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遠輝按捺滿腔怒火,握拳的雙手快接近爆發的臨界點。
阿央干嗎笑得這麼開心?那男人真有這麼好?看他長相就知道是注定敗家的紋挎子弟,哪值得她花時間相親?「先生,菜已經送來了,您要不要先回位子上用餐?」服務生拍拍躲在柱子後頭的高遠輝,為難地問道。「等一下!嗦什麼,怕我沒錢付是不是!」火氣正大的高遠輝,橫眉豎眼朝服務生一瞪。服務生倏地僵硬。「不、不是的……」
「那就少廢話!」高遠輝回過頭,繼續他的偵察工作。服務生苦著臉,為招待到這樣的容人感到委屈,而四周持續聚來的側目與竊竊私語,促使她不得不盡快逃離這塊丟臉的地區。她才上班不到三天,怎麼就遇到這種客人?點了一大堆菜不吃,卻躲在柱子與大盆栽後面觀察別人吃飯的樣子?會不會是變態啊?思及此,服務生加快腳步逃開。
斑遠輝咬牙切齒,眼簾映入的僅有不遠處有說有笑的一對男女,其他四人的表情他瞧都不瞧。而因距離之故,他什麼都听不見,因此他的焦焚更急速上升。好不容易從小韻那里得知阿央的去處,如今卻看到這副景象,他的挫敗感無庸置疑正一點一滴侵蝕原本尋到阿央的喜悅。原來愛一個人會這麼難受,他以為應該和以往追求女人的經驗無異……不,其實他早就知道其中的差異,只是一直不敢承認。別的女人他頂多給情,但愛卻埋藏心底最深處,誰都無法踫觸。只有一個人,只有她……真正走得進他的心底。這個事實或許多年前便存在,可是他不曾察覺。阿央如果不是同性戀,他會更早明了吧!所以他們才平平安安做了二十幾年的「朋友」。「喂!老兄,你可不可以挪開點,我才有位置。」高遠輝嚇一跳,腳邊莫名其妙冒出一個男孩……嘆!不是,是個女生?
「你、你在干什麼?」
「跟你一樣啊!」她煞有介事地拿起望遠鏡,繼續窺探。
斑遠輝睜大眼楮,這家伙連望遠鏡都準備好了,她是私家偵探嗎!可是看她的年紀也不過十八、九歲,臉蛋與其說漂亮,倒不如說是趨近中性的清秀。「可惡,他真的跑來相親!太過分了,還笑得那麼開懷!」她憤憤地丟掉望遠鏡,筆直往陸央庭他們走去。「喂!」高遠輝這下子丈二金剛也模不著頭,事情的發展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唐亞轍!」女孩中氣十足地大喊,所有有關無關的人士不由得注視她,當然也包括被點名的男人。
「毖琛,你來啦!」男人似乎瞬間忘了還有相親這回事,趕忙起身上前,驚喜道。「你相親的對象就是她?」女孩妒意表現得相當明顯,不過陸央庭鎮靜自如,朝她倩然巧笑,甚至主動提問。「唐先生,你的朋友?」拜女孩之賜,她終于知道對方的姓名。
「她……」男人不知從何解釋起。
「很好的對象嘛!你就慢慢享福吧,你這個天字第一號的大笨蛋!」女孩負氣甩頭奔出飯店,男人毫無猶豫,拔腿就追。接著,一場追逐戰開始。男人的父母見狀尷尬不已,急著邊喊兒子的名字邊跟著跑出去,陸父與陸大哥覺得太不被尊重,也追了上去。最後,應該是關鍵人物的陸央庭卻不管眾多目光,好整以暇地坐在原位,悠哉悠哉地享用她的晚餐。「小姐,這個……其他人都走了,您還要繼續用餐嗎?」服務生皺眉看著餐桌上的慘況。「當然,菜繼續送上來……不過,一人份就行了,我想其他人不會回來了。」陸央庭似乎樂見這種情況的發生。相親沒有成功,她又不是元凶,這是多棒的結局!她今天食欲一定大好,真幸福,可以無負擔吃到免費的一餐。可惜,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阿央!」
聞聲,陸央庭心扉一震,緩緩抬眸。
「你……你怎麼會來這里?你的樣子……」她的反應與咖啡店老板如出一轍,對高遠輝的憔悴面容感到十分詫異。
「為什麼答應相親?」他口吻懾人地問道,完全不留給她問話的機會。
