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的水落淺出落得美麗標致,可性情卻不見溫婉柔雅,反而更加任性張狂,而敗家的本性展露無遺。
話說水丞慶剛替她行完及笄之禮,她就拎著大把的銀票進入結海樓,準備散財討討開心去。
結海樓是上日國第一拍賣行,矗立于臨岈的花街之中,讓客人吃喝玩樂皆可得,美人寶貝雙手攬。
大堂之上高懸對聯一幅,「君若金銀滿懷,寶物任爾指名。」
橫批,「來去莫問。」
那日拍賣的是先皇御用賞玩的鎏金玉如意,屬意者眾多,喊價聲不絕。
最後,水落淺以絕對金錢優勢力壓臨岈臭名昭彰的小霸王朱連而標得該物,氣得他面露豬肝之色,五官皆扭曲成團。
她還不忘以勝利者的高姿勢奚落他一番,「雖然你是先皇國舅爺之子,可惜今非昔比,仰賴皇上聖明,讓你一家失了能囂張的權勢,不料你還如此張狂。你在京城橫行霸道、惹是生非還不夠,現在也學人扮風雅,想賞玩鎏金玉如意。哼,你還是先看清自己嘴臉,可別糟躡玷污了這寶貝!」
只會啃老本又不事生產的蛀蟲也想和她爭奪玩物,太不自量力!
「死女人,你給我等著瞧!」他撂下狠話,灰頭土臉地走了。
「我是被嚇大的嗎?」她不以為然地哼道,繼續在結海樓敗家,又標得青玉蟬掛件,傍晚時分,在結海樓當家笑得闔不攏嘴的款待歡送之下,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誰知朱連還真說到做到,水落淺剛出花樓過一條街,就被他和他的幾個跟班堵住,張牙舞爪說要給她個教訓。
「敢動我一根手指頭,你們就得做好傾家蕩產的心理準備。」她毫無懼意,還興致勃勃地威脅對方,「戶部尚書的千金,是你們踫得的嗎?」
她的一番警告讓朱連的跟班們躊躇不前,面面相覷,不敢向她出手。
他怒意驟升,橫眉揪過一名跟班大喝道︰「幫我打死這個囂張的女人,快去!」
那跟班甲被推到她面前,卻因對其仍有忌憚,只敵對空胡亂揮動拳頭,不敢靠近。
她冷冷地勾起了嘴角,「得罪我的下場想清楚了嗎?」
苞班雙腿抖了兩下,訕笑地往後退,看到朱連的黑臉,頓時垮下了肩膀。
正當左右為難、進退維谷之際,他忍不住把眼光放向同是跟班的其他人,那些人在朱連的身後,全被水落淺的氣勢嚇到,思索著該如何退場,不理會他的求救目光。
「飯桶!我是請你們來教訓這個女人,不是來讓我丟臉的。」朱連氣得發瘋,尤其看到她不屑的眼神,他心中的一股怒火越燒越旺。
被這個女人在結海樓奚落一番,已經讓他毫無面子可言,現在她又這麼高高在上,一點都不把他的威脅放在眼里,怎叫他不氣惱呢?
朱連張開手,把跟班們全部推到她的面前,頤指氣使的下令,「動手!」
她挑了挑眉,不以為意的加重語氣,「你們真敢動我嗎?」
苞班們不由自主地退後,比起朱連,眼前年紀小小的水落淺看來更有氣勢,他們還是不要插手比較好。
「氣死我了。」朱連臉色漲紅,看著他叫來的跟班一個個沒種似的後退,一副準備落跑的窩囊樣,他氣得快要吐血身亡了。
不行,今天一定要教訓她,不然以後他怎麼在臨岈城立足呢?
