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盤旋于枝頭的小鳥,隨著劍道管傳出颼颼不停的破空風聲,唧喳不安的飛舞叫著,似驚嚇似抗議,還是正呼應她此刻紊亂的思緒。
銀光燦亮,刀身飛舞,恬可可手執西洋劍,雖然技巧姿勢完美無缺,但練劍該有聚精會神,她卻怎麼也做不到。
向前猛然一刺,刺中對手的胸膛,想像那男人捂胸倒地不起……這念頭一起,她趕緊收手,心口也為這虛幻的畫面揪痛著。
連腦里幻想殺害他的念頭,她竟然也跟著心痛了起來,不舍、懊悔、更有著害怕失去他的恐懼……娥眉蹙起,憤怒的拔開面罩,甩了甩溽濕的短發,急欲甩去那惱人的念頭。
無聊
深吸口氣,恢復鎮定,她伸手暗了個鈕,牆壁隨即出現一道門,她走進去,把劍插入劍桶,轉身後,面罩排上櫃架,瞥到那面電視牆,腳步不自覺頓了下來。
前不久,那男人就是坐在這沙發上,看著她與四名選手格斗;也是與他第一次見面,他比想像中還要高大魁梧,氣勢也更加強悍凌人;這里……更是讓那可惡的他,親薄她的地方
一早,磊子軒維持他那一貫的態度,想盡辦法偷襲她調戲她,以吃她豆腐為生活的重心,雖然她早有預防,也招招破解他那惱人的把戲,可她還是氣不過,恨不得當場將他碎尸萬段。
直到他接了通電話後,就將自己鎖在房間里,足不出戶。如此,她應該松口氣,並感覺開心無比才是,可……
她到底是怎麼了?那男人邪氣的臉孔,可惡的舉動和輕佻的聲音,卻全在她眼里、腦里、耳里盤旋不散,揮之不去。
是誰打的電話
內容說了什麼
那為何他看起來會如此傷心?進房的前一刻,那張黯淡疲憊的臉孔,不似一向自命不凡的他。
呼吸哽在喉間,她心沉甸甸的,充滿了不安。忽然,腳步聲響起,她驚凜,立刻轉身對峙。
「對不起,我似乎嚇到您了。」老管家恭敬的鞠躬,臉上布滿歉意。
「沒事的,是我自己沒注意到。」她搖頭,淡淡一笑。「找我有事嗎?」
拭去汗珠,玉潤光潔若雪的肌膚,透著健康自然的紅暈,老管家滿意的點頭微笑。眼前的女孩,是那種無須搔首弄姿,不用刻意挑逗,就已散發出清新魅力的純淨美人,難怪少爺會對她一見鐘情。
呵!虧他當時,還誤會起少爺的性向有問題而擔心不已,原來少爺早看出帶上面具,偽裝扮相的她,是個女人,漂亮的女人。
「容小的冒犯的問您幾個問題,可以嗎?」奉上一杯溫熱的副方花草茶,老管家與她面對面坐著。
「請說。」啜著花茶,清麗的面容斂起,她做好了應對。被盤問、被懷疑,在她踏進莊園,接任保鑣任務時,就已經準備好了。
「你喜歡少爺嗎?」
聞言,眉心蹙緊,有些不悅,這和她想的完全不同,她以為他問的是……為什麼不該是她的問題,卻要被詢問兩次。
「我是磊先生的保鑣。」恬可可再次強調。
「少爺他愛上你了。」
再次耳聞,那句話還是重震她心房,她深吸了口氣,不斷警惕自己,不該被無聊的猜測而擾亂思緒,這不甘她的事,她無須理會,可是……
「我是保鑣,保護磊先生的生命安全是我的責任。」她低吼,仿佛在平反些什麼。
老管家看著焦躁的她,暫時不發一語,而他也看出了,實際的情況並非如此。
意識到自己失態,五官懊惱的一擰,她忍住怒意,「還有是嗎?我想先回房。」
她不想待著,也待不下去了,她怕繼續面對老管家,會泄露出令她自己都無法承受的不安情緒。
「有個男孩……」他開口,留住了她的腳步。
「他生長在皇室家庭,卻一點也不幸福,他的父親整天周旋在女人堆中,似乎早忘了回家的路,而他的母親冷漠高傲,對丈夫放浪形骸的所作所為,一點也不為所動,皇室家族里諷笑他們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絕配夫妻。
「忽然有一天,倆人不知是什麼原因,吵得天翻地覆,一不小心男主人揮了她一掌,女主人卻猖狂的笑了一陣子後,更說出一個邪惡恐怖的秘密……
「同一天,雨夜之中男孩沖出家門,被迎面而來的轎車撞上,夫人知道後傷心的服毒自殺,那個男主人也一聲不響的離開,消失無蹤。有人說,曾看到一個長得很像他的男子,像失心瘋似的在雨中大笑,不過,這也只是傳說而已。」
「那個小男孩死了嗎?」她的聲音略為顫抖。不知道為何,听了覺得心很痛、很不舍。
「沒有,他還活著。」那哀傷的老臉有唯一的安慰,「是我把他救起來的,那時我是那皇族里的伐木工人。」
「難道說,那小男孩就是……」
「沒錯,正是少爺。他是古夫拉伯爵唯一的兒子——古拉夫四世,而那可怕的秘密依舊跟在他身邊。」
「可怕的秘密。」喃喃重復道。
「邪惡之鑰」,那是多少世人想得到的東西,傳言,擁有它,就能開啟希望大門,榮華富貴,華衣錦食,權力、,全落在那個珍貴的鑰匙……」
「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心一凜,犀利的瞪視著他。
「沒別的意思,只是要您知道,少爺的處境是多麼危險。」
「我知道了。」說完,她轉身離去,合上門的那一刻,看到了老管家那哀傷卻堅定的眼神——
請您一定要幫他,少爺不能再受傷害……已無法再受到一絲傷害……
銀光灑落下,時間滴答不停流走。
夜半醒來,不知為何她就是翻轉難眠,淺睡,又醒,淺睡,終于她認定自己再也睡不著。
她起身,披上外衣,走廊上的夜燈微亮,她走著,不自覺走到最底間,磊子軒的房間依然緊閉著。
三天了,他沒出過這房門。
發生了什麼事嗎?轉念之間,無意識的那門把已轉開,她愣了下,還是輕輕一推,里頭馬上鑽出刺眼的光影。
眨了眨眼,才適應光線,她以為他還沒睡,卻見床上躺個人影。
之前,半夜經過他房間,就會看到有光線從門縫透出,她都以為他在忙,不過以他那吊兒啷當,無所謂似的模樣,絕對不是為了公事而熬夜。
再說,他每早醒來,馬上就對她做出惱人的把戲,根本不像熬了一整天的夜。這次再看,印證了她的想法……
原來他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