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嗄?你說誰?」
「唐慈,請問他是住在這里嗎?」
「唐慈?你找他做什麼?是不是他又干了什麼好事?那夭壽囝仔八百年才回家一次,每次回來都干走老娘的錢,我早當他死啦!你要找他,不如去問警察比較快!」零亂不堪,好似廢墟的破舊公寓里,傳來婦人潑辣的嗓門。
她嘴里叼著菸,一手還握著酒瓶,身上穿的,是夜市買來的廉價鋪棉花外套和一件豹紋貼身長褲,蓬松焦黃的頭發胡亂披散著,一張涂得艷紅的大嘴一開一合,簡直像會吃人。
陳管事駭得往後退了一步,深怕婦人發起瘋來會拿酒瓶砸人。
「那……那就算了,很抱歉打擾……」陳管事話沒說完,大門已經「砰!」的一聲,在他眼前甩上。
厚,這歐巴桑真沒禮貌ㄟ!
昏暗的樓梯間里,陳管事黑著臉,老大不高興地一邊拿出手機撥電話給韓紹元,一邊走下樓。
「少爺,找不到那小表。」只找到一個瘋婆娘。
「怎麼會?難道他填的資料是假的?」
「資料沒錯,我也找到他家了。可是,他媽說他很久沒回家了,而且,我看他媽好像是個酒鬼,一個連家都顧不好的女人,能教養出什麼好孩子?少爺,我看算了吧!要找懂手語的人還不簡單?去社會局問一問就……」
「我就是要那孩子。」韓紹元很快打斷他的話。
一個不想回家的窮孩子,再加上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他沈思著,不禁撇唇一笑。
其實,那孩子的家庭背景正好符合他的「需要」。這回他要為大哥物色的,就是這種沒有親情牽絆、沒有後顧之憂、能全心全意為韓家賣命的人。
「你去跑一趟警察局,我相信警方應該會有那幫聾啞集團的資料。」韓紹元下令道。
「這……」
「好吧。」陳管事忍住滿月復的牢騷,一張臉皺得像苦瓜似的。
二少爺決定的事情,向來是沒得商量的。
唉,他突然有點擔心,萬一真的讓他找到那個野小孩,那麼,以後他的日子恐怕會更不得安寧了。
結果,真讓韓紹元給說對了。
警方確實掌握了那幫聾啞人士的資料,連他們經常聚會、藏身的地點都調查得一清二楚,這下子陳管事就算要裝傻也很難了。
於是,他又打電話給韓紹元,心不甘情不願地報告尋人進度,然後,出乎他的意料,韓紹元居然決定親自出馬來見那孩子。
正午時分,韓紹元和陳管事兩個人站在西門盯鬧區的某棟大樓前,望著眼前仿佛許久沒有人進出的大樓地下室。
「你確定是在這里沒錯?」韓紹元抬頭看了一眼地下室入口處,那里懸掛著一塊歪歪斜斜的破舊招牌--你會紅KTV。
這地方怎麼看都像是營業場所吧?
「警察給我的地址就是這里沒錯呀!听說這家店因為暗中進行交易,所以老早就被警方給查封了。這些年,那些聾啞集團的人就是盤據在這里,不曉得在干些一什麼勾當。」
韓紹元听了只點點頭,目光淡淡地掃過四周。
那孩子,就住在這種地方嗎?
長長的階梯,一路通往陰暗且潮濕的地下室,階梯上不但散布著垃圾以及檳榔渣,兩旁的牆上,更讓人用油漆寫滿了不堪入目的猥褻話語。
「少爺,我還是覺得這麼做並不太妥當。」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孩子,又有那種母親……
嘖嘖嘖……陳管事忍不住搖頭。
他實在不敢想像,要是真讓那小表給住進韓家,那將會是什麼樣的一種景況?會不會天下大亂啊?老天,他最受不了那種沒家教的野孩子了!
