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黑的、霧茫茫的河川,遙遙無盡,她站在河川的岸邊,迷惘地思考。灰河寂靜地以極緩的速度分為兩頭流淌,仿佛籠罩著死亡的氣息。一葉扁舟在遠處飄蕩,鬼魅地如同幽靈船。這里是虛無的世界。
「你已經站了很久。」柔轉動听的女音從河中傳來,卻看不見任何身影,「迷路的亡魂嗎?」她抬起清亮的雙眼,環顧四周,「誰?」
聲音歸于沉寂,似乎潛伏在何處觀察著她,她不禁感到寒心透骨,就連風聲都顯得如此神秘恐怖。「這里是哪里?」
敝異的河流,灰黑卻清澈無比,一左一右的流向,像是隔開了兩個世界。還有那柔婉動听的女聲,美妙如同天籟,即使再冷酷的人也會在這如羽毛般輕飄的音律下臣服。「走錯的路要自己選擇。」突然那聲音從她的身後飄忽而現,左千夜回頭,隨即愕然。一個黑衣的少女正站在她的不遠處。她從未見過如此柔媚的女子,完美精致的容顏和那柔若無骨的身段,狹長妖魅的鳳眼每一個流轉,都能夠蠱惑人心,甘願為她墮入地獄的最底層。她絕不可能屬于凡世。
「我迷路了。」這不是問句,而是肯定。沒有比迷路這個答案更好地說明她現在的狀況了。黑衣少女潔白的柔荑撫過拖地的烏絹長發,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沒錯,你不應該呆在這里。」嘴角泛起蠱惑的微笑,她的黑玉眼眸卻仍是冰冷一片。
左千夜不解地歪頭,「你怎麼知道?」
「問題太多對你沒好處。」陰陰冷冷的口吻,幽幽緩緩的眼波,黑衣少女從頭到尾一個表情。左千夜雙手環胸,站開三七步,「你不像人。」養的。
「多余的分析能力,留給自己比較好。」少女的聲音宛若天籟,在她听來,卻像是在誘惑著什麼。那樣的容貌和聲音,是生來引導人去迷醉墮落。
「我可不想猜謎呢!」狡黠地朝她甜蜜笑笑,著實想要離開這個好似沒有熱血的女孩,「你還是直接告訴我離開的方法吧!」少女盯著她半響,縴長的手指朝向灰河,「左邊是忘川,右邊是記川。」「什麼?忘川和記川?」有沒有搞錯,若是在這里看到希臘神話中的死者之河,那她不就是處身地獄了?「你的契約到期了。」
她沒看錯吧!那看似毫無熱血的少女眼中好像出現了一抹戲謔,就像是……就像是等待看好戲的感覺呢!「我何時與你定下的契約?」怎麼自己沒記憶,反倒是別他的人都曉得。「與你定下契約的非我。」少女終于露出稍許的笑靨,猶如在黑暗中綻放的魔之花朵,奪去暗的魅力與光的燦爛。「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麼神秘。」想要知道啊!南宮也說過這樣的話語,到底是她把自己賣給誰了?「所以,叫你選啊!」隨著少女縴長的手指劃出一個詭異的弧度,身後的灰黑河流開始發出叮咚的流水聲。「左邊的是忘川,喝了它的水,可以忘記遠古未來所有的記憶;右邊的是記川,喝了它的水,可以記起所有故意無意的忘卻。」左千夜蹙起秀麗的眉,「可是和我有什麼關系?」到了這個夏天,似乎所有古怪的事情都與她有關似的。少女看她的眼神鬼魅而不可測,然後幽幽地笑了起來,「過了這個夏天,契約就到期了。你若是沒有解月兌詛咒的束縛,她會損失很大的。」「誒?」她的話像天書,還是听不懂啊!
「你想要知道你訂的是什麼契約?」邪美的狹長鳳眸閃著神秘的亮光,似在引誘著她。她噘嘴,「廢話!我到現在都是一頭霧水咧!」
嫣紅的唇勾起不懷好意的弧度,「有一個人知道答案呢!」
「誰啊?」
問題剛出口,少女就帶著詭異的微笑往後飄去,左千夜連忙追向前,為了她未來的日子著想,還是最好把這個謎底解開的好。可惜不容人願,唯一照耀著的亮光突然變得微弱,少女的身體緩緩上升,左千夜停下追逐的腳步,瞪大瞳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雖然亮光逐漸消失,但是她仍隱隱約約地看到少女身後的黑影。巨大而有力的半刃,以美麗的弧度向兩旁張開。那是……翅膀!???
