炳澤德住在赫利灣的高級住宅區,在那兒他有一套公寓,如艾瑞西婭想象中的一樣,哈澤德的住所少見的寬敞,格調又優雅又前衛。珠灰色的厚絨地毯與粉色系的窗簾相互輝映,營造了房間溫馨典雅的氣息,略有斜度的天花板以木質材料做瓖嵌,通過房間寬大的窗戶,可以欣賞到夜色中的港口和城市晚間的燈火。另外,吸引艾瑞西婭注意力的還有兩把頗有特色的椅子,由黃澄澄的銅管搭起框架,配以黑色的皮制坐墊和靠背,增添了房間的亮點,但是給人的整體感覺仍是舒適而溫暖的。
"請坐,寶貝兒。"納桑一指寬敞的沙發,邀請艾瑞西婭坐下。而他自己則請求原諒離開一會兒。艾瑞西婭于是有了不少時間可以好好參觀一下納桑的房子。客廳的牆上裝飾著三幅畫,全部都是現代畫家的原版作品,她認出了其中一位畫家的手筆。牆邊還放著一個書架,艾瑞西婭瀏覽了一下,書架上的書口味很雜,有世界名著,現今的一些暢銷書,另有一層專門放有經濟學的大部頭書籍。書架的頂端放著個人收藏品,一些深棕色的古董廣口瓶相當少見。艾瑞西婭想知道這到底是設計師的品味還是納桑自己做主的收藏。
"要喝點酒嗎?"這時,納桑走進來問道,納桑月兌去了夾克和領帶,僅著襯衣,襯衣上端的兩顆扣子被他解開。"現階段我們不如喝點兒甜的紅酒。畢竟,待會兒我們倆都不必開車,你今天留下來過夜嗎?"
納桑的眼楮探尋著她的臉,艾瑞西縴告訴自己他眼底的神情只是椰揄而已,不是怒氣,他沒理由生氣才對。
"好吧。"艾瑞西婭說,眼楮飛快地掠過納桑。
'你如果想用浴室,沿著客廳直走,左邊的房間就是。"
艾瑞西婭搖了搖頭,"不了,謝謝。"
納桑走到客廳燈的開關處,剛才一進門就打開的那盞燈,這時,他把它的光線調暗了。"我猜你已經準備好了?"納桑說道,"或是說還沒有準備好需要我的什麼紳士之舉?盡避說。"
艾瑞西婭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我——我很好。她的聲音像是卡在喉嚨里,窘極了,幸好自己是背對著他。
"好的。"納桑穿過房間走到酒櫃前打開櫃門拿出一瓶酒和兩個杯子,"喝這酒好嗎?"
"行,很好。"
納桑開始倒酒,艾瑞西婭注意到他的手臂強健,動作平穩,一點都不緊張。他倒滿一個杯子,微微伸手打開了左手處的立體聲的開關,當他給另一個杯子倒酒時,音樂的旋律已經充滿了整個房間。
"關了它,好嗎?"艾瑞西婭說道。
納桑奇怪地望著她,"你不喜歡這支曲子?要我換點別的音樂嗎?"
