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一個晚上的精心策劃,向寒森一直到天亮才進到家門。他累得只想立即倒在床上好好地睡一覺;可惜,盡忠職守的老管家黃伯眼尖地看到他,馬上跟著進來問安。
「少爺,您回來了。客人呢?」
「喔?什麼客人?」向寒森一副睡眼惺忪地打著呵欠。
「昨天晚上您出門時不是交代我要準備好一間客房嗎?」黃伯盡職地提醒看起來好像快睡著的少爺。
「嗯!她今天才會到。」向寒森不好意思告訴老管家客人已經被他給嚇跑,只好找個借口搪塞,反正他今天一定會將客人給接回來;不過,總得先讓他補足睡眠,才有精力應付吧!
「咦?少爺,你的臉怎麼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該不是飯店有人喝酒鬧事吧?」黃伯擔憂地問著。
「你想,在我身上有可能發生這樣離譜的事嗎?」
唉!年紀大了就要順從天意,視力該減退就讓它減退嘛!向寒森在心底無奈地嘀咕著老管家的好眼力。
說實在的,整個晚上忙著處理公事,他倒是完全忘了被賞一巴掌的糗事,現在經過老管家一提醒,他反而隱隱覺得臉上似乎還存有那一瞬間火辣般的刺痛感;而且過了這麼久,臉上的指痕竟然還看得出來,可見那女人下手之重。一想到她的狠勁,他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真是印證人不可貌相這句話。
回想起當初妖姨拿了三份資料讓他選擇賭局的對象,他第一眼就挑中他認為最溫和柔弱的「蝴蝶」,結果和這只蝴蝶才首次交鋒,就已經毒得讓他無顏見世人了。
唉!為了往後的交手能夠有勝算,他還是先養足精神體力再去跟那個女人周旋吧!
「黃伯,我先去補個眠。」他看了一眼壁上的吊鐘,現在是六點,那麼休息四個小時應該夠了。
「你大約十點叫醒我,記得!一定要準時。」向黃伯交代好,向寒森馬上往樓上的房間走去。
當他上至樓梯最高的一個階梯時,忽然听到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少爺,外面有位叫蝴蝶的小姐說要見您。」負責整理花園的老李十分緊張,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報告。
「什麼?」原本已經呈半睡狀態的向寒森,一听到蝴蝶兩個字嚇得差點滾下樓來。
「少爺,小心啊!」黃伯驚慌的趕緊沖到樓梯底層,打算萬一向寒森一不小心滾下來,他就當墊底保護他。
「沒事。」向寒森總算穩住身體,沒有真的失足跌下樓。
其實這種高度即使摔下去,也不至于會受到多大的傷害,最多是顏面掛不住罷了;只是萬一驚嚇到父母,到時候他的日子就沒辦法這麼逍遙自在了。
「對不起,少爺,我真是太該死了。」老李看到自己的大呼小叫差點害少爺摔傷,難過的低頭淌淚。
「唉!我不都說沒事了。拜托你們不要一副好像發生什麼重大事件般的大驚小敝,好嗎?」向寒森真是受不了這兩個老人。「你剛剛不是急著告訴我,有位小姐要找我?」他趕緊轉移這兩個老人的焦點。
「是、是。」老李馬上擦干老淚點頭回應。
「她現在還在外面等著?」
「嗯!我不敢隨便放她進來。」雖然他差一點就開門放行,那位小姐怎麼看都不像是壞人,不過最後他還是忍住了。
「你做得很對。」
「謝謝少爺。」老李總算對自己剛剛的堅持感到些許的安慰。
「她該不會是表小姐所說的客人吧?」黃伯心思細膩地提出疑問。
「也許吧!」
「既然這樣,就趕快請人家進來了。」黃伯馬上發揮他的工作本能。
「等等,听說這位客人不是很喜歡有錢人,所以表小姐非常慎重的交代我不能以原來的身分接待她。」向寒森立刻阻止了黃伯的行動。
「喔?那現在怎麼辦?」黃伯一臉擔憂地問著。
「沒有那麼嚴重啦!只不過從現在開始你們要好好地跟我配合。」向寒森看著眼前這兩個加起來已經上百的老人,忍不住擔心自己的計謀會不會毀在他們手上?
「少爺,您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黃伯信心十足地表態。
「我也一樣。」老李馬上拍胸脯保證。
「很好。我一向非常信任你們的工作能力。」為了順利達到目的,向寒森昧著良心再對兩位老人家戴上一頂高帽子。
「少爺,您到底要我們怎麼配合?」
「很簡單,只要你們不要泄露我真正的身分就好了。」
「少爺,原來您除了是少爺之外,還有真正的身分啊!」老李恍然大悟地說著。
「笨啊!少爺的意思是不要讓外面那位小姐知道他是我們的少爺,對吧?」黃伯不屑地瞄了老李一眼,再轉頭驕傲地看著向寒森。
「就是這樣。ㄟ!黃伯,你不簡單喔!對隱瞞身分這種事情好像知道很多?」向寒森認真地說。
「那是因為我听說很多有錢人家的少爺、千金都喜歡玩這種變身游戲。」
「很多?那結果呢?」向寒森听到黃伯這麼說,內心突然閃過一絲不安。
「這……我就不知道了。」黃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少爺,那位小姐還在外面等喔!」不知道為什麼,老李就是不忍心讓那位柔弱的小姐一直在外面等。
「喔!我知道了。」說實在的,此時此刻向寒森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去應付那位不速之客。
嗯!乘機挫挫她的銳氣吧!
