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不要再叫了!」他的濃眉緊蹙,媽的,真不可思議,這個女人竟沒換氣的連叫了五分鐘了。
「相信我,我可以解釋,只要你不要再叫了。」
逼不得已擺出拜托的手勢,要不是他得維持自己的紳士風度,早把她的嘴搗住了。
「你、你、你——是誰?為什麼會在我家?」緊抱住棉被的歐嘉芝也叫累了,既然他可以解釋,就先讓他解釋吧。
另一方面,是他臉上的無措跟懊惱也多多少少說服了她。
「我不是人。」帥帥的臉上有著不搭的憂愁。
「廢話,你當然不是人,你是狼,而且還是只大!」歐嘉芝緊緊拉住棉被蓋在上身,該死!她小可愛里沒穿內衣。
如果對方突然狼性大發,她要往哪里逃啊?
她可沒興趣當著左鄰右舍的面演出秀啊!
「是你帶我回來的,你忘了嗎?」她好笑的反應讓他覺得有趣,如果他真要對她怎樣,早在她睡得香濃時就下手了。
只是她熟睡的樣子純真得像天使,恐怕也沒人舍得染指吧。
「怎麼可能?我今天是第一次見到你耶!」拜托,他扯這什麼爛鬼話,別以為帥哥說謊就容易過關。
「我有證據。」雖然這個證據有點靈異,但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他也不得不亮出來了。
「你等等。」
歐嘉芝看著他從工作室里把她的筆記型電腦搬到她面前。
螢幕面向他自己,背對她,歐嘉芝看他用滑鼠點了點檔案,檔案被成功的開啟。
「你看。」他把螢幕轉向她。
「一張照片?」
她用懷疑的眼神瞪著他。還以為是什麼咧,原來是那張她在Pasadena紅瓦屋前的自拍照。
她懷疑的眼神,對他偉大的男性自尊而言是種蔑視。
「你看清楚一點,你在這里……」
他伸出食指,指著照片里的她,接著,手指滑向她身後那棟紅瓦屋的門口處,那里有團小小的白霧,不仔細看,不容易發現。
「而我,就在這里。」
充滿男性魅力的臉上,出現得意的笑容。
歐嘉芝眨眨水汪汪的美目,定楮地往他指的地方看去,果然,那里有團小小的人形白霧。
看起來,輪廓還真的跟他有點像。
不不不,這世界不可能有人以外的生物存在!
「你跟它只是像而已,根本不能證明什麼!」她還在死鴨子嘴硬。
他的眉間多了幾層皺褶。
「唉!如果你真的那麼鐵齒,那就不能怪我使出撒手 嚇到你了。好好看著吧,錯過這次,以後就不表演了。」
話才說完,歐嘉芝便看到他慢慢地慢慢地——腳離開了地面,飄了起來……
「……」她倒抽一口氣,往後挪動了好幾寸,手中的棉被快被她掐爛了。
這世界上會飛的東西,除了身上有長翅膀的,再加上飛機,剩下來的……就只有鬼了!
難怪,他說他不是人!
套一句金田一說的話——一切謎底都解開了。
「那、那、那你是鬼嘍?」媽呀,她好想哭啊,遇到鬼跟遇到,她還情願遇到呢!
「我不知道,我記得的事情不多。」許多模糊的影像在腦中飛來飛去,但就是無法拼湊在一塊。
一用力想,他的頭就痛,但他總覺得真正的自己還活在這世界的某個角落,正等著他回去。
如果他是鬼,沒道理不記得自己是誰,尤其,他還會說國語呢!
「如果不是鬼,那你是什麼東東啊?」歐嘉芝仔細地打量著這個被她從L.A.帶回來的不知名物體。
「你可以模看看,我有心跳。」他湊近她,獻出自己的胸膛。
「不要!」她不敢,萬一模了沒心跳怎麼辦?
「喂!你不是那麼膽小的人吧?」他故意用話激她。看她跟他說了這麼久的話也沒昏倒,也算是夠大膽的了。
一般人搞不好早就口吐白沫昏倒了。
「模就模,Who怕Who!」歐嘉芝果然受不了被人激。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長氣,緩緩伸出顫抖的手,一邊在心里默念佛號,雖然她平日沒拜拜,但仍盼望觀世音菩薩能不計前嫌地保佑她。
當她的手指輕觸到他的胸膛時,發現他真的有體溫。
于是她膽子放大了些,把手掌完全貼在他心髒的位置,咦,真的有心跳耶!
「呃——好吧,我相信你不是鬼了。」她收回手,沒忽略剛剛在感覺這家伙心髒跳動的同時,還模到他衣服底下的有料身材。
哇塞,他的胸肌還真結實耶!
「你在想什麼?」看她的臉色由蒼白漸漸轉成微紅,他好奇地問她。
被他這麼一問,歐嘉芝趕緊回復清醒。
「嗯——我在想、想問你還記得什麼?」
她的問題讓他陷入一陣沉思。
「我只記得好像有人叫我Gordon。」殘留的記憶中,似乎有個外國人曾叫過他這個名字。
「Gordon?」嗯,老實說,這名字不賴,听起來很像是某某企業家的名字。
對了,如果他是被她從L.A.帶回來的,那他是從什麼時候就開始在屋子里的?
