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追上安耀,你們得快一點,他剛才說晚一點要直接搭飛機前往米蘭,可能回家收拾後就會趕到機場去了吧?」
這是紀允風詢問童成煥所得到的答案,因此,曲媛景立刻跟著紀允風離開晚宴會場,開車趕往安家。
「老大?」安杰望著突然找到家中來的兩人,「他剛才說要趕飛機。」應該已經出門了吧?「你們找他有事嗎?」
「他搭幾點的飛機?離開多久了?」紀允風問。
安杰搖頭,「說真的,老大事情,我還真的不太敢管。」老大可不是喊假的.一個眼神就會讓他「皮皮挫」了,他哪敢管老大要去哪。做什麼事呢?
「怎麼辦?」曲媛景不禁急了。
「我們直接去機場找人。」這是唯一的辦法。
「你們可以等他回來再說。」安杰好心地提議,「你們留下聯絡方式,他一回來,我馬上跟他說一聲。」他可是從沒這麼熱心過,要不是看他們兩個好像很著急,他才懶得理會呢。
「跟你們家老大說,算他狠。」說完,紀允風拉過曲媛景,快步離去。
安杰愣了一下,望著兩個迅速消失的背影,然後哈哈大笑。
「這不用我說,他一向夠狠,是你們認識他不深。」他可是最大受害者呢!
「老四,剛才是誰啊?」安琳見安杰從玄關處走回來,好奇地問。
他聳聳肩,「找老大的。」
「找老大?」安逸優閑的從樓梯上走下來,「他好像在房里不是嗎?」剛才經過他的房間時,似乎听見房里有聲音。
「是嗎?」安杰睜大了眼,「他半個小時前就跟我說要趕到機場去了。」
他走到沙發上坐下,拿起遙控器轉到球賽轉播頻道。
安逸伸手拿過遙控器,「要看球賽不會進你房里看嗎?」他才懶得看一群人為了一顆球搶來搶去,還是看新聞台,沒有人會抗議。
「你很小氣耶。」安杰只能使眼一瞪。
「老六?」樓梯上有道人影走了下來,出聲找安家老六安余。
听見聲音,安杰倏然轉過頭,「老大,你不是要趕飛機嗎?」哇咧,老大真的還沒出門,那剛才那兩個……完了!他又得被罵了。
「老六不在。」安逸回答道。
「老大。剛才有兩個人來找你,找得很急,我以為你出門趕飛機去了。」安杰趕緊自首。
「你要不要趕快去追他們?他們一定還沒有走遠。」安琳正要上樓,看見安耀站在樓梯口,便這麼問道。
外頭好像飄雨了,讓人家冒著雨找人不太好吧?
「誰?」安耀問,然後心里有數地輕揚唇角,露出一抹淡然且得意的笑。
「一男一女。」安杰回答,「男的要我跟你說,算你狠。」
「你要不要先打個電話告訴他們你還在家里?」安琳又問。
「不用。」安耀搖頭,「讓他們去找吧。」聲音很輕,听不出任何情緒。
就讓紀允風當一只無頭蒼蠅吧,這個男人,也是該好好惡整一番的時候。這樣的壞心眼讓安耀唇上揚起一抹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至于給曲媛景的懲罰,還在後頭呢!
「他們鐵定惹毛他了。」安杰小聲地附在安逸耳旁道。
「老四。」安耀視線一轉,「去幫我煮杯咖啡。」他打算優閑地喝杯咖啡,等那只無頭蒼蠅找累了回來,趁這段時間,他還能休息一下,這一夜,他還有得忙呢!
被點名的人不禁抗議,「為什麼是我?」明明安逸也沒事做。
「為什麼?」安耀冷冷的揚起話尾。他最討厭有人問他為什麼了。
「算了,當我沒問。」安杰認命的站起身。
「我也要一杯。」安逸乘機加了一句,然後饒富興味地瞟了安杰一眼。
「喂,我是你哥哥。」不是佣人。
「不加糖,一匙女乃精。」安逸繼續道。哥哥了不起嗎?哈哈……
安琳輕輕揚起笑,然後望向安耀,「那你還要出門嗎?」
安耀肩頭微微一聳,「看情況。」然後對前方那對雙胞胎道︰「等會兒要是有人找我,就直接讓她進來吧。」說完,他跟在安琳身後一塊上樓去。
雙胞胎相視一眼,然後安逸出聲,「還發什麼果,快去煮咖啡吧。」
「你……」可惡!
