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是嘯天哥?」步縴雲忽地想起「夢中」遇到灶神的事,難不成她真的來到「現代」?
心里一陣驚惶,她隱約憶起灶神去了「現代」後又回來問她「後不後悔」,她搖頭說「不後悔」,突然就覺得整個人化為一縷輕煙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吸入灶口內,她還厘不清是怎麼一回事,人就又暈了過去—
「請、請問,這里……是現代嗎?」她怯怯地問他,水眸透著驚慌無助。
她一臉楚楚可憐樣,讓夏競天在錯愕之余,心口莫名悸動了下。景心幽這個男人婆,怎麼突然變淑女,還裝嬌弱,令人覺得我見猶憐……她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黑眸眯起,睨她,他調侃,「不,這里不是現代而是‘未來世界’,我們早已搬到火星住,你是火星人,你忘了嗎?」
「火、火星?那是什麼?」他的回答讓她更加迷糊。
他的手機鈴突地響起,不理她,他逕自接起手機,「好,放心,其他時候我不敢保證,但現在,我一定會加足馬力沖回去。」和人通話時,他有意無意看她一眼。他要是繼續留下和她打哈哈,他夏競天就改姓景。
結束通話,他將另一手握著的她的手機塞回她手中,「景心幽,你玩完了,就算你再傳一百次尋死簡訊給我,我也不會再理你。」
步縴雲怔愣的看著手中紅色又硬又薄的物品,方才她見他拿著另一個長得一樣的黑色東西貼在臉上對著它猛說話,心頭很是納悶,她抬眼,正想問他,忽見他疾步離開。
「嘯天哥,你去哪?」她一急,仍是沖著他喊嘯天哥,見他不理睬她,她急得追出去。
一跑出門外,她著實被四周景物嚇到,除了方才她待的那間屋子,其他的屋子都像高得看不見屋頂,驚呆之際,一輛有車輪的四方盒子停在她面前,就見嘯天哥從里面探出頭來。
「景心幽,以後不要再玩這種幼稚把戲,我工作很忙的!」他用平常景心幽訓他的話回敬,說完,升起車窗,咻地一下車子便駛離。
回神後的步縴雲,忙不迭追著車尾跑,「嘯天哥,不要丟下我……等等我。」
慌忙地追出小巷,一出巷口,眼前景象更令她驚恐,好多奇怪的方盒在路上咻來咻去,紅的、黃的、黑的、白的,各種顏色大小的方盒在路上奔跑,就是不見方才嘯天哥坐的那輛。
「嘯天哥,你在哪里?」無助的她急哭了。
透過模糊的視線,步縴雲眼前似乎駛過一輛方才夏競天乘坐的車子,以為他又踅回,她奮不顧身追上去—
「嘯天哥!」
刺耳的鳴笛聲此起彼落,她只覺得身子被某種鋼硬物狠撞了下,整個人往前飛起,跌落在地翻滾了兩三圈,強烈的疼痛感襲上,眼前一黑,人便昏厥了過去。
守在醫院手術房外,夏競天神情凝重,見到匆忙趕來的人後,他更是一臉愧疚。
「競天,心幽她怎麼了?」接獲電話趕來的景婉如,焦急的問。
「姑姑,心幽出了車禍。」自小是隔壁鄰居,加上女乃女乃私自幫他訂親,所以他也跟著景心幽喊景婉如「姑姑」。
景婉如聞言一臉蒼白,說不出話。
她的丈夫凌元建扶著她,接腔問︰「現在情況如何?」
夏競天搖搖頭,「我也剛到不久,還不清楚。」平日一雙帶笑的桃花眼黯下,心上填滿歉疚。
車禍發生後,警察找到她掉落的手機,在通訊錄中找到「老公」撥打給他,他以為她又要鬧他,拒接,後來也許是警察看到手機里的簡訊,猜測他們「夫妻倆」吵架,妻子尋死,老公不理,遂用警局電話打給他,他接了之後,才知事情嚴重,忙不迭趕到醫院。
景心幽的父母已不在,她從高中起就一直住泵姑家,她出車禍,他自然得通知景姑姑來。
「心幽她、她不是在上班,怎……怎會發生車禍?」景婉如紅著眼問。
「她今天去了老家,傳了一封簡訊給我……」他一說「老家」,夫妻倆就心知肚明又發生什麼事。
夏競天將手機里的那封簡訊點出遞給景婉如看,她看了之後,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心幽怎麼會……」她家心幽向來樂觀開朗,不可能有尋死念頭!
