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仍刺骨,尤其是太陽還隱藏在山的另一邊時。左可晚搭著車來到任家,她在車上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下車按門鈴。
避家匆匆地來開門,看到是左可晚站在門外,臉上掩不住驚訝的神情。昨天她來如風去如雨的,讓人模不著邊際,不知她為何而來。現下又特別早來,讓人好奇她的來意。
「我來找任劍璃。」左可晚想露出一個微笑,但煩惱了一整夜,眉頭都擰出皺紋,別說唇畔還能揚起笑意。
「少爺還在睡。」管家領著左可晚進入屋里,一點也不會覺得這樣奇怪,少爺和她兩個人總是神秘兮兮的。
「沒關系,我等他。」
左可晚以為任劍璃會早起,因為他要處理買賣股票的事情,但她料錯了,由六點半等到八點四十,他還沒起床。
左可晚急了,他該不會在房間里直接遙控股市吧,不行,她不能再繼續枯等下去。
來到任劍璃的門前,左可晚遲遲不敢敲門,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終于她鼓起勇氣推開門。
冷不防地被里頭走出來的人撞了一把,左可晚抬起頭、撫撫右肩,那是個頭發微濕的女人。
「拜托,要清掃房間也要看路,撞到我還不說對不起。」女人指責著瞪著她發呆的左可晚。
女人見她沒有反應,腰一扭就離開房間下樓,一大早就被撞,她的心情當然會不好。
「你是來找我的嗎?要我請你進來才肯進來嗎?」任劍璃擦了漆濕發,坐在床邊對著愣在門外的左可晚說。
他找女人!這個認知讓左可晚不能接受,她突然覺得心亂,到底她站在這里是為了什麼,要任劍璃的垂憐嗎?
「如果沒別的事,我要去上班了。」任劍璃由衣櫃里挑了一套西裝出來,說話的語氣不冷不熱,既不邀她進房,也不趕她走。
上班?對了,股市即將開盤,她必須確認他打算做什麼。左可晚這才慌張地踏進他的房間,強壓下心頭泛起的酸楚。
「你真的要拋售左氏的股票?」她開門見山地問。此刻左可晚完全沒了主意,她有什麼籌碼能和他賭?這場賽事,未比她就輸了。
「你哪來的消息?」沒有直接回答左可晚,任劍璃整了整襯衫,打開另一個櫃子選領帶。
「回答我,到底有沒有?」左可晚站到他的身側,很受不了他無關緊要的模樣,他到底有沒有把她放在眼里?
「有。」任劍璃看了她一眼,瞳眸中淨是無情和冷意,而後又轉回頭去拿出他挑中的領帶。
左可晚聞言愣住了,腳下一陣虛浮,往後退了幾步。他真的要這麼做,不顧左氏員工的死活?
「你不可以這樣做,左氏禁不起你這樣惡意的手段。」左可晚拉著他的衣袖,想要告訴他事情的嚴重性。
「那是你家的事,左氏的死活與我無關。」任劍璃絕情的說,和她欺騙他的事比起來,她沒有立場指責他。
「你要報復可以針對我,為什麼要對付左氏?」左可晚不覺得她有做錯事,但他的行動已表明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你!你根本不知道我損失有多大,只有拿左氏來抵,才能平衡我的心情。」任劍璃看著臉色發白的左可晚,她的兩眼間隱約看得出一層暗影。想必是失眠了一晚,才會在凌晨來找他,她一踏進任家他就知道了,只是昨天被她氣得不輕,所以才找了一個女人來陪他,他還待地為了教訓她才遲至此時起床。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肯放過左氏?」左可晚不知道他對她的恨竟然如此深,她真的不是有心瞞他,他為什麼不相信?
