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氣不好,向來熱鬧滾滾的夜市人潮,不知不覺中少了很多,只逛不買的客人在攤位前流連翻看,卻總不見打開荷包。買氣薄弱,連帶見錢眼開的甄筱琪也一副干勁缺缺、無精打采的樣子。
她精神恍惚地顧著攤位,可卻連句吆喝都不想開口,幾個打扮怪異的街頭少年經過她的攤位之前,打打鬧鬧中將她的貨架推倒。
「喂!你們干什麼?」她憤怒地吼著,心痛地看著散落一地的破碎玻璃精品和弄髒的衣物。
「哈!打翻了,算你倒霉啦!」
混混們看看滿地碎片,幸災樂禍地笑著,一點愧疚不安的樣子也沒有,幾個人互相推來推去,不但不道歉,還故意冷言奚落。
「你們太過分了,這些東西要多少錢你們知不知道?」
她又氣又心疼,再也顧不得眼前的少年個個都比她高出一顆頭以上,她生氣地雙手打橫往他們面前一攔,「賠錢來,弄壞東西就拿錢來賠。」
「賠錢?我呸!臭女人你不怕死喔!居然敢要我們賠,還不讓開。」
長得一臉流里流氣、橫眉豎目的混混們把她團團圍住,動手將她推來推去,口中不時吐出下流的言詞,充滿語言暴力。
變夜市的人潮很自動避開他們,周圍的攤位老板全怕惹禍上身,個個閃得極遠,根本沒有人敢管閑事。
倒是遠遠擠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在指指點點,其中一對打扮入時的男女露出得意笑容,看著甄筱琪被欺負,笑得非常開心。
「怎樣,氣消了吧?」年輕的男人討好地問。
「還早呢,下回看她去哪里擺攤子,就再去鬧場,我要讓她找不到地方做生意,早晚餓死她。」美艷的女人一副看好戲的快意嘴臉,冷笑道。
「哼,敢惹我,我要讓你死得難看。」
她惡狠狠瞪一眼無法月兌困的甄筱琪,甩甩頭徑自得意走開,旁邊的年輕人馬上跟上,兩人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甄筱琪不甘心受損,雖然被一群不良少年們推得頭昏眼花,依舊吼著要他們賠錢,少年們大笑著將她推倒,她一次次摔至地上,全身都是傷。
突然不知誰喊了聲警察來了,做惡的少年馬上一哄而散,臨走前還用力地將死拉著他們不放的甄筱琪用力推開,害她絆到貨架正好跌在碎玻璃上。
「真小氣,你還好吧?」
旁邊熟識的攤位老板好心地把她扶起,見她一身是血,驚得大叫,「哎呀,怎麼都是血,傷到哪里啦?」
「沒事,踫到碎玻璃而已。」
她明明痛得齜牙咧嘴,可還嘴硬應著沒事。
幾個熱心的人忙著遞毛巾、紙巾讓她擦血;有人則幫她收拾凌亂散落一地的貨品,但是玻璃精品幾乎全數報銷,少數沒摔破和弄髒的衣物,也擺明今夜無法繼續做生意。
「謝謝大家的幫忙。」
她硬撐著跟熟人們道謝,經由大家相助把所有的東西搬上車,在眾人熱心叮囑要她去看醫生的聲浪里,提早收攤離開夜市。
回到家里,她取出醫藥箱,小心地把看得見的玻璃碎片挑出來,一面挑一面痛得猛吸氣,想到沒來得及賺回來的攤位租金,和那一大筆貨的成本,她真是肉痛心更痛。
