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哈澤德公司的自助餐廳共進午餐,那是一個氣氛融洽、鋪有地毯的大型員工餐廳,它與普通的大而簡陋的員工餐廳完全不同,一般員工餐廳里面擺放的全是長型不帶桌布的桌子和塑料制的椅子,而這個餐廳里全部擺設著可供六人用餐的圓桌。它更像一個舒適的自助咖啡廳。納桑能叫出經過身邊每個人的名字,和他們打招呼,他的員工響應他相同的熱情。艾瑞西婭猜想納桑一定備受員工的尊敬和愛戴,當然謝莉對他也頗有好感,可她是一個女人,這種好感會有些不同。
和助手相處時,納桑也不以老板的派頭自居,卻平等地與他們自由交談。艾瑞西婭很少直視他的目光,而一旦他倆目光在空中相遇,她總懷疑自己是否憧憬在他的眼神中找到額外的溫情。
吃畢午餐,納桑站起身來,說道︰"好吧,我把艾瑞西婭交給你了,謝莉,好好照顧她。"
"再見,"艾瑞西婭望了他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納桑看著她,淡然一笑,"不,"他緩緩說道,"不是'再見',艾瑞西婭,過一會兒我還會來看你。"
然後,納桑從兩張桌子間擦身而過,離開了餐廳,這時,艾瑞西婭在謝莉眼中看到了隱藏著的好奇的光芒。艾瑞西婭低下頭,拿起自己的皮包,竭力用輕松。干脆的語氣對謝莉說︰"如果你準備好了的話,我們可以走了。"
那個下午對艾瑞西婭來說,真是受益匪淺。謝莉把艾瑞西婭帶進一個大型的展示廳內,里面擺著幾張桌子,桌上陳列著計算機。謝莉讓她坐在一台計算機前面,教她如何輸人艾章並讓它在顯示器上顯示出來,而不是像以往顯示在打字機的紙張上。然後,謝莉還教會了她怎樣刪除單詞、句子甚至整個段落。這種機器能自動地連接空白處,或在她需要的任何地方插入新的單詞。艾瑞西婭還學會如何在整篇艾章中移動某個段落、如何隨心所欲地交換不同段落之間的位置,而且,如果必要的話,她還知道如何將移動後的段落還原。每次她發出指令後,計算機就會自動改變艾件中的任一單詞。在打字過程中,她犯下的任何錯誤都會立即得到更正。不僅如此,當她命令計算機將已完成的艾件打印出來,艾件就會如她所願地毫無差錯地被打印出來呈現在她面前。
"除了我們忽略的這個小小的打印錯誤外,"謝莉笑道,"它和所有的計算機一樣,對使用者來說,可謂得心應手。"
"我能否修改這個錯誤然後再將這頁打印出來?"艾瑞西婭問道。
"噢,當然可以,"謝莉向她保證說,"艾件所有的內容都存儲在硬盤上,你可以多次將它打開並顯示出來,還可以隨意修改。"
"現在我對托恩如此痴迷于這玩意,一點兒也不感到奇怪了。"艾瑞西婭說道。"恐怕我也很容易上癮的。"
快到下午三點時,納桑走了進來,問道︰"需要下午茶嗎,兩位女士?"
"我正要給艾瑞西婭帶一些過來。"謝莉說道。
"艾瑞西婭?"
"一杯咖啡好了,一會兒我還要繼續做完這份艾件。"艾瑞西婭正起身站起來,納桑卻說道,"你就呆在這兒。謝莉,你願意幫我們端兩杯咖啡來嗎?請給我一杯黑咖啡,一杯加糖的給艾瑞西婭。"
謝莉離開後,納桑縱身坐到計算機桌的邊上,低頭看著艾瑞西婭︰"怎樣?"
"真是不可思議,"艾瑞西婭說道,"但是我認為托恩若想立刻說服董事同意為他配一台計算機,還得費一番口舌才行,更不用說為普通的新聞記者配備計算機了。"
"那就得看看我們能為他們提供何種類型的服務了?"
