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之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幾里路,身負重傷的地拖著疲乏的身軀踉蹌而行,腳步搖晃不穩。此刻他之所以尚未倒下,全賴那股滅門的悲拗以及誓復血仇的意志力支持著。他吃力地將身體重量移靠在路旁的大樹,一閉自凝神凋息,杜家被瘋狂屠殺的慘景,便像插夢露襲擊上他。
他的父親、杜家上下十一條人命竟在一夕間含恨而亡,他那嬌柔屠弱的妹妹也下落不明,要不是父親突然點了他的穴道,吩咐杜威迅速帶他離開,只怕連最後一絲復仇的機會都會滅絕了。
不過他臨走前驚見歐陽炎一掌擊中父親的腦門,他卻只能悲憤的看著父親的身軀驟然倒下。
「歐陽炎!我杜仲之與你誓不兩立!」他痛心疾首的狂喊著。
其實,他並沒有如杜天德冀望般安然逃離九星神教的屠殺,他們依舊趕盡殺絕地迫緝他,最後是在杜威拼死護主下,他驚險地逃離「銀衫左使」歐陽世帆的倉殺,但他仍身中淬上劇毒的「青血氣旋針」
冷不防地,杜仲之感覺肺腑一陣翻涌,鮮血自他口中狂噴而出。仿佛所有的氣力都在瞬間消失殆盡,他虛弱得再也站不住腳。
在黑暗征服他之前,他看見不遠處有人正朝他走來。該不會是九星神教的黨羽吧?難道老天果真要滅絕杜家嗎?
他悲拗欲絕地昏厥在翩然而至的白衣少女面前。
在連綿高聳的山巒中,築有一幢雅致秀麗的朱紅小樓,依著陡峭險峻的山壁而立。
午後,這幢小樓被秋陽柔和的照著,泛著點點金色光芒,襯得小樓前一片青翠的竹林更顯清麗典靜。
小樓內,一個窈窕綽約的身影正坐在鋪著朱紅錦褥的床榻前,蹩眉不解地凝視著臉色依舊慘白的俊逸男子。
不可能啊,他已經服下百花島特制的「百轉玉露丹」,理由解不了他身上膏血氣旋針的劇毒。他已經昏迷了三天,難道自己終究救不了他?
冷凝香伸出白皙的玉手輕撫著杜仲之的前額,他還在發著高燒。
她迷望著床上猶然未醒的杜仲之,他是她所見過最傻逸不凡的男人。不過此刻,他那張倭秀的臉龐卻因著某種極力抑制的悲勵,正痛苦的扭曲著。
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冷凝香輕柔地撫上他的面頰,想借以平復他的傷痛。
她不知道自已究竟是怎麼了?自從驚見他頹然倒在她面前,她竟然沒有事不關己的冷然寓去,她不是一向自朝淡漠無情的嗎?況且他還是百花島規觀若禽獸、格殺勿論的薄悻男子!
簿悻男子?冷凝香不禁有些失神起來。
她實在無法將他那張斯文秀逸的臉龐與娘親所形容的簿悻男子想在一起。
天下男人皆傳悻!
她娘不只一次咬牙切齒地告訴她,尤其是英俊的男人。她不知道娘親年輕時究竟遭逢過何種刻骨銘心的傷痛,但是在見到娘親那哀拗欲絕的哭泣背影後,她佷兒誓殺盡天下所有寡情薄悻的男子。因此她行走江湖不到年的時間內,她便得了「羅剎劍」的封號——個殺盡天下薄悻男子的冷艷羅剎女。
但是此時,這令人聞之喪膽的羅剎女,卻竭盡所能救助這個素昧平生的陌生男子,甚至用上百花島主珍藏的百毒克星——百轉玉露丹!