老公寓里空無一人,她暗自慶幸葉玫蘭已經回家,萬一這事發生在和她一起去的時候,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跟簡家交代才好。
唉,難怪簡槐老是緊張兮兮,看她現在的慘相,他的擔心實在不是沒有道理的。
全身都在痛,有擦破皮膚的痛,有玻璃割傷的痛,心底寂寞孤獨的傷口也在泛疼,眼淚在寂靜的夜里泛濫,她低聲哭著邊幫自已擦藥,至于看醫生的錢就省了。
突然,大門被打開的聲響害她嚇一跳,趕忙轉頭去看,正好瞧見袁緗依拖著行李進門。
「緗依你怎麼突然回來?」
她匆忙抹去臉上的淚水,卻掩不住滿身的傷口。「你阿娜答呢?怎麼肯讓你自己回來?」
「別說了,我偷溜的。」
袁緗依把行李丟在上四樓的樓梯口,走向沙發,「他爸媽想在美國幫我們辦婚禮,我當然得腳底抹油嘍!」
走近一瞧見甄筱琪滿身狼狽,她立刻驚呼一聲,著急地看著她,「怎麼搞的,你幾時弄得這身傷?」
「甭提了,今天有夠衰,在夜市踫到幾個混混打翻我的貨架,不但不肯賠錢,還把我推倒在破碎的玻璃上,就變成這樣。」
「走,別弄了,我送你去仁康外科!」袁緗依急急地想拉起她。
「不用啦!我把玻璃挑出來擦擦藥就行……」
「少唆,你難道連看傷的錢都想省,太離譜了吧?」她起不認同地瞪她一眼,硬是抱起她,「你看看都已經痛得滿臉眼淚還逞強,要不然醫藥費我出總行了吧?」
「我不是……」
她本來想解釋自己不是因為痛才哭的,可是老實說的話,又怕被袁緗依追問,只好把話吞下去。
「還說,你再拖拖拉拉,我就打電話跟靚妹說,看你會不會死得更難看。」
袁緗依算準了甄筱琪被袁靚妹吃得死死的個性,所以只要搬出她,她就會乖得跟綿羊似的。
「好嘛!去就去。」甄筱琪一副認命的模樣,「你千萬不要告訴暴力妹,要不然她從淡水沖回來,龍哥鐵定也會跟來,那我何止死得難看而已。」她十分委屈地邊說邊接過袁緗依擰傍她的毛巾擦淨臉。
「不許開車。」
袁緗依一看她拿起車鑰匙,馬上搖頭,「真是的,傷成這樣還想開車,搭車去。」
「現在搭計程車要夜間加成耶!」她皺著眉心疼地嘀咕著。醫院可是坑錢的大黑店呀!
「你真的早晚會被錢活埋。」
袁緗依很無力地對她搖頭,拉了她走到巷口,徑自招了計程車把她推進去。想她愛錢真是愛到走火入魔,成天不是想怎麼賺,就是想著怎樣省。「你不論怎麼賺、多會省,過去的都已經過去,再也回不來,想開一點饒了自己吧!」
「你胡說什麼?」甄筱琪心虛地躲開她的注視,「不賺錢、不省錢,那我還能叫真小氣嗎?」
「你知道我說什麼,別再為他虐待自己,他不值得的。」袁緗依語重心長地勸著,拖著她進入醫院,「放開心,找個真心關心你的人,少鑽牛角尖,別再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了。」
當醫生包扎完,在甄筱琪耳邊叨念著注意事項時,她的心思卻因為稍早袁緗依的幾句話完全暫停接收。
真心關心的人……眼前自動浮起簡槐的身影,那一夜她辜負了他的好意,致使他惱怒離去。
她真的沒有心,不知好歹嗎?