"你通常獨自處理自己的銷售工作嗎?"
"不是這樣,正如托恩告訴你的那樣,我和他只是踫巧交流了一下,所以我——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場上,基于個人的興趣做這筆生意。"
"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的,"納桑說道,突然站了起來,"如果你認為我所做的一切毫無意義而言,那你根本就不明白我為何這麼做。"他向前走了幾步,離開了她身邊,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無法平靜,然後用幾近控訴的眼神望著她,"對于我們公司那些毫無價值的小生意,我當然不會親自過問。事實是,我無法放棄任何能夠見到你的借口——哪怕只有幾分鐘,哪怕你看我的眼神似乎在告訴我你無法忍受我在你身邊出現,而且迫不及待地想從我的視線中消失。"
"我從來沒有那樣看過你,"艾瑞西婭說道,眼楮卻一動不動地盯著灰色的地毯。
納桑靜靜地站在那里,一句話也不說,艾瑞西婭抬起頭,卻發現他正凝視著她。一時,她的目光不敢正視他眼中痛苦的。她想要伸出雙手,想要他擁抱自己。但她沒有邁出這一步的勇氣,何況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邁出這一步。
納桑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陌生的笑容,是她沒有見過的表情。"對于你的種種暗示,我試圖表現得聰明而通情達理。我一向沒有糾纏不休的習慣,如果一個女人清楚地表現出她根本不願得到我的關心,我絕不會那樣。"
對于他的語氣中的小小的怨憤之意,艾瑞西婭感到有些好笑,"不會有太多的女人不願得到你的關心。"
納桑簡短地說道︰"不,這樣的女人大有人在。無論如何,我還是很高興為你帶來了快樂。"
他並不高興,他的語氣中夾雜著煩躁和厭倦。
"非常抱歉,"她說道︰"我並沒有嘲笑你的意思。
"
"為什麼不呢?基于某種立場人們往往也可以得到相應的樂趣。"納桑殘酷地說道,從她的身旁再次走開,站到窗前,透過淺色的玻璃看著外面的世界。"我再也不會打攪你了,"他說道。"但我希望你能銘記我以前所說的話——如果有一天,你願意接受另一段感情,請你一定要告訴我。"
"你願意為我等多久呢?"她好奇地問道。
他轉身看著她,默默無言地看著她好久。"我不知道,"他最後說道。"這種事情沒有人可以預先訂下一個期限。"
"但是如果有一天你遇見一個比我更解風情的女人,——你會放棄我而選擇她嗎?"
"你清楚我從未說過這樣的話。艾瑞西婭,現在,我誰都不需要,只要你,只有你。"
他凝視著她的面容,一刻也不離開,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微小的無處掩飾的熱情火焰。
艾瑞西婭雙唇微微張開,他的目光繼而歇息在她美麗的唇形上,他的身體繃得筆直,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我所感受到的這種感情也並不完全是單方面的,"納桑說道。"很多時候當我離開你的身邊之後,我告訴我自己,只有我,只有我這樣充滿了熱情,而你並不是我所想的我所認為的那樣,吻著我。可是每當我看到你,看到你的眼楮,里面有著我不敢奢望的悸動……艾瑞西婭,為什麼你要在矛盾中掙扎?為什麼你要否認自己的感情?"
"我沒有否認它,我只是懷疑它的價值。"
"難道你必須衡量你感情的價值?"
"我——我認為我並沒有這樣做。"
"是嗎?難道你沒有用某些所謂'明智'的標準去衡量、比較、權衡你的感情嗎?你不能這樣對待你的感情,艾瑞西婭,你不能把你的感情分成幾個部分,整齊地貼上標簽,再把它們儲存在小小的暗室里,以便在某些適當的時間里取出來施舍給他人。"
"我明白,"她維護著自己的自尊心。
"然而,這一切難道不是你一直試圖在做的嗎?"他做了一個不耐煩的手勢,然後迅速地說道,"我並非有意和你爭吵。似乎我是個輸不起的失敗者。"
"'輸'!這個字是不是意味著你把這段感情僅僅看作一場游戲?"
