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暖陽斜斜照進鋪滿紅地毯的藏書室中,金色的光暈點點散落在暗紅色的地毯上,顯得好不溫暖。一抹小小的身影就在這溫暖的空氣中舒服地打起盹來,那蜷曲在沙發上的姿勢,簡直像只熟睡的小貓。
呵,小貓?果真是一只欺善怕惡、見風轉舵,偏偏又是貝菈之淚的麻煩小貓。想起她那表面諂媚、心里頭卻咬牙切齒,隨便挑撥兩句就掀了底牌的表情,席爾斯嘴角不禁輕輕翹起。班恩要是有她一半的有趣,他的童年生活就不會那麼無趣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約莫是斜陽自第一個書櫃緩緩移到第二個書櫃的時間,黎妃似乎是睡夠了,慵懶的伸展四肢,張開眼楮,映入眼簾的就是那個狂妄的男人斜倚在門邊。
他……他有沒有禮貌啊,怎麼可以偷看淑女打瞌睡!而且,還不知道站多久了,那她剛才……她剛才夢到大啖巧克力全餐,瘋狂吃巧克力火鍋的樣子,不就被他看光光了嗎?天啊!還好她沒有說夢話的習慣,不然就丟臉死了。
「餓了嗎?」席爾斯笑著問,沒發現自己的眼神出乎意料的溫柔。
黎妃吞了口口水,發現自己手里還緊緊抓著抱枕,他……他怎麼會問她餓了嗎?難道吸血鬼會透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麼?還是她剛剛作夢時,發生了抓起枕頭當巧克力啃的蠢事?思及此,她連忙將枕頭丟到一邊,鎮定的說︰「還好,還好,不大餓。」
席爾斯不以為意,早就模清了這小丫頭那令人噴飯的思緒,想必她又不知道胡思亂想到什麼地方去了。「班恩說克莉提娜離開後,你就一直打瞌睡,睡到達午飯都忘了吃。他準備了一些點心,一起喝杯茶吧。」
黎妃的眼楮瞪得老大!這是她所認知的那個蠻橫、不講理、暴力、惡劣、為所欲為的席爾斯公爵嗎?他剛剛說了什麼?
一起喝杯茶吧,一起喝杯茶吧……這個聲音不停地在黎妃腦中打轉。他是在關心她嗎?關心她沒吃午飯,叫她一起喝下午茶?怎麼可能!他……他他干嘛對她那麼好啦!這樣她會越來越害怕的。難道他們真的要把她變成吸血鬼?她她她好怕啊!如果變不回來,以後到醫院上班不就麻煩了?健康檢查驗血時,她還要偷偷抽別人的血來代替,如果抽錯了,那不就麻煩大了!人家不要啦!所以晚上一定要逃走,克莉提娜,一切拜托你了!
席爾斯瞥了驚恐到呆滯的她一眼,沒好氣地敲了她額頭一下,語氣中有幾分不悅。「怎麼?不想和我一起喝下午茶?」
「不……不,爵爺您誤會了,我只是……」黎妃連忙要解釋。
「你剛剛叫我什麼?妃妃。」危險的綠眸逼近,沒錯,回復正常了,就是這個眼神,公爵果然是個蠻橫、不講理、暴力、惡劣、為所欲為的男人。
「呵呵,杰,我發誓以後不會叫錯了。杰,我只是剛睡醒有點呆滯,我知道,下午茶,我最喜歡下午茶了,咱們去喝下午茶吧。」說著,率先逃離藏書室。
黎妃在心里吶喊︰我們真的沒有那麼熟啊!吧嘛妃妃、妃妃的一直叫!叫到她魂都快飛了,再住下去,她就真的要魂飛魄散了。
