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美好假日,原本要帶著彭裔恩到山中走走,但一通電話卻打亂了所有行程。梁家銘急忙的開車出黑山,一路直奔醫院。
幾個下屬出了車禍,四人一車,大白天的還沒喝酒,但因為車速過快加上閃避前方的摩托車,整輛車往電線桿撞去,車頭全毀,前座的兩個人腳全斷了。
「大哥!」梁家銘才出現在走廊,兩個裹著紗布的男子立刻試圖站起。
「別動!鼠仔他們呢?」他壓下他們的肩頭,公司一掛同事都到了。
「還在開刀……」大寶偷偷的瞥著另一邊的座椅上,女人跟小孩正在哭泣,是兩個員工的家屬及女朋友。
「好!你們兩個沒事吧?吃過了沒?」他邊說,掏出三千塊給親信,「你們去買點東西給大家吃,醫生交代可以吃什麼、不可以吃什麼一定要記得。」
說完,他走向員工的家屬們,女人害怕的哭泣著,小孩才三、四歲,天真不懂狀況;另一個是傷者的女友,穿著很清涼,她絞著雙手,一方面擔心男友,一方面又說今天假排不開,必須去上班。
梁家銘安撫著她們,至少這邊有這麼多同事在,她們可以不必憂心,西施辣妹盡避去上班,手機開著,開完刀會聯絡。辣妹哭腫了眼,點了點頭,背起皮包急匆匆的走了。
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人生奮斗,這些人也是趁著假日沒事想去多收幾筆款項,專跑店家,想說假日生意比較好,多少有些錢可以先還。就是因為假日還在工作,才會出這樣的意外。
「不是說不急的,你們在趕什麼?」他坐了下來,挨在受傷的員工身邊。
「今天幾個游樂區的店家都會開,想說多少收點帳。」大寶嘆了口氣,「我們想殺到台中去,都是前面的機車太多……」
「好了,開太快還說!」梁家銘制止他們的抱怨,「我們的帳款天數都還在標準內,我說過不必那麼拼的,放假就該陪家人!」
「大仔,我們能拼多一點是好事啊!你看看白玠廷那邊最近多超過,動不動就找我們兄弟挑釁,我們如果能贏過他們,那些打領帶的就會多跟我們合作,把客戶搶過來!」
他瞥了說話的人一眼,就知道這群家伙私底下還是在尬。
「我不是說過了,不許跟磊淨的人起沖突。」梁家銘很無奈。當然這種事一個銅板拍不響,吳宇倫那邊絕對也有動作。「誤會很多,我不希望你們因為誤會壞了感情。」
「感情?我們跟那些家伙有什麼感情可言啊!」嗤之以鼻。事實上,大家巴不得大干一場咧!