"不必了,我只是——不想听音樂。"
納桑再次放下酒杯,關上立體聲,感到迷惑不解,于是他輕輕笑道,"你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
他的其它女人毫無疑問喜歡在蒙特馬里的旋律中陶醉在他的引誘技巧里,但對于她來說這是不公平的,這不是蒙特馬里的問題,這支熟悉的長笛獨奏是她和艾達擁在一起听過無數次的曲子。
他遞給她酒杯,艾瑞西婭拋開剛才的思緒沖他溫柔地笑笑,試圖建立起今晚他倆曾經分享過的愉快氛圍。納桑回之一笑,在她身邊坐下來,一只胳膊搭在沙發背上,他舉起了酒杯,"為美妙的一晚,"他說道,"為你更多的承諾。"他和她踫了一下杯,喝了一口。艾瑞西婭猶豫了一下,淺嘗了一口昂貴的甜酒。但是她那自從進房間後就生出的不安的感覺並沒有隨之消失。相反,納桑祝酒的語氣令她想起了第一次見面時納桑沒來由地恭維她,說她是個令人心動的女人。現在他的語氣同樣的隨便,令人為他的言不由衷心生疑問。
他搭在沙發背上的手開始觸及她的肌膚,在她濃密的頭發下上下摩挲著她的頸背,他的眼搜尋著她的,而後凝視著她的眼眸一動也不動,往嘴里倒著酒。艾瑞西婭不敢直視他的眼楮,放低了視線,看到他喝酒時喉部肌肉的運動,然後,向下,是他的敞口襯衣的V型領露出的小片被日光曬成小麥色的光滑的胸膛。
艾瑞西婭舉起酒杯放在唇間,喝了一口酒。他的手悄然滑過她的肩膀,手指已然探人薄裙的衣料下,撫弄著她身體光滑的曲線,他的眼楮審視著她的反應,"你並不害怕,是嗎?"納桑問道,夾雜著一絲嘲弄的意味。
艾瑞西婭搖著頭,強迫自己灌下更多的酒。她並不害怕,她只是——感到情緒失常,神經質。她想到,愚蠢的少女式的神經質對于一個已經走到這一步的寡婦並不合適。納桑對她說過他無法忍受再一次的掃興,而今晚是她主動要求上他公寓來,此時,她也無法將錯誤歸咎于納桑。這一次她不得不做完全程,改變主意已經來不及了。如果他能像以前對她溫柔又多情,她想她行的。的確,她可以。艾瑞西婭把酒杯端到唇邊,卻止不住手指的顫抖,紅色的灑灑在白皙的手指上,艾瑞西婭再次放下酒杯,舌忝去指尖的酒液。
他的手指仍然撫模著她肩部滑膩的肌膚,"放松一點,寶貝兒,"納桑說道︰"你身體僵硬得好象小提琴上的一根弦。"
她當然想不緊張,但是納桑這種表現鐘愛的方式中有錯誤的成分。她不能讓自己不想到底有多少女人被他叫過寶貝兒,到底有多少女人也曾坐在這沙發上喝著他的酒享受著他技巧性的。她看著杯中鮮紅的液體,努力的讓自己忘記一切,以她曾經想好的方式接受將要來到的一切。
這時,納桑把酒杯放在面前的桌上,"喝完了嗎?"他問道。
"我想還有一會兒。"
艾瑞西婭準備把酒杯放下,但納桑搶先了一步,他握住她握住酒杯的手,"我來幫你。"
納桑把酒杯送到自己嘴邊,喝了一大口,這時,他的手指仍緊緊地溫暖著她的。他伸出舌頭舌忝舌忝雙唇,然後,他的手指撥開她的,握住酒杯把它送到她的唇間,強迫性地喂她喝盡了杯中剩下的酒。當他放下酒杯時,他身體傾向前毫無預警地合住了她的唇瓣,他靈活的舌頭在她的唇齒間來回翻攪,嘗盡殘留在她嘴里的酒液。納桑的性感之舉令艾瑞西婭脈搏急速加快,她享受著頭暈目眩的感覺,試圖不去听心底那個冷冷的譏諷的聲音小聲告訴她,他之所以做這個是因為他輕車熟路,這只不過是技巧的一部分。
他的唇大力地分開她的,他的手臂將她拖得更近,他的一只手還在她衣里撫模著她柔滑的肩部。納桑微微轉身,艾瑞西婭听見輕輕的叮當一聲響,她的酒杯放在了桌上。納桑空出的那只手繼而伸進她的發間,摩挲她濃密的頭發,一邊盡情地吻著她。
艾瑞西紺顫抖著將手臂環往納桑的頸背,讓自己像之前的擁吻那樣熱情地響應著他。艾瑞西婭閉著眼楮感覺到納桑似乎取下了她發間的黑玉發梳,听見咋嗒一響,發梳也加人了桌上酒杯的行列。她的頭發技散開來,納桑的手指穿過她美麗的長發。然後,她的裙子從肩頭滑落,他在的溫暖的肌膚上烙下了一連串的吻痕。當他從她美麗的肌膚上抬起頭,他的身體略微向後靠了靠,以至于她的雙手從他的頸背上滑了下來抵住他強健的胸膛。"轉過身。"納桑說道。
"什麼?"
