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龍蘄守在病床前,由于病房規定只能留一個人,沈伯母與沈靖南、紀媽他們先回去了。
龍蘄緊握百合的手,生怕一放手她就會從眼前消失。這就是找了多時的人兒,再次的重逢竟然是在醫院,好在是生孩子。
好久沒能這樣靜靜地守著風兒,凝視風兒,她還是那麼美,美得真實。
這些日子的相思終于讓他明白一件事,他不能沒有風兒,他確確實實地愛著這個純真的女孩。他不能失去她。因一時的嫉妒沖昏頭腦,傷害風兒,他真是一個混蛋。風兒會原諒他嗎?風兒。
百合的睫翼掀了掀,悠悠睜眼。「蘄,你怎麼在這兒?」
風兒還是叫他蘄,龍蘄激動地探到百合的面前。「風兒,恨我嗎?怪我嗎?」他想知道,急切地想知道。
百合輕搖,全身無力使她無法多言,只能用她的微笑表示她的回答。她怎麼會怪他,早在沈伯母家就想通了,緣分注定如此,重要的是她是這麼深愛著龍蘄。
又見那百合花般的笑容,她沐浴在春風中溫暖,龍蘄釋懷,很溫柔地說了句︰「風兒,我愛你。」
百合怔視龍蘄,他說他愛她,這是真的,蘄愛她,我愛她。已經夠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滾燙的淚水順著眼角流下,迷離的淚眸瞅著堅定的深瞳。
稍稍動了下手腕,「叮」,這是鐲子的聲音,百合記得,記得很清楚。巡視身側——
龍蘄抬高緊握的雙手,在手腕上她發現她要找的東西。她不是把它留在別墅了嗎?
龍蘄知道百合的疑惑,解釋道︰「我每天都把它帶在身邊,指望有一天找到你,能再為你戴上。風兒,你還願意要它嗎?」
百合努力地點頭,想承認它的事實,想確定它的存在。恐怕這一夜的淚是關不住了。
病房里堆滿了各式的鮮花,也坐著好多人。有沈伯母、紀媽、沈靖南、楊臘,當然還有龍蘄。
楊臘是最活躍的一個。「百合,這麼長時間沒見到你,沒听你叫我外國臘,耳朵里真癢,總覺得少些什麼。都怪你,靖南,把百合藏這麼久也不告訴我一聲。這次可好,又多了一個小的,該不會聯合起來對付我一個吧!」
沈靖南敲著楊臘的頭,「你這張嘴,還能告訴你,像廣播站似的,那不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你喲,一會兒欠罵挨,一會兒又嫌多了。」
「外國臘。」百合親切地叫著。
「哇,我又听到這甜美的聲音。」楊臘陶醉,「什麼事,百合。」
「你的琵琶學的怎麼樣,還需要我導演嗎?」百合天真地說。
沈靖南、龍蘄「嘿嘿」笑出聲,楊臘則把手捂著臉,「怎麼又說人家嘛,多不好意思。」唉聲慣氣地回答。
最不明白的要屬沈伯母和紀媽,這些年輕人是怎麼了,忙問︰「阿南,笑什麼?’」
于是,沈靖南將楊臘學琵琶的過程講述給沈伯母。紀媽,惹得她們也是一陣大笑,就連沈伯母也風趣地說︰「臘臘,那你就給我們來一曲。」
「是啊,來一曲。」旁邊人起哄。
楊臘媚視沈伯母,手遮半邊臉,嬌聲道︰「沈媽媽,您怎麼也欺負奴家呀!」
滿屋子的人哄堂大笑。
這時,護土抱來小寶寶,所有的視線全都聚集到他的身上。楊臘如遇救星,不會有人再去欣賞他的琵琶。
百合接過嬰兒。這就是她與龍蘄的兒子,終于完成了心願,可最後的一步要實現嗎?
「風兒。」龍蘄叫喚望著嬰兒出了神的百合。
「哦,他好小。」百合回神。
沈伯母感嘆,「多好的一張全家福。來,讓我瞧瞧。看,多像阿蘄,特別是那眼楮,簡直一模一樣,又是一個小龍蘄。」
「讓我看看。」楊臘擠到跟前,「耶,小家伙在笑,他在朝我笑,他的笑像百合。唉,以後跟我干,我把他培養成第二代電腦王。」別看楊臘平時總是嘻嘻鬧鬧的,他的身份是龍氏集團的電腦專家。
「跟我學醫也行。」
「喂,你這個江湖郎中不要跟我搶,這個師傅我是當定了。要麼,我大方點,他們的第二胎給你。」
「行了,兩個大男人爭別人的孩子。我看啦,你們自己去生。」
「沈媽媽,您幾時也變的這麼愛說笑了。」
「跟你們年輕人學的。」
今天就要出院了,快樂的時光總是這麼快。百合站在窗前,想起這三天大家的關心、幫助,與龍蘄的相處,沈伯母、紀媽的恩情,難以割舍的情懷與自己的誓言,與林雪、葉涵的約定,這之間總要做出個抉擇。
「風兒,東西理好了嗎?他們在家等我們。」龍蘄拎起床上的包。風兒總是趁無人時站在窗前凝視,感覺有事發生,又怕自己多心惹出事情。他們等在家開歡慶會,風兒不讓他們來,說是麻煩。
「蘄,你去辦出院手續,我去抱孩子。」
「好,醫院門口見。」龍蘄走到門口。
「蘄。」百合叫住龍蘄,她想再多看一限。
龍蘄止步,這一聲不尋常的呼喊令人不安,謹慎的回頭。「什麼事?」
百合不舍地探望一眼他清俊的容貌,頎長身影,唇畔勾起一朵百合的微笑,「我想說,包我來拎。」
「你行嗎?」龍蘄陷在那絕美的笑容中,突然意識到不真實。但百合早已接過他手中的袋子往嬰兒房走去。
龍蘄在門口等候很久,仍沒見到百合母子。他的心里早意識到風兒不會出現,可是又有什麼理由離開他?不死心。
「訪問您是龍蘄先生嗎?」龍蘄點頭。「有一位小姐要我把這封信交給你。」
「他人呢?」
「抱著孩子走了。」
猜中了,他的預感這次沒出錯。打開信封,一行行娟秀的字體浮現眼前。
蘄︰
我走了,帶著我們的孩子走了。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也請原諒我的自私,請干媽、紀媽他們原諒我的不報恩情,我是一個沒有心肝的人。沒有辦法,我只能做出一種選擇,想了很久,最終放棄了你們。因為與小雪、涵兒的誓約在先,我的夢想在先,我只能自私地去實現它們。原諒我!
