的嘴巴,輕輕地,但是卻十分有效,沈美玲終于安靜了下來。
他等待五秒鐘,確定她沒有辦法再繼續如連珠炮般吐出一串驚人之語後,才開口說道:「先听我說,好嗎?」
看到她慢慢地點個頭,他才將手移開。
「為什麼……」章柏威暫停片刻思索著該怎麼問,才不會讓她以為他連考慮都沒有就想直接拒絕。
懊死!平常自許辯才無礙的他,現在竟然連個簡單的問句都擠不出來,無數個問題在他仍因驚訝而混沌的腦袋里打轉,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不會冒犯到她?
沈美玲察覺到他的難處,主動解救了他。「我很好奇,想知道戀愛是什麼感覺,有個男朋友是什麼感覺。」她故作若無其事地微笑。「也想知道我會不會像身邊的朋友一樣,談戀愛時會舉止異常。」
沈美玲屏住氣息,看看章柏威對這答案的反應如何。這是理由之一沒錯,不過是最不重要的一個。其它諸如對未來的恐懼等等更重要的理由,她實在沒辦法在不損及自尊的情況下告訴他。經過剛剛冒然的失言,她的自尊已經殘破不堪了。
章柏威知道這不是讓她做出這異常行為的主因,可是並未追問。而他也還未自剛才沈美玲投下的炸彈爆炸中回復。
他記得以前的她是個認真乖巧的女孩,有時有點迷糊,有時卻又大而化之下可是不是會做出這樣驚人之舉的人。
即使這幾年見面的桃會不多,可是就幾次的短暫相處,他對她的印象仍然和以前差不多。
她改變了嗎?變得這麼多?
他試著以不阿的眼光觀察她。她的外表當然改變了,依稀記得兩年前見面那一次,他就留意到她的頭發已不像中學時代一般,遵守校規維持于肩線以上,而是長及背部,而且現在她的直發已經快要及腰了,以發夾簡單地束在腦後。
臉蛋呢?以前他並沒有特別留意她的改變。現在仔細一看,和中學時代相比,她現在的臉明顯地女性化多了。加上她現在換戴隱形眼鏡,少了眼鏡的遮蔽,杏形的眼楮顯得更大、更有神,眼角微微上揚。皮膚還是一樣白皙無瑕,只是少了青春期的嬰兒肥,下巴比較削尖,嘴唇卻更加豐潤……
他從來沒有注意過她的嘴唇……她的嘴唇,沒有化妝品的修飾,顯露自然的殷紅,即使在干燥寒冷的冬天,還是閃爍著濕潤的光澤,下唇此上唇飽滿許多,仿佛在邀請他的品嘗……
她等著他的回答,卻發現他以怪異專注的眼神猛盯著她的臉--或者精確說來是她的嘴。是有晚餐的碎屑殘留在她的嘴上嗎?她忍不住伸出舌頭舌忝舌忝嘴巴四周。
當他看到粉紅濕潤的舌尖自她的口中探出,緩緩舌忝過那兩片紅唇,所經之處留下一片晶瑩潮濕的痕跡時,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壓抑住一聲充滿痛苦折磨的申吟。她是故意的嗎?
他困難地克制住傾身以自己的唇舌拂去那片潮濕的猛烈沖動,命令自己閉上雙眼,阻絕眼前過度誘人的景象。他不是個容易沖動的男人,他也不記得曾經被一個女人的雙唇如此誘惑過,天啊,這女人甚至沒有誘惑男人的經驗,要是有的話,她不會到現在還沒有交過男友。
沈美玲憂慮地看著章柏威,他對她拙劣的借口還沒有發表任何評論,現在又一臉痛苦地把眼楮閉上。看來她無禮的要求令他相當困擾,只是他苦于找不到適當的言詞婉拒。
她挺起肩膀,決定讓兩人自這尷尬的情況中解月兌。「沒關系,就當我沒有說過吧!到了明天,一切又會和以前一樣,我也不會再胡思亂想了。」她真心希望如此。
他倏地睜開眼楮,就在他開始覺得她的提議並不是完全不可行時,她竟然要收回?這實在有點殘忍。「等一下,我還在考慮。」
沈美玲驚訝地雙眼圓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真的在考慮?
章柏威半轉身面對著她,雙手輕輕扣住她的雙肩,向她索求所有的注意力。「事實上,我覺得該考慮的不是我,而是你。」他輕柔地說道。「男女交往不是游戲,尤其是你的……第一次。」天哪,這個詞的雙關意味讓他的身體產生不由自主的尷尬反應,可是他實在無法讓自己說出「初戀」這個多愁善感的夢幻名詞,即使他答應在這一個月內當她的男朋友,但那也不是她的初戀。
因為她並沒有愛上他。
不知怎的,這個認知並沒有讓章柏威感覺到預期中的高興與放心,雖然他應該覺得釋然的。
畢竟他並不想要她的愛情,不是嗎?
