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FC快餐店,窗明幾淨,周圍充斥著炸雞和女乃油的獨特香味。
「你笑什麼?」
許諾表情猙獰地瞪著眼前低著頭,肩膀卻一直在抖動的男人,這家伙真是萬惡之源。
「太有趣了,看來,我回來的決定是對的。」
裴杉宇抬起笑意盎然的眼眸,深黑的雙瞳和細長的眼角,洋溢著一種不可思議的性感。雖然彼此是惡友,但許諾對他散發的若有若無的強力電波,有時也深感吃不消,她避開他的視線。
「哼,你所謂的有趣,是指一天到晚欺負我、捉弄我,把我逗得團團轉,然後像現在這樣,一個人樂不可支吧。」
「賓果!知我者,非你莫屬。」裴杉宇厚顏無恥地笑,許諾給他一記衛生眼。
裴杉宇站起來。「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魚肉漢堡。」
哼,吃死他!
「在KFC要魚肉漢堡?」裴杉宇笑了。「真這麼想吃我,等會兒晚上下班我請你去海鮮餐廳吃鮮魚大餐,好不好?」
「你自己說要請客的喔。」
「當然。我去買東西,你等一下。」
修長的身影在人群中,顯得鶴立雞群,他似乎一直都是這樣,哪怕萬千人流,仍熠熠生輝。
「哇,看到了嗎?」兩位打扮入時的年輕美眉,擦肩而過後仍戀戀不舍地盯著他的背影。
「看到了,看到了,好帥好高喔,你說他是不是時裝模特兒,要麼就是明星?」
「說不定喔,你看到他的眼楮沒有?他的眼角有點下垂,就像漫畫中的人物一樣呢。」
「真的,好頹廢好性感耶……」
細碎的低語漸漸遠去,許諾無聊地看著她們的背影,像這樣在公眾場合隨便為他發花痴的女人,她見得多了。真是搞不懂,那家伙到底哪里好?就算是有別人贊不絕口的俊美外表,那也只是皮囊而已啊,一時半刻是很賞心悅目,那一輩子呢?光從外表就評定一個人,就這點而言,人類真是膚淺的動物。
想到這里,許諾忍不住暗暗嘲笑肩己,五十步笑百步!她有什麼資格這樣憤世嫉俗?她之所以會暗戀學長這麼久,還不是因為學長就像白馬王子一樣?如果學長五短身材,長得像豬頭,她還會對他念念不忘?
「怎麼了?深沉的表情一點也不像你。」裴杉宇拿著兩份香辣雞翅套餐回來。
「沒什麼。」
「在想你的學長?」
「你怎麼知道?」
話出口,許諾就後悔了,這下被他揪到小辮子,不知他又會怎樣冷嘲熱諷。記得高中時,對于她毫不掩飾自己暗戀對方的行為,裴杉宇不知在私下里笑了她多少回。每次當她彷徨無助,想要尋求慰藉和幫助時,得到的,不外乎是他的玩笑和捉弄。
她為學長辛辛苦苦準備的午餐便當,被他說是浪費;她為學長精心修飾自己,被他說發花痴;她在學長面前害羞得連話都說不好,他卻諷刺她是假淑女……
想到這些許諾心里就有氣,當初她那麼認真地暗戀一個人,這種心情他怎麼能了解?!
「安啦,你不是又和他見面了嗎?這就說明你們還有緣分,慢慢來,我相信他會注意到你的。」
咦?他說什麼?許諾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他……居然在鼓勵她!天下紅雨了?