蘄,走之前,能夠親耳听到你對我說「我愛你」這三個字,我已經很滿足了,與你的相處,是我這生最美好的回憶。其實我欠你一句「我愛你」,其實我每次都補在心中。
我不想解釋什麼,但有一點我要告訴你,不管在什麼情況,什麼時候,我所唱的每一首歌都是唱給你听的,因為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小時候,我常常坐在秋千上玩,那時的我,是我童年中最快樂的時光,有爺爺的陪伴。風喜歡從我的耳邊輕輕拂過,我喜歡它,愛和它鬧,和它笑。爺爺說我是風的孩子,說我的笑聲像風,所以那時的爺爺叫我風兒。我很高興那一天你也這麼叫我。
不要來找我,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找到我,想來想去只有用那個願望來阻止你了,你一定會實現我的願望,對嗎?沒想到把它用在這上。不要認為這是我當初就預謀好的,真的,相信我,我沒有。
一切隨緣,我相信有緣我們會相見,你相信嗎?
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祝你幸福!
愛你的風兒
時間轉眼既過,但對相思的人來說,它是但長的。將近五年,龍蘄謹守百合的約定沒有去找她。
所有的時間又重新花費到工作上,空閑時,看看百合曾住餅的房間,還有那些窗上的風鈴。曾經的歡聲笑語何時能夠重視。
他們母子倆過得好嗎?風兒能夠養活他們的兒子嗎?這小家伙也快五歲了吧!調皮嗎?
今天他到下屬公司巡視工作,剛開完會就想到器樂廳走走。
一陣歡快的鋼琴聲傳來,彈的不錯,龍蘄尋聲望去,有一些人圍觀。有一股沖動想過去看看,琴聲剛好結束,掌聲響起。龍蘄扯動嘴角,還是走吧。
正準備離開,琴聲再度響起。龍蘄怔住,熟悉的旋律是風兒經常彈的那首曲子,他們還曾經合作。難道是風兒。龍蘄心跳加速,緊張得像個剛談戀愛的少男。
他疾步走往人群,盼望出現風兒純真的臉龐。
透過密密的人群縫隙,他沒有見到白色,失望之情油然而生,但熟悉的旋律讓他仍報有希望。再仔細將光線擠進更深處,是個男孩,大概只有四五歲。
男孩,是他的兒子嗎?龍蘄的希望再次升起。彈琴的姿勢、手法與風兒如出一轍,這首曲子是風兒和她的好友合作,不可能別人知道。
推理更加堅定他的判斷。
爸琴聲終于停止,圍觀的人群再次鼓掌。小男孩很有禮貌地向人們鞠躬行禮,從台上跳下。龍蘄迫不及待地擠進。
小男孩的反應很快,發覺有人,睜著靈活的眼楮稚女敕地問︰「叔叔,有事嗎?」
他沒想到小男孩會主動在這麼多人的情況下準確地選擇問他,他的判斷力很難確。心中一悅︰「你幾歲了?」
「四歲半。」伸出一只手,可愛地數著四根小手指,還將最後一根彎成半截,來要證明他沒有說錯。
是的,他的兒子也應該有四歲半。心情更加激動,「你的琴是誰教的?」
「媽媽,媽媽教我彈鋼琴。」
「那你媽媽叫什麼?」
「嗯——」小男孩歪著腦袋極用心地想了一會兒,嘟著嘴回答,「媽媽就叫媽媽羅!」
這一聲無真的童音惹得龍蘄緩解眉頭,輕笑起來,模模小男孩的腦袋,「你真可愛。」他打心眼兒里喜歡他。「那你叫什麼?」
「我叫躍躍。」他非常自豪地回答。
「躍躍,真好听。告訴叔叔,你姓什麼?」
「我姓尤,叫尤躍躍。叔叔,你還有事嗎?」媽媽說過,不能隨便告訴陌生人自己的事情,但是這個叔叔他很喜歡,所以回答了幾句,不算太違背媽媽的意思。
「你姓尤。」龍蘄皺起眉頭,不姓龍,也不姓百,那不是他的兒子。會不會是風兒嫁給別的男人的姓。
不會,龍蘄否定這個結論,他可能不是他的孩子。即使是這樣,他也不喜歡這個姓。
躍躍不明白叔叔為什麼不說話,好奇地望著龍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