他推開了礙眼的跟班們,沖到她面前,揚起拳頭就往她身上招呼——
地一聲,骨頭清脆的折斷聲響起,眾跟班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氣,驚恐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只听見殺豬般的尖叫由朱連之口逸出。
水落淺波瀾不驚,身子未移半步,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地看著握住朱連手腕的宮雲深。看來朱連的手這下不殘廢也骨折了。
他最終還是現身主持正義,其實這場圍堵之戲,他看得夠久了。
一身青衫的宮雲深,出手擋住了朱連揮向她的拳頭。
秋風颯颯,卷起了街上凋落的黃葉,揚起他高高束起的墨色長發,吹過他如白玉般清冷的俊臉。
他放開朱連,一手提起他的衣領,微微眯起了眼,「皇城之內,由不得你這般放肆!」
「你、你是誰?」朱連雙唇打顫,驚恐地看著他,回頭想向他的跟班們求救,誰料那些人竟一聲不吭地全部作鳥獸散,只留下他一個人。
「宮雲深。」他正色道出姓名。本以為依她的身分,朝中失勢的朱連定不敢對她下手,所以打算在旁靜觀,不料朱連太容易被激怒,居然親自出手,他只好出手擋住這一拳。
水落淺雖氣人,但還輪不到這家伙來教訓,只怕他今天動手,明天就要被關進牢房反省——畢竟她從來就不是息事寧人的人。
「為何對她出手?」宮雲深沉下臉,放開朱連,回頭瞧了眼在一旁看好戲的水落淺,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根本就不該多管閑事。
「是她欺人太甚!」朱連憤憤不平,一手按住另一手的手腕,痛得臉都皺到了一塊,卻因畏懼宮雲深,只好把在結海樓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小心地瞧著他的臉色。這家伙看似書生模檬,可手勁卻大得嚇人,他的手肯定完蛋了。
爆雲深略作思索,明白事情始末,就擺擺手示意朱連離開。
結海樓是競買奢侈品之地,凡是水落淺看上的東西,哪容得他人相爭?她會不惜代價取得,在勝利之時不忘調侃嘲笑對方一番。
想當年他的玉墜被她搶去,這個小土匪不但一直不肯歸還,反而奚落他沒有本事保護自己的東西。這麼多年過去,他早就認清她的本性,現在也懶得向她索討了。
這次和朱連一起看上的東西,定是價值不菲,水落淺這個敗家女,手筆越來越大了,這點讓他十分不以為然。
「宮小賊,你就這樣放過他嗎?」她一開口,宮雲深就恨不得掐死她,但一想到父親的教誨,只好努力裝出面無表情的樣子。
「我叫宮雲深,不叫宮小賊!」當賊的應該是她才對。
「哦,那你把我的仇人放走,又該如何解釋呢?」水落淺走近,歪著頭看他,不大喜歡他的一臉正經,「不過,沒想到你會救我,我以為依我們兩家的恩怨看,你應該巴不得我被狠狠教訓才是吧?」
他見她貼近,真覺的緩緩地移開兩步,拉開距離,免得被她傳染上敗家的氣息,神色漠然道︰「就算不是你,我也會出手相助,但我現在很後悔,因為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是嗎?」她無所謂地挑了下眉,一手月兌下手腕上的黑珍珠手鏈遞給他,「這個就當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我不喜歡欠別人情。」
爆雲深臉上盡是厭惡之色,「抱歉,我不會接受。」說完便轉身離開。
這個敗家女,她以為每個人都可以用這些東西收買嗎?
丙然,還是不要踫和她相關的事情為妙,免得每次都忍不住要動氣。
好可惜啊,極品黑珍珠,他竟然不屑一顧。
「這個黑珍珠可比他的玉墜值錢多了,真是不容易討好的家伙。」她嘀咕著,看著他的背影,嘆了一口氣。為什麼他越長大越古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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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也就是水落淺十七歲那年,燎跡大陸其他四國聯手圍攻上日國,戰爭一觸即發,作為上日國的兩大重臣——水丞慶和宮行遙,政見卻南轅北轍。
爆行遙主戰,他認為上日國聖朝的權威,絕不容許侵犯和叛逆。
水丞慶卻主和,因為隨著各國的日漸壯大,上日國已沒有絕對的勝算,此時應采談判手段,避免戰事。
水落淺鼎力支持老爹,若一開戰,勢必影響她鳳水閣的招財進寶,所以,她叫唆老爹與宮行遙對峙到底,致使兩家關系更加緊張和惡化。
水丞慶與宮行遙每天上朝都是「刀光劍影」,兩人互相炮轟攻擊。因此,水丞慶還特地吩咐女兒在他下朝後去皇城接他,免得他一個人斗不過宮家父子,會死得太難看。
當水落淺到達朝臣退朝後常去的茶樓,入眼即是老爹和宮行遙劍拔弩張的場面,老爹面紅耳赤,宮行遙咄咄逼人,宮雲深作壁上觀,而其他大臣似乎習以為常,各忙各的。
「今天戰況如何?」她走向宮雲深,附耳問道。
爆雲深不習慣她的親近,微微挪開,面無表情的瞥了她一眼。敢情她當是看戲不成?