望著那一溜煙逃得無影無蹤的身影,席爾斯突然覺得,如果就這樣一輩子把她留在古堡,那不是熱鬧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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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台上,黎妃望著樓下一望無際的草原和遠處的房舍,這是席爾斯古堡後山的莊園,那一片綠意,感覺好不清爽,但看在她眼里卻不是那麼一回事。那是自由啊!等著我,今晚我就會重回自由的懷抱了。
「妃妃,你覺得這里如何?」看著她的小腦袋瓜一直擱在桌上,傻傻地凝望莊園的風景,他不禁逗趣地問︰「從這里到遠處的房舍,都是莊園的土地,你覺得這附近怎麼樣?」
這里如何?這里如何?黎妃瞬間呆滯,完全無法听進席爾斯後來又說了什麼。他問她這里如何?難道真要一直把她關在這里,所以才問她住起來感覺怎麼樣嗎?太……太恐怖了!她實在太小看吸血鬼了,本來以為吸血鬼的品味應該很高,喜歡的食物類型,應該是像伊娃大姐那種冷艷美女,或是亞里莎那樣的火焰美人,她……她這種小只阿呆,最多吸一次血就可以放人了,真的不用把她留下來啦!她很挑食,愛吃肉不喜歡吃水果,血應該很濃濁,說不定還動脈硬化,吸起血來黏黏稠稠含油太多,一定很難喝,他沒理由會想吸她的血啊……
「我說……杰,」黎妃決定鼓起勇氣告訴他窗外有藍天,公爵一定是太久沒有吃外食了,才會覺得她的血不錯;她一定要矯正他這個觀念,否則即使她逃出去也難保不會受害。「我很挑食,不太吃水果。」
席爾斯不知道這小妮子為什麼突然提到食物上去。「那又如何?不喜歡吃什麼跟班恩說,他會記得不要準備這些菜色。」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像我這麼營養不均衡、挑食又愛吃肉的人,血液一定很黏稠,又濃又濁,想必很難喝。如果你想找那種長期「血庫』,應該找那種三餐都吃青菜水果的健康大美女……」
還沒說完,席爾斯就已經趴在桌上悶笑。這小丫頭在說什麼啊?長期血庫?她以為他不讓她出古堡是要把她當成糧食嗎?太太……可愛了吧!忍住狂笑的沖動,席爾斯打算順勢嚇嚇她。他執起她認真的小臉,邪惡綠眸打量著她,看了好一陣子。
黎妃一動也不敢動,大概過了讓她幾乎快石化了那麼久,席爾斯才開口︰「沒關系,妃妃,我跟你一樣,比較喜歡吃肉。」
她杏眼圓睜,耳鼻俱張,強忍住到口的尖叫。大概過了一世紀之久,她干笑道︰「杰……喝下午茶的時候,提起正餐會影響心情,哈哈,我們喝茶、喝茶,茶都快涼了。」
看著她從嚇壞、驚恐、鎮定到討好的表情,席爾斯打心里佩服這生命力極強的小丫頭;若換成是別人,應該早就嚇暈了吧?他心情愉快地放開她,端起自己的杯子。
呼!還好還好!他的注意力終於回到茶上面了。回想他剛剛陡然放大的臉,那雙看不見底的綠眸,搭配那令人發麻的語氣吐出「吃肉」兩個字,黎妃有瞬間懷疑自己下一秒就會被他生吞入肚。天啊!青蛙臨死前都是這樣被蛇盯著看的嗎?