"轉過去。"他重復道,他的手指指引著她,讓她在沙發上轉過身,背對著他。"是的,就這樣。"納桑說道。他的手像一個驕傲的國王巡視自己的領土似地在她光果的背部逡巡,他的手指停留在裙子的邊緣,"你有著一身可愛的肌膚,"他哺哺說道︰"整晚我都想象這樣你。"他傾身吻著她溫暖的頸窩,一寸一寸向下移,仿佛一直要到更深更遠的地方。與此同時,他的手指依然不停地撫模著她,"這是,"話語不時地從忙碌的唇齒間溢出,"一件非常……具有誘惑性的……裙子。你知道的,對嗎……當你為我……穿上它時。"當他的唇已然吻到她的腰間時,納桑索性跪在了沙發旁,他解開了裙帶的掛鉤,拉開了其間的拉鏈,新的的肌膚呈現在他的面前,他不禁在幼女敕的肌膚上加諸了更多更狂野的吻,然後他不舍地抬起頭,重新用手征服著他的領地,一會兒,他替她拉好裙子,"來吧,寶貝兒,"納桑說道,匆匆在頸窩吻了一下,"臥室里會讓我們更舒服。"
納桑的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腰間,稍稍落在她的後方,艾瑞西婭無法看到他的表情。走進臥室,才發現一切準備工作已經就緒,床頭燈已被打開,寬敞的雙人床上床單業已被拉起。納桑一定是進來月兌去夾克和領帶時做的這一切。他們的前方正放著一個穿衣櫃,瓖著長長的鏡子。艾瑞西婭可以在其間看到兩人的神情,她的臉色蒼白,紅唇柔軟而濕潤,然而,納桑在鏡中的臉是全然陌生的,納桑繃著臉,緊抿著嘴唇,黑暗中瞪大的眼楮閃閃發亮,有著森林暗處猛禽等待獵物時的那種眼神。他看上去活像一個即將陷人狂暴中的男人,一時,艾瑞西婭害怕得顫抖起來。她想轉身躲去鏡中令人不安的景象,也想看清楚納桑的臉是不是如鏡中的那樣可怕,她想讓自己一顆害怕的心得到寬慰。
然而,納桑死死地握住她的肩膀,迫使她乖乖地以現有的姿勢背對著他,使她不得不面對著鏡子里的一切。他低下頭來,沿著她的脖頸和肩膀美好的曲線一路親吻,然後他抬起頭,看著鏡中的她的那雙眼楮。他的手隨後挪到她的肩膀上,開始從那里褪去她的裙子,艾瑞西婭閉上了眼楮。
'你不想看嗎?"納桑伏在她耳邊問道。
艾瑞西婭搖著頭。此刻,她希望的是納桑溫柔地將她抱在臂彎里,將她熱情地摟緊,而不是像這樣褪去她的衣衫,就好象她只是一件需要拆去外包裝的禮物一樣。她感到冷空氣侵蝕著她的肌膚,裙子沿著身體曲線慢慢下滑,落在腳邊。艾瑞西婭想到,此刻真是備受折磨。然而,此刻他終于可以將她納人懷中,給她數不盡的親吻,叫她感受到漫無止盡的愛……
然而,納桑仍然沒有這麼做,有一會兒,艾瑞西婭被孤獨地晾在那里,只有寒冷和隨之產生的羞恥折磨著她。
"你非常非常的美麗,"終于納桑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他緩緩向她走近,將她拖人懷中,他的手再度檢閱著她美麗的身體,就好象要仔仔細細地檢查出有哪些破壞美景的傷痕。也許,他根本就不是在傷害她,他把她捧在手心好象對待一件珍貴的中國瓷器,但是她的感覺呢?她感覺得到那隱藏得很好那控制得很好的怒氣或是什麼激烈的情緒,在他的里。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亢奮,也許兼而有之,艾瑞西婭一直止不住地顫抖,像秋風里落下的一片葉。納桑的手依然那樣近地在她的身體上,他的手指依然無時無刻地搜尋著她自然流露的反應。
"真的很美,"納桑繼續贊嘆著,一邊用唇逗弄著她耳背後敏感的部分。她敢保證納桑仍然注視著鏡中的她。也許是介意過分守禮的她吧,艾瑞西婭想。
艾瑞西婭試圖轉頭,她對納桑低聲說道,"納桑,"她睜開了眼楮懇求著他,"上床,好嗎?"
納桑隨即輕輕地笑了起來,他的語氣頗有成就感,"等不及了,寶貝兒?"