梁家銘笑而不答,輕輕拍了拍員工的肩,他心中已經有了別的盤算。
不一會兒,醫生自手術室走出來,傷者傷勢不嚴重,但打石膏跟釘釘子是勢在必行,未來小心復健並不會影響生活,也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他望著病床上的兩人被送往加護病房,心里很沉重。
家屬跟進去一會兒後,他就差人帶她們去吃飯,這邊有他顧著就好,這兩個人的麻藥不會這麼快退,一時半刻也醒不過來,大家不必都在這兒耗,先喂飽自己的肚子再說。
而他就站在外頭望著玻璃窗里的受傷員工,心里盈繞著不安。
「看吧,我警告過你的。」
冷不防的,熟悉的聲音響起,梁家銘圓睜雙眼,看向四周,並沒有那個艷麗女人的身影……所以他悄悄的瞄向隔壁玻璃,她果然倒映在里面。
「彭裔恩會帶來不幸,她的詛咒是會渲染的。」女人用一臉「不听好人言」的表情望著他,「你的下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現在他們兩個人只是出車禍,下一次呢?會不會出人命?」
「閉嘴。」梁家銘冷冷的望著她,「我仔細問過詛咒,不是你說的那樣。」
「哼,彭裔恩懂什麼?白家懂什麼?這不是什麼黑山的條例,那是一個女人惡毒的詛咒啊!」女妖咯咯笑了起來,「當初那女人下了什麼樣的咒,讓彭裔恩先祖的血脈必須困于黑山,除了我們魍魎外,人類怎麼可能知道!」
梁家銘凝視著妖類狐媚的眼神,挑起一抹笑,「願聞其詳。」
「那個女人詛咒另一個女人永世不得離開黑山,讓她終其一生得不到幸福,只要她違令,就會帶給她重視的人不幸。」女妖說得很淡,嘴角笑著像是在嘲弄他人的命運,「永遠得不到幸福、得不到愛情,黑山的管家從未有過真實的幸福。」
他凝視著躺在加護病房里的伙伴們,高傲的挑著眉,「這件事不會發生在彭裔恩身上。」
「你在說什麼?你要看著身邊的朋友一個個發生不幸嗎?」女妖慍怒的說著,「事情會越來越嚴重的!快點把她交還給黑山!」
梁家銘突然笑出聲,搖了搖頭,指尖往玻璃戳去,「你不必再浪費時間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什麼!難道你寧願參加葬禮?」
「我不願意看見我的朋友受傷,但我更不可能把彭裔恩交給黑山……那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他轉過身子,「我會找到破解方法的,我勸你少費唇舌,我不會傷害彭裔恩的。」
「梁家銘!你會後悔的,為了一個女人,寧可讓尸體在你腳邊打滾!」
「這一代的管家已經違反了禁令,不在乎再多違反幾個。」梁家銘邊走邊自言自語,但他知道女妖听得見,「她會得到幸福的。」從他手上。
什麼叫做永遠得不到幸福,天底下沒有這種事,只要努力耕耘,哪有得不到的東西!
就算彭裔恩身上有著什麼不幸,那他只要找到阻止的方法就好了,甘于命運不是他的做法,他要解開她身上的詛咒,斬斷黑山對她的束縛,還要讓她變成有史以來最幸福的黑山管家。
頭一次認真的想要給某個人幸福,他希望她能夠跟其他女孩子一樣,發自內心的面對這個世界。
不再故作堅強、不再執拗、不再扛著責任,不再被囿于一處山林。
他對一場偶遇認真,對一夜的對象太過感興趣,而且彭裔恩不會讓他感到厭倦或是無聊,他才發現不是每個男人都喜歡可愛、撒嬌或是喜歡嬌嗔的女人。
他喜歡一個倔強、強悍,個性跟男人一樣執拗、堅持,而且還有些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
遇上彭裔恩前,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品味這麼與眾不同……不過單就叛逆的個性來說,這也不奇怪了。
總是乖順的女人好像有點無趣,如果能有個跟自己站在同一條水平在線,望著同一個方向,還能並駕齊驅的女人,一起朝著未來邁進,似乎是有意思得多了。
所以,這樣的女人怎麼能留給黑山呢?
他必須想辦法切斷黑山對這一切的掌控,不管是什麼妖啊魔的,都太夸張了!
玻璃里的女妖面露猙獰,美麗的容顏已不復在。當年鏡妖的詛咒失效了嗎?為什麼這個管家會遇上這樣的男人?
換對象吧!女妖雙眼迸出青光。人心如此脆弱,或許這個堅強,那另一個呢?
她揚起笑容,消失在玻璃窗中。
輕車簡從,彭裔恩打扮普通,還特地戴了頂鴨舌帽,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個普通的路人甲,耳朵還听著ipod,假意哼著歌,慢慢跟著前頭的汽車。
她是跟著阿克他們來的,這一帶最近收款又不順利,她知道他們又開始隱瞞真實狀況,每次回報都說還好還好,再加上這陣子天氣轉涼,外套給了他們最佳的遮掩,但前些天她還是注意到了小弟身上的傷。
她偷偷模模地跟著,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喂。」肩頭冷不防一個重擊,她愣愣的回首。
幾個彪形大漢就站在她身後,而她正在小巷口往外探視著阿克他們的狀況。
「有事?」她可不想被阿克他們發現。
「彭裔恩?」
對方竟直呼她的名字!彭裔恩皺起眉。她不認識這幾個人啊!
