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她若不愛上別人,我怎麼能遇見你?」他慶幸,遇見了世上對愛情要求最嚴苛的女子。而他,成了那個有幸達標的人。
「是啊。她若不愛上別人,我怎麼能遇見你。」她垂眸。想到下午的那封掛號信。信上那工整的一筆一畫,該不會就是出自那個法國女生之手吧。
解瓷打開房門,輕喚了兩聲墨墨,卻並沒有听到歡快的響應聲。
「它該不會還在睡吧?」記得走時,它還在天台的小窩中睡覺。
「有可能。墨墨有時候真的很能睡。」秦硯聲聳了聳肩,「我上去把它叫醒吧。」
「硯聲,等一下。」解瓷將走時隨手扔在茶幾上的掛號信遞給他,「信你先收好,免得耽誤了重要的事。」
「好。」他笑著接過信,臉色卻在掃到信上那幾行字的時候忽然一變。
「怎麼了?」她察覺了他神色的不妥。
「啊?沒、沒什麼。朋友寄來的賀卡吧。」褐眸閃躲著,匆忙將信折起,藏入衣袋。
「也不早了,既然墨墨睡著了,那我明天再來帶它吧。」
他在慌亂。即使掩飾得很好,可解瓷還是感覺到了。
是因為那封信攪亂了他的心神嗎?那他急著回去,是想聯絡信的主人嗎?
「不如你也留下來吧。」解瓷听到自己的聲音在房中沉靜地散開。
「什麼?」秦硯聲目含驚訝,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誤听了。
「你知道我怕狗,墨墨在樓上……我和它獨處……會害怕……」她結結巴巴,到後來已經緊張到了說不出話。
秦硯聲忍不住低聲笑,「土鱉,知不知道你留人的借口,很爛?」
被他這樣嘲笑,解瓷的臉頓時如番茄般通紅,「你……你可以不留,誰稀罕。」
她轉身,尷尬地想上樓,猛然被人自背後緊緊抱住,「小香菇,我是你第一個開口留宿的男人吧。」
他在她耳邊那樣曖昧地問,故意害她臉燙到足夠煮熟雞蛋。
他的雙手穿過她縴細的腰肢,緊緊扣住她微顯僵硬的十指,「你要知道,在這樣的深夜,留一個男人,特別是對你垂涎已久的男人,不要期望靠談談天文地理、喝喝咖啡就簡單將他打發了。」
她听懂了他話中的含義。老天,該怎麼回答他?緊張地習慣性想絞手指,卻猛然意識到自己更深地扣住了他的手。
「我要你陪我……」他在她耳邊曖昧低語著,直到感覺她掌心因緊張已沁出了冷汗,才終于忍下了繼續逗弄懷中這個單純家伙的念頭,「看恐怖片。」
「嗯?」她錯愕地回過頭,瞪大眼楮的樣子懵懂而可愛,「恐怖片?」
「是啊。我沒興趣陪你聊天一整晚,還要慘兮兮靠咖啡維持清醒。」他故意忽視她長長松了口氣的表情。
「好啊,可是……是什麼恐怖片?」她試圖抽回手,卻不想他那樣緊地扣著,根本不讓她有掙月兌的可能。
「是很淒美的愛情恐怖片。」他說著,更緊地將她擁在懷中。仿佛不帶著她一起看場恐怖片就絕不罷休一般。
什麼很淒美的愛情恐怖片。原來就是《越獄III》而已。
解瓷將碟片退出機器,從沙發上立起身來,想伸個懶腰,卻發現身上每處都酸痛不止。轉身去看那個昨晚看電視看到一半就已經睡著的人。
眼見他睡得那麼熟,連窗簾間透入這麼耀眼的陽光都感覺不到,她想他是真的累了。昨天一天,又是排練又是表演,到了晚上竟然還強撐著陪自己看電視。
靜靜低頭看著他沉睡時的樣子。她一直都知道他長相不差,可是,從來就沒有認真地好好看過他。
她看他俊朗的眉,不粗不淺,是她喜歡的;看他挺立的鼻,不大不小,是她喜歡的;看他淺色的唇,不薄不厚,是她喜歡的。她開始納悶,這麼惹人喜歡的一個人,自己從前怎麼會討厭呢?
她又想到,他曾經為自己挑選衣服、為自己打听化妝的方法、為自己攔過暴怒的曾倩倩、為自己在病房外靜靜守候。原來,自己一直都記得他的好。其實,很早以前討厭就已經變成喜歡了吧?
