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早晨。
當劉玉婷抬頭望見那個她又愛又恨的男人朝她笑嘻嘻地走來時,第一個反應是芳心一動,接下來,才記起自己應該擺起一張不悅的酷瞼。
她伸出手,試圖在他進電梯前按下關門鍵,可他卻搶先一步,閃身闖進。
她悶悶地瞪他,電梯里,只有他和她,照理說不該擁擠,可不知怎地,她感覺他瀟灑挺拔的身軀似乎佔領了所有的空間。
呼吸,滿是他清新又濃烈的男性氣息。
「早安,寶貝。」他笑著朝她眨眨眼。
她沒好氣地翻翻眼皮,沒理他。
「怎麼?就算今天是BlueMonday,你也不必這麼不開心嘛。來,笑一笑。」
「哼。」
「笑一笑。」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頷,完全沒因她的冷淡而退卻,星眸依然是亮燦燦的,「你笑起來特別好看,知道嗎?」
她呼吸一窒,不禁有些懊惱。
明明告誡自己別理會他的,偏偏抵擋不住他的甜言蜜語,而且只要他朝她燦燦一笑,她就連自己在哪兒也幾乎忘了。
「有什麼好笑的?我的笑有人家傾城傾國的魔力嗎?」她睨他,嘲諷的言語掩不去無限委屈。
錢家聲听出了,笑出一口閃亮整齊的白牙。
劉玉婷在心中嘆息,至此,無法堅守矜持底線。她伸手按下電梯的暫停鍵,跟著足尖一點,嬌柔的身軀偎向他,紅艷的雙唇狂野地索求他。
他毫不客氣承受她的熱情,雙唇與她的嬉戲、交纏,舌尖靈動卷繞,挑逗她的理智。
她已無理智,在他有意的魅惑下,她只有火熱而虛軟的身軀,緊貼著他,磨蹭著他,要求他不吝惜的給予。
可他給的依舊太少,在她還未稍稍舒解生理的渴望時,他便已輕輕松開了她。
她挫折地嬌吟,望向他的瞳眸氤氳著的迷霧。
「我們在電梯里啊,寶貝。」他柔聲道,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尖。
「可是人家想要——」
「我知道。我也是。」他啞聲回應,卻做出完全違反他宣稱的舉動——再度啟動電梯。「下次吧,寶貝。」
「討厭。」她嬌嗔。
終於,電梯在一樓停定,在等待門開啟時,他把握機會送給她一抹迷人微笑,可笑意還未來得及竄上眼眸,便驀地一斂。
「又是你!」
劉玉婷好奇地隨著他調轉眸光,這才發現電梯門口站著一個女人,她穿著一襲白色褲裝,提著筆記型電腦,再加上一頭宛如男孩般俏麗的短發,外型顯得十分俐落帥氣。
「嗨。錢特助,在電梯里玩游戲嗎?」對比於錢家聲陰沉的神色,女人燦爛的笑容簡直可以說有些過於耀眼。
他沒理會她的招呼,兩束眸光有如火焰般灼人。
她像毫不介意,聳聳肩後便逕自進了電梯。
直到她的倩影消逸後許久,錢家聲仍死死瞪著緊閉的電梯門。
「她是誰?你跟她什麼關系?」注意到他的異樣,劉玉婷不覺有些吃味。
他沒立刻回答,好一會兒,忽地轉頭望著她,「玉婷,幫我一個忙。」
「什麼?」
「查她的底細。她肯定是翔鷹的人,你幫我查查人事檔案,看有沒有她的資料。」
「可我連她叫什麼名字……」
「柴晶晶!她姓柴,水晶的晶。」
「可是公司的人事檔案是保密的,雖然我這個人事主任可以查,但我有保護隱私權的責任。」
「拜托你了,玉婷。」他柔聲請求,「除了你,沒人肯幫我。」
她咬唇,有些不情願,他過分急切的態度令她不能不起疑心——「你該不會看上那個女人了吧?」
「我只想宰了她。」他陰郁地說。
***
柴晶晶邊哼歌邊開啟筆記型電腦。她接好電源器,掛上滑鼠,扣上網線,然後,在螢幕剛剛現出Windows2000畫面的時候,轉身走向茶水間為自己倒了一杯剛煮好的咖啡。
待她再度回到座位時,螢幕已經是一張帥哥桌面,吸引了一個不意經過的女同事的目光。
她將桃紅色馬克杯擱上辦公桌,對在她桌邊駐足的女同事微笑,「你也喜歡他嗎?盼晴。」
