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是如此縱容她?!」辦公室里夙震孝好奇地問。
「偶爾逗逗她,讓她開懷地笑,勝過見她沉默寡言,心事重重要好,是不?」
「穆天毅,月泠是眾人的寶貝,你若膽敢讓她受到委屈,我是不會在乎你的身手,照樣修理你。」
「就像對付宋慶城一樣?」
「哦!你知道那件事?想不到月泠會再提起。」
穆天毅對夙震孝驚訝的語氣不解,微揚起眉頭看他,等待他的解釋。
「宋慶城對她而言,是個難忘的噩夢,他的惡意追求害得月泠不但有家歸不得,還丟了工作,最後不得不接受她最痛恨的『仲業』所伸出的援手,遠走他鄉;當初我們若不是看在他無意中,促成月泠回來的份上,單單是招惹她這一項,就足以讓宋氏冰消瓦解,無力立足商界。」
「這個梁子結得夠深,事隔多年他一直不忘討回來吧!」
「從當初到現在,『宋氏』就沒有放棄和『仲業』的競爭,在商場上本來就是各憑本事,只是公司里居然有人和宋氏勾結,吃里扒外,這表示管理階層需要大力整頓。」
「這是貴公司的家務事我不便置喙,但是這個內奸行跡已露,看來對方的氣數該盡了。」
「穆先生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可是看出端倪了。」
「有幾分揣測,尚須證實。」
穆天毅低聲地和夙震孝商談,夙震孝略顯為難地頻頻搖頭……
「這個方法當然好,但是兩個都是無價之寶,不論傷了誰都不可以的。」
「你的顧忌我能了解,那麼當面問問她們,讓那兩位自己選擇。」
「她們兩個會爭著當餌,二者選擇其一,我看還是讓雨臻來做吧!」
「夙兄,好胸襟!」
「不如說,我怕傷了曜風的心肝寶貝,招架不住他的怒氣。再說雨臻是公司的一分子,為了公事若有閃失,我只能怪自己能力不夠,保護不周,對總裁還說得過去。」
「不行,這樣對雨臻不公平。」
辦公室被丁月泠突兀的吼叫聲劃破寂靜,夙震孝抬頭正好瞧見她圓滾滾的雙眼瞪著他,側目旁觀的穆天毅連點驚訝的表示也沒有,顯然他早巳發現月泠溜進辦公室來了。
「你很沒有規矩,怎麼可以不敲門就亂闖?」
「別發火,我給你送資料來,最新的評估報告,還熱騰騰的喲!」
「少邀功,你是拿它當跑下來的借口吧!」
「是又怎樣?我如果沒下來怎麼能听到你們的『陰謀詭計』?」
「沒你的事,我們已經決定了。」
「我不同意讓雨臻冒險,就算曜風在他也一樣不會肯的,所以應該由我來做,尤其這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正好是我,不是嗎?」
「別盡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你好像還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吧!你如果有個萬一,要我對靜園的老爺子和曜風怎麼交代?」
「哼!少對我提靜園,他是他、我是我,有什麼好交代不交代的。」月泠不屑的冷哼。
「一切有我,絕對不會讓她有意外發生。」穆天毅對這個在丁月泠身旁頻頻出現的名字,有著一識其人的好奇,更有著一較長短的豪氣。
「你瞧,我有個二十四小時全天候的保鏢陪伴著,你盡避放心。說真的,你還是把心思留著多關心點雨臻吧!」
夙震孝看著穆天毅堅定的眼神,豁然地了解到月泠在穆天毅心里所佔的分量,恐怕不亞于他對雨臻的重視,雖然曜風和他都很疼愛她,但是愛情和親情畢竟是無法放在同等點衡量的。轉望月泠,夙震孝懷疑這個精靈的丫頭,面對穆天毅的感情,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裝不懂?
