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床後的齊爾倫果然信守承諾的沒踫房勻蘿,也在不久之後,他便因藥性發作而不省人事。
房勻蘿听他氣息漸趨平穩,緩緩睜開眼偷覷他的俊容。
她伸出手輕輕撫觸著他那深峻立體的五官,手指上的感覺引人惆悵,她輕嘆了一聲,「有緣似無緣。」
她悄悄的挪動身子靠近他,輕輕的靠在他的肩上,自言自語道︰「王爺,這可是你說的,我可以踫你,你不可以踫我。」
靜靜的听著他的心跳聲,吸取著他身上的氣息,直至龍鳳燭漸漸燃盡,她也漸漸沉睡。
一聲雞啼,齊爾倫驟然睜開了眼,睜開眼的剎那,他覺得自己睡得太飽,飽得竟像頓時失了記憶般的忘了身在何處。
他轉頭看著窩在他懷里的人兒,昨晚的記憶才漸漸回來;但最後的記憶是他跟王妃上了床,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不是個會睡得這麼沉的人,帶兵打仗這麼多年,他早已養成淺眠的習慣,一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耳目;他昨夜只是想在此睡一晚,他必須履行承諾不踫王妃,他不會……
看著兩人衣衫完整,齊爾倫在確定什麼事都沒發生後,雖松了一口氣,也在一陣百聞不厭的異香飄入鼻子之後,隱約有一股悵然。
齊爾倫轉頭看著她,見她娟秀靈氣的嬌容在酣睡中透著一股典雅;雖不及蘭韻的出色,卻更能吸引住他的目光。他輕撫著她的秀發,身體是一動也不敢動,唯恐一驚醒她,她又拿止于禮當藉口避著他。
房勻蘿也在此時醒了過來,她發現自己枕在齊爾倫的身上,立刻翻身下床,頓時嫣染雙頰。
齊爾倫嘴角微微揚起,雖不似他大笑時的狂狷瀟灑,然那份內歛穩當卻淨在唇角間。
他也翻身下床,「本王不介意讓王妃當枕頭,雙臂亦隨時為王妃敞開。」
房勻蘿一听,粉頰紅似雲霞,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偏偏是她自己靠上去的,她又能說什麼?
她在床前優雅的屈膝欠身,垂首柔聲道︰「臣妾向王爺請安,臣妾馬上命人為王爺梳洗更衣,然後通知韻姨娘備早膳。」
此時的她,閨女柔情盡現,別有一番不同于江湖兒女的風味,引來齊爾倫注目垂憐。他伸手扶起她,「本王在這里陪王妃用早膳。」
一個早上,房勻蘿認識了府里上上下下的成員,也給每人一個紅包當見面禮,全然沒有王妃架式、態度親切。
大家對他們的王妃印象好到了極點,在得知她懂岐黃之術後,對她更加敬重幾分。
連齊爾倫都目不轉楮的看著她,她的表現相當得體。
就在眾僕役離去後,蘭韻進了前廳。
「蘭韻叩見王爺、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蘭韻不顧禮儀,雙眼直瞅著房勻蘿,想跟她一比美丑。
房勻蘿面對她眼底的敵意,只是嫣然一笑,一你就是韻姨娘吧,快快免禮。」
這就是她絕不跟人爭寵的原因,妒意會蒙蔽一個人的心性,讓人迷失自我、貶低自我、曲意承歡;最終結果,失寵的絕不會再得寵,失去自我後,便再也找不回來。
她相信世上絕對有專一的愛,只是得尋尋覓覓。
「謝王爺、王妃。」蘭韻嘴角掛著一抹明顯不屑的微笑,笑房勻蘿的容貌不過爾爾。
此時艾立由外面走了進來,後面跟了一個穿著盔甲的將士。
「前鋒將士周勛叩見王爺。」他單膝一跪,盔甲發出鐵片互相踫撞後清脆的聲音。
「周前鋒離營必有要事,起來說話。」
「王爺,戍守邊疆的士兵們,有幾個人莫名其妙的得了怪病,加上戰後受傷的士兵眾多,顏大夫已束手無策;又恐有傳染之虞,請王爺速由民間徵召大夫前往邊疆,免得疫情擴大,無法控制。」
齊爾倫精眸略微一眯,立刻下達命令︰「艾立,馬上發出告示,徵召願意前往的大夫,願者重重有賞。」
「是。」
周勛又急道︰「王爺,營中的藥材存量也已不足,顏大夫要末將回程時,先運一批藥材回邊城。」
「艾立,一起辦了!」
「是。」
「周前鋒先行休息,明日再起程。」齊爾倫吩咐道。
「末將謝過王爺。」
艾立與周勛一起退下後,齊爾倫也跟著就要離開前廳。
「王爺請留步。」房勻蘿喚道,繞身到齊爾倫身側。
「王妃有事?」
「王爺,臣妾可否接受徵召?」她一听有怪病,基于醫者心、基于挑戰心,她想前往一探。
「營中全是男人,王妃不宜拋頭露面。」就算太原城中無大夫願意前往,他也不可能讓一個女人到營中去。
「王爺,臣妾拜師時曾在師祖面前立過誓,見病定醫、貧賤不分、男女無別,請王爺讓臣妾走一趟邊城。」她是不想幫男人裹傷,但她在兩年前已為他破了例,遂不再害怕。
「營中不是女人該去的地方。」齊爾倫邁開步伐便要走。
房勻蘿迅速移身擋到他身前,恭敬的屈膝不起,「救人如救火,請王爺三思。」
「王妃,我相信在重賞之下會有許多大夫前往,請王妃留在府中。」齊爾倫邁步繞過她。
房勻蘿輕挪了幾步,再度擋住齊爾倫的去路,「請王爺成全。」
齊爾倫目光落在她歛眉低垂的倔容上。在軍中,他的話如軍令,從沒人敢質疑或違抗,她卻大膽固執的在眾人面前挑戰他的威嚴,他雖已失去耐性,卻又不忍拒絕她。他忽而命令道︰「除了王妃,全部退下。」
眾人紛紛退下,蘭韻竊笑她不知好歹,惹火了齊爾倫還不知道;王爺豈容得人家反抗他,她不吭聲的跟著大家一起退下。
錦繡看著王爺威武不可侵犯的態度,邊走邊擔憂的看著房勻蘿,走至廳門時,她是怎麼也跨不過那道門檻,立刻轉身奔回齊爾倫身前跪下。
「王爺,王妃如果有什麼地方得罪王爺,奴婢願意代王妃受過。」
「錦繡,你快下去。」房勻蘿扶起錦繡要她趕緊退下。她知道自己的執拗定然惹火齊爾倫,但她不可能讓錦繡為她受過。
「小姐!」錦繡搖著頭。
「錦繡,退下。」齊爾倫再次命令。
齊爾倫的威嚴讓錦繡縱使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違抗,她立刻含淚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