安逸懶得理他,頭一轉,看著電視里的新聞。跟這個笨蛋斗嘴很無趣,這是他在母親肚子里時就已經有的心得。
安杰正要走進廚房,正好看見安逸的親密愛人裴心漾走來。
「小漾,老五說他想喝咖啡。」他不懷好意地對她道。
丙然,裴心漾馬上露出不高興的表情,「安逸,你的身體才剛好些,還在吃藥,不能喝咖啡,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別每次都要我提醒。」
「好,我不喝、不喝。」安逸連忙輕聲安撫。
這個可惡又沒大腦,只會使小人招數的安杰!
「哈哈……」安杰大笑幾聲,才朝安逸道︰「那就不能怪我沒煮你的咖啡了,我可是誠心誠意地想替你煮杯香醇的咖啡喔。」之後得意地走進廚房。
苞他斗?難道不知道他最喜歡來陰的嗎?
曲媛景在機場里來回找了半個多小時,就是找不到安耀的身影。
她絕望地蹲哭了起來,不管過往的人群,她放縱自己大哭一場。
她一直很在乎安耀,卻也因為這份在乎,讓她患得患失,到頭來連一點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給予,她責怪自己,但已經沒有用了。
紀允風見狀,連忙走過來,在她身邊蹲下,「我已經請人去查了,等會兒就可以知道他有沒有上飛機,或是上了哪班飛機,你別著急。」
曲媛景將淚水收起,「我不只是著急,還有……」她苦惱著,就算找到安耀又如何?她該怎麼向他開口?
已經選擇如此狠狠的傷害他,如今她又有什麼挽回的立場?
「總之,先找到他再說。」事情是他惹出來的,他一定會幫她找到安耀。
「嗯。」如果找到了,安耀會原諒她嗎?
「先起來吧。」紀允風扶起她,陪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對于她低落的心情,他也無能為力。現下能安慰她的只有安耀,偏偏那個男人竟然和他們玩起捉迷藏來。
正這麼想著,他的手機響起,他立即接听。
听完對方的話後,他眼神一凜,「好,我知道了。」
這個安耀!
「怎麼了?」曲媛景望著他,問道。
「走吧,我帶你去找他。」那家伙整得他們團團轉,太過分了。
安耀早在一個小時前便取消訂位,也就是說,在他們找到安家去之後,他才確定不會上飛機了。
可見他根本是故意的,引他們來機場,讓他們四處奔找,這樣很好玩嗎?
一向可敬的對手,竟然用這種幼稚的方式整他。
「啊?你知道他在哪里?」曲媛景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如果沒猜錯,他應該還在他家里。」要不是覺得有些對不起安耀。他絕對會帶著家伙直接上門解決那個男人!
「怎麼可能?」他們已經到安家找過了,不是嗎?
「我也是現在才發覺,原來這家伙這麼幼稚。」玩這種什麼游戲!
讓他們像無頭蒼蠅一樣在機場里轉來轉去,這種整人的方式又比他高明了多少?
‘他如果真的在家里,我們去了又能如何?」曲媛景有些惶惶然。安耀想見她的話,剛才就會見她了,何必兜這一圈?
紀允風嘆口氣,從口袋里拿出一條閃爍著藍光的鑽鏈,「帶著這個去找他吧。」
「絕戀」是該物歸原主的時候了。
他們果然回頭來找安耀,但只剩下曲媛景進門而已。
安杰領著她走向安耀的房間,「剛才和你一塊來的男人,他不進來嗎?」真奇怪,他們在玩什麼游戲?
「我請他先回去了。」她輕聲道。
紀允風原本要陪她進來,但她拒絕了,她想單獨面對安耀,不想因為紀允風在場,而讓場面變得復雜,因此請他先回曲家,替她向父親說明一切。
她掌心里小心翼翼地握著「絕戀」,心頭七上八下。不知該喜該憂……
這會兒她終于找到安耀了,但接下來呢?怎麼辦?