糟糕得很,艾瑞西婭想道,我只是想快點兒結束這一切。不錯,她的身體確實自覺地臣服在他聰明的高超的調情技巧中,極其亢奮。但是在她的心里惡心和難過的感覺同時在增加著。當納桑將她打橫抱起非常溫柔地放在床上時,艾瑞西婭的心里才略微好過些。納桑坐在床沿為她月兌去鞋子,放在地板上,然後,站起身來,開始解除身上衣褲的束縛。
艾瑞西婭轉過頭去,再次閉上了眼楮。
"害羞嗎,寶貝兒?"納桑輕嘲道。
艾瑞西婭默不作聲。她知道自己的身體緊張得像塊鐵板。她努力伸直指頭,有意識放松它們。
納桑赤果著來到她身邊,她想蓋上床單,但是沒敢說出口。他的手開始撫模著她滑膩的身體,從修長的美腿到圓潤的肩部,就好象他擁有她身上的一切似的。然後,他捉住她的臉讓她面對著他,他有力的手指緊緊捏著那美麗的下巴。
他的一條腿抵在她兩腿之間,將她牢牢地釘在床上,納桑說道︰"好吧,現在讓我們驅走體內的惡靈,行嗎?"
艾瑞西婭張開了眼楮,張嘴正欲反對,然而他的唇已牢牢地吻住她,需求無度的,渴望的深吻。艾瑞西婭之前感覺到的被壓抑的不可理解的怒氣突然得到了解放,令她害怕極了。滾燙的淚水從眼底消了下來,經過唇畔,經過臉頰,滴落到枕頭上。
納桑的拇指撫弄著她的臉龐,恰巧撫去了晶亮的咸咸的液體,他終于放開了艾瑞西婭全然腫脹的唇瓣,低哺道︰"眼淚!"翻身坐起,突然離開了她的身體。
艾瑞西婭將一只手橫在眼楮上,想阻止源源不斷流出的淚水。但在她能夠抬起頭看他時,納桑已經穿好了褲子,正在套上襯衣。"好了,"他簡捷地說道︰"別哭了,我不是犯。"
"我很抱歉……"艾瑞西婭難過地說。
"寶貝兒,這應該是你情我願的事情。"納桑不留情面地繼續說道。
納桑穿過房間,順便將月兌在地上的艾瑞西婭的衣物扔到床上,"你最好是穿上衣服,"他粗魯地說道︰"等你穿好了,我送你回家。"然後,便走出了房間。房門敞開著。
艾瑞西婭用顫抖的手指拾起衣物,在床下模索著她的鞋。眼淚仍然流個不停,不斷地滑下她的臉龐,致使她不得不騰出一只手擦去臉上的淚水。她看到床頭櫃上放著一盒紙巾,于是取了一張擦干了鼻涕,然後將它揉成小球丟進穿衣櫃旁的藤編廢紙簍里。穿好衣服後,她找到了浴室,在水龍頭前一次又一次地往臉上潑著冰冷的涼水,直到自己不再哭泣,眼楮不再紅腫,重新煥發出清亮的光彩。雖然腫脹的唇瓣紅艷鮮亮,然而,從浴室的鏡中看去,她的臉色仍然是蒼白的。還好,盥洗台上有一把梳子,她隨便給自己梳了個發型,但願自己的手袋沒有留在客廳。
當艾瑞西婭來到客廳時,納桑已經在那里了。他手中端著一杯酒,看起來像威士忌,他穿戴勉強算是整齊的,襯衫扎進了長褲里,但是一粒扣子也沒有扣,袖子卷得老高。
"喝一點嗎?"納桑簡單地問道。
"不用了,謝謝。"艾瑞西婭的沙啞的聲音極不自然。"我——不必麻煩你送我回去了。如果你願意幫我叫一輛出租車……"
納桑的表情看起來似乎就要怒發沖冠,但是他只是低頭靜靜地看著杯中的酒,聳聳肩,"好吧。不管怎樣,今晚我喝的酒也沒法讓我開車。我會幫你叫出租車的。"
納桑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走出了房間,過了一會兒,艾瑞西婭听見他給出租車公司打電話的聲音,然後,納桑走了進來,對她說道︰"出租車十分鐘之內到。"
"謝謝。"
當艾瑞西婭收起她的手袋時,納桑走到酒櫃前給自己又倒了一杯威士忌,"我去外面等好了。"艾瑞西婭說道。
"別傻了,"納桑握著酒杯的手做了個阻止的姿勢,"請坐,你確定不喝點什麼嗎?你的樣子看起來需要一點酒精。"
艾瑞西婭搖了搖頭,"你在生氣,對嗎?"她說道,"而我不知道原因。"
納桑努起嘴,嗤笑一聲表示懷疑,"別胡說,寶貝兒,別說你不知道為什麼。"
"不,"艾瑞西婭說道︰"你似乎……在我們之前……就很生氣。"
"是嘗試之前。"他很正她措辭的錯誤,"至少我一直在認真地做這件事,而你,艾瑞西婭,顯然,在操縱著另外一件全然不同的事情。"
"我不明白。你說讓我們驅走我身上的惡靈是什麼意思?"
