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蘇立宏見柳煙兒正緩緩張開一雙美目,柔柔地說。
「嗯,早!」柳煙兒惺忪的眼楮對上蘇立定含笑的眸子。
「我買了早點。」
「是蔣伯小吃嗎?」柳煙兒興奮地睜大了眼楮,吃欲展露無疑。
蘇立宏含笑地一點頭,手自然地去梳理煙兒很是散亂的頭發,充滿無限溺愛。那是昨夜——噢,不,不能想。警覺身體的反應,蘇立宏極力克制著。
「太好了,我馬上起來吃光光。」柳煙兒完全沉浸于吃的感覺中,沒有發覺蘇立宏僵硬緊繃的身體。正欲起身……
「啊——」終于她發現自己是寸縷末著地躺在薄被下,紅暈在她臉上散開,像極了被初升太陽渲染的朝霞,明艷動人卻不失柔和。
「煙兒!」蘇立宏輕吟柳煙兒的名,情不自禁低頭吻住了煙兒,而下一秒,在煙兒仍震驚時,又離開她沖進了洗手間。
是的,他怕了,害怕昨日情景再現,害怕帶淚的煙兒,害怕自己的沖動會永遠失去他和煙兒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情誼。
另一方面,煙兒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下意識地用手撫著雙唇,紅雲滿頰,尷尬無比,更不知該如何是好。所以,當蘇立宏定下心走近她時,卻不見其蹤跡,惟見床的一角聳立起一座新起的山丘,他不由得莞爾。走上前欲拉下煙兒蒙頭的被子,無法小妮子抓得死緊,只好作罷。于是他隔著被子威脅道「我在樓下等你,你要是不快穿好衣服下來,可就吃不著‘蔣伯’了。」
煙兒確實需要時間和空間調適情緒,唉,她對昨夜的事還記得嗎,記得多少呢?憑他對煙兒的了解,他知道,若事情觸及她心底最深處那抹痛,她便會在清醒後遺忘的一干二淨,算是一種自我保護吧,否則如此橋小的她如何忍受呢?
那,關于昨夜,他希望她記得還是不記得呢?無論哪個,都無疑將是一把鹽,他苦笑一下決定不那麼殘忍地對自己,即聰明地選擇逃避。因為他知道自己要打的是一場持久戰,而到目前為止,他的形勢還不賴,他不住地告訴自己要耐心,耐心,再耐心地等待煙兒敞開心扉,他將窮其一生等待這一天。
許久,柳煙兒才別別扭扭地踱下樓來,仿似古時的三寸金蓮般小心翼翼,羞羞答答。煙兒在矛盾中,反而無理由的覺得一陣的輕松。
「你的蔣伯涼了。」心一輕松,語調便輕快起來,「還吃不吃?不吃的話,我……」
蘇立宏作勢要將它們請進垃圾筒。
「喂!不準浪費糧食,小時候老師沒教你嗎?」柳煙兒一急,將剩下的羞澀一掃而空,三步並作二步沖向前,奪下她的愛——蔣伯小吃。而且她也真的覺得餓了,「我吃,我來吃,不許扔。」
蘇立宏略揚一側嘴角,笑看柳煙兒不雅地狠吞虎咽,仿佛她一慢,那些小吃便會飛了不成,好可愛。
滿懷縱容地看著,關愛倍至地遞給煙兒一杯牛女乃︰「慢點,又沒人跟你搶。」
「有……嗯,就是你。」嘿,總算滿嘴的美味都咽下去了。
蘇立宏也不反駁,只是靜靜地用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一番風卷殘雲之後,一聲「好撐」的滿足之吟之後,感覺到肚子圓鼓鼓之後,柳煙兒忽然睜開大眼,盯向正在把玩她手指的立宏。
「立宏,幾點了?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十點了……」
「什麼!」不可置信的神色顯于臉上,微低頭顱自語,「怎麼這麼晚了?」
「小懶豬!」蘇立宏打趣道,乘機輕捏了一下煙兒的小俏鼻。
「人家才不是呢……只是,只是……」偷瞄蘇立宏一眼,突地靈光一閃,充滿勝利地大叫,「你你你……你才是大懶豬。不,是大大懶豬,偷懶不上班。」
蘇立宏未放過她的感情轉變。唉!順其自然吧,該來的時候來,該去的時候去。