「自己看,但別添亂。」他的話中帶著警告。
她無所謂地笑了笑,站到一旁,如他所願的倚欄作壁,安分靜觀老爹和宮行遙的「戰爭」。
「宮老賊,天下蒼生莫不希望國家太平安定,一旦戰爭,勢必生靈涂炭、國勢動蕩,上日國的繁榮必遭破壞。」
「聖朝尊嚴絕不容人踐踏,聖朝國土絕不容人侵犯,水丞慶,你食君之祿,卻不擔君憂,枉為人臣!」
爆行遙和水丞慶唇槍舌劍,你來我往,誰也不能說服對方。
爆雲深和水落淺則各站一側,冷眼旁觀。
「宮老賊,你只會滿口仁義道德、為君分憂,卻無憐憫百姓之心,你是個偽君子。」水丞慶毫不客氣的進行人身攻擊。
「水丞慶,你貪生怕死,做事畏首畏尾,是朝廷大蛀蟲。」宮行遙也不甘示弱。
「偽君子!」
「大蛀蟲!」
兩人相斗數十年,每每爭執到最後,就變成彼此詆毀,甚至像孩子一樣吵鬧。
爆雲深無奈地嘆氣,頭疼地揉揉太陽穴,視線不經意地飄向水落淺,此刻她正興致盎然地看著他們的唇槍舌劍,雙眼發著光芒,面帶興味之色。
她冷不防地轉過頭,對上他的視線,皮皮一笑,繼續隔山觀虎斗。
爆雲深霎時神情一頓,忙不迭移開視線,心卻被那一記笑容嚇得怦怦直跳,這個敗家女,都什麼時候了,就不能正經一點嗎?
「這有什麼好吵的呢?」水落淺突然站到中間,一把拉住老爹,笑咪咪地說︰「宮大人,既然政見不同,何必爭論呢?老實說,像我這種普通老百姓,當然不希望打戰了,免得總要擔心這顆腦袋明天還在不在嘛。」
老百姓?
敗家一點都不手軟的家伙可以自稱是普通老百姓嗎?
爆雲深對她的話嗤之以鼻。不是警告過她不要添亂嗎?她干麼不好好地在一旁看戲,非要加入戰局呢?
「你這丫頭懂什麼?你過慣安逸奢侈的日子,當然不希望戰爭擾亂生活,可你想過國家的尊嚴嗎?你想過成千上萬往後將面臨著威脅的邊疆百姓嗎?戰與不戰,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宮行遙連忙對她嗆聲。
「是嗎?我只覺得若能在開打之前阻止戰爭,那麼一切威脅不都解除了嗎?」水落淺收住笑,「何況,有安逸的日子可以過,誰還會選擇戰爭所帶來的動蕩生活呢?」
「對,我女兒說得太棒了!」水丞慶拍手稱好,得意揚揚地看著宮行遙。
「父女皆為貪生怕死、嬌奢糜燸之輩,只顧個人,不管國家尊嚴,上日國有你們這種人是最大的恥辱。」宮行遙諷刺道。
這話就嚴重了,也很刺耳。
「父親。」宮雲深听不慣父親的冷言冷語,忍不住微皺著眉頭,「你毋需動怒,主戰主和只是兩種選擇而已,按照目前的情況看,和戰談判對各方都好,戰爭只會打破燎跡大陸維持幾十年的和平,將使各國回到混戰的局面,對百姓而言,是個滅頂之災……」
「啪」地一聲,宮行遙的手高高揚起,在兒子白皙的臉頰留下殷紅的指印。
「孽子,你竟這般糊涂——」
「我看糊涂的人是你吧?」水落淺氣憤地打斷宮行遙的話,擋在宮雲深身前,「他只是發表自己的意見,何錯之有?何況他和你同朝為官,動手毆打辱罵朝廷命官,就算是堂堂吏部尚書也不能隨心所欲!」
「這是我的家務事。」宮行遙厲聲道︰「我教訓的是我兒子,你有何資格來訓斥我呢?你這種女人,若伴在君王之側,定是禍國殃民的妖女。哼,水丞慶,上梁不正下梁歪,看你生的好女兒!」
「宮老賊,不準你侮辱我的女兒!」水丞慶有點抓狂。他的落落是最棒的,哪容得宮老賊來教訓侮辱。
「父親,請保持冷靜。」宮雲深淡淡地掃了水落淺一眼,推開了她,「不關她的事,我們該回家了。」再鬧下去只會變成大笑話,而且他擔心父親沖動之下會傷了水家人。
「哼!」宮行遙憤憤地轉身離去,宮雲深則默默地跟上。
「你還好吧?」在他經過身邊時,水落淺輕問,如果他沒有開口支持她的話,就不會被打。
「沒事。」他低聲回道。
瞼上的指印都開始泛青,還說沒事?