納桑喝了一大口威士忌,說道︰"孤獨寂寞的惡靈糾纏著悲傷的寡婦,難道我不是那個用來驅魔的人嗎?難道當你開始今晚這愚不可及的一切時你不是想這樣做的嗎?"
艾瑞西婭艱難地說道,"我想我已經明確地告訴過你我到底想要什麼。"
"是的,還是令人難以接受的那麼詳細,好吧,既然這樣,我也有一些消息奉告。"納桑開始在房間里走來走去,不知怎的,好象無法安靜下來,"我尤其不欣賞自己被當作一位傷心的寡婦的臨時安慰劑。現在有一種特種服務,就像你今晚想從我這兒得到的那種——你可以在某種雜志的封底找到廣告,使用這種特種服務的好處有一樣——那就是不用償付感情。"
艾瑞西婭的臉先是漲得通紅繼而轉為蒼白,比剛才的臉色更為蒼白。她覺得納桑的一番話似乎是重重打了她一耳光,她注視著他的眼,他的眼神仿佛在告訴她,沒錯,他就是想這麼做。君子動口不動手而已。
"不是像你想的那樣,"艾瑞西婭搖頭不承認他剛才所說的,無力地說道。
傻瓜也看得出來納桑的眼里有著明顯的不信任,他突然轉過身,走到窗前,背對著她,默默地喝完那杯酒。時間滴滴答答地向前跑。艾瑞西婭試圖說點什麼,但是似乎想不出什麼話題不會使現在的一切變得更糟。這時,門鈴響起,艾瑞西婭一下子蹦了起來,雖然聲音並不特別大。
"你的出租車到了,"納桑說道,走到門邊打開門,站在一旁等著她。
艾瑞西婭听見司機說道,"肯太太的車到了。"
"她在,"納桑說道,他轉身對她說︰"晚安,肯太太。"
艾瑞西婭無法再說什麼,向他走過去。
納桑送她出門,跟著她來到出租車前,當司機坐進駕駛室時,納桑手伸進窗內遞給他一張鈔票,"不用找零了。"
"謝謝。"司機對眼前這對男女的關系感到奇怪。納桑退後一步,等著車準備開走。司機扭頭問艾瑞
西婭,"勃森拜,對嗎?具體位置呢?"
艾瑞西婭告訴了他。她已經沒有力氣和納桑爭論由誰來付這筆車費了,她的身心俱疲,渾身無力,心中充滿了沮喪和無以名狀的傷痛。她只想快點回家,好笑的是還要第二次月兌下這條美麗的裙子,然後,趕快吃兩片艾達過世後醫生開給她的安眠藥,盡避以前她很少服用,但是今晚她得依靠它來忘記所發生的一切。感謝上帝,明天是禮拜六。
第二天一大早電話鈴就響個不停,艾瑞西婭漸漸從藥物引導的睡眠中醒來,卻只能發出低低的申吟聲來詛咒該死的鈴聲,她試圖睜開眼楮,然而上下眼皮似乎粘到了一起,胳膊和腿感到尤其沉重,她疲憊的大腦無法指揮它們移動半點。最後,在艾瑞西婭辛苦地同自己做著斗爭時,電話鈴仿佛等得不耐煩似地適時停止,艾瑞西婭正好又能抓緊時間再小睡一會兒。
當她再度醒來時,時間已經過了十點,艾瑞西婭躺在床上看了好一會兒天花板,命令自己起床。長時間暖和的淋浴讓她睡意全消,卻對太陽穴附近一下一下大力的敲擊性的疼痛無能為力。
艾瑞西婭洗過澡後略微恢復了一些精力,她在浴室擦干自己,圍著毛巾來到起居室,這時,門鈴響了,艾瑞西婭的心還是慌亂地狂跳起來。
不會是納桑的,她安慰自己說,昨晚她離開時他甚至不願多看她一眼。他的言行表現得很清楚,怕是再也不想見她了。雖說如此,但是艾瑞西婭仍然忍不住地顫抖。門鈴又響了起來。
或許是潘多拉吧,艾瑞西婭對自己說,某個慈善募捐人也說不定,或者是某個宗教團體的成員散發傳單。傳播教義。再或者是某個鄰居,反正不會是納桑。
艾瑞西婭從衣櫃里拿出一件晨衣,猶豫了一下,扔到床上,從抽屜里取出褲子匆匆忙忙地穿上,又拿出紋胸和上衣,把圍在身上的毛巾扔到地板上。