「死盯著我看什麼?不服氣我說的話是嗎?你自己心里明白,公司的事情她大可以撒手不管,每年那麼多的股息夠她環游世界,當個優閑的大小姐,如今她這麼賣命還不是因為你和曜風,其實最主要的還是為了你,捫心自問你對她又如何?」
「我哪里對雨臻不好?居然讓你這麼忿忿不平。」
「你哪里對她好?想理人的時候才待她像個寶,別扭的時候又拒人千里,誰受得了你的陰晴不定,反復無常。」
「我真的有這麼糟糕嗎?」
「有沒有,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夙震孝望著丁月泠,看她擺出一副「對牛彈琴」的表情,實在忍不住想笑,他清清喉嚨故作嚴肅地說︰「小孩子少管我的事,你還是想想怎麼應付曜風吧!」
「哼!他又不會吃了我。」
「很自信嘛!到時候就會知道。好了,談正事,評估報告怎會這麼快就做好?」
「早上雨臻根本沒有在休息,而是辛苦地忙著趕報告,剛剛我們倆共同努力,當然快!有了最後的這部分,這個共同開發的案件可以成定局了吧?」
「差不多了,就只等曜風下決定去簽約。」
「依照我們的猜測,昨天潛入總裁辦公室的家伙,目標可能就是這份報告書。」月泠看到夙震孝對她說的事一點都不意外,明白她猜對了,「所以我們準備了兩個版本,讓雙方各取所需,這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等對方發現情報有錯時,事情早已完結,到那時候你們就有時間好好的整頓公司了。」
「行!就這麼辦,這點子不錯,想是出自你手,雨臻心軟絕不會趕盡殺絕的。」
「喂!這麼說不公平?!是你們說『無毒不丈夫』的,現在怎麼我變成惡人了。」
「這是在夸贊你,大小姐你就別抗議了!」夙震孝對丁月泠一向是既疼愛又喜歡逗她,每每踫在一起就免不了會斗嘴。「再說,你自己對雨臻說的話沒有忘記吧!要撒嬌也需找對人,你別搞錯對象了。」
月泠對于夙震孝的調侃,心里雖然甜甜的,臉上卻掩不住羞意,她明白震孝在回報她早上對他和雨臻的捉弄。
「你敢笑我,沒關系。等我告訴雨臻,亞莉莎要到台北來時,看誰難善後。」
丁月泠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夙震孝收起玩笑的表情,他緊繃嘴角,微睜眼瞳,「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
「我初春的紐約之行,在時代廣場巧遇亞莉莎,她對你念念不忘,頻頻地問起你的一切,例如婚事、工作--我當然據實回答,臨行她托我問候、轉告你,秋天將有亞洲之行,她會專程來拜訪,和你敘敘舊情。」
月泠看著夙震孝越皺越緊的眉頭,心底暗暗偷笑,「算算時日,只怕也快到了。」
「你怎麼不早說,非等事到臨頭,才等著看笑話嗎?」
「早說又怎樣,能改變什麼嗎?早些被雨臻知道,只會讓她再哭一次,讓她記起當年因為亞莉莎的事,賭氣答應和曜風假結婚,為著去向你解釋,卻變成在你的加護病房里度蜜月;我不希望這些陳年往事重新困擾她,尤其你的態度不明,無法給她支持和依靠的時候,那對她的打擊太大了。」
「當年是亞莉莎太一相情願,才會有後來以訛傳訛的誤會,弄得不可收拾;如今我的心意如何,雨臻不會不懂的。」
「你不把對她的情意表示清楚,她會懂才有鬼,到時候雨臻要是一氣之下出了什麼事情,後果絕對夠你受的。」
「你很幸災樂禍。」
「錯了,我很雞婆……」