強而有力的風吹得她看不清前方,可是一個人的名字卻清晰無比地掠入她的耳際。動听如天籟的聲音如此說道,「聞隸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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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花瓣狂卷的林,她揮灑同色的長袖,在林間舞出絕美的霓裳羽衣曲。風神挑起她輕盈的裙擺,與花瓣共成一幅絕世之畫。銀鈴的笑聲是她所歌唱的動人曲子,合著林間蟲鳴鳥語,以及那清水流溪的叮咚淅瀝。這空茫的林子,何時曾有過如此的美麗光景。
他隱身一棵百年老樹,孤寂冷漠的眼緊盯著誤闖禁地的柔美身影,動也不動地站在高處。腳邊的松鼠調皮地將松果扔下高樹。一聲輕微的痛呼之後,那張讓他想忘也忘不了的絕世容顏進入眼線。帶著大大的純真笑容。
溫暖他的心。
冷冷的感覺突然被驅逐,散發的體溫在什麼東西的遮擋之下全數歸回。她滿足地嚶嚀一聲,翻身朝向身邊舒服的抱枕偎去。雙手緊緊地抱住抱枕,不想讓自己不雅的睡姿害它掉落。一股力量強迫性地要將她的雙手自抱枕上拉離,她固執地將抱枕抱得更緊,似要和敵人抗爭到底。一番拉鋸之後,終于那股力量放棄了,她面帶勝利的微笑,軟軟的臉頰在抱枕上慢慢磨蹭。好舒服哦……
「左千夜!」
咬牙切齒的低吼夾雜著不明抽氣,她不情不願地張開迷蒙睡眼,手中還是緊抓她‘最愛’的抱枕。「別吵……讓我睡……」
「左千夜!睜開你的眼楮!」她整個身體都靠在他的身上,那顆頭顱在他的胸膛不停磨蹭,發間傳來的香氣與柔軟的少女肌膚令他全身燥熱無比。「討厭……」仍舊閉著眼,不滿地發出抗議的左千夜越睡就越覺得這個抱枕真的是好舒服,不自覺地,她的小手開始在抱枕上模啊模的。聞隸書黑眸冒火,眼明手快地將她極度不規矩的小手抓住,再以極快的速度推開她,「左千夜!」「呀!」措手不及連被帶人一起拖下地的左千夜抱著摔疼的,雪白的貝齒輕咬下唇,模樣煞是無辜,「你干嘛拉我啊?」形狀優美的薄唇微微顫動,最終還是只給了兩個字,「上樓!」
僵硬的步伐較之往常顯得有些迫不及待,沙發上的少女拎著在睡著前還沒有的薄被,紅唇綻開甜美的花朵。哎呀呀!其實她的繼兄有時候還是很體貼的呢!只是她沒有發覺,只是他不肯表露,真是不老實啊!長睫忽而眨了眨,不老實的又豈止是他一個人呢?
「聞隸書。」
「嗯?」在樓梯前停下的少年精明的眼此刻正警戒地盯著她,一般來講,在她輕聲細語喚他名的時候必定不會有好事發生。少女的圓潤大眼骨碌碌地轉了一圈,才慢條斯理地道,「你有沒有喝過忘川水?」欲上樓的腳突然停住,他抬頭,「什麼?」
緩緩移開薄被,修長潔白的美腿慢悠悠地跨了下來,以慵懶的步調走到樓梯旁,「就是那個啊!可以忘記所有記憶的忘川水嘛!」聞隸書淡漠地扯了扯嘴角,「這是什麼問題?」
「奇怪,她不是說你知道嗎?」左千夜偏頭想著夢中少女的話,怎麼想就覺得自己怎麼笨,「果然不可以相信夢境呢!」「白日做夢?」又開始的嘲諷笑容這次倒是沒有勾起左千夜的怒火,她所有的精神全都集中在解謎上了。「我是不是應該去喝記川水啊?」她向來不喜歡猶如騰雲駕霧的迷茫,太虛幻了,「喂,我說聞隸書,你若是知道的話就直接告訴我。這種東西一點都不好玩啊!」「你夢見什麼?」少年垂眸看她,眼神怪怪的。
哀過有些亂的發,難得的輕言細語,「花啊!就是學校門口的那種粉紅色的花啊!漫天漫天的,還有一個奇怪的男人,老是吹著笛子。很古老的院子,線條流暢的騰龍雕刻,有點像話劇社社辦的那種。」搭在扶手上的五指狠狠收緊,聞隸書的臉色在今晚第一次泛青,「既然是做夢,就別當真。」「我也不想要當真,若不是最近的遭遇實在太怪。」微蹙的秀眉突然想到什麼似地瞅他,「千古文學,我怎麼覺得那個愛吹笛子的怪男人有點像你啊!」聞隸書深邃的黑眸冰冷地盯住她,風暴似的情緒在他的眼中清楚地肆虐,他不再掩飾自己內心長久累積的痛苦漩渦,那麼久的歲月也已過去,她丟掉了以往的記憶,將當初的所有忘得干干淨淨!他呢?他究竟是為了什麼沒有喝下忘川水?他為了什麼選擇留住當初的痛苦記憶?難道就是為了等她?等待那個為逃避而選擇遺忘的人?
