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你沒比大少爺好到哪里去,借刀殺人!」她忍不住抱怨,「就只是不髒了自己的手罷了!」
「有你在,我一向不必用到我的手。」白玠廷回得很理所當然,勾以狡黠的笑容,「我不是對他們殘忍,但是他們如同你說的,太目中無人了。」
「放心,你用不著交代我也會整頓的。」彭裔恩仔細的洗著刀子,「不過關于跟梁家銘的事……沒拿到證據前,我還是按兵不動。」
「嗯。」他就這麼淡淡一聲。
「我不希望兩邊交惡,因為……我總覺得情況沒有想象的糟,梁家銘似乎也沒有跟我們爭奪的意思。」她這話說得很輕,並不時注意二少爺的表情。
他果然蹙眉,神情復雜得很,在這之前,他對梁家銘非常有意見。
「你為什麼這麼判斷?」果然。
「用理智。我感受不到敵意,一直以來,都是我們敵意比較重。」彭裔恩實話實說,「吳宇倫跟你一樣,就是對同質公司有意見,然後一些小沖突就造成大事,之前妨礙收款時也鬧過一次,可是我親自問過梁家銘,他否認。」
「你跟梁家銘見過面?」白玠廷詫異極了。
「嗯……見過。」她有點心虛,因為梁家銘現在就在他身後的房間里。
「為什麼你會去跟他見面,因為上次的群架事件?」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知道梁家銘是什麼樣的角色,長得好看,城府深,手段一流!
彭裔恩差一點點就說是了,但她想到吳宇倫有可能傳簡訊打小報告,也不能確定何秘書是否有跟二少爺聯絡,有些公開的事情她還是安份一點好。
「很早之前就見過了,因為一場車禍。」她照實說,只是避重就輕,「我撞上他的車,撞上之前我不知道他是梁家銘。」至于在哪兒發生的事,這就不需要特別說明了。
「車禍?我怎麼沒听你提過?」這口吻帶了些緊張。
「小事,而且我是肇事者,沒受傷,說穿了只是車子損傷而已。」彭裔恩急著想把這話題結束掉。二少爺不是省油的燈,說越多紕漏越多。「我只是想說,我希望更慎重的處理兩邊公司的事。」
白玠廷明顯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在掙扎。以他對梁家銘的成見來說,的確一時很難苟同她的處理方式。
「公司現在由你暫管,就由你全權負責吧。」他頷了首,「水果切好了嗎?給我。」
「謝謝。」她徑自端起水果盤,往外踏出一步,扯開嗓子叫人,「歐亭岑!」
「咦?來了來了!」樓上傳來烽炮的聲響,歐亭岑急急忙忙的跑下來。
「我自己端上去就行了。」白玠廷一臉嫌麻煩。
「少來,你樂得有她做伴。」彭裔恩挑起嘴角。她不是瞎子,知道二少爺跟歐亭岑之間的化學變化。「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她來路不明。」
「她不需要懷疑。」他依然是這麼一句,不可能懷疑她。
悄悄的往廚房里一瞥,幾只餓鬼正盤踞在流理台上,那兒還有一盤水果,他挑起笑容。看來房里還是有人。
歐亭岑沖了下來,好整以暇的接過水果。
「我們上去吧!」白玠廷拉過她的手,「也不好打擾別人。」
咦?彭裔恩呆愣在原地。說、說什麼東西!
歐亭岑根本听不懂,她的人生中現在只有白玠廷,只知道拉著他往樓梯上走,而且注意著他的步伐。
「快進去吧,別理我們了。」白玠廷上樓時,還不忘扔下這麼一句,「水果記得端。」
咦!彭裔恩整個寒毛都豎起來了。二、二少爺知道?她緊張的跑回廚房。該死的,一定又是一堆鬼繞著她的水果盤,他才會看得見這里還有東西啦!