聞言,韓紹元只是好笑地覷了他一眼,然後,他劍眉一挑,一雙長足就要跨下階梯--
就在此時,地下一樓「砰!」的一聲,傳來重重的開門聲。
一個頭戴鴨舌帽的小男孩,被幾個體型、身高皆差不多的孩子從門里頭一路推擠出來,其中一個留長發的女孩甚至出手將他推倒在地上。
「你走!我們這里不歡迎你!」女孩飛快地比著手語。
「你憑什麼趕我走?大哥都沒說話了,你在臭屁什麼?」跌坐在地上的小孩不甘示弱地馬上爬起來,大聲罵道。
很顯然的,他和其他孩子不一樣--他會說話。
韓紹元挑高了眉,既不上前也沒有離開,只沈默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一旁的陳管事也眼尖地認出了底下那個小男孩,他瞠大眼,只「咦!」了一聲,便讓韓紹元給及時捂住嘴。
長階底下,正上演著一出活生生的「西街少年」,長發女孩像是看準了對方勢單力薄,她緩緩踱上前,囂張地甩了小男生一個耳刮子。
小男孩被打得往後退了幾步,才捂著臉,錯愕地回頭。「你敢打我?」他不敢相信地瞪住她。
小女孩撇唇,不屑地笑著,站著三七步,模樣看起來很跩。「你別以為有大哥罩著你,你就神氣了。現在大哥不在,我最大,我要你滾你就滾!大哥是我一個人的,再讓我看見你纏著他,你就死、定、了!」
「你……」小男孩氣極,猛地撲上前,卻讓小女孩的同伴給硬揪住頭發往後扯。「可惡,你們放開我!」他痛嚷,兩只腳胡亂地飛踢著,渾然不知情況對他十分不利。
「少爺,他們……」
長梯上方,陳管事膽戰心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他已經老大下小了,可是看到如此「血腥暴力」的場面,仍會覺得心悸。
這些小表會不會太狠了?要是鬧出人命怎麼辦?
他著急地回頭,卻不小心瞥見韓紹元眼中閃過的一絲笑意。
笑?少爺居然在笑?
「夠了,去把人帶上來吧!」說完,韓紹元一手插進褲袋,轉身便朝停在路旁的座車走去,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解決了。
空蕩蕩的騎樓底下,冷風肆虐,陳管事縮著肩膀,有些害怕也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他們家主子離去的背影。
怎麼他從來都不知道,他們家少爺是這麼冷漠的一個人?
黑色頂級房車在台北市的車流中平穩飛馳。
車里,韓紹元漠然地翻看攤在腿上的會議簡報,在他身旁向來空著的座位上,此刻坐著一個髒兮兮的小男孩。
小男孩一會兒抓抓頭,一會兒又拿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楮偷瞄他,模樣看來十分地別扭與不自在。
「喂,你們到底要帶我去哪里呀?」模模鼻子,唐慈第N次開口問道。
他認得這個男的,他就是那天在百貨公司放了他一馬的那個「少老板」。
這個「少老板」和車座前面那個大叔看起來都不像是壞人,應該不會把他抓去給賣了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像他這種又乾又瘦的窮小孩,就算賣了也值不了什麼錢,他們應該不會動他的腦筋才對。
想到這里,唐慈放下心來,原本戒慎的大眼眨呀眨,開始感到有些困了。
張大哥被警察抓走,不曉得要多久才會回來?現在,他是真的無處可去了,如果這兩個人願意暫時收留他,其實……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喔?
冬陽透過車窗,暖暖地烘著他的身子,他打了個呵欠,整個人逐漸斜躺著陷入柔軟舒適的皮椅--
哎,有錢真好,有錢可以坐大車、可以有下人使喚,希望長大以後,他也能當個有錢人……
小男孩輕微而規律的鼾聲,終於引起前座陳管事的注意。他先是拉長了耳朵,仔細地聆听了好一會兒,然後,旺盛的好奇心促使他悄悄地回頭瞄了一眼。
不看還好,這一看,他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啥?搞什麼東西?!