「干嘛這個樣子看我?」
「你這幾年怎麼了?轉性了?」
「轉性?我可是貨真價實的男人。」裴杉宇故意曲解她的話。「不過,我看你的品味一點也沒變,還是喜歡吃KFC、麥當勞這種垃圾食品,只要有薯條,不吃飯也行……慢點慢點……」看她差點噎住,他連忙把可樂遞給她。
「喂,在批評別人品味差的時候,是不是該反省一下你自己?」許諾好不容易緩過氣來。
「我的品味再怎麼說都比你強那麼一點點,至少,我不是非薯條炸雞大魚大肉不可,比起你這個凶猛的肉食性動物,我最多只能算溫和的雜食性動物。」
裴杉宇皺眉看她又塞入一根薯條。「多吃點蔬菜水果,小心變成肥婆。」
「少來,我每星期都有去健身,體重一直維持在標準線。」
「健身?」裴杉宇看著她。「去哪里健身?」
「家附近的健身中心。」
話出口,許諾覺得眼皮直跳,心里暗叫不妙,果然……
「健身中心?一听就是你們這些沒有半點創造力的大小姐們會去的地方。」裴杉宇嗤笑道︰「明明很懶,一動都不想動,卻又為了可笑的虛榮心,不得不鞭策自己爬起來,到那種既狹窄又氣悶的地方,跟一群不知所謂的人瞎折騰,真不知你們是真心想鍛煉,還是純粹為了尋求心理上的平衡。更何況,我看這效果……」
他緩緩掃視了一下許諾的全身線條,唇角揚起欠扁的弧度,從鼻子里噴出兩股氣。「哼哼,不過如此吧。」
「……」許諾的眼角不斷抽搐。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才覺得他比以前似乎收斂了一點,下一秒就故態復萌,毒言辣語的功力猶勝往昔。看來,即使去意法這種以優雅著稱的國家,也沒能把他的毒牙磨平半分。
裴杉宇頓了一下,喝口飲料,繼續指責,這次說到重點——
「到那種地方完全是浪費時間和金錢,有空不如早起到公園或河邊鍛煉,放著那麼自然而清新的環境不利用,反而花錢去那種一進門就讓人覺得累的地方。不過,這些都治標不治本,最重要的還是平時多運動,注意睡眠和飲食,少吃薯條和炸雞,絕對抵得上你去健身房幾百次。」
其實靜下心來想一想,裴杉宇的建議並無惡意,但最令許諾受不了的,是他那副說話的調調,好像這世界上除了他以外,就再也沒有比他更明智更正確的人。
「怎麼了,是不是覺得我的忠告太英明而感動不已?」他還是她所見過的臉皮最厚的男人。
「我只是在想,像你這種壞心腸,碎碎念,嘴又毒的男人,怎麼還會有女孩子喜歡?」
「這就不勞你費心。」裴杉宇懶懶一笑。
就是知道不必她費心,才更讓她嘔氣。
「真的生氣了?我跟你開玩笑的,其實你身材正好,縴細合度,雖然你的臉有點偏長,不過短發正好彌補這個缺陷,雖然你是單眼皮,不過眼楮很清亮,嗯,我承認,你看上去,的確,好像,真的比以前漂亮那麼一點點……」
見她面色不善,他立即聰明地轉換策略,用小拇指比出吝嗇的那麼「一丁點」,哄她開心。
「少來,你哄誰啊。」
到現在,他總算說了句像樣的「人話」。罵歸罵,許諾的內心卻油然涌上一股熟悉的親切感。這樣嬉笑打鬧的情景,真的久違了。
在高中沉重的聯考壓力下,正因為有他的陪伴,才令她過得開心而有趣,而當他忽然消失後,許諾也無法忽略內心涌現的強烈失落感。畢竟,裴杉宇是她最好的異性朋友,也是最了解她的人,在他面前,她想笑就笑,想生氣就生氣,想吐槽就吐槽,無須任何掩飾,自然得就像面對一面鏡子。
「看到你,我就放心了。」
「啊?」他這句突如其來的話,令許諾一怔。
