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和宮雲深之間十多年的糾葛,水落淺輕嘆一聲。可惜他不是可買賣的東西,不然她會像往常看中某件寶貝那樣,不惜代價撒錢買下。
但是現在她買不起,而且他也不會把自己賣給她的。
為什麼會喜歡他呢?
她開始為自己尋找合理的借口,是因為她得罪人被圍堵時,他出面救了她嗎?還是因為他在他父親面前維護她呢?或者是更早之前,在老爹對她描述宮小賊時,就已經看上人家了?
她輕撫著從他那搶來的墨玉墜子,輕輕笑開,也許從搶下這塊玉墜開始,他們已糾纏在一起了。
而今,她明白自己非宮雲深不可,遺憾的是,他對她十分頭疼,若她貿然告訴宮雲深她很中意他,一定會把他嚇傻吧?!
要讓他心甘情願喜歡她,真是個大難題呢!
「落落,想什麼事情這麼入神啊?」水丞慶要不是看到滿桌子的菜都快涼了,還真不想打擾女兒的沉思,說不定她又在算計什麼呢。
「我在想宮雲深。」水落淺回過神來,懶懶地回了老爹一句,「對了,他現在已是負責軍餉案的欽差,何時動身查案呢?」
「唉,落落,你真的一點都不擔心老爹被那小子抓到小辮子嗎?」水丞慶皺出一張苦瓜臉,「宮小賊後天動身去青陽郡,我現在已經開始感到心驚膽戰了。」
他干麼要听女兒的話舉薦宮雲深為負責此案的欽差呢?只怕這回是自討苦吃了。
她一只手搭在老爹的肩膀上,眸光流轉,眉角帶笑,吐氣如蘭,「親愛的老爹競對女兒如此沒信心,真叫女兒失望啊!」
後天啊,那她得好好地準備準備了。
「呵呵——」水丞慶先是傻笑兩聲,接著無奈地嘆氣,「落落,不是爹對你沒信心,而是爹實在不明白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樣?唉,我在想,從小到大,我這樣縱容你是不是錯了?若你娘還在,見你現在這般模樣,怕是要傷心絕望了,我沒臉見她啊!」
娘?
老爹真是多愁善感啊,沒事提娘做什麼?而且娘又不是駕鶴西歸,瞧瞧他是什麼口氣。
「老爹,你放一百二十個心,當年你和娘斷絕夫妻關系,娘也帶著姊姊離開,決意不再回來,所以你沒有機會見到她的。」
她毫不客氣地嘲諷,想起她那無緣的娘和姊姊,這都要怪老爹沒用,把娘氣跑,害她成為從小沒娘的孩子,行為當然嚴重偏差,導致現在這副模樣,實屬正常。
「你就會笑話你老爹。」他埋怨地看著女兒,她今年已經十九歲了,雖貴為尚書千金,怎奈無人提親,每每他想起都覺得愧疚難當。
他的女兒身分尊貴、容貌嬌美,加上持家有道、賺錢有方,多麼十全十美啊!可惜外人都當她是驕縱的敗家女,害得他家的落落行情比府里丫鬟還差,宮老賊還常藉此嘲諷他教女無方,奚落他女兒有失體統。
「落落啊,你要不要收收心,讓爹替你找個好婆家啊?」水丞慶試探的開口。老實說,整個水府都是女兒當家,他這個父親當得頗為窩囊。記得她及笄那年,他曾經向她提過嫁娶之事,當時就被她炮轟一頓,從此不敢再踫女兒的地雷。
可是,看著女兒年紀漸長,他也不得不感慨,就算她再有本事,終究也比不上找個好夫君來得實際啊。
「嗯——」水落淺似笑非笑地拉長聲調,斜睨著父親。
他頓感壓力十足,不自在地干笑,冷汗直冒,然後伸手用衣袖擦擦額頭,瞥見女兒不善的眼神,就知自己又提了蠢事,忙不迭地裝傻準備混過去,「落落啊,我隨便說說而已,你別當真哦,爹當然巴不得你一輩子留在身邊。」
唉,他怎麼這麼怕女兒呢?
