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眉瞬間僵住,這種方式……不是她所習慣的溫柔細致的吻……
他灼熱的唇舌在她的雙唇上激烈地輾轉,前所未有的熱切讓她忍不住渾身顫抖,再也支撐不住地倒在沙發上。
他如影隨形地壓上來,喘息著從她如玉的臉頰一路吮吻至柔女敕的耳垂,細膩的肩頸……
不知何時,他的雙手已探入于她衣內,略微粗糙的質感在她光滑的體膚上游移,帶來火焰炙烤般的感覺。體熱相融,喘息相聞,感官在密密貼合的兩具身體中無限擴張,的戰栗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上……
傻子都知道這樣下去會發生什麼事。
她努力凝聚起一絲神志掙扎,「姚墨,別……」聲音低柔沙啞,竟像極了纏綿入骨的申吟。
他恍若未聞,火燙的唇四處流連,而後又封合住她微微顫抖的雙唇,只一瞬就讓她理志盡皆抽離。柔軟雙臂已在不知不覺中攀住他矯健的身體,抵死纏綿。
神思昏沉中,忽然一陣清脆的鈴聲切入兩人之間,近在咫尺且持續不斷。
路眉的神智頓時清明,微喘地看著身上的男子臭著一張俊秀的臉,自褲袋里模出手機來。本欲關機的他,卻在看到屏幕後一滯,隨後起身接听。
一陣冷意加身,提醒了路眉自己衣衫不整的事實,她趕緊低下頭,趁姚墨講電話的時候整理衣著。
「嗯……好的,我知道了。」姚墨在極短時間內就結束了這通電話。丟下手機,他一臉挫敗地走過來擁住她,把頭深埋進她的秀發里。
她本以為他還要繼續,等了一會兒不見動靜,就輕聲問︰「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棒了一秒,他郁郁的聲音從她發間傳出︰「我爸媽就要來了。」
路眉愣住了,「什麼?伯父伯母要來了?」
下一秒,她驚慌失措地站起來,「不行,我得走了!」
「怎麼了?」姚墨輕輕拉住她。
「我……我還沒有心理準備見伯父伯母。」她紅暈未褪的臉上又急出一層薄汗。
「怕什麼?」姚墨失笑,將她拉回沙發上,「丑媳婦總要見公婆的。」
「反正……反正我沒準備啦……」路眉扭著身子想掙開姚墨的手,可他的手勁雖不大,卻也讓她掙不開。
「哪里沒準備好?」姚墨子夜般的黑眸里流動著笑意。
「這里?」修長的手指撫上秀眉,黑如烏羽而不染鉛黛,眉弓微挑,泄露了主人執拗的個性。
「這里?」手指滑到波光蕩漾的瞳眸邊,在幽微的湖心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或是這里?」點上秀挺的鼻尖,輕揪一下,再順勢下滑。
「還是這里?」終于到達微微開合的紅唇,那兩抹嬌女敕鮮艷的色澤,讓他著迷地輕輕撫觸。
路眉早已呼吸急促,雙目迷蒙,軟在他懷里無力動彈。
「眉眉……」姚墨沙啞地喚,雙唇溫柔地覆了上去……
然後,在姚墨的父母抵達之前,他終于「說服」了路眉。
姚墨的父母都是大學教師,姚父溫文儒雅,姚母則熱情利落,讓人一見就起親近之心。
實際上,路眉以前已經和姚墨的父母在電話里聊過,所以雙方也不算陌生。但她心里還是難免惴惴。見面之後,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
「哎呀,你就是眉眉吧?」一見面,姚母就拉著路眉的手說,「嘖嘖嘖,原來長得這麼漂亮,難怪我們墨墨一下就陷進去了。」
墨墨?路眉瞄了姚墨一眼,咬著嘴唇想笑又不敢笑。
姚墨臉色有些尷尬,咳了一聲道︰「爸,媽,我來給你們正式介紹。」他把路眉拉到身旁,「這就是路眉,我的女朋友,不過現在已經是未婚妻了。」
路眉赧紅著臉,叫了聲︰「伯父伯母。」
姚母噗嗤一笑,「這小子,這麼嚴肅干嗎,來來來,這邊坐,咱們聊聊家常話。」
路眉依言挨著姚母坐下,開始「閑話家常」。
聊著聊著,屋子里的氣氛熱絡起來,姚父突然道︰「眉眉,我剛才瞧著你就有點眼熟,你……是不是姚墨的同學?」
終于還是問到這個了,鼻子忍不住一酸,勉強笑道︰「不,我是唐皓的高中同學。」唐皓唐皓,如果你今日此時還在該有多好。
「爸,你記錯了。」姚墨的嗓音溫煦平和,路眉卻覺得其中仿佛暗藏著一絲緊繃,側頭看去,他面容平靜,眼神溫和,看不出什麼異樣,「眉眉不是我的同學。」
兩張相似的面孔對視片刻,姚父點點頭,「也許我記錯了。」不再說話。
姚母這時拊掌笑道︰「你這麼一說我也有點印象,好像真的在照片上見過呢,畢業照上站第一排中間,留著短發,笑得甜甜的是不是?」
是嗎?高中時代對路眉來說,已久遠得仿如上輩子的事,那一幕幕的歡樂和痛苦,都已經在記憶的相冊中模糊泛黃,但若有那個青澀修長的身影在,她又怎麼抹得去,忘得掉呢?