正準備穿上衣服時,門鈴又響了,艾瑞西婭干脆扔掉紋胸和上衣,抓起那件白絲緞質地和服式的晨衣穿上,剛剛及膝的長度,也比較適合待客。她邊走邊系著腰帶。
打開門,納桑正站在門前,"我吵醒你了嗎?"他彬彬有禮地說道,"真對不起。"
艾瑞西婭搖搖頭,忽然想到她還沒有梳頭發,下意識地抬起手理了理頭發。由于剛剛洗過澡,落在前額的一絽濕發俏皮地卷曲著,"我已經起床了。"她簡短地回答道。
兩人都沒有說話,靜靜地對望著。納桑看上去很憔悴,好象整晚都沒有睡,雖然如此,他還是把自己收拾得很整潔,胡子刮得很干淨,換上了干淨的新襯衫和寬松的長褲。
"請我進去。"納桑說道,一如以往一樣霸道。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當他說話時,他的一只手撐在門框上,身子隨之前傾,似乎有漸漸逼近之勢,艾瑞西婭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納桑認為她已經接受了他的來訪。納桑走了進來,站在客廳里,隨手關上身後的門,然而,從門打開時,他的眼楮就沒有離開過艾瑞西婭,他看了看她的和服式晨衣,她光果的腳丫,目光最後回到了她的臉上。
'你臉色很蒼白。"他說道︰
"頭有點痛。請原諒,我去換件衣服,你自便。你知道客廳怎麼走。"
艾瑞西婭回到臥室,穿上了剛才扔下的紋胸和上衣,上衣顏色很嬌女敕,淡綠色的棉質地印有鮮亮的粉色花朵。顯然這一件根本不符合她現在的心情,但是此刻她也同樣沒心清在乎自己穿什麼。艾瑞西婭拿起梳子梳好頭發,涂了點唇膏,穿上一雙平跟的便鞋。一切就緒後,艾瑞西婭將頭發甩到肩後,昂頭挺胸精神抖擻地走進了客廳。
納桑雙手插在長褲口袋里站在客廳的中央,低頭盯著地板發呆。當艾瑞西婭走到他跟前時,他才察覺,抬起頭望著她,他銳利的目光搜索著她臉上的表情。他的手從口袋里拿了出來,在她面前攤開手掌,她的黑玉發梳正躺在他的掌心。"你昨晚忘了這個。"納桑說。
艾瑞西婭看著它,咬緊牙關,"謝謝。放在桌上吧。"
納桑慢慢地向角落里的桌子走去,小心翼翼地放下發梳。他似乎勉強自己再度面對著她,"你還好嗎?"他說道︰
"是的,當然。我說過只是有點頭痛,無關緊要。"
"吃過藥了嗎?"
一陣疼痛襲來,"我才剛剛起床。"
"我能幫你做什麼嗎?"
"不!"艾瑞西妞頓了一會兒,舌忝了舌忝嘴唇,"不,謝謝。如果待會兒頭疼還沒好我自己會吃藥的。那麼,如果你今天來只是為了——"艾瑞西婭指著桌上的發梳說。
"該死的,一大早跑過來當然不僅僅是為了它!"她又輕易地惹怒了他。
艾瑞西婭對他開始發作的怒氣熟視無睹。
納桑平靜了一會兒,明顯地壓抑住了升起的怒火,"對不起,我剛才不該向你發火。我來是想為昨晚發生的事道歉。"
"那不是你的錯。"艾瑞西婭淡淡地說道︰"我想我已經受到你想給的懲罰了。"
"不關你的事,是我的錯,"納桑說道︰"昨晚可怕的失敗都是我的錯。從你來到我公寓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有好好地待你,我表現得像一個十足的畜生、一個地道的流氓。我故意傷害了你。"
艾瑞西婭幾乎無法想象。昨晚她筋疲力盡,今早卻又厭倦了分析納桑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她的感覺尚在,她下意識的說道︰"你待我像是對待一個妓女。"
納桑竟然退讓了,"我知道。"
艾瑞西婭的眼神混雜著憤怒和巨大的心痛,"為什麼?"