懊不會?該不會……歐嘉芝的臉色從微紅突然變爆紅。
「呃——這位Gordon先生,請問一下,你是從什麼時候就‘待’在我的屋子里了?」
呵!她終于想到要問這個問題了。
他挑起濃眉,靠近她一些,咧嘴一笑,「大約是從你下午進門開始月兌衣、穿衣時,我就‘待’在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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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不知死活的說出答案之後,歐嘉芝幾乎是用盡她此生最大的力氣,狠狠地賞了他一拳。
「沒想到你看起來這麼瘦,拳頭卻這麼有力。」Gordon乖乖地拿了袋冰塊在痛處冰敷著。
「活該!」
罷從浴室洗完澡出來的歐嘉芝冷哼了一聲。不過剛剛揮出的那拳,讓她的手指關節到現在都還隱隱作痛。
坐在沙發上,她拿了條毛巾擦著濕發。
睡了一個下午,再洗了個熱水澡,她從L.A.帶回來的感冒病毒總算有點撤兵了。
輕咳了幾聲,喉嚨還有點搔癢。
「喏,你的玫瑰花茶。」他將泡好的花茶奉上,接下來的日子他要叨擾人家,做好巴結的工作是應該的。
歐嘉芝挑了挑眉,哼,算他夠識相。
接過茶杯,唇才剛沾上杯緣,她便停下動作,直直地看向他。
「該不會有加料吧?」他剛被她揍了一拳,難免會想報復。
「我才不是那麼小心眼的男人!況且,你家有什麼‘料’可以讓我加嗎?」這個女人,雖然美到不像話,但惹人生氣的功夫也是一流的。
不過這種跟女人爭鋒相對、你來我往的對話,倒讓他有種很新鮮的感覺,異常地對了他的脾味。
「也對。」歐嘉芝聳聳肩,喝下了香氣四溢的玫瑰花茶。
Gordon看她一口氣把茶喝完,便接著開口。
「既然你把茶喝了,是不是就表示願意收留我,直到我想起哪里才是我的家?」嘿嘿,這才是重點。
在因緣際會下,她把他從紅瓦屋帶回來,說不定全世界只有她能看得到他而已……
還好,還好有她。
「要不然呢?」歐嘉芝沒好氣地回他,如果放他一個人去流浪,也怪可憐的。
在她心中,他稱不上是人,頂多只能說他現在看起來像個人而已,所以只要他不打擾到自己,她倒是無所謂。
不過重點是她不怕他,照道理說,她是該怕他,也該防他,但是她心里就是起不了這種想法。
或許是因為他長得好看,也長得正派,而且舉手投足間,還有種與生俱來的貴氣。
也或許是因為她一個太過寂寞了,渴望有個人能跟她說說話……
「我們先約法三章,晚上你只能睡客廳;還有,沒有我的允許,不能進入我的房間跟工作室。」如果被人知道她跟一縷不知道從哪來的靈魂約法三章,一定會送她進神經病院的。
哎唷,她的頭又痛了。
「沒問題!」
心里放下一塊大石的Gordon,呼出一口悶氣。呵呵,美女的心地,果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不經意地,歐嘉芝看到電話答錄機正閃著綠燈。
「我睡覺的時候,有人打電話給我?」她問坐在自己正對面的他,他一直都在,應該知道。
「嗯。」他點點頭。她睡得太熟了,連電話聲都沒听見。
「你幫我按播放鍵。」嘿嘿,她是病人,又是主人,小小利用他一下不為過吧?
反正他會飄,比她用兩只腿走路省力多了。
你有二通新留言……
才剛這麼想,她就听見了電話答錄機開始播放的聲音。
「好了。」這點小事難不倒他的。
「哇!你動作怎麼這麼快?」她幾乎沒看到他離開座位,原來靈魂也會瞬間移動?!
「pieceofcake,小事一樁。」挑起眉,他毫不虛心地收下贊美。
留言開始播放,兩人安靜地听著。
第一通留言︰
老板,雜志社的人打了好幾百次電話來,說想采訪「天使花嫁」這款婚紗的設計師,我快擋不住了,你如果病好了,快回店里救救我們吧!