想當年,妻子就是嫌他沒主見,個性又沖動,標準的紙老虎一只,才會在大吵一架後,扔下休書一份,帶著大女兒離開,從此分隔兩地,十多年都沒再見。
而他是在水落淺長大之後,藉由她的「指導」,才能夠官運亨通、平步青雲,直升到戶部尚書,但他很清楚女兒的本事,若她身為男子,定比宮小賊更出色。
「其實,老爹啊,你說得也對。」她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婆家我來找,但是你不準有意見。」若老爹知道她中意宮小賊,只怕會氣得吐血吧?
「當真?」水丞慶大喜過望,沒想到女兒竟然願意嫁人了。
「有一個條件。」水落淺冷不防地丟出要求。
「只要老爹辦得到,你盡避提。」水丞慶興致勃勃,想到終于可以看到女兒穿嫁衣的模樣,他甚至開始亢奮地想著該準備些什麼嫁妝了。
「關于宮雲深調查軍餉之事,你必須听我的話,全面配合。」在算計宮雲深的這出戲中,老爹可是重要角色,絕不能在他身上破功。
丙然,他垮下了肩膀,女兒提出的要求,就算他不想配合,也會被逼著合作的。
「好吧,但你要保證老爹平安無事哦。」他真的不想死在宮小賊手里。
「放心,我還要帶夫婿來拜你這個岳父呢!」水落淺笑道,然後夾起一塊鱘龍魚肉放在父親的碗里,「老爹,快吃吧。」
水丞慶點點頭,看著女兒笑容滿面,雙眼卻帶算計之色,只是不知,她現在算計的人是誰呢?
鮮女敕滑順的極品鱘龍魚肉,入口即化、味美滋補,但是他卻食之無味,唉,女兒太厲害也是種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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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岈往青陽郡的官道上,馬蹄聲不絕,黃沙飛揚。
兩輛馬車,並駕齊驅,青藍翠紫,在朝陽中交相輝映,編織出一幅馬蹄騰躍、秋風橫掃之圖。
青藍色馬車乃是驛館標準的官家配備,乘坐之人正是要親赴青陽郡查案的宮雲深,此去青陽郡路途雖不遙遠,亦需兩天時日,他獨自一人前往,並不招搖,目的是按時與青陽郡負責此案的相關官員會合。
反觀翠紫馬車,張揚顯赫,夸張的流蘇和鈴鐺一路上「叮咚叮咚」響個不停,隨風飄散在空氣中,為清秋增加一抹愉悅的色彩,似乎在歡騰慶祝,更甚者是在取悅車主。
翠紫馬車從臨岈城內一直尾隨宮雲深的馬車出城,一上官道就毫無顧忌、大搖大擺地與他的馬車並列同馳,這讓他心中疑竇重重,既吃驚于翠紫馬車的招搖,又疑慮于其目的,讓他隱隱覺得不安。
終于,宮雲深喚馬夫停車,定要采清究竟,更想知道是何人如此招搖。
翠紫馬車隨即也停了下來,秋風涼爽,颯然吹拂,掀開了瓖絲繡花的綢緞窗簾子,一張明艷清亮的面容霎時闖入他的視線,隨即簾子落下,掩住那一瞬間帶來的驚艷。
他為之訝然,不敢置信地皺眉瞪眼。
怎會是她?難道是他看錯不成?