「啊,不是——」听聞她詢問,葉盼晴雙頰淡淡一紅,「我只是……他挺帥的。」
「當然啦,Beckham,知道英國人多風靡他嗎?」
「他是電影明星嗎?」
「不,他是踢足球的!」柴晶晶不覺揚高音調,她不可置信地望向葉盼晴,「你完全沒听過他?」
「……沒,抱歉。」葉盼晴不好意思地說。
「你不需要道歉。這沒什麼。是我自己不對,還以為自己喜歡的人全天下都應該認識呢。」柴晶晶自嘲,濃密的羽睫俏皮一眨。
葉盼晴望著她,清瑩的眼眸不覺流露出一絲羨慕。
「怎麼啦?」
「啊,不,我只是覺得——」
「覺得怎樣?」
「為什麼你們都那麼活潑開朗呢?」葉盼晴細聲細氣地說,「我好……羨慕。」
「你也可以的,盼晴,放開一點。」柴晶晶鼓勵與她一樣剛進公司不久的同事,「我們部門的人看來都很Nice,應該很好相處的。」
「是啊,謝謝你。」葉盼晴感激地望著她。
「啊,你別這麼客氣嘛。」比起她女性化的羞澀,柴晶晶覺得性格直率的自己簡直像個小男孩。
她搖搖頭,正想說些什麼時,從私人辦公室出來的魏元朗正巧經過兩人身旁。
「晶晶,听說你只花了兩個小時就搞定英達了?」
「也不算完全搞定啦,不過他們答應我明天下午開會。」
「了不起。」魏元朗贊她,「我們大夥兒Push那麼久他們都沒反應,你一出馬就不同凡響,厲害。」
「哪里,見笑了。」柴晶晶抱拳,做了個自謙的手勢。
見她趣味的動作魏元朗不覺微笑,拍拍她的肩,「繼續加油吧。」
語畢,挺拔的身軀一旋,不一會兒,便離開了辦公室,而站在柴晶晶身旁的葉盼晴依然怔怔望著,帶著某種夢幻似的神情。
柴晶晶秀眉一揚,明眸點亮對這一幕的興味。
「盼晴,你該不會很仰慕我們老板吧?」單刀直入的問題一出口,立即燒紅了葉盼晴粉女敕的臉頰。
她睨了她一眼,「你別……別亂說。」說著,縴巧的身子飛也似地逃離柴晶晶。
真是個害羞的小東西。
柴晶晶忍不住想笑,坦白說,她很懷疑自己有沒有過類似的情緒——好像沒有。
二十四年的歲月,從來不曾暗戀、明戀或對任何男人心動。
也許有人會認為她很古怪吧?
聳聳肩,她坐回座位,正握住滑鼠想打開文件時,手機鈐聲響起,南方四賤客的吊飾閃著橘色光芒。
她彈起話蓋,「喂。」
「學妹,是我。」
「學姊!」喜悅的驚呼惹來辦公室同仁好奇的注目,柴晶晶吐了吐舌頭,對眾人比了個抱歉的手勢後才壓低嗓音道︰「好久不見,你在LA好嗎?」
「還不錯。你呢?」
「還可以羅。」她笑,「小哲呢?他好嗎?」
「他啊,愈來愈調皮。」提起寶貝兒子,學姊的語氣變得戲謔,「剛進學校沒多久,就惹得老師打電話邀我做家庭訪問。」
「這麼厲害啊?」
「他還說是因為老師太仰慕他才會追到家里來。」
「他真這麼說?」柴晶晶被逗樂了。
「真的!連我這個做媽的都為他感到汗顏。」
「呵呵,有這麼一個寶貝,學姊肯定過得挺開心了。」
「等等,小哲要跟你說話。」
不數秒,一個軟軟甜甜的童音傳來,「晶晶阿姨。」
一听這麼撒嬌的叫喚,柴晶晶整個人都酥了,「小哲在美國乖不乖?」
「乖。」
「沒惹媽媽生氣?」
「沒有。」
「老師呢?」
「我怎麼敢?」小男孩委委屈屈地說。
他不敢?不敢才有鬼呢!柴晶晶抿著嘴笑。
「……晶晶阿姨,你叫媽媽暑假帶我到台灣好不好?」小男孩忽地央求。
「為什麼?」
「我想看爹地。」他小小聲地說,似乎擔心母親听到,「爹地在台灣。」
柴晶晶心一緊,語調卻故作輕快,「怎麼?我還以為你想來看我呢。」
「我當然也想看晶晶阿姨啊,人家很想你呢。」小男孩急忙獻媚。
「真的?」
「真的。所以阿姨幫我跟媽媽說好嗎?」
她默然,許久,「小哲很想爹地嗎?」
「嗯。」
那該死的混蛋!
「沒打電話給爹地嗎?」
「打了,他不在。」
當然啦,他天天忙著跟女人約會呢,哪里有空接兒子電話?