穆天毅輕松地坐在一旁,漫不經心地打量丁月泠,看著她賣弄唇舌,真的是本性難改,偏又踫上夙震孝這個萬事精明,卻被愛所困的人,難怪唇槍舌戰永遠不會平息。
緩步向前,穆天毅環住丁月泠的肩膀,打斷她的話,「丫頭,既知多事,莫再饒舌,往昔有一話最切此時,『吹皺一池春水,干卿底事』,感情一事,唯有當事人最清楚,你少操心,我們還是早些離開,不要耽誤了夙兄的正事。」
穆天毅不待丁月泠抗議,伸手拿桌前的空白報表紙振筆直揮,瞬間擲筆起身,向著夙震孝禮貌的告辭。
丁月泠好奇地想看穆天毅在紙上寫了什麼,卻被他勾著臂膀帶出夙震孝的辦公室。
夙震孝拿起那張紙一看,就被那手蒼勁的筆跡吸引住目光,他喃喃念著紙上詞句︰
塵封寶鏡懶梳妝,
落盡庭花怕卷簾,
良緣若非前生締,
難道相逢竟偶然。
他不禁落入沉思。
****
「金融卡、存折、圖章。」
推開桌上的披薩盒和可樂罐,月泠把從銀行辦出來的東西交給穆天毅。一離開夙震孝的辦公室,月泠就帶著穆天毅趕在銀行下班前,將他的銀行帳戶辦好,存入賣了金元寶的支票,和多筆他工作的酬勞。
穆天毅對多樣化的各國食物充滿新鮮感,每次外出月泠總是帶他嘗試不同的口味,看著她吃下大半個的披薩,和滿滿一杯綠茶冰淇淋,使他對月泠怎樣保持勻稱的身材感到好奇,不禁搖頭。
「別小氣啦,你現在也算是有錢人了!」月泠晃晃手上的存折,「才讓你付這點帳就心疼了嗎?」
「怎麼可能?我最不計較這等身外之物,是你堅持要我辦這些東西的,依我之意,錢就交給你處理豈非方便。」
「那怎麼行,你得學著自己處理財務,以免哪天我不在身旁時,才不會窮困潦倒、流落街頭。」
「這倒不會,反而是哪天換成我回去時,這些錢與我何用,還不如全數交于你。」
「別嚇我好不好?說什麼回去嘛!你能回哪里去?」月泠被穆天毅無意說出口的話,搞得心神一亂,不由得情緒大落。
穆天毅驚見月泠的明眸霎時一暗,急促的語氣掩不住心里的慌亂,安撫性地他拍拍她的肩膀,「別緊張,我只是說如果,何況天意難測,說不定何時何地我又會突然消失,就像我平空出現一樣,那並不是我的意志所能控制的。」
「別再說了,我不想听。」月泠孩子氣地捂住雙耳,又氣又急的模樣更教人憐愛。
穆天毅完全沒料到他一句無心之語,會引來月泠如此大的反應,輕輕地拉下她的雙手,將她嬌柔的身軀納入他的懷中,雙手輕扶她的縴腰,盯著她水汪汪的大眼楮,慎重地說︰「我保證,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再提離去的事情,當然除非你趕我走。」
「真的,不騙我?」
「我輩江湖中人『輕死重一諾』,你膽敢不信?」穆天毅故意沉聲逗她。
「相信、相信,我怎敢不信,不過你還要答應我,即使我開口趕你,也不許走。」
「丫頭,這樣說太霸道了吧!」
「哪里會呀!想來,我一定是說氣話才會趕你,所以你絕對不可以當真。不管啦!你到底答不答應嘛?」
「唉、唉……!」穆天毅連聲嘆氣,他從她的眼眸中看到深深的期盼,俯下頭,他用鼻尖磨著她的,故意遲遲不做答復。
听不到想要的承諾,月泠失望地一掙,想離開他的懷抱,穆天毅卻已兩手交握于她身後,將她擁得更緊。
無力掙月兌,月泠只好嘟著嘴怏怏地看著他。
「你真的被寵壞了,而且又很不講理,但是偏偏一遇上你撒嬌、生氣,我就心軟,你說怎麼辦好呢?」
「你的意思是答應了,對不對?」
「你的要求我怎麼敢不答應,萬一你火大趕我走,我是走、還是不走好呢?」