她的心猛地揪緊,突然分外想念他,卻也明白自己恐怕再難見到他了。
「總經理,這是集團上半年的營運報告和盈余報表,另外下半年度的業務修正計劃,請您過目。」
碑幸文戰戰兢兢報告著,瞄著簡槐冷峻的面孔,她心里有些忐忑難安。
「嗯,放那。」
他冷眼一瞥,隨即又將目光調回電腦熒幕上,「交代企劃行銷和執行部門注意,不準再有延誤。」
「是,馬上處理。」她立即把檔案夾放在辦公桌角落,又抱起另外一大疊,盡職地提醒他,「總經理,今晚八點啟順的許總裁在凱悅有個壽宴,您……」
「啟順是做服飾代理的,讓老大自己去。」
「大少爺已經很多天沒有進公司了。」
「這家伙,可惡!」
簡槐想他準是窩在米琪甜心和程縈長期抗戰,而一想到米琪甜心,眼前立刻浮出那張讓他又氣又愛的嬌俏女圭女圭臉,揚起眉,他懊惱地揉揉眉心,「幸文,晚上讓毓麒過去,禮不可失。」
「是,我會通知傅特助。」她趕忙答應,一邊偷瞄著他,有些吞吞吐吐問︰「總經理晚上又要加班?」
「還有事?」他沒有抬頭,冷冷應著。
「呃,沒事。」
「那你下班就可以走,不必等我。」
「是。」她趕緊鞠個躬退到門邊想溜,但是想著大家的托付,只得硬起頭皮放大膽問了句,「總經理,你是不是有心事?」
「什麼意思?」
他驟然仰起頭,冷冽的目光像利箭般射向她,嚇得她雙腳直打顫。
她拉著辦公室的門把,擺出隨時可以逃掉的架式,才小心翼翼地回答,「最近公司的氣壓很低,各部門的人都在偷偷嘀咕,總經理是不是失戀了?」
「無稽之談。」他冷冷斥道︰「看來各部門的業務量不夠重,大家最近都太閑,我是不是該再幫他們多找些事情做做。」
「總經理,拜托,千萬不要。」
碑幸文差點被嚇死,主管們早就因為老板天天加班埋首工作,連帶著他被操得叫苦連天,不得已才拜托她找出問題癥結所在,千萬不要搞得大老板一生氣,更適得其反。
「總經理,請您當我什麼也沒說,先告退了。」她馬上像逃命似地退出辦公室。
簡槐心情郁卒地調轉座椅看向落地窗外的天空,夏日炙熱的陽光依舊耀眼,晴空萬里無雲,他的心情卻是烏雲密布。
他確實心情不好,但是失戀?!真是豈有此理。
他有些煩地抹過微蹙的眉,心里無端浮起和甄筱琪從相識到怒而離開時的點點滴滴。
他對她到底是懷有怎樣的心思?氣她不知愛惜自己,氣她不識好歹,竟對她的關愛不領情嗎?然而即使氣憤到不願相見卻依舊掛念。
他忿忿地吐了口氣,卻吐不盡心中的煩郁不歡。
「你既然有時間在這里發呆,晚上的壽宴為什麼不自己去?」
看起來像個大男孩的傅毓麒象征性地敲敲門,沒有等簡槐應聲就推門而入。
「這麼快就來幫心上人討公道了。」簡槐轉回座椅,看著自動在他桌前坐下的好友兼事業左右手。
「幸文?她不是我的……」
暗毓麒原想解釋,但是看到他蹙眉不歡的模樣,根本無心想听,干脆就任由他誤會,無所謂地面對他的調侃。「討公道?根本沒必要,她早就被你嚇慣了。她只是擔心你會不知節制地繼續對底下人加重工作分量,你不知道現在大伙已經身處水深火熱之中,哀鴻遍野了嗎?」
「什麼意思?」
「你近日天天以公司為家,每天早上丟給高階主管的工作量幾乎是平常的兩倍。雖然一片不景氣中,我們的業績逆勢長紅是好消息,但是全公司上下都在喊吃不消,所以想請你高抬貴手,饒了大家吧!」
「你也在抱怨?」
「你幾時听過我抱怨過工作量來著。」他臭屁地笑笑,「槐,是兄弟我才說,拼命工作不能解決問題,去面對她,像槐鈞一樣,他可以為了所愛,放段守著對方。而你要做的不過就是去見見她,理清自己的心事,這麼做絕對無損你的男性自尊,也不會影響你的男子氣概。」
「毓麒,你在鬼扯什麼?」一下被說中心事,他顯得有些不自在。