任劍璃走向床頭櫃,在櫃子里抽出一份文件,將它丟在左可晚的面前,而後自顧自的打起領帶。
結婚證書!左可晚劇烈的抖著,他真的要娶她來報復。嘴唇被她咬得泛白,心痛更是蔓延到她的全身。
「簽了它,我就不拋售左氏的股票。」任劍璃由西裝口袋里抽出筆,無視左可晚晚的脆弱,一心想要傷害她。
「你一定要這樣傷害我,為什麼要逼我?」左可晚委屈到了極點,他捶著不為所動的任劍璃。
任劍璃站著任她發泄,她激烈的哭訴,讓他高築的心牆小小的晃了一下。該死,不準憐惜她,是她自己招致如此的下場。
「簽不簽隨你,不過你別想簽了我就會放過你,我只會讓你過得更痛苦。」
任劍璃的一字一句像刀般刺人左可晚的心,她絕望了,她怎麼能再著奢求?當初她就不該來的。
好,他要報仇就讓他報,看她到底欠他多少,這輩子全還他好了。左可晚流著淚,簽下自己的名字。
「這樣你就能放過左氏了吧!」左可晚抬起淚顏,不懂一個男人怎麼能變心變得如此快,一點情分也不念。
「求我。」任劍璃還嫌不夠,吐出了兩個更傷人的字。
「求你什麼?」她都已經簽字了,還要求他什麼?難道這樣還不夠?她一生的幸福都毀了。
「求我娶你。」任劍璃看著抖得像風中落葉的她,連他也不明白如此殘忍的話他怎麼說得出口。看到她大受打擊的樣子,他半點慶幸的感覺都沒有,反而很想好好地揍自己一頓。
「你……求你……娶我。」左可晚完全失去了力氣。她貼著他的身子滑下,無助地坐在地板上哭泣。
懊死!任劍璃真的認為自己是個天殺的混蛋,他想扶起她,但心中的怒氣讓他彎不子。
「既然如此,公證結婚你應該可以接受吧!」拿著結婚證書,任劍璃走出房間,沒有半點愉悅,只想痛扁自己。
左可晚愣愣地看著凌亂的床,什麼也不想說。隨便他好了,只要他能放過左氏,怎麼樣都好。
任劍璃和左可晚在法院公證結婚,沒有雙方家長,也沒有親朋好友,只有文逸和雷靜儀做見證。
「可晚,你為什麼不要求一場大型婚禮?」
一早接到左可晚要他們來當見證人的電話,讓文氏夫妻覺得莫名其妙。明明是喜事,為何搞得如此冷清?
「這樣就很好了。」左可晚硬擠出一絲笑容,要不是情況緊急,其實她也不想通知靜儀,這種場面教她難堪。
「什麼很好?任劍璃,我警告你,如果你敢欺負可晚,我第一個不饒你。」想當初她和文逸譎之所以能結婚,全靠左可晚幫忙。
但今日見到任劍璃與左可晚,雷靜儀才發現這兩人往昔的甜蜜樣子全變了質,雖然是結婚,卻教人感受不到一分喜氣。
任劍璃收起結婚證書,感謝好友出席這場簡單的婚禮,文逸譎也不懂任劍璃葫蘆里在賣什麼藥,他不是很愛左可晚,怎麼不辦一場世紀婚禮?
任劍璃以要上班為由,匆匆離去。此舉讓雷靜儀氣得臉色發青,哪有新郎剛結完婚就去公司的?
左可晚阻止了雷靜儀想大發脾氣的舉動,向她搖了搖頭。雷靜儀眼見事情有異,忙向老公文逸璃說她要單獨和左可晚相處。
文逸譎體貼的點點頭,交代司機留下來載她之後,自己便開著另一輛轎車去上班。
之後,雷靜儀和左可晚來到一間茶坊,進入貴賓專用的包廂,等服務生上完茶點,雷靜儀才開始逼問左可晚。
「到底發生什麼事?你委屈自己結這場婚,你父母不會反對嗎?」左氏也是知名企業,左家人怎麼容得了女兒私下結婚?
「他們還不知道。」神色一黯,左可晚輕聲道。她被拖來公證結婚,還來不及告訴家人,任劍璃也沒有通知他的父母。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和任劍璃不是很相愛嗎?」雷靜儀實在是想不通,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他和她之間的關系竟然讓人全然感覺不到往日的甜蜜。
「他是為了復仇才娶我,他說我騙了他。」左可晚把事情源源本本地說了出來,看著窗外的鵝群,她的眼淚流了下來。
雷靜儀越听越氣,哪有單方面認定自己蒙受損失就進行報復的,依她看,被傷害的是可晚才對。
「那種混蛋,你還嫁給他!」哦,她坐不住了,她想幫可晚拿把刀教訓教訓任劍璃,看他會不會清醒。
「如果我不嫁他,他就要毀了左氏。」左可晚拿紙巾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把她不得已結婚的理由告訴雷靜儀。
「什麼?難怪他暈近會做出一連串奇怪的舉動,連我老公也不懂他在搞什麼,原來是為了你。」雷靜儀這才恍然大悟,任劍璃的確造成商界不小的震撼。
左可晚幽幽輕嘆,事實已經造成,她現在是任家的少夫人,但他又會如何折磨她?
「他明擺著要對付你,難道你真的要犧牲自己的終生幸福嗎?」雷靜儀嘆了一聲,看不出任劍璃競如此絕情。
「靜儀,當初你也很愛文大少,你們現在不也過得很好,或許我們也可以。」左可晚在心里悄悄的期盼,她有希望幸福嗎?