冷凝香行事向離經叛道,對于自己的反常她也不以為意。或許救回了他再親手殺了他,也別有一番滋味吧。她這麼的告訴自己。
杜仲之緩緩地轉醒,難以言喻的痛楚頓時席卷全身,他感覺頭疼欲裂、灼熱難耐。一股似蘭花的芬芳淡香幽然傳來,霎時那種的燙的痛楚竟不再那麼強烈。
他微微睜開雙眸,映人跟簾的是間素雅精致的繡房。
他正躺在一張床上,看來救了他的人想必是眼前依床而坐的絕美佳人。
緊接著杜仲之訝然地發現,她的手竟輕柔地撫著他的雙頰,他不禁倒抽口氣,卻吸進一股淡雅清新的幽香,他急忙閉上眼楮,微側轉開頭。
這一個細微的先動猛然喚醒冷凝香.她尷尬地收回手,雙頰泛紅,既羞亦喜的看著他。
「你醒了?你體內的劇毒雖已教百轉玉露丹化解開來,不過仍需要段時日的調養,才可痊愈。」她的聲音清亮冷然。
「多謝姑娘相救之恩,杜仲之永生難忘。」
他推著身體想坐起身,一陣暈眩猛地襲來,他問聲,強忍住痛楚,豆大的汗珠卻順頰流淌下來。
「杜公子!」凝香急急俯查探他的傷勢,見他傷勢無恙,這才動作輕柔的扶他躺下。
杜仲之望著她那張粉雕玉琢的容顏,她的美與靈兒截然不同。靈兒的美含著楚楚動人的絕塵味道,而眼前的她冷艷中卻帶著一股英氣。他不禁看得有些痴醉。冷凝香被他看得有些心慌意亂,這人未免太過膽大了。這般大刺刺地盯著她瞧,若是平時,只怕她早已一劍刺睹他的雙跟,可是如今她竟慌亂得不知所措。
她正窘迫得不知如何自處時,不經意瞥見一群黑衣騎士正朝著小樓前來。
「不知杜公于是否得罪了九星神教?」猶記當日出手救他,見他傷口淌著青綠色的血,她不禁倒抽口氣。
算他命大,普天之下,除了銀衫左使歐陽世帆的獨門解藥外,就只有百花島的百轉玉露丹可以解青血氣旋針的劇毒。
「九星神教與在下有著不共戴天之仇。」杜仲之咬牙切齒的說,俊逸的臉上布滿強烈的恨意與谷氣。
頃刻間,那群黑衣騎士已然將小樓團團包圍。
杜仲之也發現來人,恨聲道︰「這等卑劣的畜生,」說完,他掙扎著下床。
「杜公子,」冷凝香連忙扶往搖晃不穩的他,「你這不是擺明去送死?平白浪費了我的百轉玉露丹!」她有些動氣的怒斥。
這家伙不但不知感恩圖報,還教她擔心不已。
「姑娘……」他語暗啞的開日,「杜仲之非常感謝姑娘的救命之思,九星神教行事陰狠毒在下不能讓姑娘無辜的卷人這場恩怨中。」深深地凝視她一眼,強壓住內心的波動,「來世,杜仲之誓報姑娘相救之恩。」
不理會她的恍然怔仲,杜仲之深吸和口氣,抓起桌上的劍,疾速掠出繡。
「你……站住上飛快的拿起牆上的玉羅劍,冷凝香也緊迫而出。
「啟享教主,銀衫左使求見。」一名黑在教徒必恭必敬地時著一位冷酷威嚴的老人行禮請示。
「傳。」歐陽炎陰冷地汗口。
「是。」
片刻後,一名身穿銀衣的男子已封然內率。
「帆兒,杜家的余孽是否已斬革除根?」
「稟報教主,杜天德的確已死,其女杜水靈目前行蹤未明,不過她一介女流不足為俱,倒是……」歐陽世帆極力思索用詞,遲疑不知該如何啟口。
「但說無妨。」歐陽炎眯起精銳的雙眸,森冷道。
「杜仲之已巳身中青血氣旋釘之毒,活不過十二時辰,誰知卻教百花島的人壞了大毒。」
「喔?」歐陽炎微持著眉思考。
世帆的青血氣旋釘並非普通毒器,若無百花島主的百轉玉露丹是無法活血根治的。不過,那百轉玉露丹是百花島主冷月虹的獨門秘藥,若非至親,斷不可能外傳。
莫非……此次阻撓大事的人便是冷月虹的獨生女兒?
