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公子在哪兒?」
「正在後花園練劍,將軍。」
蕭子靈正在練劍。他一天練劍本就有五個時辰,而且不喜歡別人在旁邊看。
也因此,在岳將軍要走近的時候,遠遠看去的蕭子靈是自己一個人練劍的。
不曉得他現在走的是什麼劍法,只曉得那劍招在蕭子靈手上使將起來有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秀雅之氣。
難怪聖上要著迷了,蕭公子本來就生得水靈俊秀,又是個武功高強的俠士。這樣的人誰不喜歡那?
「蕭……」
「這不是岳將軍嗎!」
就在岳將軍要出聲提醒蕭子靈自己來到的同時,卻已經讓人給叫住了。
回過頭一看,那不就是玄武帝?
「吾皇萬歲萬萬歲。」岳將軍連忙就要行禮。
「唉,愛卿平身。」玄武順手就是把岳將軍扶了起,然而眼楮卻是看著不遠處的蕭子靈。「沒想到在這里見到岳將軍。怎麼,岳將軍也是來找靈兒的?」其實玄武帝以前就是這麼稱呼蕭子靈的,然而听在現在的岳將軍耳朵里,可是說不出的曖昧。
「咳……是的,臣下正是……」
「那就先陪朕去喝幾口茶再說,靈兒還有半個時辰才練完。現在吵他他會很生氣的。」
「可屬下……」
「等會兒朕也有事找他,到時候一起說不就好了?」
「朕日前給許暮送上招降信,結果愛卿曉得許暮回了什麼?」
玄武與岳將軍一同在花園里的石桌上就著夕陽喝茶,岳將軍顯得有些受寵若驚,可玄武卻是自個兒說得高興。
「必定是些大逆不道的胡話。」小心翼翼捧起茶盞,岳將軍連忙說著。
「他與玄華一樣叫朕野種。」玄武拿起茶盞,只是苦笑著。
岳將軍也曉得玄武帝生母地位卑微,可如今萬乘之尊就是萬乘之尊,那賊子竟然口出惡言,當真是叛逆之至。
「岳某斗膽請命將許暮的頭送上金鑾殿。」
岳將軍離開了石椅就是跪下請命。
「今日喝茶,暫且不談戰事。」玄武笑著,示意讓他起身。
「聖上英明神武,聖上的生母……亦是一善良女子,望聖上萬勿將許賊的胡話掛記于心。」岳將軍站起說著。
「……原來岳將軍識得……」玄武眼楮一亮。
「也談不上相識,只是曾見先帝與……夫人……」
「他們處得如何?……岳將軍,你快說,從沒人與朕提起朕母親的往事。」
「先帝與薛才人恩愛逾恆……」
「是嗎……恩愛逾恆……朕還以為,先皇……不曾有過感情……」玄武只是笑笑。
「讓先帝動過真心的,或許只有薛才人一人。」岳將軍低聲說著。「當年薛才人……病死之時,先帝哀痛欲絕,臣親眼見……」
親眼見到那帝王抱著愛妃冰冷的遺體沿著那長長的宮廊失神落魄地緩緩走著。御林軍的幾個將領莫不戰戰兢兢地隨侍在後,就怕有個什麼閃失。就連太皇太後也不理的先皇,又有誰敢攔下呢?
直到今日,他還耿耿于心。那鮮明的一幕,每當想起就是心里莫名的痛楚。「來世莫再生作帝王之家」,這句話他永永遠遠也忘不掉。
「……朕還以為薛才人是難產死的……」玄武低聲說著,眼楮只是不動聲色地看著岳將軍。
「是……是嗎……老臣糊涂了,記錯了……」岳將軍連忙結結巴巴地說著。
其實,他早曉得母親死因可能不單純,可宮里的人卻只是三緘其口。如今時日尚多,他可得想個什麼辦法從那岳將軍的口里套出話來才是。
「什麼話說得這麼有趣啊?……岳將軍嗎?」蕭子靈練得一身是汗,一邊用雪白的汗巾擦著,一邊和氣地問著。
「見過蕭少俠。」岳將軍連忙說著。
「瞧瞧,一身的汗。雖然這天氣熱得很,還得小心上風才是。」玄武無奈地說著,走了過去幫他擦著汗。
「我得會兒洗個澡不久得了……」
「那就快去吧,朕讓廚房準備了幾道小菜,今晚就在這園里吃……」
看著兩人笑著說話的場面,不曉得為了什麼岳將軍總想起了那一幕。
玄葉帝抱著薛才人的遺體,失神落魄地走著。那條還纏在薛才人頸上的白綾,就這樣一路拖著……拖著……
一陣惡寒自背脊竄起。
當年要不是先帝頻頻示愛,薛才人也不會點頭。但也有那次招來了殺身之禍。
懷壁其罪。
「蕭少俠不曉得何日反鄉,臣下願為少俠打點瑣碎。」岳將軍連忙說著。
「……嗯……明天好了……」
「不用這麼急,等朕攻下了許暮也不遲。」玄武卻是如此說著。「那時候朕讓人送你南下,順道送上禮物給山莊,你說好不好?」
他也想親眼見見那威力。蕭子靈在心里想著,他也還記得那日仿佛開山闢地的巨響,沖天的火光下,蝴蝶山莊的巨石陣就這麼被炸開了。如果遇上了擁有這樣火藥的敵人,他能怎麼樣?