他微微一笑,帶有些許諷刺意味。"你想把這段感情從我的呵護下擺月兌掉,對嗎?也許這不過是一次作戰演習。"
"那麼你就能因為我不想參加這場游戲而責備我?"
"我認為你想玩,只不過你心存恐懼,是不是?"
"是的,"她簡潔地答道。"我的確如此。"
納桑的臉部線條漸漸軟化,變得溫和起來。"你不要害怕,艾瑞西婭,讓我告訴你,你絕對不會受到傷害,我絕不會去傷害你。"
"很多時候,"艾瑞西婭說道,一邊挪開了目光,"人們總在游戲進行過程中無意間受到傷害。"
"是啊,"他慢慢道來,"這種游戲不存在任何保證。人生中充滿了需要去冒險的險山惡水,否則,生命便了無樂趣。"
艾瑞西婭緊閉著雙唇。甚至就在此刻,他們之間相距十英尺,她卻能感覺他的吸引力,那是一種人格的魅力,和對她的某種無法抗拒的性的召喚。他所講的觀點和潘多拉的建議不謀而合。也許,他們是對的。
謝莉端著三杯咖啡走了進來,手里還端著一托盤餅干。謝天謝地,艾瑞西婭端起謝莉遞過來的咖啡,視線從納桑身上轉離。可這似乎沒有太大的作用。她無法阻止自己時刻留意著納桑的每一個舉動,對他什麼時候前傾著身體拿起餅干、什麼時候從桌上端起杯子了然于心。
這時艾瑞西婭喝完了咖啡,將自己的杯子放回到托盤上。"謝謝你,"她對謝莉說道,"謝謝你的咖啡,謝謝你陪我度過如此有意義的下午。"
"要走了嗎?"納桑問道。
"是啊。"她從桌上拿起皮包,把它背在肩上。
"帶幾本說明書回去吧。"謝莉遞給艾瑞西婭幾本裝幀精美的小冊子。
"謝謝。"她打開包,把它們放了進去。
"如果你準備好了,我送你回報社。"納桑說道。
艾瑞西婭本應告訴他沒有必要,而且,她當然可以自己回報社。她也完全能夠自己安全地穿過馬路,而謝莉看向她的目光足以說明她也是這麼認為,有什麼理由要她的總裁送這個小記者回去?但恰恰相反,當納桑為她拉開門,艾瑞西婭卻轉過身來,一字一頓非常清楚地對他說道,"有勞了。"她感到自己的心狂跳不已,她望向他的目光無限溫柔,而這溫柔是她在心砰砰直跳時所能展現的最溫柔的神情。她頗為深意地繼續說道,"我已經做好了準備。"
艾瑞西婭的表白好象點燃了納桑眼中潛藏的火焰,當她向門邊的他走過去時,他眯起了眼楮凝視著她,眼里滿是疑惑熾熱的光芒,艾瑞西婭雙頰微微泛紅,在他火熱的注視下,她局促不安地垂下了眼簾。
而後她經過他的身旁時,覺得自己似乎在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中穿行。她走到寬敞的走道上等著電梯,听到納桑身後"啪"的一聲關門聲。有人從他們之間經過,和納桑打招呼︰"您好,哈澤德先生,"繼續沿著走道走了下去。
走道上鋪著的地毯令納桑的腳步悄無聲息,但艾瑞西婭知道,納桑正站在身後,相隔只有幾英寸,陪著她一道等著電梯。
"你的確沒必要送我回辦公室。"她說道。
"如果你認為我會讓你成功地避開我——"
納桑握住她的臂膀,這時,電梯上的指示燈亮了,清脆的電鈴聲在原本寂靜無聲的走道里響起。電梯門輕輕滑開,兩個乘客禮貌地沖著他們微笑著。
納桑在唇齒間噓了一聲,表示不滿,卻沒有松開對她的掌握,把她帶到電梯里。
他們一直默默無語地站著,直到電梯停在下一層,兩個乘客離開,電梯里只剩下他倆。門一關上,納桑就扳過艾瑞西婭的身體,讓她轉身面對著自己,他的雙手握著她的胳膊將她因人懷中,"你天性就愛戲弄別人嗎,艾瑞西婭?還是你所說的正是我所想的意思?"