「好吧,阿姨幫你跟媽媽說說看。」
「好,謝謝!晶晶阿姨最好了。」小男孩歡天喜地,連忙將話筒交還給母親。
「……他剛剛跟你說什麼?」學姊問她。
「他說想來台灣。」
話筒的那端一陣沉默。
「學姊?」
「對了,晶晶,回去這麼久交男朋友了沒?」學姊故作輕快地轉開話題。
「……沒。」
「怎麼?還是跟以前一樣這麼眼界高?」學姊嘲弄她,「我就不相信台灣這麼多男人沒一個能讓你看中。」
「看中的人,倒有一個。」她間間說,眼眸點亮詭譎的輝芒。
「哦?真的?誰?」
一個你也認識的人。
「嗯,以後再跟你說吧。」等她教訓他夠了後。
「你們認識多久了?」
「沒多久,恐怕他現在還忙著調查我是誰呢」
**「
錢家聲坐在窗台,膝上攤著一份影印文件。
月華透過隨風翻動的窗簾灑進屋內,與昏黃色壁燈投下的光影在擇木地板上相互嬉戲。
柴晶晶,母親方玉蓮,父親不詳。
原來她出身單親家庭,也許有一段不太愉快的成長經歷。只是,這干他什麼事?總不可能因此把怨恨發泄到他身上吧?
母親方玉蓮,方玉蓮——他在心中咀嚼著這個熟悉的名字,心中一動,跟著,垂落視線,繼續閱讀檔案。
二十四歲,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UCLA)畢業,主修電子工程(ElectricalEngineering),曾在矽谷工作一年,今年年初方加入翔鷹集團電子商務研發中心,擔任SolutionConsultant。看樣子,還是個菁英人才呢。
他撇撇嘴角。
而且,竟是他的學妹。
是巧合嗎?他與她竟曾經就讀同一所學校,只不過她學的是DoubleE,而他念的是MBA。她是他的學妹。錢家聲閉眸,不覺回想起那段在UCLA的日子,課堂、校園、圖書館、學生餐廳,樹下學生們懶洋洋地撥著吉他——是年少輕狂的學生時代啊,那個時候的他還有些天真,有些熱情,有些單純的理想,還有傻氣的戀愛……
一念及此,他驀地神智一凜,嘴角也抿出嚴峻的弧度。
戀愛!年輕的傻瓜才做的事,而他已經老了。
甩落膝上的文件,錢家聲站起身,走向餐廳,打開冰箱,挑了罐啤酒,拉開拉環,灌了一大口。
清涼的酒精滾入喉頭,不知怎地,竟微微苦澀。
他瞪著啤酒瓶,直到一陣不成調的弦樂聲拉回他的心神。
懊死!她又開始了。她到底要怎樣折磨他才甘心?
再灌了一口啤酒,他無奈地听著小提琴在經過一陣尖銳的調音後,終於,拉出悅耳的旋律。
他有些不敢置信。
她居然真的會拉小提琴?而且好像還拉得不錯?履歷表上可沒寫上這一點啊。能彈電子琴,還會拉小提琴,這丫頭也算多才多藝了。
嘴角不情不願一揚,綻出微笑,可只一會兒,當他听清了她拉的是什麼曲調時,面色驀地一變。
艾爾加,「愛的禮贊」。
熟悉的音律令他握著啤酒的左手開始微微發顫,跟著,他用力一擰,捏扁了易開罐,殘餘的液體沾染他一手。
他毫無所覺,隨手甩落鋁罐,邁開大步,怒氣沖沖往對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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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柴晶晶,你給我開門!」男人的怒吼伴隨著悶沉的踢門聲直直逼向柴晶晶。
她听了,唇角挑起嬌美的弧度,沒理會他,依舊自顧自拉完最後一小節。然後,她再度運弓,從頭再拉。
「砰、砰、砰!」門外的男人更加瘋狂了,拚命踹門。
而可憐的寶寶,驚恐的雙眼直瞪著門,一面在她腳邊低低嗚咽。
「哦,別怕,寶寶,沒事的。」注意到愛犬的害怕,柴晶晶連忙放下小提琴,蹲子將它抱起,輕輕撫模它柔順的毛,「沒事,只是有個男人在發神經而已,別理他。」
「汪汪,汪汪。」
「好啦,對不起,我幫你教訓他。」
說著,柴晶晶抱著寶寶,走向大門,小心翼翼地拉開。
門外的錢家聲一腳落空,差點重心不穩,連忙伸手扶住門邊,一抬眸,兩束冰銳的眸光射向柴晶晶。
「能不能別拉了?」
「我礙著你了嗎?錢特助。」她甜甜地笑。
「現在是晚上,你不怕吵到別的鄰居嗎?」