確定听見三樓的關門聲後,她才不安的回到房里,一開門,就有人在門後接過她手里的東西。
她咕噥道︰「被發現了啦!」
梁家銘用手捏起盤子里的蓮霧。「正常人都該發現了吧,都多久了。」他倒是很泰然,摟過了她,「就像我也知道他跟那個小矮個兒在一起啊!」
「人家有名有姓,叫歐亭岑。」她才側首,頰邊就貼上一個吻。「你都關在房里也知道?」
「拜托,偶爾偷听一下就知道,他們已經在一起了。」他吃吃笑了起來,「睡同一個房間。」
「誰準你偷听的!」她拉開他的手,「別抱著……喂!安份點,坐下來吃!」
梁家銘拉了椅子坐下,這是他額外添購的,事實上他買了不少東西,這房間在短時間內改變了很多。
例如角落多了一個活動衣架,掛他的衣服,還有一個收納櫃,專放他的貼身衣物,彭裔恩的舊衣櫃被撤掉,改換一個兩倍大的活動衣櫃,放他買給她的衣服。
陳舊的椅子也搬到外頭去,他買了舒適的滑輪皮椅,還有可以架在椅子上的按摩墊,好讓她可以稍事休息。
短短三個月內,彭裔恩覺得自己房間里快被東西塞滿了,很擠,事實上還多了張桌子,放梁家銘的盥洗用具還有杯子。
「算了,二少爺不知道你是誰都好說。」她現在處之泰然了。
「他知道我叫Charles,是你的情人。」梁家銘笑得很曖昧。
她只是緋紅著臉別過頭去,還是不習慣他直接的說法,什麼情人、愛人……雖然事實已經是了,可是她就是很別扭。
「我今天偷偷跑去跟蹤阿克他們收帳,終于遇上了‘你們公司’的人喔!」她托著腮,從裙子口袋里拿出一張名片,「地上撿的。」
梁家銘臉色丕變,立刻接過名片仔細看著,仿得一模一樣,「紙張不同。」
「有人在冒你們的名嗎?怎麼這麼好!」彭裔恩噘起了嘴,「幫你們收款、又阻礙競爭對手收款,要說不是你指使的,我還真不想相信。」
「但你信我的。」他自負一笑,朝前啾了那噘起的唇一下。
彭裔恩難為情的縮起身子,斜睨著他,「我還在想這樣是對是錯,你會不會利用我對你的信任?」
梁家銘有幾秒的停頓,但是卻沒有響應,只是默默的把水果吃完。
房內的氣氛變得有些低迷,彭裔恩並不後悔提出這樣的論點。她跟梁家銘之間從一開始就很荒唐,莫名其妙的一夜,延展到現在的半同居……咳!謗本是同居狀態。
她不離開黑山,他必須保護她進出,索性就住在一起了……當然這中間有更復雜的因素,梁家銘像一把鑰匙,開啟她的籠子後,很多事情她變得義無反顧。
例如……對他,就是一種沖動。
她把長久以來掛在理智上的煞車拔掉,用情感與身體去感受這個男人,她喜歡他的一切,從第一次見面就有好感,緊接著是他的處世態度、他的尊重體貼、他那種可以依賴的安全感,給予她所有期待而渴望擁有的一切!
事情就這樣發生了,若說第一晚是個錯,那麼第二晚、第三晚……到現在就是大錯特錯了。
問題是,她愛這個錯誤。
人生難得荒唐,能夠遇上梁家銘,跟他一起荒唐,就算最後結果會很痛很痛,她也甘願。
他們之間是情人的模式,但也像朋友,他們有共同的話題可以談,也能情話綿綿……公事上的事未曾解決,她沒有辦法公私分明,但是該說的話從來不會避諱。
如果相戀必須忍受,那不是她要的愛情。
彭裔恩拿起空盤到廚房去洗,梁家銘則拿過牙刷往她房間隔壁的浴室去,兩個人的話題梗在公事上後就停止了。
梁家銘堅稱不是他指使的,事實上他跟她提過,他想要談合作,試著聯系白玠廷多次未果,老被當敵人。她心底其實是信他的,扯進感情,很少能中立。
她也知道名片紙質不同,她看過他的,只是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就幫他們?
走回房里,梁家銘還沒回來,她很自然的關上大燈,準備就寢。
房間里都是他的味道,窩進被子里,她突然覺得床好大,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如此習慣身邊多個人?
房門被打開來,梁家銘走了進來,再度輕聲關上。
但是他沒有回到床邊,反而是套上外套,而且搜尋車鑰匙跟包包。
「家銘?」彭裔恩驚訝的撐起身子。
他依然沒有回答,找到包包,確定東西都放進去後,提起來就往門外走。
「梁家銘!」要出門得經過她,彭裔恩半坐起的身子探出去,伸手抓住了他。「你做什麼?」
「離開。」他沉了聲音。
「為什麼?」她口吻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搞不清楚他究竟是哪根神經不對了!