丁月泠羞怯的嬌顏滿布紅雲,白了穆天毅一眼嗔道︰「討厭,你笑我。」頭一低害臊地藏入他的懷中。
「月泠!」
輕輕地她「嗯!」了一聲。
「知不知道你的頭發有多少,想讓我數一數,是嗎?」
月泠雙頰紅暈泛至耳後,抬起了頭,神情猛然一震,因為穆天毅的臉就在眼前,好近,好近;她的心怦然亂跳,她看見了穆天毅的雙眼,他也正看著她,她想躲,但是卻像被迷住了一般無法移動。
忽然,她覺得穆天毅的兩眼越來越近,也越來越亮,跟夜空里的兩顆星星似的。閃亮的星星帶著光和熱,慢慢向她逼了過來,逼得她透不過氣,熱得她雙唇發干,心跳加劇;終于,那熱落在她的紅唇之上,炙熱,這股炙熱像電一樣,剛落在唇上就傳遍了她的全身,她忍不住泛起一陣輕顫,而且感到一陣暈眩……
許久,許久,月泠從暈眩中蘇醒過來,羞怯怯,不敢再接觸那雙眼楮,卻忍不住想看看他。
低低地,穆天毅溫柔的聲音落在她的耳畔,「生氣了?」
「沒有。」月泠在急促地回答聲里,仰起頭,才驚訝地發現她和他的臉依然如此接近,只要她再往上抬一時,或是他再往下移一時,他們的唇就會再次相觸。月泠有一股強烈的沖動,想要再嘗試一次,但是卻羞澀的不好意思行動。
「你怎麼可以……」她喃喃低語。
「那麼你給我一個不可以的理由?」
「我們認識的時間還很短嘛!」
「時間的長短並不代表人與人相識程度的深淺,對我而言,你我之間可以交心、交命,這和時間長久于否,又有何相干呢?」
「可是……」
「別再可是了,如果我告訴你,在你我初識的當時我已經有這個念頭,而我將它藏于心底許久,就是怕會嚇著你,這樣你是不是好受些呢?」
「唉!我慘了,居然留只大野狼在身旁,要是讓雨臻知道,準會笑死我,下午我才對她說,你是位謙謙君子,叫她不要杞人憂天,如今,唉、唉呀……」
「怎麼嘆起氣來了呢?我有哪里表現得不像個君子嗎?」
「瞧瞧你現在的樣子,哪還像個君子,浪子倒比較像。」
「那我豈不是空擔了風流之名,既然如此,我就讓你見識一番什麼是浪子行徑。」
穆天毅在月泠的眸中看到各種情緒閃動--嬌羞、不安、。他只注意到,他的唇輕滑過她的太陽穴。
她的膝癱軟如水,心慌地想扭開頭,「不,不要……」她驚駭地發現自己不穩的口吻。
穆天毅細語喃喃,手滑上她的背直到她的身軀和他貼合,「放心,別緊張,我只是要吻你。」背後的手指移動,按緊月泠轉動的頭,她的頭馴服地向後仰。穆天毅的唇隨即覆上。他的唇輕刷過她的,在逗弄、在折磨、在撩撥。嘴貼著嘴的撫慰,游戲般的輕咬。甜蜜、輕柔而且引人入勝。他的唇溫軟滑膩,在她的嘴上劃下呢喃的痕跡,他的舌探入,親密地品嘗她。
她全身一僵,不是出于恐懼、憤怒、更不是抗拒。那是震驚,一波接著一波。一股說不出的愉悅躍進她心湖,這是她從來不曾夢過的誘惑。悠然、閑適、酥軟卻無可逃避的誘惑。他的唇吻上她細致的下顎,她听到自己的喉頭發出無助的嚶嚀,終于她哆嗦臊熱地依靠在他的臂彎。
接著月泠的手臂圈住了穆天毅,手指陷進他濃密的發叢,心跳亂蹦,她的嘴從順服變為貪婪,饑渴而迫切地貼住他的唇。天搖地動,他沉入熱吻,讓激情接管。
一時間,屋子里好靜、好靜,微暈的燈光,映照在兩個深深沉醉于愛戀中的身影。
****
幽暗的PUB角落里,一盞微弱的燭光搖晃不定,雨臻孤單的獨坐,相伴隨的是桌面上幾個造型優美的空酒杯。雖然滿室的熱歌勁舞沸騰,人聲喧嘩,但是這一切卻仿佛離她好遠好遠,她輕輕晃動手里的酒杯,目光透過杯里七彩的調酒,心思早巳遠揚。
「嗨!想些什麼?」