「我收到簡訊趕過去,她卻跟我裝傻,一副不認識我的模樣。」
景婉如听了更納悶。心幽不可能開這種小孩玩笑,尤其是關系到競天,她一直很想完成夏女乃女乃的遺願嫁給競天當夏家媳婦。
心幽執意嫁競天,但競天卻堅持不娶,他們夫妻倆勸了不下百回都無用,心幽每被拒絕一次就會到競天的老家哭上一回,哭過之後反而更加堅定要嫁給競天。
她心想他們倆還年輕,也許過一兩年心幽遇到有緣人自然會想開,或者是競天的想法會改變,突然想成家……
她沒怪過競天,感情這事強求不來,何況夏女乃女乃幫小倆口訂親時,兩人還是小女圭女圭,壓根無法表示任何意見。
她只是覺得夏女乃女乃的遺願,真是害苦她家心幽。
「警察做了筆錄,肇事者說心幽突然從路邊沖進車陣中似乎想追車……」說到這里,夏競天濃眉蹙起,心口似被重物撞擊了下,他知道心幽定是想追他的車,才會沖進車陣中發生意外。
只是……景心幽到底是怎麼了?精明如她絕不會干這種蠢事的!她還常對他說「多等兩分鐘,你可以不必被車撞」,就算再怎麼趕時間,遇到紅燈她也一定會停下,亂闖車陣這種危害生命之事絕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就算被他拋下,她也不可能追著他的車跑,她要不是打電話狂罵他,就是傳簡訊,絕不會……
「心幽不可能做這種事的。」連姑丈都很清楚明白她的個性。
三人既納悶又擔憂之際,手術終于結束,醫生面色凝重步出手術房,他們焦急地圍了過去詢問情況……
「景心幽,看看這是什麼?」
步入病房,夏競天端著一盤八吋大的波士頓派來到坐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病人面前,只見她一臉茫然盯著他手中物,搖搖頭。
他眯起眼,語帶威脅,「如果你不說這是什麼,我就把它送給可愛又迷人的小護士們吃。」
一個月了,那場車禍導致她受了不少傷,且頭部有血塊,雖然以開刀拿出來,到現在外傷也痊愈得差不多,但她卻誰都不認得,不認得姑姑,姑丈也不認得,連她最愛吃的波士頓派也不記得了。
瞧她,他都說了要把她的最愛送給別人,她竟無動于衷,兩眼直盯著他,眼神清澈純真無比……以往他若這麼鬧她,她早就目露凶光,殺他個片甲不留。
夏競天狐疑的看她一眼,他還是不相信景心幽失憶,他有充分的理由懷疑她是裝的,至于目的?很簡單,就是一輩子死賴他!