「干麼,自家哥們我都不怕你取笑,你倒擔心我看你笑話?」傅毓麒輕松地看著他,「別不承認,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你為了那位女圭女圭臉,炒了櫃台接待員的魷魚。」
「豈有此理!她是因為工作不力被辭退,和任何人都無關。」
「可惜大部分的員工不會這樣想,尤其你最近實在太反常,難怪會有傳聞你失戀的消息。」
「胡說八道。」
「行了,我看你就算不是失戀也差不多了。」他挺起身軀,雙臂擱在辦公桌上,緊盯著他,「你向來對任何事情都不輕易放棄,為何獨獨對心里喜歡的人,這麼容易被打敗?」
簡槐倚著椅把不發一語,也不知道到底听進去了沒有。
「給自己一個機會,弄清楚心里真正的感覺,總強過你成天待在報表堆、企劃書里,像座恐怖的活火山,悶死自己、累死別人。」
「說了半天,還是心疼心上人被操得太凶了。」
「她不是。」傅毓麒再次試圖澄清,「你怎麼都說不通呢?」
簡槐不在意地揚起眉,對他撇撇嘴,「告訴幸文,最近辛苦她了,帶她去選件禮服算我的。」
他邊說邊整理桌上的文件,「你們倆就一起去許老的壽宴露個臉,剩下的時間去約會吧!」
「老板,你故意的。」傅毓麒終于發現他的惡作劇,有些無奈地對他苦笑搖頭,「你收拾東西不是準備自己去呀?」「如果不想再听到底下的人哀號陳情,你最好還是自己去,順便帶著幸文算是替我慰勞她。」
他有些陰險地對他笑笑,「我接受你的建議,可是萬一她和老大那位一樣難纏,那你就準備接下所有的業務吧!傅特助。」
簡槐壞心地丟出一個燙手山芋,抓起西裝外套奸笑著往門外走。
「喂,老板,你不能因私害公,你想害死我呀!」
暗毓麒突然驚覺事情不妙,趕緊沖過去攔在他身前,「兄弟,你開玩笑的吧?」
「你說呢?」他揚起眉,笑看著他的笑容變成滿臉苦瓜,那讓人很想扁他。
「老板,這樣不行啦!」
被簡槐一撥,傅毓麒很自動讓開通路。只見大老板自顧自瀟灑走人,徒留一個頭兩個大的可憐小員工在背後哀號。
「喂,你們到底什麼意思?」
甄筱琪用力挺直一百五十五公分的身軀,雙手叉腰攔在六個混混的面前生氣地問,心里開始暗忖不是她的運氣太爛,根本是就有人專跟她過不去。
「哈,笨女人,這還用問嗎?」少年們互看一眼,同時對她爆出大笑。「矮冬瓜丑不啦嘰,識相點少出來丟人現眼。」她看著滿地凌亂的貨品,顯然這些家伙是專程來攪局,讓她做不成生意。
「你們真是太過分了,不要以為可以隨便欺負人。」她惱火地瞪著他們,氣呼呼拿出手機撥號給袁靚妹求救,「我就不信沒人制得住你們……」
「哈,想報警抓我們呀,作夢!」
六人里明顯帶頭的少年馬上伸手搶她的手機。
她利落地往旁邊閃躲,但是其他人馬上加入戰局,將她圍住。她死命想保住手上的手機,身軀卻在六雙手的推搶下,跌來撞去。
簡槐遠遠看到夜市人群聚集一堆人的地方似乎正亂成一團,他原想閃遠點,結果一聲熟悉的尖叫反而讓他快步沖進混亂里。
「混蛋,你們居然摔壞我的手機,給我賠錢來。」
甄筱琪的手機被摔得四分五裂,她氣得像發飆的母老虎,也不顧傷口上的紗布被扯落,曲起雙手用力在最靠近的少年身上猛抓,尖銳的指甲劃破他臂上、臉上的皮膚,惹得那堆混混暴跳如雷。
「可惡的女人,該死。」
被抓痛的少年一把抓住比他矮小的甄筱琪,一巴掌就往她的臉揮下去——
「混帳!」簡槐怒吼著,一拳一個把行凶的少年打閃開,扳開那個抓住她的家伙,他將她護入懷里,抬肘迅速擋去對方揮下的巴掌。
少年們沒料到有人敢管閑事,一時不察全被修理個正著。
「操,想英雄救美,找死!」
帶頭的家伙不甘被揍,吆喝著眾人開打。「兄弟們上。」
「閃遠點,照顧好自己。」簡槐不等甄筱琪抗議,把她往身後一推,隨即動作敏捷地擋下一個近身攻擊的家伙。「砰!」拳頭重擊的聲音,立刻響起。他拳出如風打倒下一個人,動作快得看不清便把兩個不開眼的混混給踹出去。