丙然——
「她就是人稱羅剎劍的百花島主之女,冷凝香!」
當日與她交戰,歐陽世帆不知道那冷艷縴弱的女子會有如此精湛的劍術,他太過輕敵敗下陣來,甚至險些遭到她那淬滿「血紫竹」的劍峰刺傷。他當下無心戀戰,隨即率眾離去,因為他發現她手上那把淬滿毒液的長劍,竟是叔父歐陽炎查訪多年的玉羅劍。
「百花島素與我教井水不犯河水,連日卻大肆誅殺本教教眾,如今膽敢阻撓本座大事,到底是何居心?」歐陽炎怒不可遏地出掌震碎石桌上的白玉瓷壺。
「屬下辦事不力,請教主降罪。」歐陽世帆跪地請罪。
「以你的武功造詣沒有理由會輸給冷凝香,莫非此事另有隱情?」
歐陽世帆略沉吟,隨即低聲說︰「叔父暫且息怒。帆兒之所以撤眾退教,實困發現冷凝香手中所持的寶劍,竟是您尋訪多年的玉羅劍,」
「什麼?」歐陽炎震驚地瞪著他。
「帆兒定是玉羅劍沒錯。它的劍身赤紅、劍峰臥細且利,劍柄處還掛有‘玉面羅衣’四字的佩飾。」
真是她的劍!歐陽炎聞官,身形急晃不穩,心似是遭受重大震撼。
「叔父!」不曾見過歐陽炎如此反常,歐陽世帆慌亂地出手相扶。
「退下吧。」他的聲音頓時顯得無比蒼老。
「這……您還好吧?需不需要帆兒徹底追蹤玉羅劍的下落?」
「此事暫且擱下.我自有定奪。」
「是。」歐陽世帆不敢違背他的泱定.沉聲道︰「帆兒告退。」
歐陽炎踉蹌不穩地走回房間,極力克制住心中強烈翻涌的情緒。
十八年了,他找她找了整整十八年!今日終于讓他得到玉羅劍的下落,卻不知她是否安然健在?
夏州城
經過一個半月的長途跋涉,左劍辰與蘇子嫻終于安然抵達夏州城
左劍辰估算過,從溫州城策馬抵達夏州城,僅須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而他們居然花了整整一個半月的時間
這一個半月的路程對他而言仿若人間煉獄,抵達夏州城時,他已經氣得想掐斷她的脖子了。
杜水靈堪稱潑婦中的潑婦。
盡避她每次被捉回來時,都會在他怒不可遏的威嚇下坦然認錯,但她仍然逃意堅強,而且極盡刁難之能事。不得比之下,他只好將她五花大綁押解上路。黃昏前,他們終于毫無意外地人宿雲集客棧。蘇子嫻照例反抗到底,唉,她非得要引來各方詫異目光不可嗎?左劍辰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這一路上要不是讓她改換男裝而行,光看她那一臉委屈的被捆模樣.恐怕早有許多路見不平的人見義勇為了。當然,左劍辰那張冷寒的面孔也是眾人不敢多管閑事的主因。
九星神教一天沒有將她斬草除根,勢必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左劍辰著實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
當年要不是總管顏明忍痛親手殺了與他年紀相仿的小兒子替死只怕他早在九星神教的追殺下尸骨無存了。顏氏一門的忠心護主讓左簡辰敬重不已,倘若不是明叔的誓死相護,自己也不會有現在復仇雪恨的機會。
雖然他常常冷漠無情的對她怒目相向,但在內心保處卻是無比的憐惜疼愛她。他只希望水靈能盡快認清現實,重新適應新生活因為並非每個人都能生幸存在仇恨的悲戚陰影下。
在過去二十年的艱苦歲月中,他只有滿腔的仇恨與復仇大計,他訓練自己成為一個殘酷無情、行事陰狠毒辣的冷面修羅,可是有誰能其正明白他內心抑郁糾結的淒楚呢?