陸央庭最恨這類語氣,她回避他灼灼的眼神,漠然答道︰「我想嫁人啊!難道我要嫁人還要跟你報備嗎?」心頭明明在他出現後坪然不已,然而神情與口氣卻得逼自己假裝,這等痛苦的拔河,一來一往僵持得她幾乎窒息。「你是因為可以愛男人而接受相親,或者只是為了滿足生理需求?」
陸央庭膠著吃驚的雙眸,內心無疑被他的話割裂出好幾道血流不止的傷口。她抑遏著顫抖的唇瓣,盡可能讓自己的悲痛不表現出來。「我愛不愛男人,與你何干?」
「當然大有關系,因為我……」高遠輝強壓下澎湃的情感,回出一個令彼此都絕望的答案。「我們是朋友,我關心你啊!」陸央庭的思緒混濁了,她再也不知道該將自己定位何處。眼眶漸漸泛出的水氣教她無所適從,她放下餐具,拿起皮包即奔向大門。再待下去的話,她最後的自夢也會徹底毀滅。
「阿央!」跑出大街,高遠輝好不容易捉到她的手腕,停止追逐。
「你到底想怎樣?你告訴我!」陸央庭沒有掙月兌,生怕一拉一扯中淚水就會不自覺滾落。「我……」他想抓住她、擁抱她,想一輩子都與她共度,他不希望她投向任何一個人的懷里,無論是男是女。但這些話他說不出口,他恐懼他可能得到的否定答案。「我想知道你的心,想知道你是否真的愛男人。」陸央庭怔住半晌,突然大笑,此刻眼淚順勢落下了。高遠輝訝然凝視如此的她。淚,是因笑……或因心而落?她真實的情緒是什麼?
「你還是想要,對不對?」她捧月復笑著,心卻好痛。「沒有要到我的第一次,你不甘願,對不對?」「不是的,阿央,我從來沒有這個意思……」「我可以給你啊!你想要就拿去!」
她的大膽頓時噤止他的解釋,望著她含笑的淚眼,他不曉得該如何判斷真假。「我雖然是同性戀,生理上起碼還是女人,真做起來的話,不見得會輸給別人!選日不如撞日,我看就現在好了,走,咱們去賓館開個房間——」
毫無預料地,陸央庭說不出話來。高遠輝的唇狂肆地席卷她所有可以思考的空間,像休寂的火山瞬間爆發,炙熱的情感灼燙不堪,隨時會將彼此焚燒殆盡。然而,如飛蛾撲火般,沒有人願意結束,即使明知道可能會傷痕累累,仍寧願成為飛蛾,捕捉住一瞬的燦美,教此生不枉。「你真的想給我?」吻的盡頭,換來傷心的一問。
兩行清淚不止,路燈映進她模糊的雙眼,淒惻悲哀。
「對你而言,我存在的意義只是一具女人的身體,供你滿足的玩物?」
「不!」他大喊。因為愛她,才想要她,情不自禁的一吻,不該得到如此結論!她搖首,早已听不見他高聲的否認。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你?我愛上的男人為什麼偏偏是你?」
他心弦激烈數響,愣住的表情片刻後才有變化。
「什麼?!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他激動握牢她細肩。
「說為什麼會是你,還是說愛上你?對,我愛上你了!我他媽的什麼男人不去愛,卻愛上你這個無可救藥的男人。」高遠輝異常的驚訝,看在她眼里,成了無法接受她的解釋。「我無可救藥?」
她鎖實他深不可測的黑眸,不斷地後退。
「我是株草,但你只願永遠徜徉在森林里。」扔下話,她轉身,頭也不回地奔離。高遠輝足足征了半晌才回神,口中不停喃喃自語︰「可是……只有那株小草才懂我的心,才是我惟一的至愛啊!」
斑遠輝手執一束燦爛的白玫瑰,呆然佇立陸兌大門處。
「你說……她出國了?!」
「嗯……」陸韻庭滿月復困惑地打量他的神色與手中的玫瑰。
姐不過出國而已,輝哥怎麼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還有玫瑰……不會是送給姐的吧?「什麼時候的事?」他霍地抓住她的手,語氣急迫倉促。
她嚇到,趕緊回答︰「昨天晚上吧!她相親回來臉色好沉重,突然說她想出國散心,還不準我告訴任何人。」她停頓了會,望見高遠輝的表情,就像在問說︰那你為什麼告訴我?「可是你是姐的好朋友,我想應該沒有關系吧!」
斑遠輝露出失落的笑容,唇際是自嘲的無奈。
朋友?他想做的不只是朋友啊!
