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慧拿著凳子，甜甜則開心地沖了幾杯咖啡。

舒慧轉頭上上下下地看甜甜。

「你干嗎，我臉上有東西嗎？」她小心翼翼地端著咖啡走路。

「唉，我說甜甜，你是不是喜歡上總監了？」

甜甜一驚，手上抖擻，咖啡差點溢出，「你別亂開玩笑了！沒有的事，別害我弄翻咖啡！否則我找你算賬。」

送咖啡只是想過去表示表示歉意而已。說了相當過分的話，傷到了一個男人的自尊。當時一時著急根本就口不擇言，事後相當後悔嘛！

「女人！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

暗黑的攝影室，T型台上繽紛亮相的模特，踩著自信的貓步，裙擺下展現富貴迷人的涼鞋。有些模特腳趾一片奼紫嫣紅，腳指甲上的蔻丹或者是瑰麗圖案讓涼鞋更顯性感妖冶。

竇翎雙手環胸，目光專注地注視著台上，片刻不放松，工作起來相當認真。

舒慧對著台上的模特咋舌，「好厲害！」輕手輕腳地來到一個工作人員身邊問，「這張凳子誰要的？」

「給攝影師的，他取扁線用得著。」

「哦，好的。」舒慧拿過去交給攝影師。

甜甜端著幾杯咖啡不知該不該過去打擾此刻的他，猶豫不決。

幽暗燈光下的竇翎遮住了大半個臉，看起來是如此的不真切。閃爍的鎂光燈偶爾會掃到他那張面無表情但又聚精會神的臉上。

堡作時的面孔啊！認真又嚴肅。心思都放在T型台上，根本沒發現進來的人。舒慧放好凳子，來到他身邊輕聲打招呼，「總監。」

竇翎低低地應了聲。

台上正輪到珍芙兒上場走秀，攝影師對著她的腳猛拍。

舒慧興味盎然地看了會兒，過了些時間發現有些不對，思索了下後終于想起同她一起來的甜甜人呢。

回頭張望，發現她還端著咖啡杵在門口。這個傻女人在做什麼！舒慧在竇翎背後猛向她招手。不是說要給總監喝的嗎？怎麼還愣在那！咖啡都要涼了。

想她夏蓓盈竟也有膽怯的時候，站在門口連杯咖啡都不敢送。明明上次大罵上司的時候還很無畏，過了幾天終于見到本人要道歉時竟然膽小起來。

竇翎異于身後的掌風，看向舒慧，然後才看到站在門口困擾他幾天的女人。只一眼又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台上。

被發現了，總不好再繼續站下去，甜甜忙涎著笑過去，「總監，您的咖啡。」她那麼誠心誠意，他喝了咖啡應該會氣消吧？「謝謝，就放在那吧。」他頭都不轉一下，說出的平板語氣公式化得很。

甜甜一陣失望，只好將咖啡連托盤放在旁邊的迷你圓桌上。抬頭看著他硬挺的背影，感覺有些難以親近，心頭涌起陣陣失落。以前對他緊迫盯人的目光總是不自在，現在當他的目光再也不會落在她身上時，心中反而會空空的。糟糕的現象！

攝影師放下攝像機，「翎，差不多了。」

「OK！模特休息一下。」竇翎擊了擊掌。

幾位腳模紛紛停下來，珍芙兒矯健的身子首先一躍而下，不像其他腳模，淑女地步下階梯。

「大師，我走得不錯吧？」珍芙兒嬌笑，像對著父親討好般地撒嬌。

「不錯。」竇翎贊許地笑，像一個慈父稱贊女兒那樣。

甜甜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地想起往日的片斷，珍芙兒對總監似乎有著超乎尋常的感情，雖然他們的年紀相差甚遠。

「喝杯咖啡吧，珍芙兒小姐。」甜甜重端上咖啡托盤。

珍芙兒看到是她，莞爾一笑，「謝謝。」拿過自己的一杯，並遞了一杯給竇翎。

竇翎接過，並沒拒絕，但也沒喝。只是重放回桌上，掏出口袋中的煙。

甜甜望著他一連串的動作，心中有些澀。

「吸煙對身體不好。」珍芙兒皺眉，想去搶他咬在嘴中的煙，卻被他眼明手快地避過。

「我不會讓你們陪我吸的。」他笑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拿出打火機，點上，走到攝影室一個僻靜的角落。