「左劍辰,你這個卑鄙無恥、沒心少肺的大混蛋!」
罷扯下她嘴上的布條。左劍辰就有股想再次將她的嘴重新堵上的沖動。
「想都則想!」仿佛清楚他的意圖,蘇子嫻不悅的低叫著。
「那就安靜點。」他沒好氣的說。
這個女人!每次只消解下她的封口布,她就能滔滔不致的對他咒罵一連中惡毒的字眼,流暢無比,而且保證次次不同。
她究竟是打哪學來這些粗話及詛咒Y杜家雖談不上書香名門,卻也是溫州頗負名望的商賈之家,杜天德怎會讓唯一的掌上明珠學些粗鄙的話呢?
「這里已經是夏州城了,看來左大院受人之托的偉大任務已經圓滿完成了,真是謝謝你連日來對小女子無微不‘窒’的照顧。」蘇于嫻刻意壓低聲量「道謝」。
「終于毫發無傷的護送你抵達夏州城了。」他意味深遠地盯著她。
左劍辰不斷地告訴自己,就快要擺月兌掉她了,他幾乎為此狂喜不已。
毫發無傷?真虧他說得出口,蘇子嫻火大的想。
這個卑劣的家伙只差沒把她抬進夏州城,只怕是她全身上下的淤傷不計其數。
「沒辦法,這叫自討苦吃,誰教你老是出狀況。」心里在想什麼,不以為意的說。
她怒瞪他一眼,沒好氣的說︰"你該不會又要親自‘毫發無傷'的護送我上羅致山吧?"
"這點你不必擔心。夏州城內有我的家將會負責送你上山,上羅致山的路,他比我更加了如指掌。"
"什麼?你居然還安排別人來監視我!」她又開始尖聲咆哮了。
自從遇上這個可恨的家伙,她尖叫的次數遠超過過去二十二年歲月的總合。
不管她如何暴跳如雷的說她不是他的囚犯,左劍辰依然不為所動的吃著店小二送人房里的酒菜。
這個該死的男人!
"我會逃掉的!"她不死心的說。
見她走到窗邊,左劍辰淡淡的點破她的企圖。
"若你想頭破血流的慘死街頭的話,但跳無妨。"
聞言,蘇于嫻修地轉身,嬌俏柔媚地甜笑著,"你會在乎嗎?左公子。"
她的巧笑嫣然讓左劍辰為之動容。
為了掩飾內心的情緒,他避重就輕的回答道︰"你父親不會樂見你傷害自己。"
房內的氣氛立即變得尷尬,更籠罩著一股感傷的氣息。說不上來的失落感侵襲著她,蘇子嫻變得沉默而安靜。
餅了一會兒,一名名喚葉擎的高大男子走進房間,表示自己將會護送她抵達羅致山上的"紫竹精舍",尋找杜老爺當日囑托訪察的褚婆婆。
蘇于嫻感激的道謝。眼前這個沉然穩健的男子應該是可以倚賴的對象,至少比那個粗暴無禮的左劍辰要好上許多。
"等一下。"見左劍辰好似就要離去,她連忙喚住他。
"怎麼?""就這樣?你打算一走了之?"她大發嬌嗔的跺著腳,不明白自己月兌口而出的沖動。
"不然你又有什麼事?"
"沒有。"晶瑩的淚水在她的眼眶打轉,"再見!"
葉擎驚訝的听見向來冷酷無悄的莊主竟然柔情似水的詢問「怎麼哭了?」
他實在搞不懂她!她不是一直處心積慮想趕他走嗎?或者她現在是喜極而泣?