「我不接受質疑,但你卻三番兩次質疑我。」高大的他站著,像是在睨著她一樣,「如果你覺得我是在利用你的信任,請便。」
「我這麼想天經地義!我們于公是敵對公司,在搶同一塊餅!」彭裔恩緊扣著他的手腕,急著要下床,「你說要拿出證據都多久了,人還是我堵到的!」
「那就等我找到證明後再說。」他高舉起手,害得她往前跌向他,「放開!」
彭裔恩死皺著眉頭,她不是要哭,而是怒不可遏的氣憤,一起高舉的手死也不放,貼著梁家銘的身子,仰首的她滿臉怒容。
「你想要我說什麼?說我全然相信你?說一定不是你的問題?」她咬著牙,用左手戳著他的胸膛,「你給我听清楚了,梁家銘,就算今天我瘋了,我也不會這麼講!就算我心底是這麼信著你,我也不可能這麼說!」
因為她現在是「磊淨」的代理董事長,他就是競爭對手,理智可以沒有煞車,但是不能夠完全抹滅!
電光石火間,梁家銘握住了她的左手,他低首凝著她,眸子里也閃爍著怒火。
「你很可惡,一點都不像女人。」
「我說過我是男人婆的!」她挑釁般的望著他,毫不避諱。
「說你不希望我走。」他俯頸而下,貼著她昂起的額。
彭裔恩倒抽一口氣,開始試圖掙扎離開,甚至松開了原本緊扣著他的手……開什麼玩笑,要她說出那種話,她辦不到!
她一松開右手,梁家銘立即狠狠將她扣住,逼她緊貼著他的身子,幾乎沒有一處縫隙。
「你不是要……你、你現在……好痛!」彭裔恩推拒著,「我快不能呼吸了,梁家銘!」
「說你希望我留下來!」他單手將她抱離地,吻上她的耳畔,甚至不客氣的朝耳垂咬去。
「呀……」她吃疼的弓起身子,「你要走可以走了!」
「就說五個字……」他扣過她的下顎,不讓她任意轉移,「求我留下來。」
熊熊烈火在他眼底燃燒,只是彭裔恩現在分不清楚那是什麼火……怒火,還是欲火?
她只知道現在的梁家銘有些嚇人,他帶著點粗暴、力氣大到輕而易舉制住她的每一個動作,而且霸氣十足,完完全全在命令她,索求著她絕對辦不到的事。
「辦不到!」她咬著唇,毫不畏懼的瞪了他。辦不到就是辦不到--
狂野的熱吻瞬間包覆住她的唇,梁家銘加重手臂的力道,將彭裔恩整個人圈在懷里,連推拒的空間都不給予。
她措手不及的迎接粗暴的吻,雙手推不開他,只知道自己全身像被火包圍般燙人,下一秒,她直接被壓上了床,而身上的男人不留下絲毫空隙讓她閃躲,炙熱的手利落的扯去她的睡衣。
「家銘……」她有些慌亂,對于那吻、那粗魯,還有藏在里頭的熱情。
「你為什麼這麼不柔順呢?依著我一次很困難嗎?」他咬她的唇瓣,看起來可怕實則溫柔,「為什麼我偏偏喜歡你這種人?」
她喘著氣,不懂他在說什麼,只看得見他眼底翻騰的火。
她沒有辦法再多問一句,因為濕熱的唇再度覆上,她的衣服已經完全被褪去,一開始有些嚇人,可是家銘的動作還是如同平常般的溫柔。
他緊緊抱著她,單手扣住她的雙腕越過頭頂,順著手臂吻下,吻上她的唇,吻上她所有的敏感。
「你要小心……」他突然在她耳旁呢喃,「說不定哪天你求我離開,我都不會離開……」
彭裔恩不懂他話中的意思,全身發熱的她頭昏腦脹,只剩僅存的一絲絲理智還在運作。
「你……」她試著想說什麼,但是他猛然進入了她,彭裔恩弓起身子,理智在這一秒蕩然無存。
她說不出口,其實她想說……她不希望他離開。
一點都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