「是嗎?她就這麼走了……」沒有留下一絲消息,也不留給他機會,她打算徹底走出他的生命嗎?「我記得她搭的是今天下午兩點的飛機,所以現在應該已經出發了……」「你說什麼?」他睜圖眼,希望之光射進他心窩。「她不是昨晚走的?」「當然,她總得回住處整理行李什麼的。」她覺得輝哥似乎變笨了,這麼簡單的事情他想不到嗎?高遠輝急忙瞟瞟手表,時針、分針各指著十二與六。現在開車到機場,一定來得及。
「謝啦!小韻!」
「唉!等、等……」陸韻庭的呼喊並沒有停住他的腳步,反而換來轎車急駛遠去的引擎聲。陸韻庭沒好氣地嘆息。「坐哪班飛機、去哪個國家你都不知道,從何找起?」
陸央庭抬頭望著不斷閃爍的班次與時間,繼而挽首往視手中的機票。
耳畔環繞著人群紛雜的腳步聲與行李劃過地板的喀滋聲,安坐于椅的她成了看似最清閑的人。那個夜道出了她真實的情感,恐怕已經摧毀彼此長年的相安無事。
所以她想逃?或許吧!她一向厭惡逃避,可是如今她卻做了。
相較于對阿慧的永不放棄,為何她對阿輝的把握與自信如此脆弱?兩者的差異究竟在哪里?陸央庭嘆了口氣,想暫且拋卻雜亂的思維,喝點東西。打開皮包時,拉鏈不小心卡到腕上的手鏈,解開之後,她看著手鏈良久。這是阿輝用他第一份薪水送她的生日禮物,那時他們才大一,他為了獨立,決意半工半讀,不拿家里一毛錢。所以當她收到這樣的禮物時,頗為訝異,因為他光付學費、生活費等等就夠他傷腦筋,竟然還送了這麼一份貴重禮。她還記得當時他在陽明山上說的話︰「別小看這份禮物,我可是特意存下我的第一份薪水,準備買來送你的。」因為他們出生只差兩天,所以他們總是選在兩人生日的中間一起慶祝彼此的生日,地點大都在他們熟悉的陽明山。
多年來,如一日……
陸央庭漾起落寞的微笑。不過,今年開始,大概得畫下休止符了。
她撫模著手鏈,心底意外緩緩浮現她想要的答案。
這個答案其實存在已久了吧!她愛過阿慧,但充其量只是愛,當這份愛模糊甚至消失時,它頂多在心頭留下淺淺的痕跡。然而,阿輝不同。他們一起制造過太多回憶,幾乎可以說她呱呱墜地之際,他就走進她的生命,牽連著彼此。于是,情感關聯得太深刻,叫她來不及分辨自己真正對他的感覺到底屬于什麼——他是惟一一個即使分離,她依然永遠掛在心房、一輩子珍惜的人,他在她內心永遠保有一個獨佔且特殊的位置,縱使她至老至死也不變。
所以……她不希望因自己的情感而傷害到他,只好逃……
陸央庭解下鏈子,握在手心,胸口無可避免地陣陣疼痛。她以為最椎心難受的感覺在昨晚都消耗殆盡了,原來一想起還是會痛……她閉眼搖頭,意欲甩去所有的情緒。然一張眸,卻發現不遠處某個熟悉的人物朝她露齒淺笑,緩步而來。「堤娜,你……出國?」多久沒見面了,她們?
「我辭掉工作,想去日本散散心。」再見舊情人,堤娜仍是有些期待。「你呢?」「也是散心,好巧,我也到日本。」
堤娜順手抽起陸央庭的機票。「巧的過頭!你看,不僅同一班飛機,連座位都在一起,我們真有緣分。」
斑遠輝飛車來到機場,中途差點被交警攔下來。
雖是平常時候,機場進出的人潮依然不少于假日。
他在人群里拼命搜尋陸央庭的蹤影。
他絕對不能失去她,她還不知道他的心情,他不能讓她就此走出他的生命。他們的生命從二十六年前就緊密相連,過去不變,現在與未來也不該變。人海茫茫,高遠輝才忽然想到他忘了跟小韻要班次與航空公司。
他實在笨得可以!