只一瞬間,他又恢復常態,不緊不慢地說︰「今天,我放假。」
煙兒露出一臉懷疑。
「不信,你可以問問咱爸。」
其實就在今天一早,蘇立宏打電話報平安時,柳懷震便主動放了他一天假,並關照他倆好好玩玩,晚上回家吃飯。蘇立宏知道為什麼,但他什麼也沒多說,他也確實需要點時間來調整波動的心緒,否則于公于私都不利。
「爸怎麼會同意的呢,真是的。現在,爸媽都好偏心……」柳煙兒獨自嘟嚷著,沒注意蘇立宏的用詞,也沒看見他迷人上翹的眼和性感彎月般的唇。
「小家伙,下午想去哪里?」
「噢?」柳煙兒仍未徹底回神。
「我、有、一、整、個、下、午、可、以。陪、你。」
賓果!成功轉移柳煙兒注意力,這一方面,蘇立宏已是高手之中的高高手,特別近來,對煙兒會有的反應更是了如指掌。
「你可以陪我啊!」柳煙兒散發著快樂,「可不可以不馬上回答,我,我還沒來得及想耶?」
「那,我們邊玩邊想?」
「這是你說的,不許賴。」說著,便抱著蘇立宏往外走。
「煙兒,煙兒!」蘇立宏硬站著不動,柳煙兒平坦的眉弓起了波瀾。
「哦,總不能穿成這樣陪你出去吧?」蘇立宏示意著。
乍看之下,柳煙兒「葉味」爆笑出來,原來蘇立宏穿著睡衣,還拖著拖鞋。
「還笑。」蘇立宏故作嚴肅,「如果你不幫我,我可是會很慢很慢,很慢……」
「好了,好了,我幫,我幫。」煙兒一听這麼多的慢,立馬剎住笑,幫立宏去拿要換的衣物了。
留下蘇立宏在原地得意的笑。
一人的衣物兩人四只手幫助穿,的確快。不一會兒,男女主人公便肩並肩,手挽手地出現在熱鬧非凡的大街上了。
他倆都喜歡步行。蘇立宏只有上班的時候才用車,而柳煙兒幾近不坐車。因為一來相交的朋友住得甚近,二來這一帶要買該買的東西都可以買得到,特別是近幾年,各種商業樓、商場、超市都風風火火地開了張,使原來較為清靜的純住宅區變得繁華熱鬧。當然,這一切的變化也帶來了便利。
柳煙兒和蘇立宏無目的的閑逛了幾條街之後,他們決定去看一場才十來分鐘的超短立體小電影,一進去,才知道是驚險恐怖片,嚇得煙兒直往立宏懷里縮,蘇立宏倒一副享受之態,心里直嚷值回票價。
精神受考驗之後,煙兒想給干兒子買雙手套,因為天氣轉涼了,于是他們去逛地下商城,當然,後來,柳煙兒也順便給立宏買了一雙,由于立宏是屬于順便的那一個,他直嚷要按扁那個小小男人,才那麼點點大,竟敢偷他老婆的心。煙兒都快被他吵死了,最後,只得應邀象征性地吻他一下,以示補償。于是乎,蘇立宏態度三百六十五度的大轉變,立馬要給干兒子買玩具,因為他這個小家伙,他才能獲得柳煙兒主動的第一吻,柳煙兒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當然,只好一起去了一趟玩具店。
「煙兒,你說這個漂不漂亮?」買好干兒子的玩具,蘇立宏站在一輛嬰兒車前問柳煙兒。
「好漂亮的小車!以後睡在里面的女圭女圭一定也會很漂亮。」煙兒贊嘆著。
「肯定是個小鮑主。」蘇立宏應著,「那咱們買下它。」
「干嘛?」煙兒疑惑地問。
「當然留著用步。」蘇立宏輕松地開著玩笑,心中卻無比期盼想听的答案。
「還早呢!」煙兒羞地垂下頭,仿佛別人都在看向她似的,「走了啦!」
蘇立宏被硬拉著走開,他心中卻在歡呼。
不知不覺中,太陽開始西沉,雖然有諸多不舍,仍只得收了最後一線光芒。
當星辰顯現于天際,柳家已然燈火通明,歡聲笑語起伏跌宕。
「立宏,多吃點。」
「媽,你偏心。」
「你吃醋啊!」立宏故意在煙兒面前顯顯她母親給的雞腿。
「不管啦——媽——我也要。」煙兒撒著嬌。
「算了,看在你吃了那麼多醋的份上,獎你。」蘇立宏把雞腿夾進了煙兒碗中。
煙兒毫不客氣地張嘴一口,還含糊地直嚷︰「也不知道今天誰的醋吃的多。」
「我只知道這里,我眼前,有只小醋桶剛翻了。」
煙兒白了他一眼,轉頭與母親說︰「媽,你知道嗎,他呀,這麼大個人了,還為一雙手套與彤彤的兒子爭風吃醋。」