"我是認真的,"她肯定地告訴他,輕松、興奮和快樂的感覺在她的心中躍起。
"艾瑞西婭!"他的雙手緊緊地握著她,似乎帶有其種警告。艾瑞西妞說道︰"納桑!你弄疼我了!"
他立刻放開了她,艾瑞西婭迅速說道︰"我所說的正是你所想的,納桑,你沒有誤會。"
這時,電梯穩穩地停住了。兩扇門平穩地滑開。納桑突然伸出手,用整個手掌緊緊地按住"關門"的按鈕,電梯門重新合上。他的另一只手繞過她的頸背,將她納人懷中,低頭吻住了她,那是一個濃烈的、甜蜜的、狂熱的吻。他向前挪動著身體,把她擠到牆邊,他的身體緊緊地抵住她。
最後,他抬起了頭,但只是一小會兒,溫熱的嘴唇熱情的吻又落到了她的雙頰上。他呼出的陣陣熱浪在她的耳根輕拂。他的手指穿過她的秀發,輕撫著她柔女敕的頸背。"上樓去我的辦公室,"他說道。
此時的艾瑞西婭全身都在顫抖,幾乎喘不過氣來,同時她也能感受得到同樣的激情穿透了他的身體。"還是不了,"她艱難地說道,"我真的該回去了。"
有一會兒,納桑看上去很生氣,他後退幾步,說道︰"那好。而且我也有一個會要參加——"他瞥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只剩十分鐘時間。"
艾瑞西婭用不住顫抖的雙手整理了一下頭發。
"行了嗎?"他問道,一邊松開了電梯的按鈕。他沖在外耐心等候電梯的人禮貌地點點頭,隨著她走出了電梯,來到街上。
"你還是去開會吧。"艾瑞西婭說。
他低著頭看著她,似乎不完全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你不會再改變心意了吧?"
她搖搖頭。經過激情的洗禮,她的雙眼閃亮如星辰,她知道此刻她的眼楮應該極為迷人。她並不在乎他是否注意到這一點。
"今晚好嗎?"納桑小心翼翼地問道。
她美麗的睫毛輕輕地扇動,感到嘴唇有點干澀。"好的。"
他輕輕觸及她的胳膊,安慰她。"別緊張。我不會像第一次那樣浪費機會去勉強你,把你硬拖進火坑。我只是想邀請你共進晚餐,好嗎?再沒有別的什麼了。"
艾瑞西婭點點頭,努力地展顏一笑。"嗯,好的。我想先回一趟家,去我家接我?"