「杰,你常喝下午茶嗎?」不是說英國人常喝下午茶嗎?什麼都好,趕快換個話題,她可不希望他不講話只是盯著她看,看著看著就餓了,那多可怕啊。
「下午茶啊,」席爾斯似乎在回憶什麼,過了許久才說︰「很少。古堡里常常只有我和班恩,和張撲克牌喝下午茶,是件很無趣的事。」
「撲克牌?」黎妃忍不住笑了出來,想不到連席爾斯都覺得班恩是撲克牌臉。
「是啊,從小到大,天天面對一張撲克牌臉,不知道生活有多單調。」席爾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對她說這些;這些既不是吸血鬼的傳說,也不是貝菈之淚需要知道的事情,充其量只是些個人的回憶,但不知怎地,他就是自然而然說了出來。
「那……你其他的家人呢?」
「失蹤了。我十一歲後他們就沒有再回來過。」席爾斯淡淡的口吻,就好像失蹤的不是他的父母,只是不認識的外人一般。
黎妃意識到自己似乎問了不該問的問題。難怪克莉提娜說公爵小時候都是一個人,原來是這樣。即使是霸道暴力、為所欲為的公爵,也曾經有個孤單的童年。她被關在這里幾天就受不了,席爾斯從小到大都住這里,還常常一個人,童年有陰影,性格扭曲應該是可以被原諒的。黎妃真是佩服自己的寬宏大量,她一向見不得人落寞,見氣氛有些陰沉了,便哈哈大笑。「還好今天有我陪你喝茶。下午茶,本小姐還滿喜歡的,以後沒人陪你喝下午茶時,再找我喝好了。」黎妃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許下的諾言所代表的意義。
「以後啊,是啊。」席爾斯端起杯子,優雅地啜飲一口,隨即斂下長長的睫毛,綠眸里有深不可測的情緒。胡克森家族也好,金發安東也罷,這次,貝菈之淚,他是誰都不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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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暗得伸手不見五指。
「克莉提娜,你確定從這里爬下去不會被發現?」黎妃有些擔心地扶著牆壁。這里是古堡邊緣緊鄰碉堡的縫隙,寬度約莫只夠一個人行走,高度卻起碼有三層樓高;攀岩這種小事,平常她是不看在眼里的,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里,掉下去的話可能夾在兩棟建築物的縫隙中,若昏過去的話,恐怕連死了都不會有人發現,這……令人有點發毛咧。
包令人背脊發寒的是,那個小女孩幾乎把這里當成她家庭院一般,蹦蹦蹦的,就從這一頭跳到那一頭,看得即使膽大的黎妃都要冷汗直流。
「放心,妃姐姐,這兒可是我和凱特的秘密基地,我常常從這里偷偷進來監視哥哥,他可是一次也沒發現喔。」
「克莉提娜,凱特也是一個人嗎?」這麼強?大家都會飛檐走壁嗎?
「哈哈,不是啦,凱特是一只高貴的貓,下次你回來再介紹給你認識。凱特是我見過最厲害的貓,她可以躲在古堡里三天以上都不會被發現。我曾經在凱特身上裝監听器,派它跟蹤我哥哥,她做得超棒的!」即使是在夜色中,看不清克莉提娜的表情,黎妃還是可以藉著聲調想像她口沫橫飛、興奮莫名的模樣。天知道她過的是什麼樣的童年。派貓去跟蹤班恩管家?她越來越好奇他們兄妹的相處模式了,如果有機會看到的話……唉呀呀!她在想什麼,她才不會再回來呢。
「克莉提娜,剛剛你也是一個人從這里進來的嗎?」黎妃狐疑地問。克莉提娜下午就回去了,當時跟她約深夜三點在古堡最西側的走廊見面,如果不從這里進來,她要怎麼進來?
「當然嘍。妃姐姐,我可是天才間諜耶,要不是我的志向是第一女管家,我早就是最強的特務嘍。」
黎妃自嘆弗如地搖搖頭;一個小女孩都可以這樣自由進出古堡,這顯示她實在太肉腳了。
「其實呀,大部分都是凱特的功勞,我都是照著她走過的路走而已。」
丙然是一只不簡單的貓。
「妃姐姐,小心,到地上了,再來往這邊走。」
黎妃對她實在佩服得五體投地。克莉提娜總是知道哪里燈光照不到,哪里會有矮籬笆,從哪里鑽出去完全不會被發現,簡直媲美電影里的小表大間諜,不,應該說比電影強多了。在這種烏漆抹黑的夜色中,還能如此清楚辨別方向、攀高走低的十歲小女孩,真的比神還要神。
當她們鑽出最後一道矮籬笆前,一道手電筒光線掃過角落。
克莉提娜震驚的停住腳步,連忙阻止黎妃出去,安靜地隱身在籬笆後,深怕光線照了過來。