都怪他心地太善良,想說她是因為追他的車而發生車禍,基于人道,他自然不可能丟下她不管,何況醫院里有這麼多可愛迷人的小護士吸引他報到,才讓她有機可乘。
「還有,我這個電眼帥哥也順便送給她們!」他祭出終極大絕招,想令她露出馬腳,可是,一樣無效,她那雙眼仍是水靈靈的,一絲憤怒也沒有。
敝!她這雙眼,他自小看到大,從未發現它竟是這麼地水靈動人,車禍前,泰半時間,它都是冒火比較多。
若說這是車禍的後遺癥,那麼景心幽也算是因禍得福,從鐵娘子變成楚楚動人嬌滴滴的縴弱美人,肯定能擄獲一票型男、宅男的心,
在夏競天試圖從她身上找出一絲失憶的證據時,步縴雲也打量著他。他們說她出車禍失憶,她全然不懂這代表什麼意思,只知道她的腦袋一片空白,不知自己是誰,不知家住何處。
半個多月前,她在病床上醒來,身旁有人陪著她,可她一個都不認識,殷切的呼喚關懷全讓她倍感陌生,也有著惶恐,唯獨他例外。對上他的眼,她慌措的心就能漸漸安定下來,是以,她喜歡這樣看著他,有他在,她不再感到害怕無助。
兩人四目相對之際,一陣敲門聲響起。
「Mark,你來了。」進來的人是夏競天的好友,心理醫生陳克華,夏競天特別請他來鑒定景心幽的失憶真偽。
朝夏競天頷首打了招呼後,戴著一副銀框眼鏡,全身散發斯文親切氣息的陳克華微笑著走向病床,「嗨,心幽。」
步縴雲兩眼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人,對他感到全然陌生。
陳克華和夏競天對看一眼後,很自然地坐到床上,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喬巴手機吊飾遞給她,「上個月你去我的診所,它掉在診間,你說有空再過去拿,沒想到你出了意外,所以我幫你拿來了。」
不管陳克華說什麼,她皆沉默以對,但他仍微笑溫和地盯著她逕自說個不停,一旁默不作聲的人,眉頭卻蹙得緊緊的。
Mark雖是他的好友,可是這一兩年來,景心幽和Mark見面的次數比他這個好友多,除了傾訴工作壓力,不外乎是咒罵他這個「臭男人」,之前她愛找Mark聊天,就算當面說他壞話,他也根本不在意,現在她這樣一臉單純迷惑,反倒令人不安擔心。
現在的她和Mark談話的樣子,簡直像小白兔跟狐狸在一起,放他們相處太久沒問題嗎?夏競天看好友坐在她床上,兩個人越靠越近,黑眸不禁一眯。
「Mark。」看來,這場鑒定可以不用繼續下去。他擰眉喊了好友一聲,陳克華回頭,他態度從容地道︰「我想心幽現在還很虛弱,可能不適合聊太久。」畢竟她失憶是因為他,兩人好歹算是青梅竹馬,不照顧保護她一下說不過去。
陳克華認同的點頭,以為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那好,心幽,你休息,別想太多,改天我再來看你。」轉身面對好友,他一臉凝重的微微搖頭,旋即道︰「我先走了。」
見他搖頭,夏競天雖已得出相同答案,心還是陡地沉了下,拍拍好友的肩,他先苦惱地嘆口氣才苦笑開口,「改天我再請你吃飯。」
送走陳克華,夏競天雙手環胸,再度和她四目相對,她純淨的眼神不帶任何雜質迎視著他,最後他無奈地舉雙手投降,「好,我相信了,你是真的失憶。」
景心幽很聰明,也許她能裝失憶,但她絕對裝不出這副純淨柔順樣,那不是她的Style。何況,還有與她熟識的心理醫生親自來鑒定過。
坐到病床上,他目光繼續鎖定她。
眼前的她因為開刀的關系剃光成了光頭,以往他可能會笑她,但現在她是病人,蒼白縴弱,渾身散發出楚楚可憐的氣息,讓他覺得自己若譏笑她絕對比豬狗還不如……
一時間,他真的很難適應她這種轉變。
景心幽向來獨立堅強,就算把她流放到冰火島,說她自己會做一艘船劃回來他都信,但現在,別說自制一艘船,要她買票搭船恐怕她也不會。
問她任何問題,全都一問三不知,每天只會拿這雙勾人心魂的水眸瞅著他……
黑眸流露出擔憂,對上她水柔星眸,大手遲疑了下,輕覆上她白女敕臉頰,以從未有過的溫柔語氣對她說︰「景心幽,你變成這樣,我該怎麼辦?」
她羞怯低眼,心上不只感到安定還滑過一股暖流,嘴角不自覺揚起,柔柔地微笑著。
美人低眸羞笑,心被觸動,一向風流不羈的他情不自禁地俯首吻上略顯蒼白的唇,她又驚又羞的縮了子,臉頰瞬間潮紅,嬌羞模樣,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