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大的身影無聲地籠罩住樂亭祈的大床。
第一次發覺自己有些口拙,平谷昕盡可能柔聲開口︰「你是真的不餓?還是傷心第一?」
「……要你管。」即使奉行正在生氣的人最大這句至理名言,但只要一听到他的聲音,她還是舍不得不理他。真沒用呀,樂亭祈。
「現在整個宅子里大概只剩下我能管你了。難道你要指望你滿口塞滿披薩的弟弟嗎?」平谷昕在樂亭祈的床邊坐了下來。
想笑,但不肯輕易被他的一句話就給收買,樂亭祈平板的回應︰「你現在肯陪我、听我說話了嗎?你不是總是很忙很忙嗎?」
「我忙了很久嗎?」他明知故問。
「從我回來快兩星期了,你一直都在忙。」中間還忙著陪羅琳出席宴會,把她徹底撇下。
「我不知道你要回來,不然一定會老早排好長假,陪你到處玩。」原本只想哄她,沒想到出口的話竟完全符合自己心中的渴望。他是不是應該對自己誠實一點?
「騙人!你才不會對我那麼好。」每當她將目光投注在他身上,卻總得到他閃避回拒的反應,讓她的信心直直落,甚至嚴重懷疑起自己的魅力。她是樂亭祈耶!理應從來不會有這種煩惱的人。
「怎麼不會?你看你上回一直哭一直哭,報銷了我一件西裝外套,我都沒跟你要賠償了。我是不是對你很好?」
「是這樣嗎?」爬起身來要看他,才發現兩人的距離很近很近,近到有些令她受寵若驚,但仍睜著一雙清澈大眼凝視著他。是執意要求得答案吧?因為她快要沒時間與他捉迷藏了。
「……是這樣的。」他發現小女生果然對他有著強大的吸引力,特別在她晶亮的眼楮牢牢定在他身上時,他就很難說出違心之論。但這不是他該說的……
這就是他之前一直逃避樂亭祈的原因嗎?因為怕自己會因為太靠近她而無所遁逃?
「這些年,我很想念你,你知道嗎?」
「……我知道。」
「知道你還這樣對我?!是因為你認為這樣的心情一點都不重要是嗎?」所有人都可以這麼以為,可要是連他都這樣想,那她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什麼都沒有。對於在外人眼中永遠什麼都不缺的她而言,是教人難以置信的吧?所以她覺得好冷,害怕得到任何令人傷心的答案。
「我沒有這樣認為。」
「那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眼淚忽然如泉涌般掉個不停,卻沒有放聲大哭。
「……對不起。」從來不知道她這樣無聲的落淚竟比聲淚俱下的哭喊更令他動心和憐惜。
平谷昕溫柔擦拭著小女生臉滿的淚水,不料這舉動益發引得小女生內心的委屈。
樂亭祈埋進平谷昕不用白不用的寬闊胸膛里,漸漸止住了眼淚。
「不哭了?」
樂亭祈不好意思的抹抹臉,嬌憨地破涕為笑。「我好像常常在你懷里哭。」
「你終於發現了。」
「你會討厭這樣的我嗎?」
平谷昕很認真的想了一想。「說不上討厭或不討厭……我應該是習慣了。」從很久很久以前就習慣了。
這是什麼爛答案!「也就是說不上喜歡或不喜歡嗎?」樂亭祈危險地看著他。
「別不講理。你又沒問我喜不喜歡。」差點忘了,小祈從小就很難纏的。
「那我現在問你,你……喜歡我嗎?」有像她喜歡他那樣喜歡她嗎?
「……」這是……真心話大考驗?