停頓了片刻,他才冷冷地對著黃伯下了一道命令︰
「黃伯,麻煩你去轉告那位小姐,我十點才有空見她。」
「啊?這樣不好吧?」黃伯一臉驚訝的說。
「對呀!現在才六點多,您要不要先見她一下……」看到少爺投來冷冷的一瞥,老李驚慌地住口,然後快速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繼續整理花園。
「我馬上去跟那位小姐轉告您的交代。」黃伯識時務地趕緊去辦事。
「如果她有問起我是誰,你就跟她說我只是你們少爺的大學同學,因為休假才借住在你們少爺好心提供的別墅,清楚了嗎?」
「非常清楚。」
「很好,順便提醒被迷了心神的老李!」向寒森口氣不佳地叮嚀要往大門走去的黃伯。
他當然明白為什麼老李會突然這麼失本分,也許等會兒黃伯見了她,也會被她的柔弱外表給騙了!
對于她吸引男人注意的那股誘人魅力,他突然感到十分的煩躁。
當向寒森在屋內為自己莫名的煩悶而生氣時,站在屋外等了快半個小時的阮依蝶卻是氣定神閑地靜靜站著。原本這兩天她一直對這趟模糊不清的任務感到惱人,如今既然當事人自動現身了,那她只要跟他問清所有疑點就可以決定是否要接下這樁異常的任務。
盡避她絕對相信妖大姐不可能會害她,但是,對于這一趟任務總是隱約感覺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畢竟這幾年來她所面對的敵人幾乎都是女人,除非妖大姐突發奇想擴大業務範圍,那麼她真的不只要封殺情婦,更要封殺情夫了!
昨晚當她狼狽地奔回飯店,立即沖進浴室將一身的沙子洗淨。等她洗好澡坐在床邊慢慢撫平受到驚嚇的心情時,她拿起放在床頭櫃的照片一看……
她頓時嚇得跌坐在地毯上。她怎麼也想不到那個被她狠狠賞了一巴掌的男人,竟是讓她苦惱不知該從何處找起的客戶?
雖然只是透過些微光線捕捉到有點模糊的輪廓,但是她可以百分百的確定,他就是照片上的男人。
情夫啊……
看著照片上擁有堅定自負神采的俊酷男人,再對照她親身感受過他本人自然散發出的強勢氣息,她承認這個男人的確擁有能夠迷惑所有女人的絕佳條件,也的確夠資格讓女人舍得花大把大把的鈔票,只為想獨佔他;就像男人為了獨佔美麗的女人而包養情婦一樣,女人同樣也可以包養情夫!
雖然跟男人打交道有違她的原則,但是,既然這是她最後一次的任務,她還是會完美地達成任務,當作是回報妖大姐這幾年的照顧。
因此,五點左右她就起床梳洗,然後帶著照片到餐廳享用早餐,順便詢問飯店的工作人員是否看過這個男人。
後來經過飯店經理的確認,她終于找到這個男人借住的別墅。她當然非常感謝飯店經理的熱心助人,可是她還是覺得他的態度過于親切,似乎知道她一定會詢問有關這個男人的事情。
有這個可能嗎?阮依蝶不自覺地搖搖頭,好像可以藉此搖掉自己的多疑心態。
終于,她看見大門打開了,走出來的是一位年約六十多歲的老人。
「老伯,您好。真是十分不好意思,這麼早就來打擾您們。」阮依蝶溫柔有禮的態度的確如向寒森所料想的一樣,已經完全軟化黃伯整顆心了。
因此,善良的黃伯一時不知要如何開口趕走眼前這位帶著古典氣質的柔弱女人。
「老伯,您是來傳達您家主人命令的吧!」阮依蝶好心地提醒一副猶豫不決的老人。
「嗯!是啊!可是……」黃伯還是開不了口。
「沒關系,您就直接說出他的意思。」阮依蝶悠然地笑了笑。
「小姐,听說你要找我們少爺?嗯……不是,應該說是我們少爺的朋友?」急于傳達命令又不擅說謊的黃伯說得破綻百出。
「沒關系啦!這位老伯,您不用那麼緊張,我不是來調查他的身分。不管他是您們的少爺,或是您們少爺的朋友,都無所謂。」
「啊?怎麼這樣?」
「我只是想跟您們口中的少爺見個面,問清楚一些事情而已。」阮依蝶笑著表明自己的來意。
「這……少爺他吩咐十點才有空見你。」黃伯越說頭越低。
「我想他可能還在睡覺吧?」
「嗯!對不起。」黃伯覺得少爺竟然讓這麼柔弱的女孩子等這麼久,真是太不應該了,因此不自覺地道起歉來。
「無妨。其實是我太失禮了。」阮依蝶看著眼前這位忠厚的老伯,再想到之前那位正忙著整理花園的老人,心里推測著如果雇用的家僕都是這麼盡忠職守的老實人,那麼雇用他們的主人應該也不至于會是什麼奸詐邪惡之徒的吧!
「你要不要先回去,等十點再來……」黃伯體貼的建議她。
「我想如果我靜靜地坐在庭院等,不曉得是不是可以?」
「可是,要等四個鐘頭,你……」
「當然,如果會對你們造成任何不便,那我十點再來也無所謂。」阮依蝶不強人所難地舉步往飯店的方向走去,但是她臉上淡淡的笑意,在在顯示出這只是做假的舉動罷了。
「等等,小姐,如果你不覺得無聊,就請到客廳坐吧!」果不其然,黃伯馬上好心地開口留人。
「不用了,我比較喜歡待在外面欣賞風景。」既然達到目的,她也不好意思太為難這位好心的老伯。因此阮依蝶從大門進入後,隨即沿著花園的方向一路慢慢地逛下去。
「我還是第一次踫到這麼奇怪的女孩子。」黃伯被阮依蝶不循常理的行為模式搞得有點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