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封驍驀然發覺自己的行為有些愚蠢。哪個男子在新婚夜時,還與新娘解釋必須洞房的理由?
他暗惱自己,卻赫然想起有樣東西得在今夜交給她。
暫時拋開洞房之事,他起身走到床榻,挪開枕,將藏在榻上暗格的一把金鑰放在她手中。
喬沁禾諸異地望著他。
「這把金鑰是莫家家業的金庫鑰匙,太女乃女乃在我成年時便交給我了,現在交給你,這個家,往後讓你當。」
這是太女乃女乃的心願,也是祖先們的心願。
青蔥玉手緊緊抓住那把金鑰,喬沁禾心里五味雜陳。
莫家的文人事業由京城遍及各省,大小行鋪中的員工上千,日後她所作的決定,牽一發動全身,但這些並非是令她不安、沉重的主因……
瞧她擰眉若有所思的模樣,莫封驍問道︰「這責任重大,你真的確定……」
不待他說完,喬沁禾堅決地說︰「不,我要扛,這是太女乃女乃的遺願,我可以的!」
她願意的真正原因在于,她想與他同心一氣,最終兩人共同扛起家業。
她願意給他時間,等他將自己、將莫家放上心,這才是莫太夫人真正的遺願,更是她內心真正的想望。
不知她的堅定泰半是為了自己,莫封驍迎向她那雙流轉著堅定光芒的雙眸,感嘆道︰「明明是弱不禁風的姑娘,卻又有如此雄心壯志,究竟是上天善待我,圓了我的志向,才交予你如此大任……」
听著他呢喃般的輕語,喬沁禾心頭縈回著太女乃女乃的遺願,想纏住他的念頭越發強烈。
只是……她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心甘情願留在她身邊?
不知她又在想什麼,莫封驍起身,簡單漱洗後才道︰「晚了,該歇了,其它的事往後再說吧!」
一听他說要歇下,喬沁禾忽然緊繃了起來。
察覺她的反應,他緩聲道︰「若今夜你不願洞房,我不會勉強你。」
既然都決定嫁他了,怎麼會有不願意與他圓房的心思呢?只是……
她忍著羞意,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開口。「我……我只是那個……唉,我先幫你寬衣。」
既然都得同榻,先寬了衣再說。
她羞紅著臉走到他身邊,準備替他月兌下衫袍。
一立在他身前,她才發現自己的身形有多嬌小,甚至不及他的肩頭。
兩人貼得好近,近得她能感覺他的呼吸輕輕拂動自己額前的發絲。
喬沁禾緊張得呼吸困難,動作變得笨拙又生澀。
垂眸瞅著她脹得通紅的粉顏,莫封驍拉開她因緊張而發顫的柔荑,柔聲道︰「我自己來吧!」
鼻端飄進的淡雅香息讓他心神一蕩,驚覺她竟比他以為的還能挑動自己的心。
他,想要她,前所未有地渴望,全身的血液隨之沸騰騷動。
丈夫堅持不讓她服侍,讓她有些沮喪,她無事可做,怔了會兒才吶吶地說︰「那……那我先去……啊!」
驀地,一雙健臂攬住她的身子,她密密貼進莫封驍懷里。
她錯愕地望著他,不知他也有如此魯莽的一面。
終宄是壓抑不住內心的沖動,他還是順應渴望,張臂抱住她。「這麼晚了,不上榻,你還想上哪兒去?」
「我……那個……驍……夫、夫君……我……只是想去漱洗。」
她想去漱洗,也想解釋今晚她沒法洞房,但心一慌,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喚他才好。
見她羞得滿臉緋紅,連話也說不清,莫封驍忍不住調侃。「我以為像你這樣的姑娘,應該不會這麼容易害羞才是。」
她忍不住嬌嗔了他一眼,卻見他目光中蕩著笑意,和她從未見過的火熱,剎那間,心怦跳得像是要跳出喉頭。
「去吧!」他放開她,背過身月兌衣月兌靴。
喬沁禾沒辦法像他那麼泰若自然,只要一想到上榻後得面對的事,她感覺自己因為緊張,背上已沁出一層薄汗。
磨蹭了好一會兒,徐步來到榻邊,她卻因為太緊張而被自己的腳步絆著,直接倒進他懷里。
喬沁禾挫敗地嘆了口氣。
他不以為意地低笑,伸手解開她發上的紅纓絲繩。
看著她宛若上等黑綢的墨發披散滑落,襯得一張瑩白小臉越發嬌美,他嘆道︰「你真美……」
頭一次得到他的稱贊,喬沁禾雙頰泛出霞彩,艷美得像是初綻的嬌花。
情難自禁地伸指刮了刮她的女敕頰,他好奇地問︰「是因為抹了胭脂水粉的關系嗎?」
疑問才落下,他便有了答案。方才她已漱洗過,想必也將臉上的胭脂水粉一並洗淨,此時臉上那抹暈紅是天然的顏彩。
凝著她脂粉未施的素淨嬌顏,他的目光瞬間變得灼熱。
靶覺他帶著繭的指月復畫過,帶來異樣的刺激,她的心顫了顫,伸手便抓住他的手。
莫封驍看著她。「怎麼了?」
雖然難以啟齒,但不得不說啊!