"因為我非常非常想氣你。事實上,我根本沒有權利這樣做。"
"是的,"艾瑞西婭說道︰"你既沒有權利,也沒有理由這樣做。"
"關于原因,我可以解釋,"納桑說︰"但是遠比你想象中的要復雜。"
"你撒謊。當你提到我想從你那兒得到什麼時,我想你明白。事先我已經說明了一切,你有什麼理由對我生氣?"
"哦,上帝,我明白得很。你給了我約會的機會,而我故意清楚地向你表明這是我需要女人時的常用之道。我曾有過的女友、性伴侶、適合出席社交場合的女伴,差不多都是互相利用的關系,我們雙方不必有承諾或是束縛。而作為交換,你就應該把所有你對我產生的感情從心里撤走。既然這樣,那麼我所知道的可以形容我們之間關系的詞語都是沒有意義的。"
"我從來就沒有這樣講過。"
"已經差不多了,艾瑞西婭。"納桑的怒意並未消退,就快要浮出水面。
"好吧,你到底想要什麼呢?"艾瑞西婭叫道。"你剛才自己就承認了你我之間的關系無非就是像你和——你和其它女人的關系一樣,你還要怎樣?"
"你不是其它女人!"納桑大聲喊道︰"你是艾瑞西婭,你是我愛的女人!我愛你!"
艾瑞西婭瞪大了眼楮。因為震驚,那一瞬艾瑞西婭呆站在那里只剩下呼吸的力量,無法令自己移動半步。納桑回望著她,他的下巴繃得筆直,頰骨處有一處光線造成的陰影,嚴肅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
艾瑞西婭愣愣地問道︰"你說什麼?"
"我愛你。"納桑平靜地重復道。"我瘋狂地愛上了你,艾瑞西婭。在我的人生中,我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感覺——以至于當它明明確確發生的時候,我並沒有意識到。這就是我昨晚為什麼那麼殘酷地對待你的原因。"
看著艾瑞西婭臉上混雜著懷疑、排斥、震驚的可愛的表情,納桑不禁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是的,我知道這一切很難理解。此時,連我自己都沒法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兒。我氣得幾乎發瘋,我告訴自己那是因為從頭到尾你表現得很清楚,我只是達到某種目的的工具而已,在你逐漸恢復生氣的生活中充當便捷的中途停靠的工具而已。但是,如果是其它女人抱有這種目的,我想是無關緊要的。我或許會很欣賞她誠實的舉止,或許還會覺得有那麼一點意思。但是,是你,我怎麼也做不到,我無法將自己心里的感覺同有趣什麼的聯系起來。"
"我……察覺到了。
"是的。我試圖掩飾自己的情感。我仍然想將你和其它女人等同起來,昨晚,我並無意于破壞我們相處的時刻,我想要好好和你待著,溫柔地待你,然後享受銷魂的一刻——幫助你也享受快樂。但是我卻忍不住發脾氣了,在我心里有兩個自我在斗爭,一個想順順當當地同你,另一個卻想狠命地傷害你。"
艾瑞西婭的聲音仍在顫抖,"真是相當危險的混合體。"
"是的。"
艾瑞西婭的視線離開了他,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松松地絞在一起。
"你離開了之後,"納桑繼續訴說著,"我喝光了整瓶的蘇格蘭酒,還好原本所剩不多。然後我用了整晚的時間來思考這件事,我是個遲鈍的思考者,尤其是在那麼多的酒精的作用下。我想了很久,總算明白了自己為什麼發如此大的火,為什麼因為你給了我我所想的我所要的還有著該死的愚蠢的沖動去折磨你。我從來沒有如此喪失紳士風度地去傷害一個女人,而你也根本無需承受這一切,我一時沒法弄清楚到底是什麼使我產生如此之大的反應。後來,我終于明白了,其實一切很簡單,那就是我愛上了你。我的怒火來源于我發現自己想要的比你想給我的多得多。和你在一起,我想要的是承諾,是永恆,我想把你永永遠遠地留在我的生命里,不僅僅是一時的床第之歡,而是共有一個家朝夕相處,在我的腦海里我的心房里深深烙上你的印記。艾瑞西婭,我們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