「可晚,你別傻了,男人狠起來,我們都不是他們的對手。」本當初文逸壩也是被她氣到不行才肯給她機會,但可晚他們不同。
看著窗外池里的水花四濺,左可晚只能把自己的命運交給老天,看老天能不能賜她一點幸運,讓任劍璃早日看清事實。
和雷靜儀分手後,左可晚回到任宅,現在大家都改稱她少夫人。她擔心地等了一天,今晚是她的新婚之夜,坐在任劍璃的房間內,她知道她沒有反悔的余地,因為任氏購買的左氏股票,在今天任劍璃的宣布下,全成了進軍美國的最強後盾。
他對她的承諾已經達成,她自然不可以離開,結婚證書上白紙黑字,簽的是她一生的承諾。
事實證明她想太多了,左可晚預設了各種可能發生的事件,有他大吼大罵,或是像尊冰雕、無視她的存在,但這些事都沒有發生。
任劍璃將近子夜才讓司機送回來,此時他已醉得不省人事。左可晚看著司機把他扛上床,然後試圖向她解釋情況。
「少爺今天和長航客運的董事洽談國內高級巴土的投資案,所以喝多了。」
左可晚揮了揮手,阻止司機還想繼續說明的話語,任劍璃心里想什麼她會不知道嗎?他根本就是不想見到她,所以把自己灌醉。
她做廚娘的那一段時日,何曾見過他喝成這樣,連看他喝一杯酒都沒有過。
打發司機下樓,左可晚看著任劍璃凌亂的衣著,還嗅到了濃重的酒味。她很想丟下他不管,但她已是他的妻子,沒有選擇的余地。
夜深人靜,左可晚關上房門,盡責地把他安頓好之後,看見時針指向三,她已有些困意,一整天都在提心吊膽中度過,讓她身心疲累。
她走向自己的房間,完全沒有和他同房的打算,只是她不知道這種日子還要過多久。
為了養足精神抗戰,左可晚強迫自己入睡,她得存夠體力來面對任劍璃。
棒天當左可晚起床時,任劍璃已去上班,這教她松了一口氣,起碼不用一大早就面對他。
她依舊努力盡著當妻子的責任,夜夜等待丈夫回來。從結婚的那一天起,任劍璃沒有一天晚上是清醒的,而他也不曾開口解釋,但左可晚知道他一定是去夜店或是酒家,由他襯衫衣領上印著的紅唇,還有他身上的香水味便可知道。
今晚她再也受不了,很明顯的,他是故意喝醉酒折磨她。左可晚終于生氣了,她已經盡到做妻子的責任,那他呢?她得想個辦法來整治他,反正她已經不欠他,左氏的股票也過到她的名下,他還有辦法拿她怎樣?
幫任劍璃換上干淨的衣服,左可晚拿著一只油性的黑筆,噙著一抹惡作劇的笑容,她知道他始終定不下來,但她還是愛他。在他誤會她,對她如此殘忍後,她的心依舊沒變。
女人付出的感情,要收回來是很困難的,何況她也不會後悔,因為她現在不怕他了。
拉起他的衣服,左可晚咬著唇,笑著移動她手上的筆。要流連溫柔鄉,那她就看他怎麼流連?