「一言為定?」玄武問著。
「一言為定。」蕭子靈點了頭。
「靈兒,你瞧,前面就是許暮的城池。」
坐在高大的駿馬上,指著前方巍峨的城牆,玄武的話語里竟滿是興奮之情。
「有什麼好高興的。」蕭子靈瞪了他一眼。
「哈哈……」然而,玄武卻只是繼續笑著。「打下了這人,黃河以南的地方就算收回了三分之二,朕也少了心頭之患。只可惜了他手上的十萬大軍。」
想起了那十萬大軍,就由不得蕭子靈想起了那死去的嬪妃。
只看得蕭子靈臉色一暗,玄武連忙就是轉移了話題。
「這次讓戴雲打先鋒,瞧瞧烈火軍的威力如何?」
「……我總覺得戴雲這人沒有這麼簡單。」看著玄武帝,蕭子靈說著。
「這人如果簡單,朕就不會這麼其中于他。」玄武說著。「他可是朕第一個寢殿的武狀元,這樣的人才百年難得一見。」
蕭子靈听了,只是短暫的沉默。
「……他惹你生氣了?」玄武小聲地問著。
「我!……我可不是這麼小氣的人!」蕭子靈嚷著。
「哈哈……那就沒關系了,近日就瞧戴雲的表現吧。」
待得行軍之城池下,戴雲前來玄武帝駕前領命之時,還瞥了蕭子靈一眼。
蕭子靈只是冷冷地瞪了回去,結果戴雲卻只是裝作沒看見。
直到戴雲領命而去之時,蕭子靈正在心里生著悶氣。
使節已經在城池下開始念起了冗長的招降信。只見他搖頭晃腦地仿佛陶醉其中,蕭子靈就是忍不住低聲笑著。
城池上的敵軍也是東倒西歪地笑成了一團,可那使節可還是視若無睹地一路唱了完,才滿足似地闔上了聖旨。
「念完了?」許暮在城池上冷冷說著。
「許將軍深明大義,想必當棄暗投明。」那使節繼續搖頭晃腦地說著。
「我數到三就是萬箭齊發,你快快從我面前消失。」許暮說著。
「遺憾……遺憾……」終于退了場的使節,沒有忘記例行的台詞。然而,雖然態度依舊從容不迫,離開城池的速度倒也是挺快的。
「許暮!由我來會你!」駕馬前去的戴雲,手上的長槍指著城池上的許暮。
「戴將軍得遇「名主」,想必皇上必然「欣慰有加」啊。」許暮冷冷說著。
「既遇正帝,逆賊怎能繼續假冒聖帝之名。」戴雲喊著。「識相的扔下兵器,城開之時我等必定不傷一草一木。」
「做夢。」許暮說著。
「我等百萬大軍之下,爾等豈可執迷不悟。」戴雲喊著。
「攻得下這城再說,戴將軍。」許暮只是冷冷說著。
就在兩人喊話之時,只見在大軍之後,那百人軍隊已經緩緩就了定位。
蕭子靈得眼楮也跟著盯著看了。
就當戴雲退到陣仗後頭之時,他手上的十萬大軍里也有盾牌手緩緩出了列。
城池上登時就是換上了重重的弓箭手,眼見即將就是一陣箭雨。
「東北方,定南城上,許暮將軍。」
站在了隊伍後頭,戴雲說著。
于是,馬前十人就是領命分作十方奔馬而去。
在盾牌手就了定位後,十方火炬已然舉起。
本已是預備著敵方攻城的許暮,見到了火炬只是疑惑地皺了眉頭。
「射。」戴雲說著。
「射!」
登時那聲音還沒有消散之時,就是整齊劃一的炮聲。
轟隆!