她撇撇嘴,不予置評,卻有點悵然地看著他的背影,宮老賊下手可真重。
「落落,我們也回家去。」水丞慶拉著女兒就走。
她心不在焉地跟著他離開,心中想著,宮雲深回家之後,應該會抹點藥吧?
他是為了袒護她才激怒宮行遙,她好像又欠了他的人情,這種感覺真糟糕。
回府之後,水落淺托人替他帶去最好的膏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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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在那一年還是爆發了,所幸上日國有個驍勇善戰的二王爺,打了勝仗,凱旋而歸,重新確立聖朝威嚴,同時與各國簽下協議書。
之後的一年,上日國的國勢恢復得還不錯,京城臨岈依然繁榮昌盛,鳳水閣的生意仍然欣欣向榮。
那時年屆十八的水落淺卻養成了在花樓談生意的習慣,在她的解釋——醉臥溫柔鄉,腰包任你掏。
這日她照樣大搖大擺地赴結海樓當家顧硯旋之約,在花樓把酒言歡,商談鳳水閣和結海樓合作事宜。
身旁鶯鶯燕燕環繞,耳邊你儂我儂不斷,顧硯旋十分賞識她的灑月兌和豁達,能以女兒千金之軀,毫無扭捏地與他在花樓暢談,不見一絲尷尬,反而自在從容,實屬難得。
「結海樓為鳳水閣定期舉行拍賣會,那結海樓可以得到幾成佣金呢?」一般來說,一件寶貝經過結海樓的轉賣,價格可提高三至五成,因為所謂的收藏家和玩家,對結海樓的拍賣之物皆趨之若騖,彼此哄抬價錢,一擲千金。
「拍賣後價差的五成如何?」這個條件可是最優渥的,水落淺也懶得和他討價還價。
「成交。」顧硯旋拍手稱道,欣喜地舉杯,「痛快,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那是……」她舉杯的手一頓,眼楮眯了起來,看向顧硯旋後方欄桿下的一樓大堂,正走進兩個白衣綢衫之人。
原來今日雲夢澤正式榮升刑部侍郎之位,為表慶祝,便拉著宮雲深來花樓買醉尋歡,宮雲深雖百般不願,但也不想掃他的興,不料一進煙花柳巷,恍若身陷虎狼之窟,沉著俊臉閃避往他身上倚靠拉扯的花娘們。
唉,若父親知他來此,定少不得一番訓斥,他怎麼會交到雲夢澤這種損友呢?盡把他往火坑里推。
「咦,那不是水落淺嗎?」雲夢澤剛拉著宮雲深上二樓,就見大堂之中客席座上之人,立刻甩下了他,忙不迭地迎上去。
「落淺,今天又談了筆大生意吧?」
雲夢澤知道水落淺常上花樓,一來是她本身好玩,二來是為迎合客戶的需求,不過這倒是第一次在花樓踫到她,灑月兌自在的模樣異常惹人注目。
「嗯哼。」她懶懶地哼道,目不轉楮盯著他身後的宮雲深,嘴角勾了起來,「難得宮大人開竅,也來花樓尋歡不成?」
以他的正經嚴肅,真不該出現在這煙花之地,也不怕污了他的清白名聲。
爆雲深初見她在此,既震驚又尷尬,隨即又听到她的挖苦之言,臉色一變,冷言反駁,「難道花樓是千金小姐尋歡之地不成?」
她一個子金大小姐,開了間鳳水閣已經是拋頭露面的極致,不料竟學紈褲子弟來花樓放蕩,旁人若不知她的身分,定當她是花樓姑娘。
氣氛一下子變得冷凝。
「先別吵,既然都是朋友。就坐下來喝酒吧。」顧硯旋充當和事佬,打斷水落淺和宮雲深的口舌之爭,喚來丫鬟添置酒具。
雲夢澤會意,立即拉著宮雲深入座,原先圍著顧硯旋的姑娘們馬上識趣地分散開,招呼新客人。
雲夢澤左擁右抱,如魚得水地陶醉在溫柔鄉之中,而宮雲深則是全身僵硬,手忙腳亂地拒絕胭脂水粉的包圍。
水落淺頓覺躁悶,冷眼斜睨挽著宮雲深的縴縴細手,忍著扯開那只手的沖動,忽感心煩異常,索性灌酒解愁。
爆小賊還真是假正經,平時道貌岸然,到了這煙花之地,男人本性也暴露無遺,前一刻還和她冷言相對,下一瞬就身陷脂粉,樂不思蜀了。
「落淺,怎麼悶不吭聲了?」雲夢澤好笑地看著她猛灌酒,手還不忘撫模著身旁花娘的粉臉,「其實你該學學這些姑娘,溫柔點更討人喜歡哦!」
嗖地一聲,一根筷子毫無預警地飛向雲夢澤,他側過臉驚險地張口咬住,這一下差點毀了他的俊臉。
「喝你的酒。」水落淺冷瞪他一眼,她還輪不到他來指點,若不是他,宮雲深也不會到這里來吧?