實在太不尋常了!有誰會在三更半夜潛伏在莊園外?她得趕緊通知哥哥才行。他們在外面做什麼呢?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可是一通知,就會被發現自己偷渡妃姐姐;不通知,好像又會有危險。哥哥應該不會那麼遲鈍吧?他應該會自己發現。算了,換條路吧,先送妃姐姐逃出去再說,她要以女管家的事業為重。
「嘖!都在這里待兩天了,還是沒有下手的機會,老頭到底在想什麼!」籬笆外一個男人不滿地抱怨。
「有耐性點。如果那麼容易,老頭就不會派我們來了。那家伙不是好對付的。」拿著手電筒的身影沉穩地說著。
「進去把人搶出來就好了,等什麼!」
「席爾斯不是拿槍就解決得了的家伙,要搶也要等人落單再搶。」
「哼。」
黎妃和克莉提娜越听越心驚!槍?席爾斯?難道他們是黑社會的人?那不知道買不買伊娃大姐的帳?要是他們根本不買帳怎麼辦?出去不就得束手就擒?換條路?看樣子別條路也不見得會比較安全。籬笆外面就是車道,沒什麼遮蔽,就算繞路,手電筒一掃,就被發現了,對方還有槍呢。
克莉提娜指指古堡,詢問黎妃是否要回去。黎妃猶豫再三。回去?已經快天亮了,說不定會驚醒班恩,若被發現,那要再逃走就更難了。不回去?現在這狀況怎麼出去?她可不想莫名其妙被槍殺啊。
猶豫了許久,黎妃終於點頭。自由誠可貴,生命價更高,她模著夜色踏出一步。
啪嘰!一枝枯枝硬生生斷成兩截。
抖抖抖!黎妃的神經也斷成兩截。
「誰?」手電筒馬上照出兩個身影,連想偽裝成動物的機會都沒有。
「快跑!」克莉提娜喊道,兩人沒命似地往古堡跑。
「兩個女的,可能是『她』,快追!別開槍,小心別傷到她。」拿著手電筒的男子隨即翻身過籬笆,追了上去。
「嘖,羅嗦。」另一個男人收起槍,也追了過去。
沒多久,男人便擋在古堡與她們之間。
克莉提娜正想大聲求救,一把銀亮的手槍立即抵住她的額頭,氣喘吁吁的她和黎妃嚇得大氣都不敢再喘一口。
「不要大聲嚷嚷。」男人冷漠地說︰「哪一個?」
手電筒在她們兩個臉上輪流照過。「那個年紀太小了,可能是這個。」他對著黎妃說。
「沒想到是個東方人,那老頭之前不都在浪費時間。」
東方人?是在說她嗎?這兩人是專門來抓她的嗎?黎妃背脊一陣發涼,突然了解這一切都有所連貫,席爾斯顯然不是無緣無故把她關起來,而是因為外面有人要抓她。為什麼要抓她?跟伊娃大姐有關嗎?她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麼被抓的理由;更想不通的是,為什麼席爾斯才見她兩次,就知道她會被抓?這一切實在巧合得太不可思議了,一定有什麼很重要事情席爾斯沒跟她解釋清楚。
「小的這個怎麼辦?」
「留著麻煩,解決掉。」克莉提娜怕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等等,」黎妃開口︰「不準動她。」克莉提娜是為了幫她才卷入這件事,要是害她喪命,那她這一輩子都會怨恨自己的。
「不準動她?」拿槍的男人饒富興味的提高語調,將槍轉過來抵在黎妃頭上。
黎妃真是怕死了,打小到大,哪里遇過這種真槍實彈的情景,她直覺自己雙腿抖抖抖,抖到腿都軟了。「要殺她的話,先殺我,不然就讓她回去,我會乖乖跟你們走。」她強裝鎮定,賭的就是他們不敢對她開槍。
「嘖,你以為老子不敢斃了你嗎?」男人不屑的將槍身往她額頭抵,她听到扳機往後叩一格的聲音。
「夠了。」拿手電筒的男人沉聲命令。
「哼,真是無趣。」
「打昏小的,大的帶走。」
黎妃知道拿手電筒的男人妥協了,在余光中,她看見槍身在克莉提娜的後腦勺敲了一下,然後她便軟倒在草地上,心里雖然擔心,卻也沒有辦法。對不起,克莉提娜,害你遇到這種事。
「你自己走。」男人推了她一把。「敢耍花樣的話,回頭先斃了那小女娃。」
黎妃沒有吭聲,抬起發軟的腿,顫巍巍的往籬笆外走去。
車上,黎妃被蒙住雙眼,車子往未知的方向開去。一路上,男人都沒有再說話,空氣靜得可怕。
他們到底是誰?要往哪里去?為什麼要綁架她?她有什麼利用價值嗎?要錢的話,綁架克莉提娜不是比較實在?至少古堡拿得出錢贖她。可是听他們的對話,好像是已經找她很久了,今天終於抓對人。她什麼時候變那麼熱門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為錢,那他們到底有什麼目的?她會被怎麼處理?思及此,不禁打個哆嗦。
「該死,有人追上來了!」車速突然加快,黎妃覺得自己的心髒快跳出來了。有人追上來?是來救她的嗎?還是私人恩怨?那她會不會不小心命喪在槍戰之下?