平谷昕拉回理智崩解的最後一道防線,沉默了下來。
發覺對方沉默過久,樂亭祈再度自躺得十分舒服的胸膛中抬起臉、眯起眼楮瞪他。
滴答滴答……
一分鐘過去了。
這……有需要想這麼久嗎?久到她都想對他不懷好意起來……
算了,讓硬石頭做的腦袋去用力傷腦筋,她此刻只想先偷他一個吻……嗯,一個吻就好了……
將自己還沒執行就先發燙的小臉慢慢移近平谷昕,在他尚未回過神的情形下,溫柔甜美地吻上這個令她思念了十年的心上人。
她沒有太高超的吻人技巧,可是她的依戀很深,相信這應該可以彌補笨拙的技術問題……而且這還是她的初吻呢。
樂亭祈高興著自己和平谷昕終於突破了某個界限,至少她此刻距他很近很近,只要再確定他的心意,那麼她灰蒙蒙已久的心靈一定可以立刻呈現出一片光明景象。當然,前提是,他不要推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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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谷昕自然沒有「馬上」推開樂亭祈,事實上,他呆愣沒多久就在小女生大膽而熱情的舉動下清醒了。
雖然……小女生的吻技實在……不怎麼樣,可是努力的用心相當足夠,於是,因為某種感動或是無法再被抑制的情感,他柔情地回吻了她。而那甜美的相觸令他心生蕩漾……蕩漾在不斷失控的心的邊緣……
得到回應的樂亭祈既開心又有些手足無措。能和心上人像一般情侶那樣分享甜美的親吻當然很好……很好。可是,接下來呢?
由她開頭,也由她暫停下來,樂亭祈待收拾好因兩人首次親密接吻而失律的心跳後,抬眼覷向某人。
「你……不用說些什麼嗎?」他的反應好被動喔,讓她的心不禁忐忑。
「你很大膽。」還有什麼是這小女生不敢做的呢?看著她因為親吻而更顯嬌艷的紅唇,平谷昕察覺自己居然心猿意馬了起來。
「你也吻我了,你不喜歡嗎?」
「……我喜歡。可是這不是重點。」
有點難懂。「那什麼才是重點?」
平谷昕深深地看著小女生,想起自己的決定,有些艱難地開口︰
「重點是,听說你交男朋友了,那你就不應該再吻別的男人懂嗎?」即使不甚了解內情,但他多少可以猜出樂亭祈的父母必定是對女兒的未來交往對象有所安排。
小女生出身名門,是道道地地的世家千金,雖然年紀尚小,但好人家的女兒即使被賦予自由戀愛的權利,其交往的對象也多半已在父母親友事先篩選好的名單內,只有從中挑選才有被認可祝福的可能。
他的小祈應該要被祝福的,即使那代表著他和她之間的絕無可能。
他的情感簡單,大半都在為家人而奮斗努力,小祈是唯一進入他生命中、讓他一生都會掛懷的女性,但兩人間也就僅止於此吧?
他沒有太過浪漫的細胞和想像力去為不可能的事情做過多的幻想,更沒打算去搞一場轟轟烈烈、爭取愛情的革命行動——例如拉著沒有考慮太多的小女生去走坎坷的情路。
平谷昕永遠是一本初衷,希望小祈無憂幸福一生。至於小女生執意索討的愛情,他恐怕有些難給。
因此,接近她、寵愛她、甚至親吻她——即使美好至極,會令他產生眷戀,他也不過是當作純男性的感官吸引。說不動心是騙人的,但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什麼意思?我哪來的男朋友?」一定是那個該死的大嘴巴亭澈!可是她絕不承認黎大哥是她的男朋友,八字都還沒一撇的……呃,應該說在她母親已經把人家當準女婿看待的時候,就她本人的心境來說,黎大哥跟她、八字永遠沒那一撇。
「你以為我劈腿?」
平谷昕搖頭。「我要你留一點給人探听。」
「我是問——那、是、什、麼、意、思?你不要我了?!」樂亭祈非常的慌。
「小祈,你不可以逃避事實。」
「我沒有逃避!逃避的人明明是你!!」她再笨也知道他要把她推給別人,他不要她了……
樂亭祈緊緊抓住平谷昕的手臂,就像溺水的人抓住啊木一般。剛剛明明一切都很美好的,為什麼他一定要破壞兩人間的美好,提起這個殺風景的話題?
就算是要提起這個話題,不也應該是他要幫她傷腦筋、想辦法順遂她的心意嗎?
為什麼此刻這個令她萬分痛恨的困境竟成了他又一次拒絕她的理由?
因為一切都如她母親所認為的那樣嗎?他不把她當一回事嗎?