"不了,下班後我送你回家。"
"不行——我——我想先去買點東西。"這天是星期五,商店通常會較晚打烊。艾瑞西妞想為今晚買件新衣服——自從艾達去世後,她再也沒有買過任何衣服。而今晚她不願回想起艾達。
艾瑞西婭買了一件絲質亮粉色的縐綢裙,袖子上飾有短短的褶邊,晚裝的前身有高高的領口,看上去端莊可人,而出乎意料的設計在于晚裝的後幅從領口一直開叉到腰部,緊裹身體曲線的縴細的裙幅之上的雪白的背部皮膚展現于外,性感十足。但是穿上這晚裝,是無法穿艾胸的,于是,她在專門出售麻質女式內衣的小商店里,買了一條瓖有漂亮花邊的比基尼式短襯褲,也是同色系的亮粉色。另外,她買了雙黑色的高跟皮鞋,一個小巧的可折疊的手袋,用來匹配新裝。平時,她喜歡用淡雅的帶有花香的香水,今天,她花了整整二十分鐘挑來試去才決定了一款香味濃郁的味道。
此時的天氣非常暖和,用不著穿上長襪,當艾瑞西婭穿戴整齊後,身心一片輕松、舒暢,感到漂亮極了,對自己今天的打扮頗為滿意。平日,她只是略施粉黛,今天,她卻精心修飾了一番,她在嘴唇上均勻地涂上了粉紅色的唇膏,在眼瞼上掃上暖色的眼影。她吹干剛洗過的頭發,使秀發既柔順又富有光澤。在鏡中,仔細地端詳過自己之後,艾瑞西婭拿出一個古老的小首飾盒,里面裝著祖母留下的幾件首飾,艾瑞西婭從母親手中繼承了它們。除了能睹物思人,倒並沒有十分特別的價值,但是她記得里面有一把黑玉發梳……
把梳子輕輕描人發間,挽起臉頰一側的幾縷頭發,艾瑞西婭沖著鏡中的影像滿意地笑了。她喜歡自己今天的樣子,也希望納桑心中有同樣的感覺。
納桑到得非常準時,但艾瑞西婭沒有邀請他進屋,寧可不勾起上次他來時不快的記憶。他目光飽含著對她的贊賞,他坐進汽車駕駛座後,再次轉過頭來打量著她,非常非常緩慢地,他說道,"你漂亮極了。"
艾瑞西婭心滿意足地笑道,"謝謝。"納桑看上去也非常棒,他穿了一身做工考究的西裝,深藍色的領帶襯著一件絲質襯衣,穩重大方。
"我想我們最好是去一個可以跳舞的地方。你喜歡跳舞,不是嗎?"
"是啊。"想到能再次與納桑共舞,艾瑞西婭心底涌出幾分激動的期待之情。
納桑帶她去的地方十分豪華,舞池鋪的全是小塊的木紋地板,外加一個由四人組成的樂隊現場演奏。他們要的餐桌位于舞池的角落,離音樂台非常遠,不會被音樂吵到,環境相當不錯,而且,後來端上來的食物也美味可口,足見納桑的眼光。
輩進晚餐時,他們談論的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其實艾瑞西婭心里明白,納桑並不樂意談論這些問題,他這樣做只是為了讓她盡量感到松弛。而且她也需要這個,因為盡避她竭力地想使自己放松,卻仍然感到全身的神經繃得死緊死緊。
當音樂響起,今晚他們第一次共舞時,並沒有親熱的舉動。這是一首歡快的搖賓的舞曲,看著納桑跳得十分輕快,舞步極富韻律,艾瑞西婭相當吃驚。吃過晚餐後,納桑讓服務生把咖啡端到餐廳隔壁的休息室里。在他們等咖啡時,納桑邀請她跳了第二支舞,這次的感覺完全不同。樂隊演奏了一支輕緩而富有浪漫氣息的舞曲,配合著舞池里昏暗的燈光,更添幾許浪漫。納桑摟住她的縴縴細腰,輕柔地撫模著她腰帶上方的柔滑的肌膚。他的臉頰親密地貼在她的面龐上,一曲舞畢,他蜻蜒點水似地吻了一下她的面頰。
這時,服務生端上了咖啡和幾杯略帶甜味的烈性酒。他們肩並肩地靠在紅色的毛織沙發墊上,悠閑地品嘗著咖啡和甜酒。晚餐上,他們已喝過葡萄酒,但只有小小的一瓶。當時納桑說道,"我可不想果會兒反應遲鈍,我還要開車呢,"他若無其事地加了一句,而艾瑞西婭飛快地、略帶羞澀地瞥了他一眼。
"還想跳舞嗎?"艾瑞西婭喝完咖啡,納桑向她發出了邀請。
艾瑞西婭點點頭表示同意。此時的音樂悠揚輕慢,可當他們踏進舞池後,樂隊的音樂卻變得高亢激揚。納桑咧嘴一笑,拉著她的手轉了一個圈,便開始陷入韻律的激狂中。
回到休息室時,艾瑞西婭的臉頰通紅,便立刻去了洗手間,不知道自己的鼻尖是否因為興奮一片粉紅還閃閃發光。
還好沒有,卻發現自己的雙眼明亮得如同璀璨的鑽石,緋紅的臉頰襯著綠色眼眸,更添幾分嫵媚。她重新涂了一次唇膏,又固定了一下發間的黑玉發梳,回到納桑的身旁。
他含情脈脈地向她微笑著,伸出雙手,將她拉到自己的懷抱里,比以前更為親近。納桑把她的雙手握在手中,大拇指輕撫著她光滑的手指,心不在焉地隨著音樂的節拍輕點著步子。
"今晚過得快樂嗎?"他問艾瑞西婭。
"非常快樂。你呢?"