「喔。」安杰很識相的沒有多問。他們家老大的事,還是少問為妙,明哲保身要緊。
接著,他敲了敲安耀的房門,因為沒有得到回應,于是他逕自打開門。
門一開,就听見浴室里傳來水聲,安耀應該正在洗澡。
‘我進去等他好了,謝謝你。」曲媛景走進房間,朝安杰點頭道謝。
「嗯。」安杰點頭,替她帶上房門,然後才輕喃,「看來他們關系匪淺。」
這個女人有可能會成為他們的大嫂吧?可惜剛才沒有先好好巴結一下。
曲媛景看著房里熟悉的擺設,有些不知所措,卻也感到心安,至少她知道安耀在這里。
她走到浴室門邊,正想敲門告訴他一聲,浴室的門卻被打開來。她和里頭的人打了照面,相距僅僅一步之遙。
「安耀。」她退了一步,不自覺地輕喊出聲。
他身上穿著浴袍,臉上還帶著水珠,手中拿著毛巾輕拭來干的發,混著沐浴乳的香味,讓人在視覺與嗅覺上都強烈感受到他的存在,很難移開視線。
「有事?,」安耀繞過她身旁,在床沿坐下,繼續擦拭著頭發。
她當然有事,只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沒事?」見她只是站著不說話,他便道︰「我想早點休息,沒事的話請回吧。」他的聲音冷冷的,不帶感情。
「對不起。」最後,曲媛景只能說出這三個字。
「為什麼?」他沒停下手上的動作,只以毫不在意的聲調輕哼。
.「這個……」她伸手張開手掌,寶石美麗的藍光立即在她手掌心閃耀,「我不知道這顆藍鑽對你而言這麼重要……」
「喔?」安耀沒有拿回來的意思,只是望著她,看她接下去想說些什麼。
靶受到他的冷淡,曲媛景心底的溫度也緩緩降低,「我……」她
口拙了,不知道該怎麼請他原諒。
安耀心想,看來也不能期望她會說些什麼了。
「謝謝你特地將‘絕戀’送還。」他起身,走到她面前拿過項鏈,然後幽幽地望她一眼,「需要我幫你叫車吧?還是紀允風在外頭等你?」
「安耀……」竟對她下逐客令?
「不然呢?你覺得送回這條項鏈,該得到什麼報償嗎?」他冷聲問,「你說吧,我也許能滿足你。」
「我不要報償,我只是想跟你道歉,為你一相情願的信任道歉。」是她錯了,自私且愚昧的以為……
安耀心中暗暗一笑。紀允風真是一只優秀的信鴿,把他的話傳得一字不漏,很好!
「我接受你的道歉。」他道,然後走向房門。
「啊?真的嗎?」曲媛景不敢置信地張大眼眸。
「嗯。」他點頭,「所以,你已經達到來此的目的,可以離開了。」然後打開房門。
她就知道沒這麼簡單。「你罵我好嗎?請你別這麼殘忍,連一點機會都不肯給我……」她的胸口痛得連呼吸都好困難,卻仍忍著不敢掉淚。
「機會?」安耀冷笑一聲,「是你沒給自己機會,不是我。」是她糟蹋他的感情,現在竟然還敢向他要求機會?
「我……」她無法反駁。
「是我要求你和紀允風訂婚嗎?你既然選擇當紀家的媳婦,就請你好好的堅持下去,徘徊在兩個男人之間,你不累嗎?還是你認為我也得像紀允風那個笨蛋一樣,無條件地收留你,若是你一個不高興又再撲向別的男人,還得欣然接受?」
曲媛景搖頭,「我沒有……」
「沒有?」呵,她怎麼還能這麼堅定地說出這兩個字?「當你做這種愚蠢的報復時,有想過我的感受嗎?」他將手中的「絕戀」往床頭櫃上一丟,然後指著沒關上的房門。「出去!」
「安耀,我錯了,但這是因為我在乎你……」她的身子因為他的吼聲而顫抖。
「那麼,我應該高興了?原來在乎我的女人會輕易和別的男人訂婚,來宣示她對我的感情可以隨時放開,證明她的瀟灑!」
「我那時真的是傷透了心,才會做出那些自以為是的舉動。」她的確是想證明自己能瀟灑,可是最後她發現自己錯了,她不但傷了安耀,拖累了紀允風,更違背了自己的心。
「自以為是?」原來她也明白她那些舉動有多麼無知?「你玩得太過火了,紀允風疼你,他能隨你擺布,但我不同,我不是一個能隨時敞開胸懷等你知道錯了、累了才回來休息的男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曲媛景垂下眼睫,「我是真的不想把事情鬧成這樣……」她只是太傷心了。
「我還以為從我在婚紗店找到你的那一刻,你已經一步步開始計劃了。」
「我……」她臉色慘白。
「你那時候也料不到我竟然這麼愚蠢吧?」安耀好氣那時候的自己,「明明已經這麼明顯了,我竟然還情願當一個沉浸在愛情里的笨蛋,一心一意想著怎麼讓你消氣。」
曲媛景無言,面對他的指控,她全都無法反駁。
「怎麼,無話可說?」他望著她心虛的臉。
「我還能說什麼?」該說的她都說了,而他的指控也都沒有錯,她還能如何辯解?