「誰說我哭了?我只是……只是很高興終于能擺月兌你了!你知道嗎?你真是我所見過最粗魯又教人難以忍受的大混蛋!」晶瑩的淚珠隨著她的話滾滾而落。
老天!她這副模樣活像是被他拋棄似的,更恐怖的是,他自己居然也有那種罪惡感。她看起來是那麼楚楚可憐,那麼極需自己的……、疼惜?驚愕的發現內心潛藏的渴望,左劍辰迅速別過臉借以搖晃掉那種恍惚難解的情緒。
「我會在夏州境內待上一陣子,倘若我的私事順利辦完,說不定會抽主上山去看你。」
「我不需要你來看我!」她口是心非的嚷道。眼底的那抹欣喜卻泄漏了她的秘密。
左劍辰揮手遣退看得目瞪口呆的葉擎,一把將她拉入懷中,不理會她的掙扎,他灼熱纏綿的吻住了她。
他……他在吻她?他居然敢吻她!
蘇子嫻慌亂的想著是不是該賞他一巴掌?但此刻她卻感覺渾身提中出半點力氣,更不用說是甩他。一個大耳光了。
左劍辰低喘的松開她,淺嘗她那兩片濕軟的紅唇幾乎讓他不能自己。飛快的平穩住紊亂的情緒,他語音沙啞的說︰「乖乖地讓葉擎護送你上羅致山,別再讓我擔心。我會盡快上山探望你,好嗎?」
她無力地靠在他結實偉岸的胸懷里,藥水雙瞳里漾著無限柔媚的點頭應允。
這才對嘛!早知如此,就不需要五花大綁的捆住她了。
他將她那抹嬌怯含羞的神態深深刻人心版,唇邊的笑意更濃。你知道嗎?」「什麼?」她難掩喜悅的情緒,眼中不自覺浮現夢幻般的期待。「你現在才真正像個柔弱無助的女子。」
「什麼?」蘇子嫻噴怒的掙開他的懷抱。
這個可惡的家伙,居然敢在輕博她之後還志得意滿的調侃她!罷才該使使出全力甩他一大耳光!
「左劍辰——」她氣急敗壞的怒吼著,「你馬上滾出去!」
左劍辰迅速關上房門擋掉她拋擲過來的繡花枕,這才放心的離去!」他寧可看她怒不可遏的破口大罵,也比看她被服迷蒙的模樣,那會令她心疼。
「杜姑娘,她還好吧!葉擎神色擔憂的詢問。
「沒事,我想她已經好過一些了?」他也是。
蘇于嫻意興闌柵地撥弄著桌上的飯萊,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一整天粒米未進,卻絲毫不覺得饑餓。了無食欲的撤走一桌的飯茶,她禮貌性地謝過葉擎的關懷。他真是個體貼人微的好人,至少比左劍辰要好上許多。一想起左劍辰,她就有太多太多無處發泄的苦悶及委屈。
昨晚她不過是一時氣極的叫他滾蛋,沒想到他此不見蹤影,她從沒見他這麼「听話」過。
知道他何時才會辦好私事,何時才會前往羅致山探望她?驀地驚覺自己居然開始思念他,她懊惱的跳起身來.差點砸壞桌上的,杯盤。
蘇子嫻!你這是怎麼回事?
她喀然若失的下樓,匆促靠知葉擎她要出門走並保證絕對不會離開客棧十步以外。
當然,再次證實了葉擎的確是個體貼人微的好人——他決定陪她出們走走。
其實有個人聊聊也挺好的,但是當所有的話題均圍繞著左劍辰打轉時,蘇子嫻差點尖叫地要他閉上嘴。
從葉擎的口中,她發現左劍辰居然是新月山莊的莊主。
她曾听爹爹說過,新月山莊是個亦正亦邪的神秘門派,行事寓經叛道卻也嫉惡如仇,莊主更是一個詭譎難測的冷面修羅。她甚至還記得當日爹爹提及他時臉上戒懼的神色。
不過,對蘇子嫻麗育,他不過是個傲慢無禮的粗暴男子罷了。
因此當她听到葉擎充滿崇拜的口吻描述左劍辰是個冷靜自持的卓絕領袖時,她差點不淑女的大笑出聲。
老天!這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他一定沒瞧見過他口中那個「冷靜自持」的莊主,朝她氣急敗壞的怒吼模樣,每每總是地「好心」的提醒他冷靜!他才會氣呼呼的發覺自己又失態了。
「看來,上天果真待我不薄,姑娘,我們又磁面了。」一聲略顯寓亢的男性嗓膏,倏地在他們身後響起。
蘇子嫻轉頭看向發聲處,先是愣了愣,怒火隨即燒紅了她美麗的雙眸。
她記起他了,那個砸壞她「歷史古物」的耶魁禍首
「是你!」他竟還有臉找上她。
歐陽世帆饒寓興昧地看著近兩個月不見卻出落得更加美麗動人的她。雖然身穿男裝,仍難掩她天生麗質的絕姿嬌容,尤其她那雙因怒火的燒而顯得越加晶亮的剪水秋瞳,更是深深撩撥起他內心的悸動。
她真是朵嬌艷欲滴的玫瑰呀——美麗無雙卻渾身帶刺!