左可晚在任劍璃的月復部畫了一只大大的鰲頭,然後畫出它的腳。她繪得格外小心,邊畫還邊笑,末了,她還附送一些烏龜給他,然後在鱉殼上寫著「大王八」三個字。這樣包準他的女伴笑到翻天,看他怎麼辦事。
本來還打算在他的重要部位附近畫上一只小蟲,奈何她始終不敢拉下他的內褲而作罷。
左可晚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看這個男人以後還敢不敢喝醉,任由她為所欲為,哈哈哈。
這夜,左可晚睡了個好覺,夢中沒有任劍璃欺負她的劇情,只有她賾指氣使的份,真是爽呆了。
左可晚本以為隔天任劍璃會發現她的惡行而提早回來,但她等到八點還看不到人。
好,她決定也要出去花天酒地,以示公平。打電話約了雷靜儀出來,兩個女人前往貴婦的溫柔鄉——牛郎店。
听著震耳欲聾的音樂,雷靜儀和左可晚興奮地看著舞台上表演的猛男秀,只見原西裝筆挺的眾帥哥們,紛紛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剝除,看得台下的女人們不斷驚呼。
她們是這一群女人中最年輕又最美麗的,所以很多牛郎都把注意力放到她們身上,比起那些臉上有著歲月痕跡、穿著土氣的歐巴桑,精明的雷靜儀和可愛的左可晚是他們今晚的特大肥羊。
雷靜儀和左可晚對這些猛男的興趣並不大,她們只是想來見識一下什麼是牛郎店。她們的老公體格比這一群牛郎要來得更好,所以他們的表演並沒有讓她們心動。
「這樣你開心了,可晚。」雷靜儀拿起白蘭地輕啜一口,嗯,好烈的酒,害她差點吞不下去。
「哼,我只是要證明男人可以花,我們女人也可以。」左可晚不甘示弱地拋了個媚眼給台上的猛男,讓他跳得更起勁。
雷靜儀吐了吐舌,還好老公不知道她來夜店,否則他不知會氣成什麼樣子,真是難以想像。
最高潮的時刻來臨,猛男紛紛下台向眾女士們展示他們雄偉的肌肉。只著一件緊身內褲的猛男們,真是教人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女人們興奮的叫聲一聲比一聲更熱烈。
「靜、靜儀。」左可晚拉了拉雷靜儀,有許多猛男都特地來到她們桌旁秀身材,而剛才左可晚拋眼的那一個,更是挑逗十足地層現他的肌肉。有好幾次,左可晚都以為他要拉下他那件薄薄的內褲,害她臉紅得可以。
「別叫我,我自身難保。」眼看著猛男的尷尬部位越來越接近自己,雷靜儀的臉和剛煮熟的蝦子有得比。平常文逸譎的開放就讓她直呼受不了,更何況是這種故意的挑逗。
「我們要不要塞錢啊?」左可晚傻傻的問,看猛男的內褲縫都塞了不少的錢,她遲疑著要不要照做。
「如果你看上他就塞吧,說不定他會當場月兌給你看。」雷靜儀捂住眼楮,她不敢再看了啦!
當場月兌!左可晚的手開始發抖,那她到底要不要塞錢?她懷疑自己受得了這種刺激。
猛男跳了很久,見兩個女人還沒有動作,索性拉起她們,趁著燈光一暗,貼著她們大跳黏巴達。
「靜儀,怎麼辦?」看樣子猛男們不會放過她們了,如果她們還不塞錢的話,恐怕接下來就有非常激情的畫面可看了。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雷靜儀已經閃到無處閃,她眼前的猛男見她身材曼妙,打算進一步攬她入懷。
還沒踫到雷靜儀,他就被人一個過肩摔、躺在地上哀號,所有的音樂霎時停止。
「你敢踫她試試。」文逸譎臉色鐵青地瞪著那個不知死活的猛男,敢踫他的老婆,找死!
「老公!」雷靜儀驚喊,怎麼會被他抓包?完了,這下回去不知怎麼解釋了。
而左可晚的下場也沒好到哪里去,當猛男抓著她的小手打算放到自己身上時,被一股力量往後拉,差點沒骨折。
「你敢踫她,我宰了你。」任劍璃的怒氣不亞于文逸譎,他以凶狠的目光瞪著左可晚。
「喂,要搶生意也不是這樣,這里是我們的地盤,今天這兩個女人是我們的顧客,請你們照子放亮點。」
猛男們紛紛站出來說話,但文逸譎和任劍璃的魅力把在場所有女客的目光都吸引過去,紛紛探听他們是哪一間店的牛郎。
把他們當牛郎?文逸譎和任劍璃真是恨不得宰了這兩個害他們顏面掃地的女人,堂堂的企業總裁竟然在這里鬧笑話。
雷靜儀和左可晚很識相地低下頭,心里也明白回去一定不好過了。
「我們是她們的老公。」文逸墑咬牙切齒的說,她們真是荒唐,連這種地方都敢來。
「那一定是你們不能滿足她們,先生,現在是民主社會,你不能剝奪別人找樂子的自由。」
能力不夠?很好,這下不只顏面掃地,連男人的自尊也一並被秋風吹走。文逸譎和任劍璃氣得恨不得馬上拆了這家店。
雷靜儀和左可晚在心里哀號,尤其是左可晚,她真怕自己回去不知是怎麼死的,她無意把任劍璃氣得七竅生煙,她也不是故意把事情鬧成這樣,但誰教他先對不起她。
文逸壩和任劍璃忍受不了別人如此眨低自己,互相使了一個眼色,文逸壩當場把桌子拆成兩半,任劍璃則把酒吧上的門硬拆了一扇下來。
「如何,能力夠不夠?」任劍璃冷聲說,丟了一大疊現鈔後,拎著兩個女人,轉身離開這間已經失去吸引力的夜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