「你們是誰?我們見過嗎?」她從左看到右,就是沒有一個曾經在--
還沒來得及想完,對方忽然伸手朝她勾過,手持布帕,上有刺鼻氣味,直接就往她的口鼻罩了下來。
「唔!」她急忙要掙開,但是對方三五個大漢直接把她往後拖,拉手拉腳的鉗制住她的四肢,當那帕子一蓋下,她根本瞬間就失去了意識。
懊死……是乙……醚……沒有兩秒,彭裔恩整個身子軟下,癱在陌生男人的臂彎中,廂型車適時開過來,遮去一切視線,大漢將她抱上了車子。
那輛車子掠過了正在按門鈴的阿克他們身後,沒有人知道車上載著昏迷不醒的彭裔恩。
「喂!醒醒!」
「喂!彭裔恩!醒醒!」
伴隨著粗嗄的叫聲跟臉頰上的吃疼,彭裔恩難受的回過神,她微微睜眼,頭仿佛有千斤重。
眼前一片昏暗,她隱約看見幾盞高掛的燈,還有漆黑的牆壁……她只記得有人在身後拍她,然後就是難聞的味道。
對,她被迷昏了,綁架嗎?
「誰?」她啞著聲問,身體慢慢恢復知覺,她的雙手被縛在後,雙腳跟椅子綁在一起。
「醒了醒了!」
刺眼的手電筒燈光突然照來,彭裔恩一時無法適應,緊閉上雙眼。
「夠了!你們是誰!」她大吼起來。
幾點了?她晚上跟梁家銘有約,只要沒有出現,他就應該知道她出事了吧?手機一定被拿走了,還有包包……嘖!
「我們是必討的員工!」對方語出驚人,「是要來警告你,最好乖乖的把市場讓給我們!」
彭裔恩冷笑出聲,「又來冒充梁家銘的人嗎?真的是必討的員工,現在就打通電話給你們的董事長!」
歹徒們面面相覷。劇本里可沒這一句,他們就算知道梁家銘的電話,也不能隨便亂打吧?
「在外面用必討的名字招搖撞騙,居心何在!」彭裔恩突然直起身子,凌厲的望著每個人,「究竟是什麼目的?對我們挑釁,卻幫助梁家銘,你們背後是誰?」
「什、什麼是誰?我們董事長就是梁家銘!」歹徒們連說話都開始結巴,「反正你就是礙事者,快點把生意都轉給我們就是了!」
「既然是梁家銘的人就打電話,我等著。」她倨傲的昂起頭,冷笑一抹,「快點打啊!」
打……幾個歹徒交換眼神。這能打嗎?打了不就東窗事發?
「不必打,沒那個必要。」
深黑的角落中,傳來女人的聲音,輕柔穩重,高跟鞋的步伐極有節奏的走了出來。連身的紅色洋裝,一頭橘色的長卷發,那女人的容貌只要看過一次就不容易忘記,美麗月兌俗的酒國之花,紫庭。
彭裔恩承認看見她時非常錯愕,不太懂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里。
「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從來沒把你想成是個威脅。」紫庭婀娜的走到她面前,輕輕搖著頭,「我見過太多女人在他身邊,但沒有一個像你這麼不具威脅感。」
「紫庭小姐。」她完全無法理解,「你跟這些人?他?他是誰?」
「你果然什麼都不知道,或許說是不在意吧!」笑得很勉強,「至少多數人都知道,我跟梁家銘是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