「吵到鄰居的人是你吧?」她閑閑反問,右手一揚,指向長廊另一邊探頭探腦的中年婦人。
「發生什麼事了?我听到有人在踢門。」
「沒什麼,沒事。」錢家聲連忙搖手,朝對方比了個抱歉的手勢,「不好意思。」
待她放下疑慮離去後,他才重新面對柴晶晶。「能不能別拉了?」
「我的小提琴拉得沒那麼糟吧?」
「是還可以。」他凜著下頷。
「我知道這邊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尤其你那邊一定會听到,我還特地挑了自己比較擅長的樂曲呢,要不我該拉的是老師交代下來的練習曲,星期天要上課,我現在還拉得亂七八糟的。」
「我寧可你拉那些練習曲。」他怒視她。
「為什麼?」她假裝不解。
「隨便你高興練習哪一首都行,就是別拉剛剛那個。」
「為什麼?你對‘愛的禮贊’有意見嗎?」
「我對那首曲子過敏!」他粗聲道。
「真有趣。我听過有人對食物過敏,對酒過敏,對花粉過敏,就沒听過有人對音樂過敏的!」
「總之,別拉那首。」他不理會她的嘲弄。
「因為做賊心虛嗎?」
「什麼意思?」
「你該不會曾經對哪個女人拉這首曲子,欺騙她的感情吧?」她問,語氣清柔得令人起雞皮疙瘩。
他心神一凜,狠狠瞪她。
盈盈回凝他的秋水表面澄澈平和,可卻隱隱蕩漾波瀾。
他蹙眉,「你知道些什麼?」
「我什麼也不知道。」她冷冰冰地說。
「不知道的事情就別胡亂猜測。」他的嗓音同樣沉冷。
「你——」怒火倏地在她胸口翻揚。這死不知悔改的男人真的太過分!
她瞪他,明眸灼亮逼人,而他定定回應,同樣灼亮逼人。
有好片刻,兩人只是不動如山地瞪視著對方,氣氛僵凝。
寶寶不安地在柴晶晶懷里動了動,小腦袋彷佛察覺到不對勁,可憐兮兮地輕嗚一聲。
然後,錢家聲屋里的電話響了,一聲接一聲,在靜謐的夜里听來格外清脆。
「你的電話。」
「我知道。」
「快去接吧。」她催促他。
「不必你提醒。」他沒好氣地回她一句,大踏步轉身,正想摔落大門時,她卻再度以一只美腿抵住。他瞪她一眼,沒理她,任由她厚臉皮地跟進屋。
「喂。」他接起無線電話。
而她倚在客廳牆邊,定定望著他。
「……是小哲啊。」認出話筒彼端傳來的童稚嗓音,錢家聲神色忽地變了,端正的臉龐像是掠過一陣狂喜,跟著,又迅速黯淡,然後,是蒼白與僵凝。
柴晶晶眨眨眼,他變化迅速的神情真令她有些模不著頭腦。他究竟是開心?是不悅?還是冷漠?
她不懂,只能緊緊盯著他的臉,不放過一絲一毫表情的變化。
「……嗯,我知道,爹地也想你……小哲身體好嗎?有沒有再生病……嗯,沒有就好……乖嗎?有沒有听媽媽的話……老師來家里了啊?你做了什麼……」嘴角揚起淺笑。「你想來台灣?想來看我?」笑弧一斂。「……不行,小哲,你得乖乖上課……讓媽媽決定吧,你听她的話就好,懂嗎……嗯,嗯……爹地不會去美國。」緊緊扣住話筒的指節泛白,「爹地在這邊很好,別擔心……我知道,我也是——」雙眸緊閉,「小哲,爹地還有事,不能跟你多聊……嗯,再見。」
道別後,他輕輕按下按鍵,結束了通話。
他望著依舊緊緊握在手中的話筒,一動不動,而她同樣也死死瞪著話筒。
她不敢相信,他就這麼掛了電話了?日日夜夜想念他的兒子打電話來對他傾訴思念,而他只是淡淡打發他幾句後便掛斷電話?
他究竟是哪一種父親啊?如此冷淡,如此漠然?他知不知道小哲可是打了好幾次電話找他,好不容易才听到他的聲音的?
他知不知道他兒子因為見不到他,天天都在心頭盼著母親帶他來台灣,卻又乖巧體貼地不敢主動提起?
他知不知道?他究竟懂不懂啊!
淚水驀地竄上柴晶晶眼眸,她忿忿拿衣袖抹去,恨恨瞪著眼前絕情冷酷的男子。
「錢家聲,我本來以為我錯了,現在才真正明白你果真是個無情無義的人。」
他沒說話,仍然瞪著話筒。
「剛剛打電話來的是你兒子吧?」她顫著嗓音,「你怎麼能對他這麼冷淡?連一句話也不肯多說?你是這樣做人家爸爸的嗎?你不怕傷了孩子的心?」
「……你懂什麼?」
「是,我是不懂,不懂為什麼你們男人能這麼冷淡地對自己的兒女?就好像他們不是你們生的一樣?」
「……我說了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