爆雲深霍地從馬車上跳下,行至華麗堪比皇寶御駕的馬車,猛地撩開窗簾子,一陣清香撲鼻而來,只見紫衣翠衫、面若桃花的水落淺,隱隱笑意點綴唇角。
她不被他突兀舉動所擾,反而打趣訶侃,「宮大人,你終于拋棄那破舊馬車,要搭我的便車嗎?放心,看在我們是舊識的份上,我不會收你錢的。」
她的馬是川沃國的千里名駒,馬車是上日國名匠設計,簾蓋是上等的綢緞,刺繡是名家的手筆,車內布局則是她的杰作。這輛馬車可比他陳舊破爝的「公車」好上千倍萬倍,真不知道公家為何那般摳門,如此虐待官員,這長途漫漫,要在顛簸之中度過,真夠折騰人的。
他不理會她的話,開門見山地問︰「你跟我出城,也是去青陽郡嗎?」
「是又怎樣?難道有人規定我不能去嗎?」她揚眉輕笑,非常有閑情逸致地拈起一塊桂花糕放在嘴里,而後問道︰「你要來一塊嗎?」
馬車內吃喝玩樂樣樣具備,此時正值八月桂花盛開,是吃桂花糕的好時節,再喝一口清潤的菊花茶,即使是在行車之中,她照樣不忘享受。
爆雲深暗惱,漠視她的邀請,提醒自己別被她惹怒失態。她不好好地在京城繼續敗家,這會兒如此招搖餅市,帶著一身精致華貴的行頭出門,如此炫耀,有何目的?
「目前青陽郡動蕩不安,治安雜亂,你只身前往,如此涉險,所為何事?」
「青陽郡乃盛產名菊之地,此時正值千菊節,我想去看看菊花風情萬種的模樣。」她干脆端出一盤桂花糕,懶洋洋地回答他的問題,一邊又不死心地看著一臉嚴肅的他,「你不想來一塊嗎?真的很好吃!」請不要再臭著臉看她啦。
他差點被她的答案氣得吐血,都說了青陽郡戰亂,哪會舉行什麼千菊節啊?她是吃飽撐著,專門挑這種敏感時刻去當炮灰嗎?
「我不吃。」他一手推開,不忘正色警告,「你馬上回臨岈城,不準去青陽郡。」
「我的決定,誰也不能改變。」她昂然回道,見他不願接受她的一片好心,那她留著桂花糕何用呢?他既然不屑,她亦覺得礙眼,于是隨手一揚,整盤桂花糕被丟到官道外的山坡。
這個敗家女!
爆雲深為之氣結,听她任性的話語,再看她氣死人的舉動,他額上的青筋隱隱浮動,臉色陰郁,口氣低沉,「水落淺,早晚有一天,你會為你的任性付出代價。」
真希望老天爺打個雷劈死這囂張的女人。
「呵呵。」她不以為然地嘻笑,「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多謝關心。」
不能動氣,不能沖動,絕不能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否則氣死的那個人絕對是他。
他深呼吸,再深呼吸,慢慢地平復心中因她的話語而起的洶涌波濤,漸漸地冷下臉,雙眸閃著冰冷的光芒,表情愈加清冷果決。
「既然你執意要去青陽郡,我也不會再阻擋,但是,你葫蘆里賣些什麼藥,我們心里都清楚。」他凜冽地看著她,「我不會容許你插手軍餉案,你爹若有牽涉其中,我也絕不會手下留情,就算你跟著去青陽郡,也不能改變什麼結果。」
「宮大人,你想太多了。」水落淺四兩撥千斤,把問題丟回給他,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放心,你盡避當你鐵面無私的欽差,我自個兒玩樂就是。」
他說的軍餉之事,她是毋需費心,她此去青陽郡的首要目的可不是此案,她有更感興趣的事情要辦。
「隨你。」宮雲深微怒,氣惱地瞥了她一眼,拂袖回到自己的馬車,吩咐馬夫快馬加鞭,務必甩開那輛招搖的翠紫馬車。
水落淺,等你到了青陽郡,面對著戰亂混雜的郡城,看你還能不能悠然自在地玩樂?他負氣地想著。
這個任性的女人,他沒必要為她擔心,也沒有必要因她而生氣!