來找碴的混混們沒想到粗獷的簡槐身手出奇了得,六個人三腳貓的身手很快就被解決,身上布滿青青紫紫的傷,看起來很狼狽。
「還不快滾。」
簡槐雙眉一挑,犀利的眼神嚴厲掃過眾人,冷冽的語氣極為可怕。
「哼,走著瞧。」
帶頭的少年強裝氣勢,撂下狠話,才招呼同伴走人。
「別走,賠我的錢來!」
甄筱琪瞧見那些家伙要走,馬上沖出來想攔阻他們離開。
「讓他們走。」簡槐長臂一伸,把她嬌小的身子摟住不讓她追。
「不行啦,我的貨款還有手機……」她心疼地嚷著,轉過身想跟他計較,卻發現他的視線並不在那些跑掉的少年身上,順著他的目光,正巧落在不遠處那堆看熱鬧的人群。
「喂,你在看啥?」
看著人群一哄而散,她一點也不感到奇怪,現代都市人都很冷漠,本來就不能奢望有人會見義勇為或打抱不平,所以眾人的袖手旁觀她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他收回視線,握住她的肩膀,盯著她紗布月兌落的傷處打量,沒有理會她的問話。
她心虛地撥開他的手,趕緊蹲收拾散落滿地的衣服,閃躲他的追問,「沒事啦,一些小傷而已。」
簡槐心疼又生氣地瞪著她的頭頂暗自皺眉嘆氣,莫可奈何地彎身幫她撿拾。
「謝謝!」她匆匆跟他道謝,有些別扭地接過他手上的衣服,目光四下亂飄,不敢看他。
他任憑她忙著收拾貨架,隨手撿起她被摔壞的手機,取下SIM卡後,甩手丟入垃圾桶。
「ㄟ,我的機子……」甄筱琪阻止不及,只能杵在他面前瞪眼吹大氣,「你怎麼可以把它丟掉?」
「壞都壞了,留它做什麼?」
不理會她的抱怨,他徑自提起打包好的幾個大小提袋,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說不定修一下還可以用呀!」
朝他背後偷偷瞪一眼,她不甘不願地抓起捆在一塊的貨架,跟著他走。
「買只新的比較省事。」
把提袋丟入福斯T4車里,回頭接過她手上的鐵架,接手的重量讓他忍不住又皺起眉頭,非常生氣她如此虐待自己。
「那得花……很多錢耶!」她話越說越小聲,實在很想理直氣壯地頂嘴,但是瞥見他不悅的表情,她不覺有些膽怯。
「你當真是命可以不要,錢也非賺不可嗎?」
他早晚被她氣死,看她傷口上的紗布泛著淡淡紅暈,讓他心疼得要命,可是她卻好似對痛毫無所覺,兀自搬物提重,一點也不在乎會不會傷上加傷。
「哪有那麼夸張。」
她弄不明白為什麼他的臉色越繃越緊,眉頭也快蹙成一座小山,尤其恐怖的是他凌厲的目光,活像想掐死她似的。
「我只是和平常一樣過日子,又沒有……」
「看看你那一身傷,還敢廢話?」他沉聲打斷她囁嚅的辯解,拉開車門準備上車。
「你沒有開車來嗎?」
甄筱琪想到他那部貴得要命的三菱進口車,萬一有個怎樣,她可賠不起。
「有呀,干什麼?」
「那別搭我的車,開你自己的走……」
她的話還來不及說完,他寒氣四射的眸光已經凌厲地射向她。牙一咬他退後甩門,車門「砰」地一聲巨響關上,他酷寒地自牙縫間迸出幾個字,「你真的這麼不屑見到我?」
「當然不是,你別誤會。」她一瞧情況失控,立刻沖到他面前,「我只是不放心你那部昂貴的車隨便丟在這里,萬一那些人回來搞破壞怎麼辦?」
她的解釋讓他的表情變得和緩,但是他依舊酷酷地看著她不動。
「你放心,剛剛被鬧成那樣,我也沒心思再跑去別的地方擺攤,你要是不信,開車跟著我回家好了。」
「嗯。」
他點頭不再堅持,摟著她送她上車,看著她把車開走,才走向自己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