一個活潑熱情的聲音,輕緩地拍在沉思的雨臻肩上。她恍然驚醒,PUB那美艷主人似春花盛開的嬌顏,正落于眼前。
「嗨!小九,恭喜妳呀!沒能趕上你的結婚典禮,真是抱歉!」
「算了,看在你那份超厚的大禮上,不和你計較了。葉大小姐你總是公事擺第一位的人,怎麼有閑工夫來我這里打混。」
「我又不是機器,即便是也得加加油吧!而且,前一陣子馬不停蹄地到處出差,公司還欠我一堆假期沒休。」
「你的氣色不好看,為什麼不請個長假好好休息?自己的公司總不會不準吧?」
「我也正好有這個打算,說不定,干脆辭職不做了。」
「咦!你怎麼轉了性子,難不成受了什麼刺激嗎?」
「怎麼會!只是這麼多年下來有些累了。像你多好,找個人依靠……」
裘暮蓮拿下雨臻手上猛灌的酒杯,「雨臻,別再喝了,當心酒醉難受。」
「小九,為什麼人想醉的時候,卻又特別清醒呢?其實醉了才好,不是嗎?一醉可以解千愁呀!」
「雨臻,你到底有什麼心事?說出來商量商量,喝悶酒解決不了問題的。」
「沒事,沒事,只是工作太累了。妳忙吧!我也該走了。」
葉雨臻站起身,卻發現地板在眼前搖晃,一走動,踉踉不穩的步伐差一點摔倒。
一旁的裘暮蓮眼明手快的扶住她,「你看起來清醒,其實已經醉了嘛!快點坐著,我打電話讓夙震孝來接你。」
裘暮蓮將雨臻扶回椅子上,卻被她拉住手臂,「不要打電話給他,我不想見他。」
葉雨臻苦澀的語氣,讓裘暮蓮將已經到嘴邊的疑問咽了回去,她暗自嘆息,這一對有情人辛辛苦苦的戀愛談了這麼久,卻總是不見有結果,「你坐會,我給你端杯濃茶醒醒酒。」
雨臻依然拉著小九不放手,只是盯著她看。
「妳放心,我不通知他。」
雨臻放松手,看著裘暮蓮走入吧台後的辦公室,心思又不由自主的回到夙震孝身上;他會在乎嗎?他還關心她的死活嗎?她好氣他、怨他,怪他頑固的腦袋里總是自以為是,更氣自己為什麼就是做不到不在乎。
裘暮蓮將茶杯端到雨臻的面前,她都沒有發現,還徑自落在沉思中,「大小姐,茶來了。」小九故意大力地放下杯子,才引起雨臻的注意。
葉雨臻被裘暮蓮直視的目光,盯得無處躲藏,訕訕地端起桌上的熱茶喝著,「好香,上等的金萱茶,是不是?謝了。」
「還是不想談談嗎?」
「春夢了無痕,不提也罷。還是說說你吧!才新婚而已怎麼這麼快就來店里,新郎不抗議呀?」
「他正忙著服裝展示會,一天到晚不是工作室,就是排練場,哪還有空閑管我。」
「他不是一向用固定的Modle,怎麼這一次會特別忙?」
「這回竟堯特別看中月泠的朋友,要從頭訓練他,所以!」
「你說的那位該不是叫穆天毅吧?」
「是呀!怎麼,你不知道嗎?他已經有過多次服裝雜志的拍攝經驗,效果很好,這一次踏上伸展台,竟堯費了好大的口舌才說服月泠答應。」
「咦!為什麼是說服月泠?」
「因為穆天毅不願意和莫儷共事,遲遲不肯答應,最後竟堯要求月泠代替她。」
「很有趣,想不到穆天毅居然也不甩黃金公主;不過,莫儷更怪,怎麼會對這個以男裝為主的CASE有興趣?」
「還不是因為帥哥的吸引力驚人。」
「老天,她把穆天毅當成年少的菜鳥了。可惜,帥哥的眼里只有丁月泠,月泠會答應客串,恐怕和當年的事月兌不了關系,也有意思和莫儷別別苗頭吧!」
「很有可能喔!邀請卡已經全部寄出去,你要記得來捧場喲!」
「一定,怎麼可能忘記,糗月泠的機會難得,只怕也不會有下一回了。」雨臻放下手中已經變冷的茶杯,「謝謝你的好茶,我真的該走了,明天一早還有事呢!」
「再坐會兒嘛!罷才看你有些兒醉,我已經通知月泠來接你,大約再一會兒就會到,你不等等她嗎?」
