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耀真的將她帶回安家了。
曲媛景一跟著安耀進門,就看見一個美麗的女孩盯著她上下打量,那眼神雖不讓人討厭,她還是感到很不安。
「琳琳。」安耀輕聲制止小妹。
安琳聞聲,立即收回視線,「呵,對不起。我是安琳。你可以叫我小琳。」她知道自己失禮了,「老大從沒帶女孩子回來過,我太好奇了,不好意思。」
「我是曲媛景,叫我小媛就行了。」她沒有將安琳的打量視為無禮,反倒將思緒停留在她的話上。
安耀從來沒有帶女人回來家中?這是安琳的客套話吧?
「其他人都不在?」安耀望了下十分安靜的宅子。
「對啊,全去約會了。」呵,這些哥哥們真有默契,要交女朋友就大伙兒一塊來。
「走吧。」安耀拉過曲媛景的手,然後又對安琳道︰「他們回來後,別多嘴。」他可不希望所有人都跑來敲他的房門,只為了瞧瞧他帶回來的女人。
「沒問題。」安琳點頭,這一點,她做得到。
隨後,安耀拉著曲媛景來到他的房間。
曲媛景環顧四周,偌大的房間顯得有點空曠。「你不常在家里過夜?」這從擺設不多且極為整潔的情況中看得出來。
「我大半的時間都待在國外,不然就是公司里。」公司里有一個專門讓他加班時休息的套房,這個房間,他其實很少回來。
曲媛景在床沿坐了下來,看到前方有座設計高雅的玻璃櫃,里頭擺著各式寶石,像是他的搜藏。
她忍不住站起身往玻璃櫃走去。
安耀將央克掛好,轉過頭,見她望著玻璃櫃,瞧得出神,他跟著走到她身邊。
「你就直接把這些寶石擺在玻璃櫃里,難道不怕被偷嗎?」這些寶石,連她這個外行人都看得出來價格不菲。
「不把它們擺出來,難道全鎖在保險櫃里嗎?若是這樣,就算它們再美麗,也毫無價值可言。」被偷?也得那個賊進得了安家。
最後,曲媛景的眼神停留在一條瓖著藍鑽的項鏈上。
「這條項鏈好美。」她不由得嘆道。
它的美,不僅是因為那顆光彩奪目的寶石,更加上項鏈的設計。美麗的藍鑽被一對用白金細絲編織而成的翅膀捧著,像是在那雙羽翼之上,也像是羽翼的中心,就像一對美麗的天使羽翼守護著那顆心形藍鑽。
聞言,安耀輕揚起微笑,「嗯,我花了幾天構想汁設出來的。」他也很滿意。
「你設計的?」她揚首望著他問道。
珠寶對她而言並沒有太大的吸引力,她不愛那種冷冰冰的東兩,不過,這條項鏈卻緊緊攫住她的目光。
「嗯。」他點頭,「這顆藍鑽的名叫‘絕戀’是發現它的人取的名字,他將這顆鑽石送給過世的愛人,宣告愛人消逝之後,他也從此與愛無緣。」
曲媛景的目光再次回到藍鑽上,「好淒美的故事。」原來這顆藍鑽就是‘絕戀’,就是讓她對他心死的根源?這名字取得真好,很貼切。
「現在,雖然藍鑽的名字依然叫‘絕戀’但我設計了一對羽翼,叫作‘希望’,緊緊捧著它,代表重生。」愛情有了希望,便不會是絕戀。
重生?既已死絕的心,又如何重生呢?曲媛景的雙眸微微黯然。
「這應該是你最得意的搜藏了吧?」看見他眼中仿佛因為擁有這條項鏈而充滿驕傲,她想到這顆藍鑽是他用遠離她三個月換來的,一顆心更加空洞。
「它是……」安耀正要說什麼,便听見一旁的手機傳出聲響。他接起,回應了對方幾句,便轉頭對她道︰「你等等,我必須花幾分鐘講這通電話。」是公事,雖然煩人,他卻不得不接。
「嗯。」曲媛景點頭,然後目光回到「絕戀」上。
幾分鐘後,安耀講完電話,看見她望著那條項鏈若有所思。
「你很喜歡它?」他發現她幾乎目不轉楮地盯著它瞧。
聞聲,她回過頭,「如果我說喜歡,你會送給我嗎?」
安耀一愣,沒有說話。
「我只是隨口說說,你不用當真。」她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雖然失望,但已有心理準備。
他的目光落在項鏈上。
這顆藍鑽對他而言義意重大。不過,他如此用心設計,不就是為了賦予它新的生命嗎?希望「絕戀」不再是絕戀?