拍畢業照的那天,已經臨近高考。
拍照的背景是新建成的教學樓前,兩邊蔥郁的梧桐樹上,知了在無休無止地鼓噪著,讓樹下面容疲憊的考生愈加心煩氣亂。
「同學們快點站好啦。」胖胖的攝影師揮汗如雨,「我們快點拍好就不用在太陽底下挨曬了。」
雖然這麼說,眼前的隊伍卻亂糟糟的不成行,大家為了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寧願多忍受一下驕陽的炙烤。
「路眉,這里,這兒!」
她姍姍來遲,阿冬已佔到了一個好位置,揮著手吸引她的注意。
她微微一笑,正欲上前,不意撞上了一道沉沉的目光,她撇開眼,卻已經看清粘在他身旁的女生,正是沈慧。
心中已然沒有預料中的疼痛,是麻木了嗎?
她很快站到阿冬身邊,阿冬挽住她的手臂,低聲問︰「你沒什麼吧?」
怎麼可能沒事呢,不過……「沒關系,反正這一切很快就要結束了。」她已決定在高考後隨母飛往美國。
「是呀,你忍一忍,一會兒就拍完了。」阿冬會錯了意。
她笑笑沒有反駁,就這樣吧,讓這一切結束在這個有生以來最為濡濕炙熱的夏天,結束在這一笑之後——
「準備好了嗎?」攝影師在機器後大叫,「來,大家跟我說,茄——子——」
「 嚓」一聲輕響,留下了她高中生活的最後印記。
直到照片出來後,她才發現,他居然就站在她身後,眼皮微垂,仿佛若有所思。
只是,他在想什麼,她再也沒心情揣測了。
而照片上的她,的確是笑容明媚,又有誰能看得到她眼底的悲傷呢?
「伯母您的記性怎麼這麼好,連我自己都不記得那張照片什麼樣了呢。」
路眉覺得自己仿佛變成了兩個人,一個她甜甜地對著屋子里的人微笑,另一半的她則月兌離了軀殼,在一邊冷眼看眾人的一舉一動。
「哎,瞧你,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叫伯母啊……」姚母佯怒。
「媽。」她乖乖地改了稱呼,然後又轉向姚父,喚了聲「爸。」
「好,好,乖媳婦。」姚母顯得很高興,「我們的兒子以後就交給你了,你可不要欺負他呀。」
「媽說哪里話。」她低下頭,含羞帶怯地笑。
「這可不是說笑。」姚母興致勃勃地談起婚姻經,「兩個人在一起磕磕踫踫是難免的,重要的是……」
她含笑听著,心魂卻已不知飄蕩到哪里。
「媽。」一個溫文爾雅的男聲驀地響起,「你們今天一路上辛苦了,早點收拾收拾就休息吧。」
然後姚墨俊雅的面容在她面前放大,幽邃雙眸深不見底,「眉眉,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她垂下眼,「好。」
寂寂寒夜里,一長一短的身影交錯。
路眉幾欲開口,還是作罷。姚墨似乎也沒有說話的意思,沉默如同一堵無形的牆,在兩人之間隔出了距離。
轉眼間,路眉的公寓已然在望。
她停下腳步,仰起頭向姚墨微笑,「送到這里就好。」
姚墨沒有說話,黑如子夜的眸子靜靜地凝在她臉上,專注難測得讓她心里發慌。
「我走了。」她低下頭,不再看他蠱惑人心的眼,「你快回去吧。」
「等等。」就在她背過身子的時候,一雙有力的臂膀突然從身後伸出,攬回她急于離去的身體。
「姚墨?」路眉驚喘著跌到他懷中,本能地掙扎起來,卻在抬眼看向他時愣住了。
他的面容平靜,眼神卻是她從未見過的駭人。
是什麼瞬間點燃了那對黑眸中的灼灼火焰?如此濃烈,如此哀傷,仿佛燃燒著無盡的傷痛和絕望……
她的心緊緊一揪,還來不及說什麼,身子就被猛地壓入他的整個胸懷中。用力之大,讓她幾近窒息。
「姚墨……」
姚墨沒有響應,但緊貼著的急促起伏的胸膛告訴她,他的情緒必然處于極度異常之中。
天,這是那個一貫溫文爾雅,閑適從容的姚墨嗎?誰能告訴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路眉驚訝而無措,但他身上傳來的強烈情緒波動卻繃緊了她的心。她伸出雙臂,極盡溫柔地摟住他寬展的肩背。
良久,她感覺到他的呼吸平緩下來。
「對不起。」他拉開兩人間的距離,眼神平靜,剛才的失控仿佛只是她的幻覺。
「姚墨?」她疑惑地看著他。
他卻避開她的眼,轉而拉起她的左手,輕輕地摩挲著上面的戒指,「我們什麼時候完婚?」
她棲息在寬大掌心內的左手一顫。
「……你說呢?」
「盡快吧。」
結婚,她真的可以嗎?
在被褥間輾轉反側良久,床頭鬧鐘的滴答聲仍聲聲清晰地敲在耳際。
輕嘆一聲,路眉推被而起。
捧著一杯熱牛女乃來到窗邊,夜闌人靜,天邊依然渲染著一層迷離的紅,深深淺淺,變幻不定。
從答應了姚墨的那天起,路眉從來沒有後悔過自己的決定。但今夜,她卻生出了幾許疑惑。
這樣……真的好嗎?他和她的結合,真的可以通向幸福快樂嗎?
單薄的身影在窗前佇立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