樂亭祈破碎的聲音泄露了深層的恐懼。「我喜歡你……我不要跟別人訂婚,你知道我的心意對不對?」帶著懇求的告白,只希望能引起他的動容,只希望他能相信她不是弄不清楚自己感情方向的小女生……
「小祈,雖然我不知道你跟你母親之間有什麼沖突,可是你還小,不要為反抗而反抗。」
「這就是你對我的想法?!」樂亭祈不可思議且痛恨地說︰「我還小……這是你不要我的理由嗎?你憑什麼以為你的想法就一定對?你跟我媽媽他們都一樣,以為幫我決定未來、安排好未來就是為我好?!我好討厭你們!討厭你!你走,我不想再看見你了!」
「小祈……」
「我不想看見你!」樂亭祈負氣的背轉過身。
「我真的是為你好。」畢竟是單純良善環境出身的女孩,小祈是在意她母親看法的,不管她有沒有說出口。讓自己的母親難過,同樣也會造成她的難過,而這是平谷昕不得不考慮的事。
因為,他不想看見她事後傷心……
如果要說他們之間有什麼障礙,那就是他太怕小女生受到傷害而頻頻保持距離,而小女生又過於出生之犢不畏虎的躍躍欲試。
「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我永遠都不要再看見你!」痛恨自己連盛怒當中說出來的話還是這麼幼稚,莫怪沒有人會相信她感情的成熟度。
「好,我走。可是等我走了,你要下樓去吃點東西,知道嗎?」
樂亭祈非常失望且生氣,根本不願理他。
平谷昕在離去前,又靜靜看了小女生一眼,心情忍不住苞著小女生而失落。
他拒絕她了……至少是違背了一部分的心意在拒絕她。
就這樣了,讓不清楚是在何時動了的心,恢復原初的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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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騙了羅琳。
要從雷宅失蹤真的不難。
心情冰凍了一天,將自己自閉於所有人之外,雖然看到那些人關心擔憂的神情,她也曾感到愧疚。
可是那些心情都遠遠比不上她的心灰意冷,以及一種被人放棄的感覺。
所以,也就在她不發一言一語一天後,當她自告奮勇要幫徐媽去采買東西,才會輕易獲得同意。
也是生平第一次,以簡單冷然的眼神就制止了她家小弟的造次和愛黏她的癥狀。
原來,生氣的人可以擁有這麼大的權力。
當樂亭祈步出雷宅,沒有看見的是徐媽那關注著她離去的擔憂神情,當然也沒有听見雷莫海示意讓小女生一個人出去走走的縱容。
樂亭祈只是慢慢沿著那堵記憶中的白色圍牆走……
強人所難——說的就是她這種行為吧?
最愛哭也最能哭的她,遇到了生平第一次的告白被拒,居然哭不出來——大概也是一種失敗吧。
她老是將事情想得太簡單,認為只要自己一意去做就會成功——果然是十七歲女生會有的單純思想。
等到這個夏天結束後,等到她回到美國,一切就塵埃落定了吧?
母親看中的黎大哥,其實也很好,對她更好,為什麼她不能試著接受呢?
那些都很好,可是她偏不喜歡——是不是一種自找麻煩的心理呢?
與其辛苦的乞求別人改變心意,不如自己換個心情——又快又好。
何樂而不為呢?
如果依照這些邏輯思維去做,她的世界就會是單純而美好的,無庸置疑。
沒有強求,沒有為難,只要依照著眾人所給的幸福定義,她的一生必定會富足而無憂——大家不都是這麼預示著?
何樂而不為、何樂而不為……
可是,她都已經這麼努力的勸說著自己的心意了,為何總有一股說不出的遺憾梗在心頭……
是該死心了……
幽幽的眼眸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已在不知不覺中離她很遠的白色圍牆——
不是沒有預想過會失敗,但她年輕的心境寧願深信她會得償所願,只是事實往往不是她相信就可以了。
樂亭祈萬分失意的漸行漸遠,兀自沉浸在心緒很壞的景況中,完全沒注意到周遭環境的陌生……
於是,當她已經遠離了豪宅區有一段距離,也就是監視錄影機拍攝不到的地方,甚至是用鐵皮圍起的私人產業的外圍道路時,其實已算是落單的狀態了。
自小被保護周密的樂亭祈顯得有些戒心不足,只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迷了路,微微的著慌。
在轉過一處彎道後,樂亭祈首度發現了一輛開在她身後五公尺的白色休旅車。
正高興遇到人可以問路,可是這輛車開得也太慢了吧?像是在跟蹤她……
台灣和美國的治安都不算好,但她在美國住的是上流社會的高級住宅區,環境一向安全,所以在雷叔叔家附近應該也不會太黑吧?