那個小表居然……居然把他那顆髒兮兮、不知多久沒洗,說不定還長虱子的頭,枕在他們家少爺的手臂上,還睡到打呼?
天哪!他要昏了……
「少爺,真抱歉,我立刻把他抱到前座來。」陳管事臉都綠了,回頭就要吩咐司機停車,不過,坐在後座始終不發一語的韓紹元卻阻止了他--
「不用了。」
韓紹元低頭,望住那小小的、紅潤的臉龐。唐慈睡得很熟,淺淺暖暖的鼻息,像搔癢似地拂上他的手背,他的嘴角忍不住輕輕勾起。
「別吵他,我看他累壞了。」
原本還對他存著戒心的小男孩,此刻已然卸下層層的武裝,像個單純又無辜的小天使,全然信賴地安睡在他的身旁。
韓紹元低頭凝視了他好一會兒,才又將心思放回手中的工作。
車窗外,繁華的街景一幕幕掠過,他想起了自己小時候,想起還沒進入韓家之前,那個成天跟著母親進出酒家的自己,漆黑如墨的瞳孔不覺一縮。
其實,這孩子和他自己還真有那麼一點相似,不是嗎?
唐慈睡了一頓好覺。
夢里,他穿著溫暖又漂亮的新衣服,坐上他從來不敢奢望的黑色大車子,開開心心地離開他生長的地方;然後,從來沒給過他好臉色的母親,淚流滿面、一臉懊悔地追著車跑,哭著求他原諒,拜托他不要走。
不,唐慈搖搖頭,他再也不回來了。
自從爸爸過世以後,這里就不再是他的家了,母親視他為惡靈轉世,克死哥哥又克死父親,對他不是打就是罵,就連後來她認識的叔叔跟別的女人跑了,也要怪他。
他受夠了!
從今天開始,他要吃好的、穿好的,再也不要為誰虧待自己了,再也不……
身旁溫暖的身軀微微動了下,接著,一陣冷風撲面而來,唐慈蹙眉,下意識揪緊了夢里的依靠。
「……這小表,睡死啦?」
「陳管事,你從那頭抱他下車。」頭頂傳來低沈又不帶感情的男人嗓音,唐慈心頭一跳,猛地撐開了眼皮--
咦?恍惚中,他對上了一雙深邃漆黑、好似漩渦般,能將人的靈魂給攝入的黑眸。
是他嗎?是這眸子的主人,讓他在夢中都覺得好放心、好溫暖?
「喂,小表頭,既然醒了,就別賴在我們家少爺身上呀!真是的,果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
唐慈呆呆地望著那雙黑眸出神了好一會兒,然後,他黑白分明的大眼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瞟向一旁--
這個人真討厭!吧麼一直小表、小表的叫?
他坐正,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還順便揉了揉眼楮,讓渾沌的思緒一點一滴回籠。
嗯,剛才……他又和討厭的佩吟大吵一架,那女人還打他呢!真可惡!不過,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呢?……接下來……對了!接下來,就莫名其妙冒出一個歐吉桑,說什麼有話要跟他說,然後,就叫他跟著一起上了一部車……
車?
啊!對了,他坐上了那個少老板的車呢!
「小表,你睡傻啦?」見他睡眼惺忪、表情懵懂,韓紹元忍不住撇唇一笑。
厚,別再叫我小表了!
「我才沒睡著,我只是閉著眼楮休息一下。」唐慈死要面子地輕哼了聲,跟著他轉頭看向車外。
哇,這是什麼鬼地方呀?