「不用啦!我現在好多了,如果月泠過來,麻煩你轉告她,我回家去了。」
裘暮蓮一路送葉雨臻到停車場,看著她開車離去才轉身進門,卻沒有留意到停車場的另一邊也開出一輛車,跟隨著葉雨臻的車子後面離去。
雨臻心神恍惚地開著車,根本沒看到從PUB一路尾隨而來的車子,更沒有發現那部車正快速地接近她的車後,直到她的車受到猛烈地撞擊,她的頭猛力向後一仰,身體再向前沖去,狠狠撞在方向盤上,雨臻才驚慌地發現緊隨她車尾的車,又朝她的車身撞來,顧不得身上的疼痛,雨臻用力地踩下油門,卻在車子加速的一瞬間,被撞向道路中間,車子與安全島摩擦的聲音刺耳地響著。
雨臻緊張又害怕的用力握緊方向盤,隨著車身猛烈的撞擊,心情越來越凝重,越來越無法控制車子的方向,身體在車子里踫來撞去,撞得連三魂七魄也快要和身體一樣有被搖散的感覺。真糟糕的要命,雨臻忍不住詛咒,平時熱鬧壅塞的路上,偏偏今夜沒有車子又沒有行人,手忙腳亂的連鬢邊的冷汗濕濕地滑落臉頰,也無力管。
雨臻慌亂的轉入一條巷道中,後輪發出嘰嘰的尖叫聲,在這一剎那忽然從正前方出現一部機車,雨臻不知所措地閃著橫過的機車,卻使手中急駛的汽車撞上牆壁熄火,車才停下,還來不及再發動,車窗已經被兩個惡形惡狀的男子打破,雨臻倉皇地沖下車,隨即被那兩人圍住,正在拉拉扯扯之間,突然,兩下被重物打擊的聲音和一聲大叫同時響起。
「放開她。」
被打的兩人同時回頭,卻依然緊握住雨臻的手臂,雨臻看到來救她的人居然是丁月泠時,真不知道是要高興還是要擔心。
當那兩人看清楚插手的只是一個嬌滴滴的女人時,自大的不將她看在眼里,自顧在嘴上不干不淨的猛吃豆腐。
「把小姐放開走人,就不為難你們,要不然你們會很慘。」
月泠盡力將口氣裝得凶狠,卻只換來對方的一陣大笑,甚至毛手毛腳的欺身過來。那個倒楣家伙的手還沒踫到丁月泠,就被天外飛來的東西打在手背上,接著「啪」「啪」兩聲,兩個男人的臉上頓時浮出紅印。
一連串火爆的吼叫聲,在他們四下張望的轉頭之間停止,兩個人突然定住不動,瞪得圓凸的眼楮里全是驚恐,發顫的聲音吐出不完整的句子。
「這幾下算是賠償被你們打破的車窗,不要以為是女人就好欺負。」月泠不客氣的在兩人的臉上,各自用力賞了數個巴掌,才拉著雨臻開車離去。
****
「幸好你剛剛的神勇,全仗著穆天毅在暗處幫忙,我可快被你嚇死了。」
「你才該感謝天黑,沒讓我看見你臉上有血,要不我早昏了,正好成雙被逮。」
月泠一邊幫雨臻搽藥,一邊查看其他傷口,而雨臻盡自喝著茶,好奇地打量月泠的屋子,除了多一些書籍和筆墨顏料以外,不仔細注意還真看不出有穆天毅停留的痕跡。
「方才究竟怎麼回事,那兩家伙怎麼一下子就被擺平了。」
「我只是在擾亂他們的注意力,讓穆天毅好出手,你剛剛沒瞧見,他用五十元硬幣當暗器,那兩人臉上各留著梅花印子,加上那幾下巴掌,看他們這下子怎麼見人。」
「你也真是的,難道就不怕被報復嗎?」
「報復?那也要看他們有沒有本事啊!」
「是喔!你吃定了穆天毅一定幫你,是不?奇怪,這麼久了,他怎麼還沒回來,要不要緊呀?」
「放心,他非要探出個眉目才會回來的。」
「你放心讓他開車呀!他不是還沒有駕照?萬一被攔下來,豈不是完蛋?」
「那大少爺聰明的不得了,一見苗頭不對,人就先閃了,留下車子被拖吊,然後打電話要我去領車繳罰單。」
「看來你和他處的很好,只是他終究是個外人,遲早會離開的,那時你怎麼辦?」