腳步稍稍加快,想走往較大的岔路,她想先確定這輛車的意圖,不料卻先听見駛近她身邊的休旅車中傳出的談話聲——
「……她是白目、少根筋、初生之犢不畏虎、還是練家子?」清朗的男中音中帶點不屑的口吻。
「前三者吧,你看她嬌女敕女敕的,怎麼可能會是練家子。」略低的男聲,有種故作斯文的腔調。
「那也難說。你忘了森哥那女人嗎?也是一身細皮女敕肉的大美人,烙起人來火力卻大得很。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嘖嘖稱奇之聲不絕於耳。
「沒錯吧,就是她了?」
「你以為在台灣像這種清純年輕的上等貨色很多嗎?」
「可是小妹妹太沒戒心,一點都不像琳丫頭會交上的朋友。」
「她可能別有用途吧,哈哈哈哈……」
他們聊天的話題——是她?!
樂亭祈好奇至極地偷看休旅車前座上兩名笑得猖狂的年輕男子。她當然不認識他們,可是看他們大剌刺的把車停在馬路中央大笑的舉動,又怪異得讓她忘了先前的害怕。
「請問,你們在笑什麼?」如果說今夏還有什麼詭異之事,那就都來吧。憑著一種識人的直覺,樂亭祈竟不害怕眼前這兩名行蹤詭異、毫不相識的男子,甚至大膽的靠近車門詢問。
接下來是一陣靜默。較沒氣質的那位男士停住了他張大、笑了一半的嘴,另一個則在消聲之前禮貌性的合上嘴巴。
六只眼楮對望。
以為還要僵持上很久,卻在兩名男士瞄見小妹妹眼中的慧黠時,爆出更大的狂笑……
「哈哈哈哈……」順過了氣,接著笑,「哈哈哈……有膽識,不同凡響,你這個小妹妹我們收定了!」
「賢,不用先自我介紹一下嗎?小妹妹再大膽,也不會隨便上陌生人的車。」斯文男推推金邊眼鏡,和善地對樂亭祈笑著。
「她都敢一個人隨便亂走了,半路被抓上車也是很正常的下場。」粗獷男本著將人收歸旗下,便當作自己人來責備。
「你好,我叫小忠,他是阿賢,我們是羅琳的大學同學兼死黨,是她叫我們來接你的。別看我,我不清楚內情,你等一下自己問羅琳。」
「羅琳姐?」
「對,就是她。小妹妹,我們跟蹤你很久了,看你一個人恍神亂走,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會發現我們。對了,有沒有興趣來趟台灣環島之旅啊?」阿賢長舌且夾雜不清的說著。
「包食宿交通費嗎?」
「哈哈哈哈!小妹妹,你真的不是普通機靈耶,這麼絕倒的問題你竟可以問得這麼自然。不過,我還是要回答你,包食宿交通費。」
「好吧,何樂而不為。」這句話真好用。
「上車吧。」小忠很有紳士風度地下車幫樂亭祈打開休旅車的門。
就見休旅車後頭半躺著一個很明顯正在補眠的女人——羅琳。
彷佛被先前震耳欲聾的狂笑聲「稍稍」驚醒,羅琳睜開惺忪睡眼看了多日不見的小祈妹妹,友善地招呼︰
「把你弄出來了真好,一起去體驗千金小姐之外的人生吧,我保證你值回票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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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最後一抹斜陽沉進遠方的海平面、天色灰藍成一片後,樂亭祈才拎著短靴慢慢往回走,加入小丘上的熱鬧人群中。
「嘿,小妹妹,你回來啦。」忙著把兩個小時前一車人殺到超市去瘋狂采購的食物一一包入鋁箔、放上烤肉架上烤的小忠最先招呼她。
「哈,小妹妹,你看海看很久嘍,有看出什麼心得嗎?分享一下。」第二個招呼她的阿賢忙著不停將手中的木炭敲成小塊狀,一雙大黑手忙中抽空出來在樂亭祈的小臉前晃了一下。
「我來幫忙吧。」樂亭祈彎腰看著火光。
「小祈,過來這邊坐,事情讓他們男人做就好,我們只要等著吃就可以了。」早就在一旁沙丘上鋪好一塊野餐巾的羅琳,完全沒有不做不食的概念,反而熱情招呼初來乍到的小妹妹。