接著上演起飛車追逐,她只覺得像坐在雲霄飛車上似的,飛快的馳騁,有時還會撞上奇怪的路障,發出砰然巨響,蒙著眼楮的黎妃,只覺得天旋地轉,忍不住要吐了。
槍聲!
對方開槍了?有風?是男人開窗開的槍?
瞬間,槍聲響得亂七八糟,黎妃覺得自己的心跳也跳得亂七八糟的,跳到快休克了。老天保佑,阿彌陀佛,瞄準時千萬要瞄好,不要波及到她。
「砰!」緊接著,車身發出轟然巨響,直覺得車子的一角陷落,前方繼續快轉的輪胎,拖行了幾公尺,發車嘎然刺耳的聲音。
「該死,爆胎了!」
「解決他們!」
車門打開的聲音,還有……
「黎妃,你在車上對不對?你沒事吧?」是伊娃大姐!
黎妃正想回答,冰冷的觸感馬上抵住她的太陽穴。「閉嘴,女人。」
「是梅杜莎的人馬,老頭沒說服她。」
「嘖,真煩人。」男人將黎妃背在肩上。「這里交給你,我先走。」
「好。」
黎妃只覺得男人跑得飛快,心里暗自著急,想要拿下面罩,又怕被發現意圖,會有危險。
他們剛剛並不擔心黎妃會逃走,所以並沒有綁住她,只是不希望她記住路線而蒙住她的雙眼。
他一手抱著她,一手拿槍,應該不大容易發現她動手拿面罩吧?不管了,先拿再說,只要她沒逃走,他應該不會隨便開槍。
黑暗中,只見車燈旁隱約有人影在槍戰,伊娃大姐的人馬顯然沒發現有人落跑了。「大姐!救命——」男人憤怒的用槍柄敲了她的後腦勺,讓她登時頭昏眼花,一時發不出聲音來。
不知是距離太遠還是阻擋的人太強,伊娃的人馬始終沒有辦法接近,就在男人強行威脅一個路過的駕駛下車、把黎妃丟進去,正要開車時——
一個銀發少年飛身而至。
如果不是現在這種狀況,如果不是現在這種情形,黎妃一定會贊嘆這少年之美,英俊卻不月兌稚氣的容顏,和隨風飄散的銀色發絲,艷紅的唇和清澈的綠眸,還有那一雙巨大的黑色翅膀……果然是伊娃大姐所說的吸血鬼美少年,想必就是聖徒了。果然跟那個霸道蠻橫、野蠻暴力、為所欲為的杰一點都不像啊。
吱!男人將油門踩到底,往少年撞去。
「啊!」黎妃尖叫一聲,突然想到他現在不能拔槍,便撲上去跟他搶方向盤,怎麼可以讓他撞死這麼美的吸血鬼呢,他可是她未來實驗室的鎮室之寶啊。
男人不敢相信黎妃竟然會不要命的撲上來,氣得狠狠地往後肘擊,那一肘硬生生打在她的肋骨上,要不是她有功夫底子耐打,一般人想必肋骨已斷成兩截。她悶哼的一聲,吃痛倒在椅子上,連呼吸都痛得眼冒金星。
銀發少年的腳程非常快,沒一下就追上車子,男人一手操起槍,胡亂對他開槍,卻是一槍也沒打中。「該死的妖怪!」
少年正面撞上車子,擋風玻璃應聲而破,少年隨即伸手要搶人,但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再朝少年開了一槍,在少年閃過的空檔,踩下油門將他甩出,逕自呼嘯而去。
強風灌入,讓黎妃冷得直打哆嗦。少年試了幾次接近車子,都被男人不要命的開車甩開;他不是沒辦法接近,而是擔心車上黎妃的安危。
旋即,前方又有一對黑色翅膀閃出,黎妃瞪大眼楮,什麼?!是那個霸道蠻橫、野蠻暴力、為所欲為的男人!他來干什麼?抓她回去嗎?別……別這樣嘛,她還不想被抓包啊。雖然他軟禁她是為了保護她,但是她現在自己跑出來啦,還被抓啦,實在無法想像回去之後這個脾氣暴躁的男人會怎麼對付她。吸光她的血嗎?天啊!他寧願被伊娃大姐救,或是給吸血美少年救,就是不要給他救啦!