黑眸陰郁地靠近完全驚呆的少女,「左千夜,請你把現實和夢境分清楚!」她剛剛的話根本純屬玩笑性質,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大,首次看到他露出那麼多的情緒,而且那交雜的眾多情緒中她看到了……恨意?
不會吧!雖然說他們是敵人的立場,但她也只不過是討厭他而已,談到恨的話,未免也太過夸張了吧?她哪點讓這個冰箱痛恨了?「我分得很清楚啊!只是問問而已,你需要反應過度嗎?」
左千夜撫撫因冷氣太強而發冷的身軀,臉龐浮現不自然的潮紅,她怎麼感覺好累啊!「正常人不會問這種問題。」
啥?千古文學那冷冰冰的聲音听起來好模糊,「可是她叫我來問你啊!難道是我自己暗示自己嗎?我才不會連做夢都在想你咧!」鐵青的臉又陰森了幾分,面目不善的他抬起腿踩住對面的扶欄,「誰叫你來問我?」頭好昏,想睡覺。
「干卿底事?」其實她是想說干你屁事。
她眼神的焦距有些渙散,不自然的潮紅開始往耳垂侵襲,聞隸書伸手搭上她的額頭,手心立即傳來驚人的熱燙。「你發燒了?」
差點被前方的攔截物絆倒,左千夜忙拉住觸手可及之物——他的衣服,「難受……」好熱啊!她的臉就像火燒一樣地燙,燒得她渾身發冷,「我被你氣病了……」連神志不清都可以找人的麻煩,她身上的刺已經深入骨髓了嗎?
看著撲在他胸前的少女,聞隸書不得不將她打橫抱起送入她的房間,她將頭靠在他的肩膀,星眸半開半閉,因發燒而酡紅的麗靨更顯瑰麗嬌艷。淺急不一的呼吸說明她非常難受,他將她放在床上,淡然的遂眸始終沒有移開她的臉。總是拿著劍刺傷他的她,總是惹到他怒氣沖天的她,總是死不認錯牙尖嘴利的她,總是不願意妥協固執的她……還有忘記一切殘酷的她。
手指輕觸她滑女敕的肌膚,由眼至鼻,最後停留在柔軟的雙唇。他深邃的眸莫測難辯,閃動著錯綜復雜的情緒,不知是憐,亦是恨。若不是她先闖入他的世界,他的情緒又怎可能因她而起伏不定。
床上的佳人發出低低的嚶嚀,拉住他的手不願放開。白玉的小手一使力,竟然將他拖到了床上,像小貓似的窩在他的胸膛享受溫暖,睡得更沉。他的眼楮盯著天花板上的某一點,然後雙手漸漸地、漸漸地緩慢收攏,終于將她完全地擁在懷中。垂首埋入她的秀發,貪婪地吸取她的發香,心中的怨越來越無力。
「背叛者……」
他不會原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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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望著那灰黑的古怪河流,左千夜忍不住嘆息再嘆息,她就知道,只要是一睡著,她就必定會來到這個詭異的夢境當中。「唉,上次的那個不像人的人,你在不在?」
好無奈啊!她壓根就不想來的呢!那少女說的話她沒一句听得懂,就算是暗示,她也懶得去猜謎啊!為何不直接告訴她呢?