「到時候再說吧!或許,他並不想離開呀!反正,他如果真的要走,也不可能留得住的,想那麼多干什麼?」
「鴕鳥心態,不敢面對現實。」
「妳少糗我。也不看看是誰跑去小九那兒借酒澆愁的,說來听听,一籮筐的心事,到底藏了些啥?這一次,夙震孝那家伙又怎麼惹你生氣了呢?」
「他整天都和亞莉莎在一起,除了公事以外,連下班後都同進同出,不但擺出一副舊情復燃的模樣,還提請調到紐約的分公司,以便近水樓台。」
「妳相信了?」
「我當然不相信,事情都過將近五年了,何況,如果他真的鐘情亞莉莎,早就付諸行動,哪還會浪費這麼多時日,那些話分明是借口嘛!再說我心底早有譜了,只是看他這麼辛苦的作戲,真不知道該偷笑還是該生氣。」
雨臻越想越懊惱地嘆氣,「你知道,有時候我想干脆不理他算了,又狠不下心,明明知道那不是他的真意,卻沒法子剖開他的心,看看他到底在隱瞞些什麼?」
「你若真有此意,我不介意替你執刀動手。」身後突然有人在答話。
「別開玩笑了,怎麼可能!」
雨臻順口的應了聲,才發現應對的話是出自穆天毅的口,她羞赧地一瞪丁月泠。
月泠卻只是聳肩一笑,望向穆天毅,「處理好了?」
穆天毅隨口念出一個地址,「我已經和夙兄通過電話,關于何崇堂和藏于他幕後者的意圖,以及路上發生的事情,我都交代得一清二楚,照時間算來他大約快到了。」
「你為什麼要告訴他嘛!他會說要來?不會吧!」雨臻神色異樣的低喃。
「事情緊急,當然要告訴他,何況他的擔心和著急,明顯易感,怎麼你仿佛不相信似的?」
「那我要走了。」雨臻迅速地拿起皮包想走,卻在急起身後,不穩地跌回椅子里。
「別著急啦!你如果不想見他,就到我房里躲一躲,你現在的情況不合適開車。」
雨臻嘆氣地靠回沙發上,蒼白的臉色和鬢邊、手臂包裹的紗布使她看起來更加楚楚可憐。
「想想辦法!你答應幫月老一臂之力的呀!現在情況變得越來越糟糕了。」
「別急,夙兄的情形正顯示出他對雨臻非常重視,不相信試一試,便見分曉。」
穆天毅無聲的對著丁月泠掀動嘴唇,只看見月泠飛快地從他的房間抓出一個瓶子,匆忙地跑出門去。
葉雨臻還沒來得及提出疑問,就已經被穆天毅一抬手給弄昏了。
當丁月泠氣喘吁吁的回到屋里,正好看到穆天毅離開雨臻的身旁,她一聲尖叫正要喊出口,卻被他一手捂住了嘴。
「別緊張,看清楚那是做出來的,效果夠強了吧!」
穆天毅等丁月泠反應過來,才放開他的手,回身一揮手,解開了雨臻的穴道,丁月泠沒有喊出口的一聲尖叫換成驚嘆,她在葉雨臻的臉上細細端詳,不在近處注意看,確實看不出來是假的,「老天,乍看起來會被嚇死。」
「真的那麼恐怖嗎?」雨臻懷疑地問著。
「一效果很棒,幾可亂真,等一下看到鏡子里自己的樣子,別被嚇到,不過要記得大叫,才會有真實感。」
好奇不已,雨臻問著穆天毅,「你怎麼弄的?」
「簡單的易容之術,利用月泠的化妝品,我的畫圖顏料,還滿意嗎?」
「滿意、滿意,干脆把震孝看到時的表情給拍下來,那一定會很有趣。」
丁月泠轉身想去拿攝影機,卻讓穆天毅一把拉住,「留下證據,不太好吧!夙兄若發現為我們所設計,會不會有損交情?」
「應該不會,不過,還是給他留點顏面好了,免得弄得太難堪,怕他以後在曜風面前不再袒護我。」
丁月泠的話還留在嘴邊,門鈴突然連續地響起來,急促的鈴聲反應出門外的來客著急得連一點耐性都沒有了。
「哇!來得好快。」月泠拉起雨臻喊著跑進房間,一把將她塞在棉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