不過,他並沒有懊惱太久,因為隨即他就望見一幕足以令他火冒三丈的景象。他沖上前,不問因由硬是分開相談甚歡的陸央庭與堤娜,兩人手中的機票因踫撞而落地。「輝哥!」提娜覺得莫名其妙,他怎麼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陸央庭更覺奇怪,他跑來這里干嗎?「阿輝,你來機場做什麼?出差?」咦?不對,他們報社好像沒有大到需要他跑國外新聞。「出差!」高遠輝頓覺無力,他千里迢迢奔來機場,她就不能給點羅曼蒂克的想法嗎?「我能出什麼差?倒是你們兩個……」他突然發現地上的機票,撿起一瞧,神色慎然,「很好嘛!準備跟舊情人共度生日?」「你在說什麼?」陸央庭听得糊涂。這家伙神經錯亂了?「我說錯了嗎?同一班次、同一地點,座位相連,這不是擺明你和她說好了?昨天才說愛我,今天就約好舊情人,你神通可真廣大!」高遠輝吃醋的口吻昭然若揭,然而陸央庭聞言瞬時一肚子火,壓根兒沒空分析他的語氣。她氣道︰「誰約好舊情人?你腦袋糊啦?我在你眼中就這麼一文不值?就算我約了提娜,關你何事?你根本沒有權利管我……」「跟我當然有關,因為我愛你!」鼓起勇氣、突如其來的表白,不僅怔了陸央庭與堤娜,連帶一些無聊人士也頻頻圍聚,準備觀看好戲。陸央庭含著震驚,退後了幾步。好一會兒,她才艱難地開口︰「你……你別開這種低級的玩笑……我知道,你還是想要……」「對,我就是想要你的第一次。」這話增多了在場圍觀人士的側目與私語,但他接下來的大膽更使人瞠目結舌。「不只第一次,你以後的每次每次我都要,你只準給我,我也只準要你。」紅潮一下子染上陸央庭的耳根子,她的臉頰發燒似的灼燙。大膽話她不是沒講過、沒听過,可是如阿輝這般,既難以招架而又無法抑止她內心泛溢的甜蜜,她卻未曾嘗試過。「這……這里是公共場合,請你……音量放小……」圍繞的人有增加的趨勢,陸央庭幾乎無顏抬起頭。「我不要放低音量,因為我要你听得清清楚楚。」
他嗓音有著無比的堅決與篤定,令她不由得抬眸,凝視那雙教她心跳如擂鼓的美目。「阿央,我承認我以前確實很花心,但那是因為我尋尋覓覓、始終找不到可以休憩一輩子的港口。你記不記得你曾對我說過,因為我還沒有遇到命中之人,所以只能在花叢里游魂般飄蕩。我現在已經不想再飄蕩,因為我找到我要的港口了。」牢握在手心的鏈子摔然間開始發散陣陣暖意,陸央庭讀出他瞳眸中深切的柔情與愛意。「森林並沒有什麼值得我去徜徉,我只要那株小草相伴,我會用心照顧它、灌溉它,無論風吹雨打或晴朗好日,我都會守在它身邊保護著。我會窮盡我一生珍惜它,絕不讓它受到一丁點傷害。阿央,我真的愛你,你知道我的個性,我不擅長說謊,這字字句句都是我的肺腑之言!」高遠輝視線灼灼地銷緊她,心懸空不安,其余眾人也屏息等待她的回應。「你知道我的性傾向,你還敢要我?」她顫著聲音,惶恐地反詰。
他溫柔地邊開笑意,從口袋掏出花了他三個月薪水的「禮物」。
當他將手中的紅盒子打開遞到她面前,並且跪下單腳時,陸央庭著實呆愣住,腦中一片空白。「我只知道我愛的人是你,我們可以再結一次婚嗎?」
時間滴答、滴答流逝,他的心噗通、噗通地俟候答案。
許久,她綻放真摯的笑靨,燦如春花。「我想高伯伯和我爸一定會氣炸了……不過,就讓他們生一下氣吧!」她伸出左手,高遠輝欣喜若狂地為她戴上戒指。「對了,還有你最喜歡的白玫瑰,我居然忘在車上,我現在趕快去拿。」他正要轉身,她一把拉住他,眼眸交會不到三秒鐘,她兀自攬上他的頸,送上了自己的唇瓣。兩顆真心交融于彼此熾熱的纏綿中……
圍觀的人們紛紛拍手叫好,提娜無奈地笑笑,雖不知前因後果,但見這場景,她清楚她再也不可能有任何機會介入他們中間。她趁高遠輝不注意,拿走她的機票,默默地消失在候機門的彼端。