這麼想著,他走到玻璃櫃前,將項鏈拿出來。
「我欠你一次情人節和一次生日,就拿它來作補償吧。」他像是下了個重大的決定,卻也松了口氣。
「你……」這出乎曲媛景意料,她直看著他,然後望著他手中的項鏈,「你真的……」心里頭的感動突然被糾扯著。
他不是為了這條項鏈才犧牲她的嗎?他真的肯把它送給她?
「但我要你答應,守護它。」這一點對他而言很重要。
守護?她在心頭輕蔑的一笑。「你怎麼會認為我能守護它?」
「只要你愛著我的一天,你就會用心守護它。」他相信。
說完,安耀手一繞,將項鏈戴上她的頸項。
望著藍色的美鑽在羽翼里閃耀,他的心里升起了一種滿足感。
再美麗的寶石,終究是因為一個值得它存在的主人而有價值,而她,適合這顆藍鑽。
但是,他並沒有發覺,曲媛景听了他的話之後,手緊緊握著。手指泛紅,心上泛疼。
愛著他?
呵呵……她心底竄起冷然的笑聲。
他真的覺得她是這麼死心塌地且愚笨的女人?認為她永遠會為無情的他守候嗎?
她不會再傻了,不會的。
「謝謝你。」
她因為「絕戀」而心痛,也會讓他因「絕戀」而痛心……
早晨,曲媛景從安耀的胸膛里起身。她翻開被子,拾起床下散亂的衣物,然後挑出自己的,走進浴室,不久後穿著整齊地走出來。然後往床沿一坐。
安耀被她的動作吵醒了。
「天才剛亮。」他望了下窗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床上,然後摟住她的腰。
原本覆在他身上的被子因為他的大動作而滑落,他完美的果身就這樣呈現在她面前。
「我睡不著。」曲媛景拉起被子蓋回他身上,「你繼續睡吧,我搭計程車回去就好了。」
安耀再度使力,將她扯入懷里,然後吻上她的唇,在她耳畔低聲道︰「晚點再走,我送你回去。」
「我已經穿好衣服了。」她拒絕他的熱情。昨晚已經順從他一夜了,她不想讓自己越陷越深。
「你又怎麼了?」他好像越來越弄不懂她了。
曲媛景抬頭回吻他一下,「沒事,只是……不想。」
「好吧。」安耀沒有多想。昨晚已經累了她一整夜,她現在不想繼續也是理所當然。
她倚著他寬闊的胸膛,忽然問道︰「安耀,你曾被傷過心嗎?」
「怎麼突然問這個?」他眯起眼,回應她的擁抱。
「只是想知道,以前你愛過嗎?又被傷過嗎?」她為了他在這麼短的時間里飽嘗了愛與痛,他呢?他是否曾被誰傷害過?
安耀搖頭,「沒有。」除了她,他從未將心思放在任何女人身上。
丙然如此。
「那種感覺很不舒服,很難受。」曲媛景捧著心口,說得沉重。
「你……」聞言,他睜開眼楮,察覺出不對勁。「怎麼會說這些?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只是覺得像你這樣自信完美的男人,傷人一定很痛。」她親吻他的臉頰。他有辦法讓人深刻地愛著,所以傷得更痛。
「你怎麼說得好像感同身受?」安耀認為她太多愁善感了,「別胡思亂想了。」看她憂愁,他也不好過。
「我竟然這麼的為你痴狂。」她早該知道這樣的男人是她踫不得的。
听她這麼說,他該高興嗎?怎麼覺得有一股說不上來的詭異感?