抬頭對上他微微下垂的狹長雙眸,玻璃窗外光線璀璨,恰好打入他的眸心,綻放無數光點,宛若煙花爆灑的美麗夜空。她的心髒突然漏跳一拍。
「因為啊……我怕這幾年你會思念我而夜不成眠,形銷骨立。」異樣只在一秒,裴杉宇又恢復了吊兒郎當的調調。
「你想得美!」
許諾啐他,同時為自己莫名的心跳而慚愧。這家伙,又在有意無意地放電,而她居然還會中彈。唉,果然,皮相對女人太重要,只要一見到帥哥,馬上心跳加速、兩眼發花,忘了自己姓甚名誰,更不用說是會放電的帥哥。雖然這個痞子男可惡又可恨,但一看到那張臉,她的心髒有時就會如基因突變般擁有自我意識,違背大腦的指示,產生像現在這樣的「變節」狀況。
所以,不僅英雄難過美人關,美人也照樣難過英雄關。男性和女性,從好「色」的本質來看,並無太大區別。
「嗚……干嘛說得這麼絕情,人家很傷心的。」裴杉宇夸張地捂住胸口。
「說真的,你為什麼會來PALLET?比PALLET條件好的設計公司多得是,個個隨你挑。」許諾正色問他,這個疑慮在心里很久了。
「因為有你啊。」
「咦?」他在說什麼?她沒有听錯吧。
「好吧,因為我懶,PALLET離我新租的公寓最近,走路只要五分鐘,雖然也可以開車,但太麻煩了。」裴杉宇攤開手,笑道。
切!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理由,害她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啃光最後一塊雞翅,戀戀不舍地地將手上殘留的碎屑舌忝光,許諾才拿餐巾紙擦淨雙手。
裴杉宇看著她,搖搖頭。「給你一個忠告。」
「什麼?」
「千萬不要和你的心上人一起吃雞肉套餐。」
「為什麼?」
「因為你毗著牙把雞翅啃得咯咯作響,吃完還拼命舌忝手指的樣子,萬一讓對方看見,十個有九個都會逃跑,剩下一個口吐白沫。」
「你也大可以逃啊,我還巴不得呢。」許諾嘴角抽搐。
「我早就對你免疫了。你忘了,以前學校午休的時候,你不是經常掏出小鏡子,叫我幫你拿著,然後對著它修眉毛,甚至還對著它用力擠青春痘……」裴杉宇繼續以一臉欠扁的表情對她說︰「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幻想,就算知道你也刮腿毛,都不會對我造成多大沖擊。」
「噗……」許諾噴出一口可樂。
喂,喂,就算真的這樣,也沒必要說得這麼毒吧。正待發作,突然,手機響了。
「喂,哪位?」
「許諾?」
「學長?!」許諾睜大眼楮。
哇,又听到學長的聲音了,這一刻,她真想跪下來感謝上蒼︰老天,原來你沒有拋棄我!
「許諾,你今天下班後有空嗎?」
「有啊,你有什麼事?」
「嗯,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邀你共進晚餐?」
「共進晚餐?」許諾的腦子停止轉動了。
「那就這樣說定了,下班後我來接你。」
「喔。」直到手機掛斷,許諾還沒有從震憾中恢復過來。
「喂,回神,回神。」裴杉宇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來晃去。
「學長約我一起晚餐。」
好想跳起來,好想大聲尖叫,許諾不禁熱淚盈眶,喔,上帝,這一刻她真是死而無憾!