那綠油油不見人煙的一整片山林,讓他心中的不確定感微微攀升了些。
糟糕,剛才睡死了,所以一路上經過哪些地方他全不曉得,更別提要記什麼路名了。上帝保佑,這些人最好不要動什麼歪念頭,否則,到時他連自己該往哪個方向逃跑都搞不清楚。
「二少爺,大少爺已經找了您一下午,他想見您。」車外,一名身穿棗紅色制服的女佣上前,恭敬地說道。
「好,我知道了。」韓紹元點點頭,抓起手邊的公事包就要下車。
「等一下!」
唐慈見狀忙喊,並飛快地上前扯住他的衣角。
韓紹元因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怔了下,他緩緩地回過頭來,一雙好看又整齊的濃眉挑起。「有事嗎?」冷冷的視線從自己的衣角,順著那雙僵硬的小手,來到那張倉皇不安的小臉上。
「你……你要去哪里?」唐慈緊張地結巴起來。
他可不能就這樣丟下自己不管ㄟ!
雖然他和車外的那些家伙一樣,對他來說都是陌生人,可是……有他在,多少能讓他感到安心一點哪!
唐慈無暇思索這奇異的想法究竟從何而來,現在他只管緊緊地拽住眼前這個唯一讓他感到信賴的人,別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就對了。
這孩子,當真一點都不怕我嗎?
韓紹元默然地注視他好一會兒,然後,才淡淡地開口道︰「你跟我來。」
看來,他應該是不用擔心被綁或者被賣掉了。
扁看這棟大房子里的裝潢、家具、古董,和那些走來走去、穿著制服的男女佣人,就能知道這家人是多麼的有錢了。
真是大開眼界啊!
唐慈緊跟在韓紹元的後頭,一路上不停的東張西望,左模右踫,還不忘張大嘴巴,為眼前奢華的一切發出嘖嘖贊嘆。
嘩,原來這就是有錢人過的生活?!要不是親眼看見,他還真不敢相信呢!
前頭頎長的身影在領著他上了二樓,東兜西轉了好一會兒之後,終於在一扇看起來很古樸的門前停住。
「你在這邊等一下。」韓紹元回頭,見小男孩正駐足在一幅油畫前,他忍不住挑起濃眉--
「那是莫內的日出。」
聞言,唐慈驀地回過頭來。「你說什麼?什麼內?」
「莫內,法國的一個畫家。你喜歡這幅畫?」
「我不知道,它看起來好……沈悶,而且有點悲傷。」
「悲傷……你這麼覺得嗎?」韓紹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幅畫,是大哥最喜歡的畫作之一,從以前開始,他就發現大哥常常用一種近乎悲傷的眼神望著這幅畫發呆,這個孩子,似乎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敏銳,而且……
適合大哥。
「我、我只是隨便說說,這些畫我哪看得懂啊?」被那雙黑眸瞧得有些不自在,唐慈只能抓抓頭,干笑道。
真討厭,這個男人的眼楮,利得好像能把人看透似的……
「不要緊,以後你有的是機會認識這些世界名作。」韓紹元微微一笑。
「嗄?這話是什麼意思?」
「如果你願意跟我們……合作,那麼,我會向法院爭取你的監護權,到時候,你不但可以光明正大地住在這里,我們還會聘請家庭教師來指導你的功課,你不用上學,也一樣能夠接受最好的教育。」
嘩,這麼好?「可是……我不懂,你們為什麼會找上我呢?」他不過是個在窮環境底下長大的野孩子,跟他們又非親非故的,這些人這樣大手筆地栽培他,會不會虧大了?
聞言,韓紹元只微微地牽動了下嘴角。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不過,我希望你待會兒先不要說話,有什麼問題等我們出來再談。」語畢,他轉身敲了敲房門,然後推門進入。
唐慈愣愣地點點頭,一時之間還無法相信自己的好運。
這是真的嗎?只要跟他們合作,那麼他就不用再回去那個討厭的家、不用再四處游蕩,而且還可以住在這棟大房子里,過有錢人的生活?
哇塞!這簡直定天上掉下來的好運哪!
唐慈興奮地加快腳步,跟進房里。「我已經想好了,我決定跟你們合……」愉悅的聲音在他進了房間之後,戛然而止。
這里很顯然是一間書房--超大的書房。里頭不但光線充足、桌倚俱全,靠牆的三座大書櫃里,也全部擺滿厚厚的書本,甚至連地上都堆了好幾疊的原文雜志以及中英文報紙。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站在他眼前的兩個男人--
他們……他們居然在打手語?!