「你又來了?」伴隨著動听如天籟的聲音,有著巨大黑翼的少女從天而降,狹長的鳳眼依舊妖邪蠱惑。什麼嘛!「又不是我想要來的。」她咕噥。
「沒有知道答案?」少女輕盈地落地。
「你叫我去問聞隸書那個家伙啊?」一提到那個家伙,她就開始不爽起來,「問了也是白問嘛!」少女的笑耐人尋味,「你討厭他?」
她毫不猶豫,「當然!」
「是嗎?」輕柔梳理自己黑翼上的羽毛,少女的話極有深意,「違心之論吧!」她好像能看穿別人的心事啊!左千夜有些怕怕的。
「你好像什麼都知道啊?」
奇怪的夢境奇怪的河,奇怪的女孩來解剖她奇怪的心理。
她有種厥倒的感覺。
「其實是喜歡的吧?」少女側首,縴長的手臂往旁一伸,黑翼在瞬間消失。左千夜彎彎嘴,告訴自己千萬不要反駁她,那對自己沒好處。
「他恨我。」只好陳述事實。
少女涼涼拋來一句,「情有可原。」
左千夜的額際劃下三條黑線,「什麼叫做情有可原啊?」難道都是因為她不好才讓他恨她的嗎?靠,又不是她的錯!
少女用不屑的眼神斜睨她,「是你的錯。」
「什麼嘛?我到底哪里做錯了?」覺得自己完全沒錯的左千夜輕輕低吼,她已經在這個奇怪的啞謎當中成了最大的犧牲者。「去記川喝下那邊的水,你就可以從這個啞謎當中解月兌。」突然從空中又出現了熟悉的聲音,絕世美麗的身影從天而降。「南宮!」她低呼。
南宮夜月怎麼會出現在她的夢境當中?
精雕玉琢美得不象話的少女依舊笑得可惡一把,「千夜學姐,這可不是夢境。我可以為你證實喲!」還不及左千夜反應過來,南宮夜月就以極快的速度上前狠掐了她一下。「看吧!學姐,我說不是夢境吧!」「啊!」撫著無故遭殃的女敕女敕雪臂,左千夜惡狠狠地瞪她,「為什麼你會在這里?」怎麼會痛的呢?她一直以為是夢境的,結果竟然是真實的空間,這里到底是哪里?「這個嘛!」南宮夜月含蓄地笑笑,「因為我想要幫你嘛!」
其實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就是她啦!當初要不是她在當中插了一腳,他們也不會這麼悲慘!但是她可沒有膽量告訴左千夜,她的脾氣和以前可不能比的咧!表才會相信!
左千夜狐疑的眼神充分表示南宮夜月的可信任度是多麼地微渺,「我好像沒有什麼需要你的幫助。」直覺告訴她,千萬不要讓這個古靈精怪的學妹插上一腳,否則後果也許會不可收拾。「哎呀!誰叫我們都是優羅一族的幸存者呢?幫助族人是應該的啦!」看來她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羞愧啊!優羅一族?什麼東西?
「夜月,你即使現在和她說明也是毫無用處的。她根本沒有記憶。」狹長的鳳眼邪魅地瞅她,嘴角勾起細微痕跡。「也對,所以叫她快去記川的啊!」兩位絕世美人站在一起的感覺的確很好,但是她總覺得有些不太對頭啊!「你還是想想若她得知當初的事實之後會怎麼對付你吧!」瞧瞧她把那時單純的羽衣害成什麼樣子了?「那不是我的錯啊!是他們自己的關系沒有搞清楚呢!」頗為無辜的口吻,南宮夜月的拿手好戲,「誰知道羽衣會變得那麼多!」再說,會改變那麼多也是因為她自己的本性吧!羽衣以前只是壓抑了自己的本性而已。「你以為我會相信你不知道她的本質會變?」黑衣少女冷冷一笑,對于人見人怕的南宮夜月態度惡劣地嚇人。「司暮∼」南宮夜月難得地撒嬌,笑容中有一絲討好,「別那麼不近人情嘛!優羅一族就只剩下我們三人了,我也是在幫她不是嗎?」「對,你的確是在幫她。只是先捅她一刀然後再幫她療傷。」嘴邊開始浮起惑人卻恐怖的笑意,「順便一題,現下我們三人之中,我不是人類。」所以不會近人情。
「我哪知會害到羽衣!」南宮夜月甩頭辯解。
哎呀呀!司暮到現在還沒有原諒她啊?她也是無辜的嘛!只是想要教訓一下那個目中無人的小子才給羽衣喝下傀儡淚滴,誰知道那些家伙無聊到要打架解決問題?不過話說回來,羽衣也實在是太好騙了!而且優柔寡斷又腳踏兩條船,當然應該吃點苦頭……「若說起苦頭,好玩成性到過分的你更應該好好享受一下才對。」三人中無聊到極點的也只有她。「我已經在補救了。」
狹長鳳眼斜睨不知悔改的少女,「夜月,他現在不是孤氏少主。你最好少惹他。」那個人的執念如同沉沒在忘川河底的優羅劍,深根蒂固地扎在無人可及的地方。若惹到他,恐怕會招來不可收拾的後果。「哦……」她是知道那不可一世的無禮之人變成了冰塊而且還冷酷無情到極點啦!但是叫她咽下當初的奪命之仇,只有三個字,那就是——做、不、到!