「這不是好事嗎?說明學長並不在意你把高跟鞋砸到他頭上,也沒有因為你騎在別的男人身上而且罵粗口就落荒而逃。」裴杉宇鼓起掌來。
「我不是在做夢吧?」許諾傻笑,雖然咧大嘴巴的樣子很花痴,但花痴得就像天使一樣可愛。
裴杉宇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喂,臉上有面包屑。」
「哪里?」她抬起頭,拼命模臉。
「這里。」
他突然收斂起嬉皮笑臉,欺身過來,離她僅咫尺之距,俊美的五官一再放大,無孔不入的慵懶氣息步步侵襲……
許諾全身繃緊,暗道不妙,卻像被毒蛇盯上的青蛙,動彈不得。
修長的手指掠過她的左頰,蜻蜒點水般輕輕一觸……
「好了。」
許諾暗松一口氣,左頰被他手指點到的地方如電擊般灼熱,熱到她整個臉頰都蒸騰發燒……
生怕自己的窘態被察覺,她暗暗祈禱他離開,誰知他不僅沒有半點離開的意思,反而在大庭廣眾之下抬起她的下頜……
兩人大眼瞪小眼。
她清澄的雙眸,倒映著他幽暝深黑的瞳孔,慵懶下垂的性感眼角,帶著一抹肅穆的悒郁。肅穆和悒郁,這是與他本人極不相符的氣息,卻在此刻意外的和諧,充滿矛盾的魅力。
氣氛不妙!她的背脊開始冒汗,這樣的情景似曾相識。
「別高興太早,你知道怎麼跟男人約會?」他的表情認真而凝重。
「要你管!」
「喔?你確定真的不需要我幫忙?我猜你的戀愛經驗根本是零,若不好好演練一下,說不定到時候會洋相百出。」裴杉宇朝她愈靠愈近。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戀愛經驗……是零……」她結巴起來。
「我當然知道,更何況,」裴杉宇的視線落到她柔軟的唇瓣上。「你的初吻還是我的……」
「閉嘴!」許諾瞬間爆發,小綿羊化身為母夜叉,揪住裴杉宇的衣領大吼︰「你敢告訴別人我就宰了你!」
「安啦,安啦,」裴杉宇變色比蜥蜴還快,咧著嘴。「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那你還敢再提?!我早就警告過你,這輩子都不要再讓我听到。」
這是她人生的最大污點!本來已經忘得差不多,誰知又被這條死魚拿出來講,可惡!
「下不為例。」
看他低頭告饒的模樣,雖然心中仍是半信半疑,但許諾還是緩緩松開了手。
「不過……」裴杉宇涎著臉湊近她。「你確定自己真的可以應付?我不介意像以前那樣再教你一次……」
話音未落,一堆吃剩的雞骨頭朝那張痞子臉飛去……
閃!人身安全顯然比耍嘴皮更重要,裴杉宇腳底抹油,頓時溜得不見人影。
死魚!許諾羞憤交加地咬緊下唇。
窗外陽光燦爛,明亮的光束中灰塵微微飄浮,心里最羞恥的記憶,在如此強烈的光線下,根本無所遁形。一如那件深藏多年,難以啟齒的糗事。
雖然,許諾不知虔誠地祈禱過多少次,讓這件事就此灰飛煙滅,永遠沉到大西洋底。可是,它總是陰魂不散地糾纏著她,令她又羞又惱,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鑽進去。可作為另一當事人的他,卻若無其事到讓她咬牙切齒的地步。
可是,再不甘這也是事實,他說得沒錯——
她的初吻,的確被他奪走了。那正是他們高一時,許諾對郝祟文迷戀到無以復加卻又不幸听到他已有女友的那一天。那天,對她而言,無疑是世界末日。
「嗚哇嗚哇嗚哇…」
雖說不上震耳欲聾,但絕對是音量可觀的哭聲,自操場後面綠蔭濃密的花圃中傳來。
「原來學長已經有女朋友,我失戀了,我不想活了,我要跳樓,我要上吊,我要買塊豆腐把自己給撞死。」許諾邊哭邊抽抽答答地說。
「提醒你,豆腐是撞不死人的。」
她身旁,俊美的男孩仰躺在柔軟的草坪中,微眯起性感的下垂眼,享受著萬里無雲的好天氣。
「我都要去死了,你也不安慰我一下。」
「放心,你不會死的。」裴杉宇懶懶地笑。「你這個人超級怕痛又超級怕死,再說,有一個像我這麼帥的帥哥一天到晚陪在你身邊,你又怎麼可能會輕易尋死呢?」
「你就只會說這些廢話刺激我,嗚哇……」許諾放大哭的音量。
「好了好了,」裴杉宇受不了,只好投降。「那我來給你一些實質性的安慰好了。」
「什麼實質性的安慰?」她淚眼巴巴地看著他。
他坐起來,把手環到她肩膀上,抬起她的下巴,一掃懶洋洋的神情,凝重的神情前所未見。
許諾咽了一口口水,背脊開始冒冷汗,覺得自己就像被毒蛇盯上的青蛙。
「我們來接吻吧。」他單刀直入。
「啊……」她兩眼發傻。
「接吻就是最好的安慰。」他的表情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在正式找到男朋友之前,把我當成備用胎吧。至少,我可以教你高明的吻技,現在可沒幾個男生對什麼都不懂的青澀小隻果感興趣。」
「你、你、你在胡說些什麼……」
沒等她結巴完,她的嘴唇就被一個柔軟溫熱的東西給猛然堵住,大腦停擺了數秒,許諾才清醒意識到,她、被、吻、了!