黑暗角落，模糊的人影，火紅的煙頭。他確實沒讓她們聞到煙味，他離她們那麼遠。

「其實我也該學習吸煙了。」珍芙兒放下咖啡，笑著跑過去。

「呵呵。」舒慧對她俏皮的行為嗤笑。

沒理由再留下了，甜甜拿著空盤走了出去，心里空蕩蕩的。

罷走出攝影室就踫到了迎面而來的女人，超短裙露美腿扭腰擺臀一步三搖地過來。

甜甜頓時愣住，她來這里做什麼？達妮！她也是格萊多的腳模嗎？「這位是達妮小姐吧？」她上前故意開口詢問。她認識達妮，而她未必認識夏蓓盈。

「是的，我與德里克大師約好了，他在里面吧？」

達妮正想進去，卻被甜甜伸手攔住，「對不起，達妮小姐，總監說不可以隨便進去。」誰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格萊多已經有足夠的腳模。而且，達妮小姐不是明仕的人嗎？」

「攝影師已經同意我進來了，」達妮柳眉一挑，上上下下看了甜甜幾眼，「這位小姐，你有這個權力把我阻隔在外面嗎？」目前涼鞋市場如火如荼，正是賺錢的大好機會，格萊多這樣的大公司酬金相當高，她可不想白白失去機會。

甜甜看了看兩側，見沒人這才說道︰「像你這種不守信用，不把合約放在眼里，背棄對方公司讓他們陷入困境的人，沒有資格站在這里！」冷下臉回擊，很早就想這樣做了。這是達妮欠華譽的！

「你……」達妮杏眼圓睜。

「別像只蚱蜢一樣跳來跳去惹人嫌，以為長了雙豬蹄了不起？里面珍芙兒都在，就算讓你進去也只是陪襯一下，趁還有點自知之明趕快滾吧！」讓華譽陷入困境的女人，趕快消失才好。

達妮氣得發抖，滿臉漲得通紅，「這就是格萊多的待客之道，好，好！」

達妮踩著憤怒的腳步離開，甜甜輕吁口氣，礙眼的女人終于趕走了。

「好厲害的艾小姐！」

清冷的聲音響起，她猝然回頭看，沒想到會被Alina听到！

Alina的臉上掛了抹笑意，但美眸中一片冰冷。

「你……」甜甜發出一個音，她全部听到了？

「我不知道艾小姐跟她有什麼仇恨，但待在格萊多就是格萊多的一分子，始終代表著公司的形象，請艾小姐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Alina冰冷地說。沒想到面前長相甜美的女人，也有如此牙尖嘴利的一面。

「我……」又是華麗的一個音。

「艾小姐的氣度委實讓人擔憂，希望下次不會發生同樣的事。」Alina冷冷地警告。

甜甜沒再說話，被當場逮到還有什麼好辯駁的!總不至于讓她說出華譽，讓對方明白那個達妮是怎麼可惡吧。

Alina款步離開，望著她高挑沉靜的背影，甜甜涌起一股無力感。

不知她會不會告訴別人今天看到的事，董事長？Derek？

看來，在格萊特是真的待不下去了，趁他們還沒完全討厭她的時候，趕緊收拾包袱離開吧。

悶悶不樂地回到單身公寓，她一下子癱倒在沙發上，仰頭看天花板。格萊多不做了，這間公寓也住不長了。

扯什麼樣的理由辭職呢？傷腦筋。

想不出就讓別人想吧，這是她做總經理的特權。捧過電話按熟悉的號碼，「小召，幫我寫封辭職信好嗎？」

「真的！你要在格萊多辭職了？」

「是啊。」她的回答有氣無力。

「當然好！」電話那端的聲音竟如此雀躍。總經理要回華譽了！

放下電話沒多久，一封風情並茂的辭職信就傳真過來了。

她看得有些發笑，提筆在白信紙上記下，省略了一些屬于小召的幽默夸張。

明天不知道竇翎會不會來公司，來的話就交給他。以後再也不能面對面見到竇翎了，他一定很高興不會再有人來氣他。

再見面的話，已經到了敵對的場面。竇翎一定會很驚訝吧？同事們也會很驚訝吧？華譽的總經理竟然偷偷跑到他們公司學經驗。夏蓓盈一笑，有些期待他們那時候的反應。

雖然有些舍不得格萊多的同事，格萊多的上司，但是長久下去也不是辦法——她，終究是要回華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