「喂,琳丫頭,你說的是人話嗎?什麼叫等著吃就好?你是豬嗎?」擺明著不爽的阿賢飛快嚷出眾男人的心聲。但一看到尷尬在一旁的樂亭祈,馬上又換上一張諂媚笑臉。「小妹妹,你是例外,你乖乖去坐著等就好。」
「賢,你這是司馬昭的黑心肝啊,覬覦人家也不要做得那麼明顯,口水趕快擦一擦,別滴進烤肉里,沒人敢吃。」
「這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人家小妹妹才幾歲,你又幾歲了,老牛吃女敕草不道德吧!」小忠繼續吐槽。
「我跟琳丫頭差不多,也才二十一而已,大小妹妹不超過五歲,絕對是可以被祝福的範圍,不像某高齡人士——」一聲慘叫。「干嘛啦?很痛耶,魏老大,你干嘛把這麼大塊木炭丟在我腳上?」
眾目集中在阿賢呼叫的魏老大身上。
樂亭祈知道他就是羅琳喜歡的那個人,一個一直拒絕羅琳的人。
就見魏老大以老練的手法為大家料理食物,態度悠悠哉哉,完全的不為所動。
樂亭祈不禁對這個少言的男士好奇起來。魏老大全名叫做魏君盛,是羅琳的大四學長,也是她苦追不得的冤家。
不過樂亭祈覺得最好玩的是,眼前這三位男士的名字若取其中一個字合起來,剛好就可以拼成「魏忠賢」——明末禍國殃民的老奸太監——羅琳恨恨的當笑話說給她听。
「他是叫你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羅琳涼涼地解釋。
「哪壺不開提哪壺指的是你說的這句話吧!」偷覷到小妹妹苦笑的小臉,阿賢憐惜弱小的同情心空前的泛濫成災。
這個災情中,唯一讓人忌諱的是那個欺負弱小的人——偏偏是那個讓他很忌諱的人。
啊!小妹妹真是遇人不淑。
「小祈,你的心情還好吧?我都听說了。」至於消息來源,嘿嘿,基於保護線民的職業道德,羅琳暫且不打算對外公布。
在羅琳名為關心、實則八卦的詢問同時,樂亭祈注意到一直「很專心」烤肉的魏老大看了她一眼,似乎想對她說什麼,但她跟他不熟啊。
雖然和小忠、阿賢、魏老大是第一天認識,但活潑親切的忠、賢兩人讓她相處起來很自然,魏老大則給她一種說不上來的距離感,就跟平谷昕給她的感覺一樣。
「還好吧。我一直不斷在做心理建設,現在……應該是好多了……」事實上,樂亭祈自己也不確定,只知道自己此刻非常不想見到平谷昕,這是她十年來第一次有這種念頭,想想都覺得詫異。
可是她真的有不想再見到他的想法——如果每次見到他,只代表著要被他拒絕、或是推得遠遠的。
「嗚……好可憐……明明被人傷害了,還要獨自一人去做什麼心理建設,然後等待下一次再被同一個人傷害……嗚……」羅琳啜泣不已。
「羅姐?」看羅琳哭了起來,樂亭祈有些無措,因為她覺得羅琳哭得有點奇怪。
「這種影射意味很濃厚喔,琳丫頭。你上次不是跟我說你已經下定決心要徹底死心了嗎?」多加了幾個語氣強烈的修辭,阿賢很機靈的配合相聲。
「我是要死心了啊,現在只是看到小祈,感覺同病相憐而已。」如果那人沒听見她的決心,她剛好趁機再表明一次。
「讓兩個這麼出色的美女變成怨女,我代全天下的男人向你們獻上十二萬分的歉意。」小忠馬上獻上讒言。
羅琳恨恨地瞪了全程保持零度C、若無其事的魏君盛後,沒好氣地拉了還沒搞清楚狀況的樂亭祈走開,到旁邊去聊女生的悄悄話。
而保持沉默的魏君盛則在兩女離去後,若有所思地看著樂亭祈的背影。
「要不要幫忙?」魏君盛淡淡開口。
「你動凡心啦?」阿賢沒氣質的吹了聲口哨。「怨」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才是他們去死團團員應該做的事吧?
不過,小妹妹真的好漂亮!讓她一直傷心好像也不太好ㄋ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