「喂,你在看什麼?」沉睡的人忽然睜開了雙眼,褐瞳正淨澈地望著她。
「沒看什麼,我只是想叫你起床。」好尷尬啊,那樣直勾勾地看著他,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叫我起床?」秦硯聲腦袋還有些混亂,猛地,褐瞳瞪得老圓,「啊,難道我們昨天……」
「沒有,沒有,你想到哪里去了。」看到他掀開毛毯左查右看的樣子,她真是恨不能自己會打洞。
「完蛋了,我間歇性失憶了。」秦硯聲用手拍著頭,「小香菇,你確定我昨天沒有對你做什麼?」
「真的沒有。」老天。一大早非要討論這麼讓她尷尬的問題嗎?
「可我為什麼什麼都不記得了?」不太確信的雙眸仍在她身上游走。
「你昨晚累得背一靠上沙發就睡著了。當然什麼都不記得啊。」她真是受不了他。
「是嗎?」長長吁了口氣,「那就好。」
「秦硯聲,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她有些氣他怎麼好像說得很怕和自己有牽連一樣。
「難道……你對什麼都沒發生,感覺非常不爽?非常失落?」望向她的褐眸中閃著戲謔。
「不跟你說了,我還要去上班呢。」她轉身,想去廚房弄早餐,昨晚一直沒移動的雙腿卻忽然一麻,害她整個重心失調。
「當心。」沙發上的人利落起身,將她穩穩扶住,因擔憂生出埋怨,「怎麼走路都不看仔細?」
「還不是你,害我全身酸痛。」她瞪他,卻猛然發覺他眼神中生出的曖昧,慌忙搖手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因為借肩膀給你當枕頭,一晚上沒動過……」
他俯身,利落地吻住了她的唇。
這個傻瓜,竟然為了給自己當枕頭,一晚上都沒有動。難怪一雙眼楮又紅又腫,原來是根本沒睡。
「硯聲。」被吻到暈暈乎乎的人,紅著雙頰小聲地問,「早餐你想吃什麼?」
他貼著她左耳微笑,「想吃……香菇。」
天,她好不容易降下的血壓,因他而再次飆升。
「硯聲。」解瓷開口喚著同墨墨同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得正專注的人。
「嗯?」褐眸轉向她。
「墨墨幾乎天天會來,你這樣兩邊跑不是很累嗎?樓上本來就有你的臥房,不如搬回來吧。」
她明明知道戀愛時,女孩子要維持著若即若離才是上招。可是,她就是止不住地想和他在一起,分分秒秒。在沒真正戀愛過時,她總是覺得自己很灑月兌,要的只是兩心相悅。可自從秦硯聲走入她心里後,她就開始貪心起來,恨不能朝朝暮暮。
褐眸怔了怔,良久,才以不緊不慢的口吻道︰「暫時還是維持現狀吧。」
「哦。」她應著,心中的失落卻掩也掩不住。
她清楚感覺到,秦硯聲似乎在有意無意地回避著與自己頻繁的接觸。難道他心中在渴盼的,仍然是那個變了心的法國女孩?
秦硯聲察覺到解瓷的突然沉默,起身想擁她,被她轉身避開了。
「解瓷,你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褐眸逗留在她的眉眼間,緊張而關切。
「你明知故問。」她咬唇,告訴自己沒什麼大不了的,可越想越覺得委屈。她不過是想和他多些共處的時間,卻被他那樣生冷地拒絕了。咬著唇想忍,卻不想鼻子一酸,眼淚還是落了下來。
「你別嚇我,怎麼好好的哭了?」他伸手,想撫她面頰,為她拭淚,卻被重重拂開。
「秦硯聲,你還沒忘記那個法國女孩吧。」無助地絞著手指,眼淚卻越流越多。她嘆息,告訴自己不要再哭了。不懂自己怎麼變得這麼……這麼不像解瓷。
「你誤會了。」他強抑心中翻復的情緒,「我不住餅來,只是害怕。」
「害怕我會向你索要太多承諾嗎?」
「我是害怕在你心還沒完全被我佔據時,就……要了你。」褐眸深深望進她眸底,「我害怕有了更深的牽絆後,你卻發現你要的其實不是我。」
他們之間,無論再怎麼粉飾太平,卻始終橫著一道深壑,而那道深壑的名字叫做陳均窯。
她張了張口,想肯定地告訴他,他就是自己想要的。可卻想到了那瓶干邑、那枚不知遺落在肖恩家哪個角落的銀指環,還有那靜靜擺放在門外的早餐。
終于還是選擇了沉默。陳均窯在自己心上刻下了深深的一道痕,她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心中裝了再多的秦硯聲,那道傷口的位置卻是什麼也替代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