「司機先生,拜托你開快一點,再不開快一點,我就要被抓回去啦!」害怕會讓人言行失常,指的大概就是這種情形。黎妃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那麼怕席爾斯,可是怕就是怕嘛,還要理由嗎?她每次看到他就怕得手足無措,這樣還不夠嗎?.
這一訴求,聲音大到連席爾斯都听到了。席爾斯皺起眉頭,恨不得將這惹麻煩的小女娃吊起來痛打一頓。她是白痴嗎?竟然叫敵人開快一點,阻止他救她?!他有那麼可怕嗎?他來救她比敵人把她帶走還可怕?想到這個假設,席爾斯就氣到眉毛快打結了,這筆帳如果以後不跟她算一算,真是難除心頭之恨!
男人也覺得這個東方女人瘋了,不知道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在他還沒反應過來前,席爾斯已經撲到他面前,他不像銀發少年急著救人,只是瞪著男人,眼神中的綠光彷佛在旋轉。「把槍放下來。」
黎妃驚恐地看到男人的手無力地放下槍。
「很好,接下來把車停好。」黎妃不敢看席爾斯,但眼角的余光瞟到男人雙眼瞪得快凸出來了,整個表情咬牙切齒,身體卻不由自主、乖乖地停車拔鑰匙,然後把車鑰匙交給席爾斯。
「嗯,好男孩,你可以睡了。」席爾斯在他眉間一彈,男人便倒在車窗前。
黎妃不可思議地瞪大眼楮,忘記自己偷溜潛逃的事實,自動跑來抓住席爾斯的手腕。「杰,剛剛那是什麼?催眠術嗎?太神了!可不可以教我?」
席爾斯氣到嘴角抽動。「妃妃,大家勞師動眾的來救你,你眼里只有催眠術嗎?」
再笨的人也知道氣氛不大對,黎妃連忙陪笑道︰「沒那回事、沒那回事,我好感動,大家都好關心我……」急著想找個比較貼切的語句來表示懺悔之意。
「司機先生,拜托你開快一點,再不開快一點,我就要被抓回去啦!」銀發少年學著她的語調,依樣畫葫蘆的再說一次。
黎妃氣急攻心,撫著胸口,不可思議地瞪著銀發少年。他怎麼可以火上加油!他應該是個有氣質的憂郁少年才對啊,怎麼痞成那樣!簡直跟……跟……等一下,越看越像,眼楮顏色換一下,頭發顏色再換一下……不會吧?「布理司!」
銀發少年有些訝異。「黎妃,你真是好眼力。」
「布理司,你竟然騙我!可惡可惡!你自己是吸血鬼,還騙我說你在席爾斯古堡沒見過吸血鬼!」黎妃一臉憤懣,就要跑去揪住布理司。
還沒跑兩步,就被人從背後拎了起來;這股寒氣,這種脾氣,還有這麼愛拎人的個性。「咳咳,杰,我可以自己走嗎?」
「不行。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再找個司機開快一點。」席爾斯冷冷地回答。
丙然在生氣啊。好啦,這次真的是她的錯,沒辦法。
「杰?我才不在幾天,就那麼熟啦?」布理司輕笑,他知道席爾斯從小甭僻慣了,很少告訴別人自己的名字,一般人也都是爵爺爵爺的叫。他看看黎妃,再看看氣到黑氣直冒的席爾斯,覺得緣分真是奇妙的東西,如果老天爺有時候不要太殘酷就好了,貝菈之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