「既然無話可說,那你還不走?」竟然問他還能說什麼?
「總之,對不起。」她為了這三個字而來,如今已經傳達給他,她也該滿足了,至少他肯讓她當面向他道歉,而不是連見她一面都不肯。
「我不想再听見‘對不起’三個字,這一切不是這三個字就能了結的,自己做錯了,就要承擔後果,你該在這次的錯誤里學到教訓。」
「不管怎麼樣,我要說的就是這三個字,你不想見我,我會識相的離開,再見。」說完,曲媛景沒有膽量再面對他,不敢再看他的表情,立即轉了身奔了出去。
她試過請求他的原諒,只是失敗了,她已不能如何。
望著她那像極了逃難的背影,安耀心一緊。
「這個笨女人!」到現在還想保住她的驕傲,她的脾氣竟然比他還硬。
窗外雨聲浙瀝,坐在床上的安耀也極不安穩,望著床頭櫃上的「絕戀」,他閉上眼,撫平自己的情緒。
他明明是想懲罰她的,怎麼到頭來卻像是懲罰自己?
「唉!」他重重地嘆了口氣。
靶情這東西真是害人不淺,令人難以自拔的程度大大超過他的想像,而且他愛的還是個笨人女!
隨即,他走進浴室里放熱水,然後再到安琳的房門前敲了敲。
「怎麼了?」安琳一見是他,疑惑地問道。
「借一套衣服給我。」
曲媛景不顧大雨,直接奔離安家。
雨勢越來越大,模糊了她的視線,她雙眼蒙朧,不知是因為雨水的關系,還是因為淚水。
她使盡全力狂奔,盡避雨水打在臉上有些疼痛,但已比不上她心里的千瘡百孔。
忽然間曲媛景腳下一個踉蹌,身子往前傾,就這樣狼狽地摔在泥濘的地上,四肢傳來痛楚,也讓她的淚水更加止不住,最後她終于放聲大哭。
可是。哭有什麼用?
盡避她哭啞了、哭瞎了,安耀依然不會再愛她了。
好好的一份愛,她為什麼不懂得珍惜呢?
現在後悔有什麼意義?哭死了,又能挽回什麼?
曲媛景難過地蜷起身子,坐在雨中,將臉頰埋進雙掌里,藉由雨聲的遮掩,使勁大哭。
現在除了哭,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發泄心中的苦痛,這樣痛苦的情緒,她無法承擔。
原來她根本沒有那麼勇敢,安耀是她的致命傷,她原以為拋開他能讓自己擺月兌那樣的窘境,沒想到全都是她庸人自擾,都是她太多心……
突然,頭上的雨不再下了,但雨聲仍然傳來,她察覺不對勁,才抬起頭,一把大傘已出現在她上方,替她擋著雨水,而撐著傘的人竟然是……
「安耀?」
這是不是她的幻覺?怎麼可能是他?
他不是已經對她死心了,不會再理會她了嗎?
她正承擔著這個後果,正處在這樣的教訓里,他怎麼還會出現呢?
「拿著。」安耀皺起眉心,將傘遞給她,「拿好。」
他猜得果然沒錯,她沒有讓紀允風在外頭等她。
這個傻女人,沒想到他竟然這麼了解她啊。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接過傘,雙眼直視著他,生怕一眨眼他就不見了。
見她把傘拿穩後,他身子一蹲,將她抱起。
那濕漉漉的人兒微微顫抖著身軀,身上無一處不是濕淋淋的。
曲媛景覺得這個懷抱如此熟悉,這絕不是她的幻覺,「真的是你……」
「把傘拿好。」安耀輕喝一聲。
「喔。」她立即戰戰兢兢的握好傘柄。
不管他是為了什麼而出現,她都會乖乖地順從,只要他別丟下她,別趕她離開。
「安耀……」她好高興喔。
「閉嘴。」他臉色依然冷靜得嚇人。
他沒再多說一句話,直接將她抱回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