曲媛景再將唇往他湊去,狠狠地吻著,把深刻的、摯愛的、懊惱的與悔恨的情緒藉由這個吻而傳遞。
一吻結束後,安耀道︰「你等我一會兒,我們先吃早餐,我再送你回去。」
她沒有說話,只是坐起身朝他霸出笑容。
他回以一笑,跟著起身下床,從農櫃里拿出一套衣服,走進浴室。
望著他結實的背彤,她握了下掛在頸項上的「絕戀」,然後拿起手提包,輕聲走出房間,小心翼翼地關上門,不發出任何聲音,然後快步離去。
一會兒後,安耀從浴室走出來,「好了……」但房間里空無一人。「媛媛?」
他立即開門找尋,最後才從管家鐘如梅口中得知曲媛景已經離開了。
怎麼回事?他心底緩緩升起一股不安。
從昨晚開始。她就一直不對勁,他以為她是還沒消氣,但現在想想,情況似乎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
罷才她問過的問題、說過的話,他在腦海里推敲了一遍。
以前你愛過嗎?又被傷過嗎?
那種感覺很不舒服,很難受。
像你這樣自信完美的男人,傷人一定很痛……
他從來沒有對任何女人動過真心,難道這次他果真栽在這個小女人手中?
紀允風望著站在庭院里發呆的曲媛景。
「曲叔跟我說,你已經回家了。」
「這是我家,回來有什麼不對?」曲媛景從遠方收回視線。
「你明知道曲叔讓你回來,一定會要你……」
「他要我嫁給你。」這是她父親唯一的條件。
「小媛。」紀允風嘆了口氣,「我不想要你不快樂。」早知道那回對安耀的試探會變成這樣的結果,他就不那麼做了。
她卻淡淡地笑了,「你會給我幸福的,對不對?」
愛過之後她才發現,原來被愛比較幸福。
「他知道你回家了嗎?」紀允風避開她的問題。
她聳聳肩,「也許知道了吧?」她沒有關注過這個問題,不過已經過了三天,她相信安耀有那個能耐已經打听到她的去處了。「只要我不想見他,他也無可奈何。」
紀允風無言,不知道該怎麼走下一步,他應該去找安耀談談嗎?
「你會娶我的,對不對?」曲媛景抬頭問道。
他卻撇開頭,不想回答。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馬上點頭,但現在不一樣,知道她的心不屬于他。娶了她又能如何?這不是他想給她的幸福。
「我幫你拿回‘絕戀’了。」說完,她從頸項上取下項鏈,「喏,還你。」
他望著她手中閃爍著藍光的項鏈。「這是……」哪天他交給安耀的是顆果鑽,但現在卻變成如此美麗的墜鏈。
她向他走近。「這份感情,不值得你用這麼珍貴的藍鑽作試探,太浪費了。」
「你……」紀允風知道她心底的的哀傷,安耀擇選「絕戀」而放棄她,她的感情又如此脆弱……
「收下吧,物歸原主。」她將項鏈放在他手掌心里,然後輕笑,但那抹笑里其實充滿了哀愁。
「他怎麼會把‘絕戀’……」紀允風正想問,卻見到她落淚。
「別問。」她不想說。「總之,我和他已經互不相欠了。」
手緊緊握著項鏈,紀允風已不知該說什麼。「哭吧,如果能讓你比較好過的話。」
曲媛景點點頭,撲進他懷里,「我終于懂了,爸爸只是不希望我受苦,愛情太苦了。」她苦不堪言啊!
他伸手拍拍她的肩,無言地安慰著她,
「我現在才知道,被愛才是幸福的,對不起,允風,我傷害了你。」現在她終于能體會他的苦了。
紀允風搖頭。說到傷害,其實他很心虛。「沒有,你沒有。」
曲宏展是紀家的恩人,為了報答曲宏展,他答應呵護曲媛景,答應當她一輩子的依靠,想想,這樣能算是愛嗎?
「你會繼續保護我,對不對?」她無助地落淚,「我會試著當你的好妻子,請你娶我好嗎?」如果這樣能逃避安耀帶給她的傷害,她願意嫁給這個一心對她好的男人。
「小媛……」紀允風心疼她,也氣安耀這樣傷害她,更氣自己為何做那件無聊且多此一舉的事。
曲媛景悲傷地哭泣著。這個如哥哥般的紀允風,反而像是她的避風港,在他面前,她才能嚎啕大哭,才能放縱自己的淚水。
「好,我們訂婚。」紀允風看她哭得如此難過,保護她的沖動又油然而生。「兩個禮拜後是彤揚的一周年慶,我們就在那天訂婚吧。」
訂婚?她淚水布滿雙頰,賭氣地點頭,「好,我們訂婚,等一下就跟爸爸說,我們先訂婚。」
嫁給「哥哥」,應該不會再讓她傷心了吧?