斑遠慧慎重地取出一份文件,置于高宅客廳的桌上。高父與陸父面面相覷,不明白有什麼重要文件非得同時動到他們兩位老人家。「今天是阿輝的生日,後天則是阿央的,他們倆拜托我務必要將這份文件交給二位過目。」高遠慧一副樂見好戲的模樣。二老依舊一頭霧水,然而當他們看清楚文件上的一字一句時,下巴險些掉落。「結婚證書?」
「是的,日前阿輝與阿央已經到法院公證結婚,也就是說,依照約定,他們兩個不需要再接受你們所安排的任何相親活動。」高遠慧像播報員似的,為已經飛在半空中的新婚夫妻,清晰地表達他們誠摯的心聲。陸父尚在驚詫里,高父已經回過神,手舞足蹈地開心道︰「太好了!阿央終于做成了我的兒媳婦!」可是,他旋即想到件要事。「不過,結婚典禮呢?他們這樣公證,不就沒有結婚典禮了?不行啊!怎麼可以漏掉這麼重要的結婚典禮?陸老弟,我們得快點籌劃……」刺激似乎太過突然,陸父一下子抓不穩頭緒,半夢半醒地頷首。
斑遠慧受不了地搖搖頭。難道他們不曉得阿輝和阿央就是不想成為他們計劃婚禮下的展覽品,所以才選擇公證結婚的嗎?她開始有點同情度蜜月回來的他們了。
沖破雲端的機身,沐浴在一片金黃的雲海之上。
「我們這樣做會不會太絕?」高遠輝看著眼前的午餐,不安的良心令他有些食不下咽。「難不成你希望我們再次成為那兩個老家伙的展覽物,任眾多親戚評頭論足?這種荼毒你還想再來一次?」陸央庭手執刀叉,眯眼斜睨他。「別開玩笑了,我又不是閑著沒事干。」憶起那次回陸家,和阿央假扮男女朋友的慘況,他渾身不由得打起寒顫。「閑著沒事也絕不會找這種事來自我虐待。」陸央庭優雅地叉下最後一塊牛肉,送進口中。「請問二位,還需要飲料嗎?」迷人的空姐掛著招牌微笑詢問兩人。
「不用了,請你將這些盤子收走。」陸央庭和善地答道。
「我的也是,謝謝你。」高遠輝的視線隨著空姐的背影遠去。陸央庭抿著唇,想冷漠卻又掩不住氣憤地問道︰「這麼好看?」
「是呀!臉蛋漂亮沒話說,身材又捧……」高遠輝驚覺話語不妥,急忙噤口。笑容滿面地討好,生怕才剛追到手的老婆就這麼飛了。「阿央,我沒有其他的意思,這純粹是男人的欣賞,真的只是欣賞……」「你果然很沒有眼光。」陸央庭托著下顎,興味十足地瞅了不明所以的他一眼,眸中藏著促狹的笑意。「那位空姐哪里漂亮?腿這麼粗。方才幫我們送午餐的空姐才標致,她皮膚出奇地細女敕,五官既突出又美麗,身材勻稱,這才叫美人,你懂不懂?你看,就是她,正在替客人斟酒的那位,比較一下吧!我說的絕對沒錯。」聞言,高遠輝哪有心思觀察兩者的不同,他趕緊遮住陸央庭的雙眼,不要她興致高昂地打量空姐。他差點忘記,他的老婆異于常人!
「你做什麼?我看不到。」陸央庭撥開他的手。
「不行,你不可以看。除了我之外,你誰都不準看。」高遠輝吃醋的模樣,她當然看得出來。「這叫作欣賞,我沒有別的意思。」她拿他的話回他,他頓時窘迫臉紅,但他就是不希望她將目光落在任何一個她感興趣的人身上,無論對方是男是女。「欣賞……欣賞也不行,我……這樣好了,我不看,你也不要看。」
「然後我們就對看一輩子?你不嫌厭倦?」
「不賺,當然不嫌。」他信誓旦旦的表情,令她忍俊不住,笑出聲來。
天底下大概唯有他提得出這種要求,真是又傻又可笑的男人啊!可是她偏偏愛上這樣的他,優也好,可笑也好,她知道這輩子她是離不開他了。「你笑什麼?我說錯了嗎?」
她霍然握住他的手,手指鑽進他的指縫間,緊緊佔住;頭舒服地偎在他的肩上。「你不用擔心我想看什麼或看到什麼,因為我知道我愛的人是誰。」
手心如此貼近,溫熱借此傳遞彼此全身。
斑遠輝沉醉地汲取她發絲的香味,笑意溫煦駐留唇畔。
「阿輝。」半晌,陸央庭忽然叫道。
「什麼?」
「我愛你。」
斑遠輝微微一怔,但隨即笑了,回道︰「我也愛你……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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