而端坐馬車中水落淺成功地挑釁他之後,見他馬車飛奔,料想是要甩開她,便氣定神閑地指揮馬夫,「在到涵寧縣之前,把宮大人的馬車遠遠甩開。」
她若是這麼輕易認輸,那她的好戲要怎麼上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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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臨岈城到青陽郡,其間要停留在涵寧縣的驛館休息一晚,第二天傍晚才能到達。
雖然宮雲深吩咐馬夫快馬加鞭甩開水落淺的馬車,奈何驛館所謂的良馬腳力還是難敵川沃國的千里名駒,才一眨眼工夫,就反被她甩得遠遠的,「叮咚叮咚」聲慢慢地消失在秋風之中。
他本以為應該很快就能再看到她的馬車,誰知天漸黑沉,風越吹越猛,已經進入涵寧縣的邊界,卻再沒有見過她,更沒有听到那張揚的鈴鐺聲。
她的馬車真快,該不會已經到了青陽郡吧?
他心中如此猜測,可眼皮卻一直跳個不停,心神越來越不寧。
他揉了揉太陽穴,每次一踫到水落淺,他就特別頭疼。突然——
「砰」地一聲,宮雲深整個人摔到一旁,頭撞到了車廂壁。
「嘶嘶——」馬兒受驚,揚蹄嘶叫,馬車猛地煞住。
「何事讓馬兒驚慌?」他穩住身子,探出頭問,一手揉揉被撞疼的腦袋。
「前面有人。」馬夫吃驚地指著前方,在月光下,一道幽紫的身影坐在路中央。
他應了一聲,馬上下車查看,隱隱約約覺得那身紫衣很眼熟,當他走近,瞧見此人面目,不禁大吃一驚。
「水落淺,你怎會變成這樣?」
紫色身影正是消失多時的水落淺,此時的她一身狼狽,衣衫不整,頭發散亂,面色蒼白,當她听到他的聲音,緩緩地抬起頭,無力地啟唇應道︰「宮小賊,是你啊。」
他的嘴角不滿的扯動兩下,但念及她此時的特殊情況,決定暫不追究,先弄清楚發生什麼事情比較重要。
「你的馬車呢?為何獨自一人在此?」樣子太狼狽、神情太淒慘,很難想象這是不久前還很張狂的水落淺,更猜不到她會變得如此落拓。
「唉。」她無奈地嘆氣,「我沒料到官道之上盜賊土匪竟如此猖撅,他們劫了我的馬車和財物,若不是我跑得快,說不定還會被抓回去當壓寨夫人。」遇到這種情況,囂張的本錢也被剝奪,她還怎麼瀟灑得起來呢?
「跑得太匆忙,把腳扭到了,只能坐在這里听天由命,等死了。」水落淺再次嘆氣,整個人顯得萎靡不振。
爆雲深一听她說明情況,臉刷地一白,膽戰心驚地看著她,心劇烈地跳動著,一種害怕的感覺不斷地在心中蔓延,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他該說她活該嗎?
誰叫她出游的排場太夸張,豪華瑰麗的馬車,擺明是對天下盜匪發出「打劫帖」,這下子被劫,一點都不值得同情,該說是她自作自受吧?
但是,看到她慘兮兮的樣子,他無法小人地幸災樂禍,也無法視而不見,尤其是腦海會自動浮出她遇險時的畫面,嚇得他打了個冷顫。
若她沒有逃掉,後果可能更嚴重。
爆雲深的思緒百轉千回,蹲,眼中充滿關懷之色,輕聲說道︰「現在沒事了,我帶你走吧。」
雖說平時被她氣得夠嗆,但也不能在此時跟她計較,況且若把她一個人扔在這里肯定凶多吉少。
「你要帶我走?」她揚了揚眉,非常體貼地為他想好另一個辦法,「宮雲深,我現在就像你說的,真的為我的任性付出代價了,所以你應該趁機奚落我、嘲笑我,然後神氣地坐著馬車離開,再回頭給我一個活該的眼神,任我在這里自生自滅,這樣,你就可以狠狠地出一口氣了,不然,以後可沒有這種機會嘍!」
他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隨後一把抱起她,「你以為我是你嗎?」
如果是他落難,水落淺極有可能那樣對他,可惜他不是她,暫時無法滿足她對他的「邪惡」想象。
他是好人,當然不可能和她一般見識,也不可能趁機報復的。
水落淺的雙手勾住他的頸項,暗暗地吐了下舌頭,乖乖地任由他將自己抱進他那簡陋到慘不忍睹的馬車。
到處都是硬邦邦的木板,能坐嗎?