隨後她又把視線放回宮雲深身上,看他欲迎還拒地接過花娘手中的酒杯,心頭怒火驟升。
「宮大人,既然來了,何必如此矯情呢?」要喝就暍,不喝拉倒,何必在她面前表演你推我擋的勸酒戲碼。
「你先規範好自己的舉止,再來指責我吧!」他放下酒杯,不以為然地望著把喝酒當灌水的水落淺。為何人家千金都安分在府里繡花撲蝶,她卻事事非離經叛道不可呢?
「我自認舉止得當,輪不到你來教訓我!」她的聲音忍不住揚高起來,眼中的怒火越來越盛,喝了酒的臉蛋緋紅飛揚。
她看著那花娘的身子不斷地往他身上挪,一邊以坐上他的大腿為目的,一邊笑語盈盈地勸他喝酒,並討好地詢問他的喜好,一雙手正不安分地放在他的胸口,似有若無地撫模著……
眼前這一幕讓水落淺覺得十分礙眼,心中暗下決定,若花娘的手敢伸進他的衣襟內,她不介意當個辣手摧花之人。
辨範舉止?
他大庭廣眾之下與花娘調情的舉止就得當了嗎?
這個女人,牙尖嘴利、任性乖張,真不討人喜歡。
「花樓本是男人尋歡之地,是你游玩的地方嗎?」宮雲深霍地起身,推開一直在他身上磨蹭的花娘,走到水落淺面前,一把拉起她。
身為女子,卻毫無女子之矜持。
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她卻和男子一樣來尋花問柳、故作風流,甚至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竟在花樓里毫無節制地喝酒。
「放開我!」她掙扎著,誰料他不為所動,硬生生地拖著她下樓。
「雲深,你要對她做什麼?」雲夢澤大叫,看來宮雲深又被水落淺惹惱了,這次似乎很氣憤。
「不關你的事,我們先走了。」他回頭應道,不給她落跑的機會,一把拖著她出了花樓。
「宮小賊,你放開我!」水落淺惱怒,被他拖著小跑出來,臉頰紅如桃花,薄汗沁出,更顯明艷動人。
可惜他無暇欣賞,因為此刻的他對她又氣又惱。
「不準叫我宮小賊。」這個女人,到底要說幾次才會改掉這個毛病!
爆雲深緊抓著她的手,往水府的方向走去,「真不知道你爹是怎麼教導你的,為何你一點身為女子的自覺都沒有呢?」
「這是我家的事,不勞費心。」她哼道,倒也沒有再掙扎,吹了吹清夜的冷風,腦子清醒不少,心情也平靜許多。
她忍不住反省自己在花樓里的失常,為何會那般討厭花娘踫觸他呢?
「反正,以後不準再去花樓。」他懶得和她爭辯,直接命令,他實在無法忍受她在花樓里喝酒玩樂的樣子,這個女人,敗家已是不可饒恕的毛病,再多一項放蕩惡名,以後誰敢娶她啊?
要不是看在他們相識十多年的份上,他才懶得管她,如果可能的話,他巴不得不要認識她。
「我高興!」她揚起頭,以氣死人的口吻說道︰「你就可以去,為何我不行呢?」
一想到他和花樓里的姑娘摟摟抱抱,甚至共度春宵,她就覺得好像是自己的東西被人染指了,頓覺惡心。
「若我不去呢?」宮雲深嘆氣,他又不是他爹,干麼要為她操心,還跟她談交換條件?
「那就彼此彼此了,」水落淺笑了笑,心情因這句話而驟然放晴,定定地看著他,說了一句讓他模不著頭緒的話,「哼,我的東西,絕不再讓人踫一下!」
「嗯?」他不明所以,而她也不再解釋,乖乖任由他把她送回家去。
她的東西,她會不擇手段取得,也不允許別人來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