她輕咬著唇,鼓起勇氣。「我……癸水來潮,今晚不能……不能洞房……」話愈說愈羞,語末的話幾不可聞。
即便女乃娘及喜娘千叮萬囑關于洞房花燭夜的種種,但遇上這狀況,她也沒辦法。
「癸水?」莫封驍一時間沒意會過來。
「那個……女人家一個月……」
好半晌,他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又問︰「痛嗎?」
他家小師妹每月痛得死去活來,不知是不是所有姑娘家都會如此。
他關切的語氣讓她怔忡,不明白他為何會這樣問。
以為她羞于開口,莫封驍略施勁,將她抱上榻。
突然被抱上榻,喬沁禾連尖叫也來不及,便穩穩地被他擱在身旁。
「你怎麼……」
疑惑的語句才到嘴邊,她便發現他正動手替她解開霞帔喜服。
雖說兩人已拜堂成親,他是她的丈夫,絕對有資格替她寬衣解帶,落實夫妻之實,但這般直接還是嚇著她了。
她全身僵硬地看著自己的衣衫一件件被褪去,抑下撿回衣衫的沖動,她又羞又窘地問︰「那個……癸水來潮無妨嗎?」
「你以為我想做什麼?」他揚了揚唇,幽俊的眸中藏著笑意。
她臉蛋發燙地嗔了他一眼,總覺得他有意逗弄自己。「你替我把衣衫一件件月兌掉,不就是想洞房嗎?」
明明是帶著薄怒的率直語氣,听在他耳里竟覺萬分可愛,惹他心動。
「我只是想替你施些氣,讓你舒服些。」
薄唇揚起一抹笑,他運勁將氣集中掌心,貼在她露出白色單衣的肚月復上。
喬沁禾被他弄得有些迷糊。「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
一股溫厚氣勁透過掌心傳入肚月復,溫暖了四肢百骸,緩和了癸水來潮時的不適。
「好暖……」
那源源不絕的內力伴隨暖意傳來,讓她好奇地想翻開他的手,看看他是不是在掌下做了什麼手腳。
「這是『一氣門』的氣法,應能緩和癸水來潮時盛動之氣。」
她眨了眨眼,遲疑了片刻才好奇地問︰「你在『一氣門』也為癸水來潮的女子施氣嗎?」
嘴角上彎,他深深凝著她,雙眸深如泓潭。「『一氣門』雖教調養氣,但不為癸水來潮的女子施氣。」
喬沁禾想了想才明白,雖說他的確能為人施氣緩痛,但畢竟男女有別,這般親密的接觸實在不妥。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只為她施氣嗎?
她受寵若驚,感覺他的話彷佛入口的甜糕,緩緩泛出蜜味,心湖更因為他的話蕩起了陣陣漣漪。
「謝謝……」她靦腆地道謝。
「夫妻倆不用說謝。」
這門親事是因莫太夫人的死而促成的,是因為莫太夫人在天之靈的保佑,所以他才會待她這麼好嗎?
清明的思緒無法維持太久,在他帶給她的溫暖、舒服之下,她的意識漸漸模糊,眼皮沉重。
在完全入睡的那瞬間,有個念頭在她腦中忽然閃過。
丈夫待她這般好,她是不是有機會讓自己的婚姻固若金湯,也讓他能盡快接掌家業,令莫家祖先含笑九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