「那不是你。」淺淺點明事實。
「分身是我的一部分。」按照四舍五入法,那也是她。
「你們……」別自顧自地說話啊!
被冷落在一旁的人無力地伸出雙手試圖喚回她們的注意。
第六感告訴她前方兩名少女的對話絕對和她有關,因為她們提到了一個名字——羽衣。那個她總是覺得熟悉卻又想不透的名字。
「誰是羽衣?」對于感到疑慮的事情將它問個明白是人生傳世的不滅定則,所以她照做。渾然忘我的兩名絕世美少女終于注意到自己所談論的主角就在她們的身邊,並用一種異常興奮的眼神緊迫盯人地等著下一段談話。「啊呀呀!穿幫了。」話是這樣說,但是南宮夜月的臉上卻絲毫不見驚憂之色,反倒是開心地緊。黑衣少女站開三七步,由鼻孔哼出對她的不屑。
「我想你應該好好跟我談談才是。」左千夜咧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在黑暗中點出白芒一朵。南宮夜月眨眨水靈的眼,天真的口氣如幼齡兒童,「對啊!我是應該和千夜學姐好好談談才是呢!」還算個受教的小孩啊!
左千夜滿足地想到。
「可是這件事要慢慢說明可是很累的呢!」啊?她她她……她說什麼?
「所以我想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她會想出什麼好辦法?左千夜額際的冷汗又開始向下滑。
「那就是干脆讓學姐自己去看嘛!」反正忘川現在是由司暮在看守的,偶爾假公濟私一下沒關系。隨著南宮夜月的一句話,身後的忘川河好像與其相呼應般蠢蠢欲動,發出水流的咆哮聲。「你想……做什麼?」
後知後覺的左千夜此刻才真正體會到這個女孩的惡劣程度究竟有多深,她果真是時刻不放過可以整人的機會。黑衣少女魅惑人心的笑似乎也有邪惡的味道,只見她白玉的指尖輕輕揮動了一下,身後的忘川河開始以瘋狂的姿態向她沖來。左千夜在第一時刻撒腿就跑。
當一個大浪突然向她席卷而來隨之吞沒她的時候,她開始後悔——為什麼要對這件事這麼好奇呢?
救命啊……
本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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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選擇忘川水?」黑袍的擺渡人如骷髏般的手指向她右邊的河水,長長的袍布掩住她的面容,卻更顯陰森,「不後悔?」「嗯。」披著白色的殘布,忘川河邊的少女楚楚可憐。
「喝下忘川水,過去的一切都會隨之消失無蹤,不存記憶。」
少女輕輕移動腳步,向左邊的河水走去,澹然的眼看不出任何情緒,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她就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不要再度和他們糾纏,她好累好累了。
在踏入那片美麗的粉色森林的時候,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愛上那個人。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感覺,靜靜地听他的簫聲,舞一曲霓裳羽衣,舒服地依偎在他的懷中……原來那就是愛的表現。可那是不應該的,因為她早已羅敷有夫,被定下終身的她,沒有任何權利選擇自己的愛人。而且,在遇到他之前,她以為自己是那麼地深愛著她的夫。
甭……
她的愛,她的罪……
潔白的足踝踏入冰冷的河水,慢慢向深處移去。即使離開塵世也無法忘卻的記憶啊!錐痛著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在最後的一刻,她希翼著他能夠原諒她的自私。他和他,總是無法做出決定,她是個壞女人。糾纏住兩個男子的心,卻無法給予他們絕對的愛。所以才會選擇忘卻,只要他們離開她,一定可以很幸福。不要再管曾經許下的約定,就將她視為背叛者,這全部的痛苦,全部的罪孽,讓她一人承擔吧!忘川的河水好似擁有生命,將她一寸一寸地往河底深處拖去,就要忘卻了,就要離開了……孤……
原諒我……
原諒我……
「原諒……啊——原諒個頭啦∼」
被一起往水里拖的左千夜和少女流往不同的方向,對于自己所看見的幻影她並未在意,只是看到那女孩在水中悠閑的樣子火氣就大。想要怒罵出聲卻苦于口中的水流不停進攻著她的耳鼻,就連呼吸都差點被湮沒,眼見自己朝前方的黑洞漂去,她睜大清靈的雙眼,用盡全力對天大叫——「我要報仇∼」
南宮夜月,你給我記住住住住住住住住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