「你設計婚紗?」難怪她的電腦里有那麼多婚紗的照片檔。
「不像嗎?」歐嘉芝笑笑地回問他。每年搶著要穿她設計的婚紗上禮堂的新娘,可是不計其數呢。
他但笑不語,繼續听著留言。
第二通留言︰
嘉芝,我是爸爸,我知道下午的事讓你很不開心,但是我希望你能靜下心來好好想想,爸爸等你電話。
這通留言,讓歐嘉芝臉上的笑意很快消失,換上的是另一張很迷惘、很憂郁的表情。下午她沖動地自醫院掉頭就走,一定傷了爸的心了。
這個世界上她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老爸了。
起身按掉電話答錄機,她嘆了口氣,整個人沮喪得不得了。
連原本挺得直直的背,也垂了下來了。
「我到工作室畫圖了,你自便吧。」她簡單交代了一句話,便轉身走向工作室。
凝視著她走入工作室的背影,Gordon陷入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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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陽光透過粉綠色的羅馬簾吻在歐嘉芝的臉上時,她眨了眨眼楮,醒了過來。
自從進入這一行之後,她常常這樣,晚上畫圖畫累了就直接趴在工作桌上休息,通常醒來時,都已經是早上了。
但是今天早上出現了首次的不同,有人在她睡著時,悄悄地替她蓋上一條薄被。
昨晚發生的事,像倒帶般,又在她腦海里演了一次。
收起已滑落至腰際的薄被,她戴上黑框眼鏡,走出工作室。
很少人知道她其實是個大近視眼。
因為她不愛戴眼鏡出門,她將戴眼鏡的回憶留給高中時那個為了升學時時刻刻都在K書的自己了。
他人呢?
不在客廳的沙發上?!歐嘉芝心里冒出疑問,就算是靈魂,也應該要休息睡覺吧?
右腳腳背上突然傳來一種異樣的搔癢感,她反射性地低頭往下看,竟看到一只一大早就不知死活的大強,正囂張地爬過她修剪整齊的腳趾。
「救命啊!」在腦子空白了0.01秒後,歐嘉芝回復清醒,隨即大聲尖叫,接著抬起右腳在空中瘋狂亂甩。
她不怕蟑螂,但並不包括讓蟑螂爬到她的身上,噢,惡心死了!
忽然間,歐嘉芝感覺自己被人騰空抱起。
他出現了!
「你怎麼了?」淋浴到一半,他又听到她在大叫,于是趕緊「飛」過來。
他想,這個女人一定有保養喉嚨的妙招,否則這樣晚也叫、早也叫,聲音竟還可以保持如此悅耳好听。
只是這次更絕,她邊叫還邊踢腿,難道她以為自己可以練成佛山無影腳嗎?
「剛剛有蟑娜跑到我腳上!」目前離地面一百公分的她,仍心有余悸的左看看、右瞧瞧。
難道她家的蟑螂也懂得垂涎美色?他在心中這麼揣測著。不過懷中嚇出一身冷汗的美人,看起來的確很可口。
咦,原來她有近視!架在她臉上的黑框眼鏡,像極了國中時恐怖的英文老師所必備的道具,幾乎遮去了她半張的臉。
「它早已經被你的驚聲尖叫給嚇跑了,就算沒有,也被你的佛山無影腳給甩到太空去了。」他坦白的說。
他的坦白,讓歐嘉芝的臉微微泛紅。
哼,可惡!
「嗯……你剛在洗澡?」歐嘉芝終于發現自己被人抱在懷中,且還沾了一身濕。
她的發絲因為貼近他的胸膛,也沾了些許水滴。
水滴滑過他胸前二塊肌肉的美景,真是美不勝收啊!
他現在這個樣子,完全不輸給吳彥祖拍的那支沐浴乳廣告,甚至比起那些替她走婚紗秀的男模,有過之而無不及。
「靈魂也需要洗澡嗎?」
「當然。」Gordon點點頭,他注意到她正盯著他的胸膛在發呆,讓他心里有點暗爽。
如果真正的自己曾經為了健身運動而感到一絲一毫的痛苦,那今天,這—切都值得了。
「你可以下來了嗎?」
雖然他是不介意再繼續抱著她,但他現在像是正在溶化的雪人,不斷滴水在她鋪在原木地板上的毛地毯上。
而且剛才情急之下,他只在下半身圍了一條浴巾就往外沖,剛被她那樣蹭來蹭去後,現在也快掉了。
「噢,可以了,真不好意思。」唉,還真有點舍不得呢!
「你說什麼?」他輕輕把她放下,謹慎小心極了。
「什麼?我沒說話啊!」天啊,她竟在不知不覺中把心里的話說出來了。
哼,打死她也不會承認的!
「是嗎?那我進浴室了。」可能是水跑進耳朵,造成他有點耳鳴了。
他轉身進浴室,準備完成他身上未完成的工程。
歐嘉芝想起今天也該到店里去看看了,否則再混下去,搞不好店里已經變成廢墟了,她這個老板還不知道呢。
回房間準備一下,她也要出門了。
「對了,你今天要做什麼?」一腳踩進浴室的他,突然轉過身問正在開房門的歐嘉芝。
「我今天要上班了,應該整天都會待在店里吧。」放假放了這麼久,店里一定一堆事等著要她處理。
通常不到火燒的時候,跟了她那麼久的助理,是不會輕易打電話來吵她的。
「有什麼問題嗎?」她問他。
「我想,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麼事情,所以,讓我跟去看看吧。」說完,他便吹著愉快的口哨走進浴室了。
什麼!?歐嘉芝根本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
「喂——」盡避她想再說些什麼,都來不及了,因為浴室里的水聲完全掩蓋掉她的抗議。
她工作的時候,是禁不起一絲絲打擾的。
唉,算了,誰教他是她帶回來的,況且又失去了記憶,放他一個人在家或出去亂跑,她反而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