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後,佘仲君對水宓桃不再處處防備,有時,她會與他窩在書房里,他辦公、她則看書。有時心血來潮,他還會和她聊一聊自己的工作,例如拍賣會如何進行或古董該如何監識,而她則會像只慵懶的貓兒,縮在他懷中時而注意傾听、時而發問。
「我知道……李先生,如果沒有意外,拍賣會就訂在這禮拜六進行,在這之前,我會派人前去取迸董……好……」佘仲君掛上電話,在鍵盤上輸入一些資料。
「哈哈哈……」已經在沙發里窩了兩個小時的水宓桃不停發出悅耳的笑聲。
佘仲君也被感染的扯高嘴角。「什麼東西這麼好笑?」奇怪,她看的書不都是從他的書架上拿的嗎?怎麼他不記得自己的藏書里有這麼好笑的?
水宓桃拿著書,又蹦又跳地窩進佘仲君懷中,指著手中的書。
「你看,大雄常常被技安欺負,結果他有一次從小叮當那里拿到寶物後就想惡作劇反去欺負技安,結果那個寶物在緊要關頭失靈了,技安發現後,大雄反而被揍得更慘,你不覺得很好笑嗎?」她翻過下一頁,又笑個不停。
佘仲君只是陪著笑。
「我怎麼不記得自己有這樣一本書?」他看了下封面。「小叮當?」
她拍掉他的手。「你當然不會記得,因為這本書是我從台灣帶來的,又不是你的,你會記得才有鬼。」
用手摟住她的腰,下顎抵在她的頭頂上,他左右搖晃道︰「對不起,都沒時間帶你出去玩。」
「沒關系啦,反正你忙啊。」她口氣酸溜溜的。
「這話听起來酸溜溜的喔。」他輕笑,揉揉她的發。
「書房里的書,我有興趣的都已經翻爛了,就連這本小叮當我也看了好多遍了。」
佘仲君寵溺地緊抱她一下。「再忍忍,等這個禮拜六的拍賣會結束後,我就有時間陪你,帶你出去好好玩了,到時看你要去哪里我都奉陪。」
禮拜六的拍賣會結束也等于他們之間的結束……水宓桃沉默不語,眼中出現了久違的脆弱。
一陣沉寂,教佘仲君晃了晃她的身子。
「怎麼啦,真的在生氣?」
「沒有。」她搖搖頭,假裝在看手中的漫畫書。「鬼才會生氣。」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看禮拜日我們就去遠一點的地方度假,但去什麼地方好呢?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大峽谷。」
「大峽谷?你想去大峽谷?」
她驀然回神,搖搖頭撒嬌︰「沒有,我隨便說說的,只要是你帶我去的,哪里都可以。」
她轉過身抱住他,將小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傾听他的心跳聲。
「好,我一定帶你玩遍美國好玩的地方,好嗎?」
她依偎著他,點點頭。「嗯。」
他沒有發現,她眼中浮現了離別的不舍。
「我先用網路查一下最近哪些地方有特殊慶典。」
他將原先存有客戶資料的畫面收到下層工具列,再叫出瀏覽器用搜尋引擎尋找,才那麼一兩秒的時間,水宓桃已記下她想要的資料。
水宓桃回到房間,關上房門走到床邊,從床底下拖出一只皮箱,這是她當初帶進來的唯一行李。敲開了上層的掩飾隔板,里頭出現一組機器,她按下按鈕接收訊息——
「記得,禮拜四的時候派兩組人到李大匠住處去取拍賣物,這次因為是極為敏感又令人覬覦的路易王國古董,在運送過程中要更謹慎,分兩路運送,一組車隊一組直升機,車隊先行離開半小時後,直升機再起飛。」
「老板,那古董要用車隊運送還是直升機?」
耳機那頭沉默了會兒。
「用車隊。」
「用車隊?」
「對,若我估計得沒錯,車隊與直升機在從藝域離開時便會被人盯上,他們肯定以為我們會以最保險的空運方式運送古董,一定會緊盯著直升機而放棄跟隨車隊,所以我要反其道而行,以最危險的方式運送古董。」
「我知道了,老板。我會吩咐一下運送小組準備。」
「還有,路易王國的古董太過珍貴,可說是第一次在世人面前亮相,所以在拍賣之前我會邀請媒體做一次展覽,展覽會場的保安也要更為謹慎,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
「我明白,老板。」
耳機那頭再無任何聲音,水宓桃合上行李箱塞進床底,取出耳朵里那枚極小的耳機,緩緩起身坐靠在床頭。
水宓桃捂住自己困惑的臉。
她是為了任務而接近他,為了她的宗主、為了那批古董……原本只是想讓他愛上她,才好得知更多資料,可是沒想到她卻也將心給丟了。
現在一想到要離開他,她的心竟感到一陣悶。
難以想像,只會……在意古董的佘仲君,此刻正像個瘋子一樣四處打電話找人。
水宓桃失蹤了!