「這個孩子是誰?」面對著他、模樣十分書卷味的男子好奇地問。
他和方才帶他進來的「少老板」長得一般高,就連年紀看起來都差不多,不同的是,這個人感覺起來比較和善,望著他的那雙深棕色眸子,漂亮得就像一雙女乃油咖啡球。唐慈看著看著,竟莫名地喜歡起這個人。
一旁,韓紹元默然地注視著他們,眼中的笑意一再加深。
看來,這兩個人對彼此的感覺都還不錯,他應該是找對人了。
「這孩子是一個朋友介紹來工作的,我讓他先熟悉一下環境。」他簡單地向韓繼元介紹。
喔?後者咧嘴一笑。「我倒定第一次看見你對一個新來的員工這麼體貼,這孩子,想必很重要。」
「……是很重要。」
交談告一段落,那雙極富深意的黑眸,又再一次鎖住唐慈。
做、做什麼?干麼這樣盯著人家看?看得他渾身上下都不對勁了。
唐慈被韓紹元看得一顆心撲通亂跳,想起先前他在門外交代的事情,他開始往後退到門邊。「我、我在外面等你。」然後,一溜煙跑了出去。
見狀,韓繼元忍不住覺得好笑。
「看樣子,你們已經很熟了?」
「不,他才剛到而已。大哥,我還有事要忙,晚點再過來陪你。」
「無妨,你去忙你的吧!」
走出書房,韓紹元在長廊的一隅找到了唐慈。
他彎身蹲在落地的拱形窗前,如痴如醉地望著外頭精致典雅、花草扶疏的正統歐式庭園。
「在看什麼?」
聞言,唐慈緩緩地回過頭來,小臉寫滿了疑惑與不安。「你是說真的嗎?真的……要讓我住在這里?」可別唬瞬他,害他白高興一場呀!
「當然是真的,只要你同意和我合作。」
「要合作沒問題啊!可是,我能做什麼呢?」
「剛才你已經看見了,我大哥沒辦法像正常人一樣開口說話,你懂手語,我希望今後你能夠寸步不離地陪著他,伺候他的生活起居。」
「就、就這樣?」唐慈不敢相信地睜大雙眼。
韓紹元點點頭。「就這樣。」
那太簡翠了嘛!唐慈咧嘴一笑。
「好,我跟你合作。」他興奮地一躍而起,並天真地對韓紹元伸出右手。「祝我們合作愉快。」
見狀,韓紹元只遲疑了一秒,一只大手旋即回握住他的。
「祝我們合作愉快。」他輕笑,一雙眸子閃爍著異常的光采。
這孩子真的很大膽……也很有趣。
「不過,還有一點我必須提醒你。」他正色道。「我們會盡快向法院申請擔任你的指定監護人,但前提是,法院必須終止你母親的親權。」
終止親權?「什麼意思?」唐慈不解地歪著頭。
「也就是說,必須讓法院判定你的母親沒有能力照顧你,如此一來,我們才有可能聲請法院指定你的監護人。」
嗄?這麼復雜呀……
「那我該怎麼做呢?」唐慈忍不住靶到有些擔心。
他可不希望這些美夢,到頭來都變成一場空啊!
「你什麼都下不做,只要確定你想留在這里就好了。」
那還用說嗎?唐慈放心一笑。
「我當然希望能待在這里呀!我媽她啊,巴不得我死在外面哩!你們這樣做,等於是幫了她一個大忙,她肯定高興死了!」
聞言,韓紹元只朝他淡淡一笑。
「很好。那麼首先,你得讓我知道你的名字。」陳管事只說過這孩子姓唐,至於什麼名字,他倒是沒問。
「我?我叫唐慈。」陽光下,那仰著的笑靨天真又帶點羞澀。
唐慈?韓紹元點點頭,記下了。
「我是韓紹元。以後,你就是我們韓家的一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