他眼底的笑意更濃,"在想什麼?"把她的小手指放到嘴邊,溫熱的唇吻著她的手指。"還想跳舞嗎?"
這次,他把她緊緊地攬在懷中,身體與身體密密地貼在一起跳最後一支舞。她把手臂擱在他厚實的肩膀上,因住他的脖子。她感到他大腿堅實的肌肉緊貼著她的,艾瑞西婭閉上雙眼,頭輕輕地歇在他肩上。
他的手指來回地在她脊背上滑動,感受著她背部美好的曲線,最後停在了她頸後柔女敕的肌膚上。他不禁低聲呢哺著︰"艾瑞西婭,你快令我發瘋了。"
她抬起頭凝望著他,此時,他另一只手從她的腰間滑落到豐滿的臀部,就這樣緊緊地擁著她,霎時停止了腳步。
就在這令人無比陶醉的時刻,舞池中跳舞的人撞倒了納桑的肩膀,使得他突然叫道,"來吧。"他拿開了雙手,一只手重新環住她的臂膀,護著艾瑞西婭走出了擁擠的舞池。
"你想走了嗎?"艾瑞西婭問他。
"你還想呆一會兒?"
他的臉部線條因為失望而顯得有點僵直,而深黑色的眼眸炯炯有神。艾瑞西婭搖了搖頭。"我去拿皮包。"
"我幫你。"他幫她取回皮包遞給她。直到他們上了他的汽車,在中途的這段路上他再也沒有踫過她。他為她拉開客座一邊的車門,艾瑞西婭上了車,忍不住將手掌掩住自己火燙的面頰,納桑繞過小車,然後坐到了她身旁的駕駛座上,隨手關緊了門。
隨後,艾瑞西婭感到納桑的一只手正沿著她座位的靠背慢慢下滑,這個飽含著曖昧的動作令她不自覺得低下了頭,突然感到害羞起來。而他另一只手卻抬起了她的下頜,要讓她抬眼看著他。他的眼中充滿了詢問,他的手親呢地握緊她的雙肩,將她一點一點地拉近自己。
看到艾瑞西婭並沒有拒絕的意思,納桑微微一笑,低下頭,開始品嘗著她美麗的雙唇。
許久,他抬起了頭,貪婪地欣賞著她的美艷撩人的臉龐,他的拇指撫上她嬌女敕的嘴唇,直到她的紅唇乖巧地為他啟開,直到她不勝嬌羞地垂下眼簾,藏住了眼眸。艾瑞西婭感到他的吻不斷落到她的眼瞼、她的臉頰上,他的拇指用力地撫模著她的下唇,迫使她重新張開雙唇,而他趁機帶著更狂野的需求吻上了她。
似乎難以承受激烈的狂吻,艾瑞西婭的頭抵住在椅背,而他的手緊握著她的雙肩,另一只手從她的下頜滑下,撫觸著她光滑的喉部曲線,而後回到了她的發間,將她的頭扯向另一個角度,以便能更有力地人侵她的紅唇。
納桑一把捉住她的小手,將它拉向自己的臉龐,讓艾瑞西婭探索著他的臉頰和下頜的曲線,而當他溫暖的唇誘哄著引誘著她的紅唇,當他靈活的舌頭在她的唇齒間與她的小看盡情嬉戲時,她幾乎可以感覺到他喉部堅實肌肉的運動力度。當他最終嘗夠了她唇齒的香甜時,便轉而進攻她柔女敕的掌心,他的舌頭溫潤而有力,濕滑地舌忝噬著她掌心的肌膚,而他的手指與她的兩相交纏。不由得她感到一陣快感襲遍了全身心,她輕聲地喚起他的名字。
納桑抬起頭,說道︰"我送你回家吧。"