當他中午回家吃飯時,找遍整座房子就是找不到她的人。潘伯從不注意她的一舉一動,更加不會過問,所以問他也是白問,也就只能待在這幢房子里干著急。
眼見天色漸漸昏暗,卻絲毫不見她的身影,他開始有了想開著車子出去找人的念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月亮曾幾何時已經高掛天空,抬頭看著壁爐上的古董鐘,時針指著一點多……凌晨一點多了,她還沒回來!
難道她又拿著什麼鬼旅游手冊出去「觀光」了?
來到她房間想找些蛛絲馬跡,希望能夠知道她的去處,否則他真的要報警了!
打開房門,一陣女性馨香飄來,是她身上的味道;不小的空間里,除了基本生活用具外,並沒有過多的裝潢,幾組瓷盤架放在櫃子上,梳妝台上有一把梳子、一支口紅,其余就沒了。
撈起擱在床上的絲質洋裝,握在手心里的感覺就像模著她柔女敕的肌膚一般,床被整整齊齊地疊好,好似從來沒人睡過這床似的,他對這樣的感覺感到不悅,微微蹙起眉頭。
視線忽然瞄到床底下微微露出一角的行李,他猶豫了下後才拉出行李放到床上,理所當然地打開行李。
雖然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但這是為了她的安危著想,已經那麼晚了她還不回來,若發生什麼意外,他豈不是沒辦法向她的家人交代?
她的行李非常簡單,只有幾件衣服,這讓他開始感到不解。
若她是來西雅圖觀光的,行李為何會如此簡便?
「少爺,牛女乃。」潘伯無聲無息地端來佘仲君在睡前必喝的牛女乃。
佘仲君看了下後搖頭,神情顯得煩躁。「你為什麼都不問她要去哪里?」
「忘了。」
又是這一句!
「潘伯,宓桃在這里人生地不熟,你就安心讓她一個人出去而一句話都不問?」
潘伯面無表情地站著,一句話也不吭,令佘仲君看了就火大。
「潘伯。」
「水小姐不會不見。」
「你倒是很有自信。」他冷哼,忽然行李箱有個角落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試圖撥弄卻沒想到很容易就拉起了隔板,這才發現行李箱有夾層。
言他拉起放著衣物的那層隔板,發現底下裝著一組機器,他不懂行李里為何要裝著機器,而且這機器是做什麼用的?
情他打開一個類似開關的東西,陡然,放在潘伯口袋里的室內電話響起,潘伯立即抓起電話接听。
小「少爺,電話。」潘伯的話還是一樣簡潔。
說「喂,我是佘仲君,哪位?」
獨「佘先生,這里是西雅圖警局——」
家佘仲君陡然瞪大眼楮盯著行李箱里不停閃爍的紅燈,警察的聲音清晰地在房間內回蕩,訊號干擾的嘈雜聲也被清楚听見,警察似乎也察覺了這樣的情形。
「佘先生,你的電話被竊听了。」警察立即挑明。
佘仲君仍處于震懾中,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被竊听,而且還是被他認為能夠真心愛上的女人。
一股憤怒爬上心頭,他覺得被欺騙、被利用、真心被人家糟蹋!
「佘先生?」
他恨不得殺了她!
一道亮光呈拋射狀擲向牆壁,砰的一聲電話便摔裂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