「手套?」汪佩佩好奇一問。
「是啊。」于是,柳煙兒把下午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惹得雙親開懷大笑,柳懷震注意到蘇立宏除了滿心的寵溺並無不悅之色,不由輕輕點頭,放心不已。
「乖女兒,立宏可是蠻有頭腦的。」柳懷震不由想戲一戲女兒,「你想,如此一來,立宏不僅得了一雙手套,還得到佳人的一吻,真可謂人財兩得的雙豐收啊,而你呢,得到什麼,我看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誰,誰說我沒得到。」煙兒知道自己又處于下風了,但仍嘴硬地想扳回一局,哪怕一子兒也行。「是——你得到了,立宏的醋唄。」
炳,哈哈哈,哈……
「爸——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呢,我才是你的女兒啊。」煙兒嘟起了嘴。
「爸的胳膊一向好得很,沒有向外拐的毛病。」柳懷震頗有深意地看了眼蘇立宏,大笑道。
「好了。」汪佩佩用眼神示意丈夫見好就收,「煙兒,別听你爸那些口沒遮攔的,他好久沒整人了,難受。吃完飯跟媽進房好好聊聊,剩他們兩個男人去大眼對小眼。」
「嗯。」有母親給的梯子,煙兒一順溜得滑了下來。
一餐飯就在融融氣氛中踱至結束。飯後,房子的兩端分別進行著母女的談心與男人間的對話。「女兒,立宏這小伙子人挺好,對你也挺好的。這樣的好男人不多了。」
「媽——」
「別不好意思,媽只想知道你的態度,到底喜不喜歡他?」
「嗯。」雖說是面對自己的母親,但關于正面談論此類事,煙兒仍覺得羞澀。
「那他有沒有向你表白過。」
「媽——立宏,立宏已經向我求婚了。」
「你——答應了?」
「嗯。」
「那什麼時候結婚?」
「媽——」
「沒定啊,那媽幫你們挑個好日子。」
「媽——」
「哈,女兒長大了,終于要出門嗯。」
「媽,求你別那麼大聲地嚷嘛。」
「害羞啦,女兒總是要嫁的,遲早的事。」
「媽——」煙兒鼻子一酸。
「傻孩子,一個好歸宿不容易找,別讓它溜了。」
「媽,我,我舍不得你。」
「唉,長這麼大還哭鼻子。」汪佩佩的聲音也夾雜了些許哽咽之聲。
而另一邊,柳懷震正遞給蘇立宏一杯酒。
「謝謝。」
「向煙兒求婚了。」是個肯定的語氣。
「是的。」
「什麼時候舉行婚禮?」
「我想再問問煙兒,盡快吧。」
「是該盡快些,我也想早點抱孫子。」
蘇立宏無語地一笑。
「煙兒自從有了你一直很開心。」柳懷震滿含感激,又深深感到作為父母卻沒能做得像眼前這個男子那麼好,而略帶慚愧之色,「你會讓煙兒永遠如此快快樂樂、開開心心的,對嗎?」
「我保證。」
柳懷震望著那雙誠實堅定的黑眸,放心地笑了。之後,兩個大男人又聊了些公司的業務狀況及一些將出台的新計劃直到夜深。
「柳爸,柳媽,你們休息,我走了。」蘇立宏起身告辭。
「以後叫一個字,就可以了。」柳懷震說到。
「是。」蘇立宏遵命地一笑。
而柳煙兒羞得喊了聲「爸」直把臉往父親懷里藏。
「煙兒。」蘇立宏把柳煙兒從她爸懷里不著痕跡地拉了出來,讓她面對著自己。
柳懷展哈哈一笑,說了句「不送」便攜著妻子先行進了屋。
「干嘛?」見父母走進屋後,煙兒不解地問。蘇立宏當然不會說剛才他在吃她父親的醋。便吻了她額頭一下︰「晚安。」
「晚安!」煙兒甜甜地笑了,仿似夜空下一朵羞答答的玫瑰。
「還差一點。」蘇立宏指指自己的右臉,「禮尚要往來的喲。」
「哦。」煙兒飛快地印上一吻,轉身飛奔進了屋,感覺到自己的臉火燒火燎的。
蘇立宏回味著那一個蜻蜒點水式的晚安吻,踏著探燦的星光鋪就的銀光大道往家走去。
這一天,對他來說真是美極了。今夜定是個好夢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