「在下歐陽世帆,不知姑娘貴姓芳名?」
不待蘇子嫻回答,一旁的葉擎隨即戒慎的防備起來。看來,歐陽世帆尚不知她的真實身分。
「不知九星神教的銀衫左使歐陽公子有何賜教?」葉擎將她拉到身後,沉著冷靜的開口詢問。
什麼!?他就是與自己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九星神教中人!
蘇子嫻目光凌厲的瞪視著歐陽世帆,恨不得在他身上燒出兩個窟隆來。原來他那天匆匆忙忙的離去,就是為了趕去屠殺她的寡人!
「原來是‘百步穿楊手’葉擎,在下真是失敬。素聞;葉氏兄弟鞠來行影不離,怎麼不見‘神行飛索客’葉修兄的人影呢?」
奇怪,這葉氏兄弟怎會隨護在小美人的身旁?看來今晚若要強行帶走她,得費上不少工夫。
「胞兄現正在客棧中小憩。」也許這多少能讓歐陽世帆有所屬忌吧。葉擎暗自擔了把冷汗。
「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邀請葉兄及姑娘到舍下小坐片刻?」
「沒有這個必要!」蘇子嫻無禮的一口回絕。
「姑娘好沖的口氣?」歐陽世帆不以為許的笑了笑,「想必姑娘還在為那日我無禮的冒犯不悅,我今日就在此誠心的向姑娘陪個不是,望姑娘切莫耿耿于懷,好嗎?」
他放肆地上下打量她,絲毫不遮掩自己愛慕的眼光。
這個無禮的登徒子,蘇子嫻恨不得伸手挖下他的眼珠子。
不過,從葉擎戒慎萬分的神情看來,她知道歐陽世帆並不是個簡單的人物,縱然自己與他有著彌天仇恨,也不能在海種毫無勝算的情形下貿然出言頂撞,否則不但自己小命不保,恐怕還會連累葉擎。
「歐陽公子好說,小女子剛才失禮了。」在投鼠忌器的情況下,她不得不勉強自己和顏悅色點。
「不知姑娘現在肯否賞臉讓在下好生陪罪招待一番!」
「多謝公子好意,小女子心煩了。實在是明早還得趕路,怕要辜負公子一番美意了。」
「如果姑娘不嫌棄,這夏州境內在下恰巧很熱,也許可以陪姑娘訪親探首。」
老天,他到底查沒完。蘇子嫻快被他氣得翻白眼了。忍耐,忍耐,千萬要忍耐!
「多謝歐陽公子。」哼,有朝一日她非得將他大卸八塊不可,「小女子有葉大哥照顧就行了。怎敢煩勞歐陽公子呢?」真是佩服自已居然可以這麼有耐性地陪他瞎扯。
「姑娘——」
不待歐陽世帆說完,她巧笑嫣然地截口道︰「時候不早了,歐陽公于也請快些回去歇息。」這下他無話可說了吧。
蘇子嫻朝葉擎使了個眼色,雙雙有禮的向歐陽世帆相辭,轉身走回客棧。
老天!要是早知道會踫上這殺千刀的死家伙,她寧可待在房里「努力思念」那個可惡的方劍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