她居然被那條死魚給吻了!這還是她的初吻!她本來要留給學長的!
啊啊啊……這一定是一場噩夢!
後來她才知道,這並不是深吻,僅止于唇瓣表面的接觸而已,但對當時的她而言,無疑是晴天霹靂。無法形容她此刻的震驚,更無法描繪這種感覺——
他的手指撫著她的左頰穿越發絲,他的氣息將她全身圍擁,他柔軟而不失強硬的唇瓣覆蓋在她的唇上,一股淡淡的芳香傳來,摻雜著令人眩目的介于成熟男子與青澀男生間的氣息……
不,這不是她在言情小說中看到的令人天旋地轉的感覺,也不是影視劇所演繹的令人陶醉無比的感覺,更不是她所能料想的任何一種初吻的滋味,那是……那是……
許諾就像條誤竄上岸又找不到回程的魚兒,她的唇發干,喉嚨發痛,胸腔脹裂,全身僵直……她無法呼吸,無法思考,甚至無法發出一絲聲音!
「為什麼一定要他?難道,我不行嗎?我不夠格陪你嗎?」未等她發作,他率先發問。
總是那麼慵懶的眼眸,此刻分外銳利深沉,仿佛能穿透人心。她心突然掠過一絲莫名的揪痛。她有點手足無措,這麼認真的他,她前所未見,更不知如何應對。誰能接受櫻桃小丸子突然變成白堊紀恐龍,還朝她張嘴噴出熾狂火焰?
幸而,一秒後,恐龍變回小丸子,他咧著嘴,指著她笑得打跌……
「哇哈哈哈……跟你開玩笑的,我的演技這麼好嗎?看你一臉嚇傻的樣子,笑死我也……」
「殺千刀的死魚!我要剁了你!」
綠蔭深處,傳來裴杉宇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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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醒一醒,許諾!」
「啊?」她驀地回神,眼前是董依潔柔和的臉龐。
「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叫了你好幾遍都沒听見。下班時間到了,就算你想為公司多作貢獻,也不會加工資喔。」
「沒什麼。」她堆起笑,掩飾自己的失態,收拾好桌上的文件。「我們走吧。」
「咦?今天不跟裴杉宇一起走了?以前你不都跟他一起下班嗎?」
「讓他去死!」
現在誰跟她提「裴杉宇」這三個字,無疑是在她心頭點一把火。
「你們又吵架了?真像一對小冤家。」董依潔笑了。
「才不是呢,他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一點也沒有!」她用力強調著。
「是,是,你和他井水不犯河水。」
互相說笑著,她們走出公司大廈。呼吸到外面的清新空氣,許諾長長吁了一口氣。
又想起來了,原本該忘得一干二淨的記憶。那麼久遠的事,為什麼到現在還歷歷在目?她一直以為,自己早就把它忘了。畢竟,那樣夢幻的往事,本來就只應該出現在夢中。至于那個吻,呵,那只是風中揚起的一顆塵砂吧,風一過。塵飛砂滅,不留絲毫痕跡。
他從未在意,她又在意什麼呢。不,她從不願意承認,她只是很偶然、很偶然地想起了這件事而已。
等一會兒,她還要去赴學長的約呢,趕快回家洗個澡,好好打扮一下,以最亮麗的姿態去見他!
心里這樣想著,她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