傷過了一次,她的好痛,再也不想再受這樣的傷了。
而那個帶給她傷痛的安耀,她一定要將他忘記,反正她已經拿到「絕戀」也放棄守護‘銫戀」,她要讓他明白,她不是一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他所做的一切已經狠狠傷害了她。
他沒有資格再教她守護這份感情了……
這幾天,曲媛景非常忙碌。
為了倉卒決定的訂婚典禮,她疲累不堪,卻不肯讓自己停下來休息,因為唯有不停的忙碌,才能讓她忘記安耀。
那天她和紀允風決定訂婚之後,便告知父親,看見父親臉上欣慰的笑容,她心底微微激蕩,父親臉上的笑應該是這場風波中最值得她開心的吧?
「走吧。」紀允風陪著她試完婚紗後道。「我們去吃點東西,我看你最近都沒有好好吃頓飯,瘦了許多。」。
「嗯。」曲媛景點頭,沒有拒絕他的好意。
「允風。」當他們走出婚紗店,後頭傳來一聲叫喚。
紀允風轉過頭,「成煥?真巧,在這里遇到你。」雖然童成煥是安耀的下屬,但一點也不影響他們的同窗情誼。
童成煥點了點頭,然後和曲媛景打了聲招呼。「曲小姐。」
「你好。」她一眼就認出童成煥了,他是安耀的下屬,她記得很清楚。
「你們怎麼突然要訂婚?」童成煥不是會拐彎抹角的人,今天恰巧遇到他們,他一定要問清楚。
「說來話長。」紀允風卻是一語帶過,然後問出他最想知道的事。「安耀人呢?」
報章雜志刊登這麼大的篇幅,安耀不可能不知道他們即將訂婚,但他卻沒有出現,這有點異常。
提到安耀,曲媛景不禁抬起頭。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
童成煥望了他們雨人一眼,「得知你們訂婚消息的那天下午,他又出發去英國,說有重要的事,這些天,他沒有跟任何人聯絡。」連他這個最親近、信任的下屬也沒辦法聯絡上他。
聞言,曲媛景失望的低首,自言自語,「原來他一點也不在意,那也好。」
她的唇角逸出嘲諷的笑,諷刺自己的自作多情。
原本以為他至少會有一點感覺,沒想到他根本不在乎。
她的話,童成煥听得很清楚。「我不知道你們究竟在玩什麼把戲,希望大家適可而止,別把事情鬧大了。」
「你放心,沒什麼事的。」紀允風揚唇道,安撫好同學。
「允風,你和安耀都是成熟的人了,是否該忘記那些陳年舊恨?別再互相斗狠……」童成煥一路走來老是介于他們兩人之間,看這兩人平時作風成熟,相見時卻幼稚可笑,他也只能搖頭嘆息。
「以後應該不會了。」紀允風只能不確定地道,不然要他說什麼呢?
「還有你。」童成煥也不得不對曲媛景說教,「心里愛誰、屬于誰,不能拿來玩笑,婚姻不是兒戲,上次的教訓沒教會你嗎?」
上次她才為了解除和紀允風的婚事被她父親趕出家門,如今竟然又要嫁給紀允風?這到底在搞什麼?
之前他明明听安耀說過,他和曲家的大小姐在一起了,那時的安耀還露出戀愛中的幸福神情,那堅定的模樣好像恨不得馬上把她娶回家,怎麼才沒多久,曲媛景是要嫁人了,但嫁的卻是原本不願嫁的紀允風?
他根本是霧里看花,怎麼都看不清。
「你怎麼不回去問安耀,到底是誰在開玩笑?」她听了,不由得發怒。
從頭到尾,是安耀不把她的感情當一回事。
童成煥嘆口氣。他要是能明白就好了。
「允風,我相信你是個聰明人。」他認識紀允風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家伙並不是笨蛋。
「好,我知道。」紀允風打斷他的話。
安耀都不出面了,他再聰明又能如何?沒有別的方法讓曲媛景不再難過流滑了。
這個安耀,不該出現的時候總是跑來鬧場,現在該出場了,他老大卻躲到英國去,難道曲嬡景對安耀而言,真是只是拿來挫他的銳氣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他絕對不會饒過那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