他搖搖頭,將這令人困擾的思緒甩開,他現在的問題已經夠他想破頭了。
他繼續解釋:「如果你對我沒有感情的話,不要說一個月,也許我們第一次約會之後你就會打退堂鼓。要假裝喜歡一個人是很難、很痛苦的,沒有感情,你要怎麼忍受伴隨交往而來的親密行為?」他淡淡一笑,希望她了解他是在為她著想。
沈美玲的臉頓時漲得通紅,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沒想到……我是說……我以為交往不一定要……那……那個……」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緊緊交握在腿上的雙手,沒辦法在一個男人面前侃侃談論性事。
他恍然大悟。「哦!我說的親密行為不是指‘那個’。」不過通常也包括在內,他在內心附加。他以往的交往關系很少有純柏拉圖的,這在性觀念開放的外國可說是理所當然,畢竟男女都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但是在國內,尤其在沈美玲身上可是行不通的。
話說回來,他也不希望她將第一次的性經驗浪費在他身上,而是希望她能留給一個真正愛她的人,而她也愛他愛得足以將唯一的第一次心甘情願地獻出。那男人會是世界上最幸運的家伙,可是不會是他。
他努力忽視突然掠過胸口的一陣氣悶和莫名的欣羨。
「像牽手、擁抱、還有親吻都是很親密的行為,那些你不會讓普通朋友對你做的事,你能夠接受嗎?我不願意看到你勉強自己忍受我靠近你,這樣我也不好受。」
她的眼神顯得十分困惑。「我不知道……」她抬眼詢問地看著他。「可是我欣賞你,你以前是我很要好的朋友,也是我所認識的男生中最體貼、長得最好看的一個。這樣也行不通嗎?」
他的心因為听到她些微的贊美而感到驕傲與欣喜。
克制點!章柏威提醒自己。
「那我們何不給彼此一個機會?」章柏威提議。「明天我沒事,如果你也有空的話,我們就出去約會試試看吧!」
沈美玲掩飾不住內心的驚訝與歡喜。
「真的?我有空!我們要去哪里?」
他因她明顯的開心而呵呵輕笑。「在台灣,恐怕我知道的約會地點不多。你覺得淡水如何?會不會太冷?」
「冬天去淡水?人應該很少吧?」
「人少才好啊!電燈泡愈少愈好,不是嗎?」他對她眨眨眼,看到她的臉頰重新染上兩朵紅暈。「你會怕冷嗎?」
「我是還好。你不怕冷嗎?」沈美玲反問。
他哈哈大笑。「美東的冬天比台灣冷多了,真的。有時後還會被風雪困住呢!」他微笑地說道。「如果你覺得可以的話,明天早上十一點我來接你,記得穿暖和一點。」語畢,他起身準備離去。
沈美玲看著他,覺得有點尷尬怪異,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明天見。」
他挑起右眉。「嘿,你不送我到門口嗎?」
「哦!」沈美玲急忙起身,陪他走到門口,幫他打開門等他出去。「拜拜。」
章柏威對沈美玲的生澀感到好笑。「你是我第一個沒有給我吻別的女友哦。」他半開玩笑地打趣道。
雖然他說的是事實沒錯,不過他並不是真的想要吻別,他只是想再看看她轉成暈紅的臉頰罷了。而她也沒令他失望。
「呃……」沈美玲紅著臉不知所措。吻別應該吻在哪里?臉頰?嘴唇?她毫無概念。隨著兩人對立的時間愈長,沈美玲愈來愈慌亂,不知道該向章柏威坦承她的無知,還是拒絕他的要求。
知道她的困擾,章柏威嘴角上揚,微帶笑意地說︰「我是開玩笑的,還是等到我們比較熟悉之後再來吧!」
她連忙點點頭,感到許多的解月兌與一些些失落。
章柏威向前一步,伸出右手扶住她的背部將她按向他的胸膛,兩人的上半身從未如此親密貼近過,事實上沈美玲一生中除了家人之外,從未和異性的軀體相貼過。雖然隔著厚重的冬衣,這還是令她驚愕的體驗,隨即她按住章柏威的胸膛想退開。
不料,章柏威按在她背部的手稍微施了點力讓她無法後退,然後傾身在她耳邊低聲呢喃:「我不會做得太過分,不過當我的女朋友,你可能得習慣這些擁抱與親吻,因為這是我的方式。」
他微微偏頭在她的太陽穴印上一個輕啄之後,放開手並後退一步。「明天十一點見,記得鎖好門。」接著他轉身離去並將門帶上。
沈美玲則在關上的門前呆站了許久才回復神智,听從章柏威的叮嚀將門反鎖上,而雙手仍微微的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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