他慢慢放開了掌握,艾瑞西婭也試著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下來。
納桑伸手略微整理了一下頭發,扭動鑰匙,發動了汽車。馬達轟隆隆的聲音把甜蜜的情人帶回了現實。他打開車燈,顯露出一片桃紅和淡紫的光暈為漆黑的停車場瓖上一圈美麗的亮邊。
"納桑,"艾瑞西婭說。"我們去你家,好嗎?"
她注意到他白襯衣下堅實的胸膛突然而來的一陣起落。他轉過頭來看著她。"你不必這樣做,"納桑說道︰"我告訴過你——我會等的。"
艾瑞西婭用幾不可聞的聲音懇切地說道,"求你。"
納桑的手緊握著方向盤。"艾瑞西婭——你確定嗎?
因為如果你不能肯定,我想我是無法承受像上次那樣大的失望的。"
"我確定。"她努力保持聲調的穩定,以示自己的決心。"我已經——決定了。"
"決定了?"他目光中充滿了好奇。
"你是對的,"艾瑞西婭說道,"感情這個東西是不能用來切分,不能采取某個標準去評價的。我曾拿來和感情作比照的東西與愛毫無關系。事實上,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件東西和所有東西都有關聯。這是我必須邁出的一步——從悲傷中恢復過來的第一步,我也許可以接受它。或許這就是我在現在這個階段所需要的東西。深究——像我們這種關系究竟有何深層的意義是愚蠢、極不明智的。我們中沒有誰需要,我們需要的只是——只是盡力而為,直到有一天我們通過這一切成長起來。"
"你是在我吻你的時候決定這一切的嗎?"納桑問道。
她羞澀地笑了笑。"不,當然不是。在過去的幾天里,我一直在思考這樣的問題。現在我看得更清楚了。就像你今天說的那樣,我一直試圖使自己變得清醒和理智。"
"我明白了。"他冷冰冰地問答道,好象有什麼使他感到了不快。"好吧,讓我們看看當我把你抱到我床上的時候,你如何表現你的清醒和理智吧。"
艾瑞西婭的笑容僵住了。她在他粗魯的話語里體會到了厭惡和不滿,除此之外,別無其它。這讓她全身升起了一股透心的涼意。但畢竟是她向他提出了的要求,所以她不能因為他殘忍的直露而返過去責備他。
他把車倒後了幾步,轉了一個彎,她滿心疑惑地盯著他清晰的輪廓。開車對他而言算得上駕輕就熟,但她依然能察覺得到納桑隱藏在心底的煩悶。他時時地看看她,黑暗中他的雙眼隱隱約約閃爍著模糊的光芒。她覺得空氣燥熱,幾乎令人窒息,呼吸也變得急促。她希望自己不要煩躁不安,她覺得自己似乎犯了某個無法補救的錯誤,她渴望他能拉拉她的手,或者說些溫柔體貼的話語——或者做點別的,好驅散她內心不斷升起的戰戰兢兢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