「好破啊!」她忍不住出口抱怨,她的馬車鋪著柔軟的絲絨墊子,坐起來一點都不硬,舒服極了,跟這破車簡直是天壤之別。
這個女人,也不看看自己現在的情況,竟然在他的地盤上挑三揀四?
爆雲深臉上的肌肉抽動兩下,瞥了她一眼,「如果你想回到路上,盡避抱怨。」
「唉,宮大人的馬車怎麼會破呢?是我有眼無珠,才會把這古董馬車當破爛看的。」她馬上諂媚地說道,真被扔下去,那她還有什麼戲唱?
他點點頭,丟給她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
車廂內一下子變得安靜,兩人各坐一邊,他們很少有機會像這樣處在同一個空間內,水落淺因為暫時「寄人籬下」,也不好像以前那般挑釁他,或者對他冷嘲熱諷,所以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爆雲深很少看到她乖巧的樣子,現在見她落難又受傷,好不淒慘,動了動唇,終于問出口,「腳還痛嗎?」
「你不提我都忘了。」她哀怨地看他一眼,皺了皺眉,「很痛。」模了模,感覺腳踝腫起來了,那一跤摔得真慘痛,她水落淺何時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過?
「你忍著點,馬上就到驛館了,到時候讓大夫看看。」他低聲安慰道。
「呵呵,宮小賊,沒想到你真是好心!」她死性不改,笑嘻嘻地喚著宮雲深最討厭的稱呼。
他狠狠地瞪她一眼,決定不再理她。
「還有,你這輛馬車搖晃得好厲害。」她又開始抱怨,「我的骨頭都要散了。」
得寸進尺的女人,一點都不識好歹。
他懶得開口應她,看在她是傷者的份上,他只好忍住。
「還是我的馬車舒服。」水落淺不禁感慨,伸了下懶腰,打了個哈欠。
就是因為你的馬車太好,才會被搶。
爆雲深在心里回道,只見她已經搖頭晃腦地打起了瞌睡,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
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也難怪她會這麼累。
說老實話,見慣了她任性張狂的樣子,他有點不習慣眼前這個打著哈欠,像是隨時都可能倒下去的她。
「砰」地一聲,水落淺的頭撞到了車廂壁,清醒了一下,嘴里喃喃念著,「什麼破馬車啊?這麼顛這麼搖……」
他額上的青筋跳動著。這個女人,這個時候還不忘挑剔啊,真是難伺候!
眼看著她昏昏沉沉左搖右擺的樣子,只怕待會兒會整個人栽倒。
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自己怎麼一時心軟,撿來這麼一個大麻煩呢?
他挪動身子坐到她身旁,勉為其難地一手攬過她的腦袋,讓她靠著他的肩膀休息。
她滿足地吁了一口氣,眼楮緊緊地閉著,不知不覺地睡在他身上。
慢慢地,她的整個身子都倒向他,他只好伸出手扶住,可這種情況一再重復,他最後也懶得再去扳正她的身子,由著她倒在他的懷里。
看著安靜睡覺的水落淺,他發現只要她不開口,真的一點都不討人厭,明麗清艷的臉蛋,有著一絲絲凌亂的頭發,他深手攏了攏,把頭發別在她的耳朵後。
如果不是她落難,他絕不會允許自己和她有這麼親近的接觸。
到了驛館之後,就安排人把她送回臨岈吧。
「大人,到了!」馬夫停車報告。
爆雲深見她睡得熟,就直接抱著她進驛館。
睡夢中的水落淺,雙手牢牢地抱緊他,嘴角還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