接著就是更大的震動,傳到了玄武帝跟蕭子靈坐騎蹄下,那些駿馬就是一陣的驚慌失措。
火光……以及四濺的血肉就像是煉獄一樣,小字另一方面安撫著座下駿馬,一方面就是有些失神地看著那座定南城。
「好!」
整整百萬大軍士氣大振。
只見原本布滿了將領以及弓箭手的城上,已經被轟出了一個巨大的凹洞。城牆上還不斷有巨石崩落,哀嚎聲以及尖叫的聲音听在耳里就是一陣的惡寒。
「靈兒你瞧,往日要十萬大軍才攻得下的城,現在只需要一百人就能攻破。」玄武帝自豪地說著。「當今世上何人能敵。」
此時,那十個傳令兵已經奔馬回到了戴雲馬前。
「東北,定南城口。」戴雲說著。
見到那十個傳令兵又分十方奔馬而去,蕭子靈的心髒卻是意外地緊縮了一下。
十把火炬又再舉了起,盡避城池上零零星星地有箭射向了城下,卻連盾牌手都還沒能射到。
「射。」戴雲說著。
「射!」
同時十萬大軍的高喊聲,此時已可嚇破了定縣城中守軍的膽。
只見喊聲一起,多少人就連手上的武器都扔了下,就是逃下了城牆。
轟隆!
只見本是城門的地方,如今只殘存著破石堆。
「好!」
在這興奮高喊的軍隊之中,大多數的人已經開始摩拳擦掌、殺氣騰騰了。
「盾牌手。」戴雲說著。
「盾牌手!」
只見一個小將領領命而去,麾下的盾牌手就是舉起了藤盾,緩緩大踏步而去。
此時,從城池上還是有零星的箭射下,而從那殘破的城門內,也有士兵拿著武器怒喊著沖了出來。
然而都讓盾牌手擋了去。
「弓箭手。」戴雲說著。
「弓箭手!」一個小將領命而去之時,所有手持長弓的士兵都站了向前。
只見那小將高聲喝令著,整齊劃一的箭海就這麼射向了從城里殺出的士兵。
成千上萬的士兵應聲而倒,只見城門口的尸體越堆越高,憑著一腔熱血殺出的士兵也越來越少了。
「跟我來!」戴雲此時策馬而去,揚起了手上的長槍就勢殺將上去。
「跟隨戴將軍!」
只听得十萬大軍同聲高喊,就是熱血沸騰地跟著戴雲殺入了城中。只留下約莫一千人左右,守著那百人烈火軍。
「攻下了!靈兒!」玄武高興地喊著。
對方簡直就是毫無招架之力。蕭子靈在心里想著。面對著這樣的軍隊,無論是誰,哪個成名的門派,都要俯首稱臣的吧。
「不要輸給戴雲了,我們也上!」
剩下的大軍一鼓作氣地殺將上前。
這是屠殺吧。
蕭子靈愣愣看著前方的戰場,而玄武則是神采飛揚地笑著。
「太棒了靈兒!我軍傷亡只怕還不到萬人!」
一萬人,就是十倍于蝴蝶山莊的人,會有五萬個孩子失去父親。
蕭子靈笑不出來。
「靈兒,你瞧,他們投降了!」
城里陸陸續續地揚起了白旗,這也就表示這場戰役的終止。
「太棒了!靈兒!」
「怎麼了?」玄武擔心地問著。
毫不費力地就贏了一場戰役,玄武帝滿意極了,在城外讓人大開筵席,犒賞大軍,
然而,蕭子靈卻沒有大家應該要有的歡喜。
「只怕蕭公子是累了。」戴雲舉杯說著。
「……沒事,我也為你們高興。」蕭子靈勉強笑了笑,舉起了酒杯。「只是江湖人,對于這些戰事就是少了些感覺。」
「朕打算將定南城封給戴雲將軍。」玄武笑著。
「……謝聖上恩典!」戴雲听了之後,連忙就是將酒杯放在了桌上,一旁跪下謝恩。
「恭喜戴將軍!」幾個將領也是同聲道賀著。
「……這一月好好休養生息,黃河以北的中原就有勞各位將軍了。」
「遵旨!」
夜里,大軍在野外扎營,蕭子靈的帳篷就在玄武附近。
打了一天的仗,眾人也累了。就連守業的衛兵,也是強撐著精神才沒打瞌睡。
走到蕭子靈帳篷前的玄武也許本來是要找蕭子靈說話的,可才剛掀開帳幕,蕭子靈卻也像是正要離開帳篷。
要不是蕭子靈機靈地往後退了一步,兩個人的鼻子可就要撞在了一塊兒。
「哇。」玄武低聲喊著。
「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蕭子靈問著。「連聲氣也不吭的,小心刀劍不長眼楮。」
「太高興了,睡不著,找你說話。」玄武笑著。「那你呢?要去哪?」
「……出去透透氣。」蕭子靈說著。
「我陪你去。」玄武說著。
「……我不想要有幾百人跟在後面。」
「有你在旁邊,就不需要衛軍了。」玄武笑著。
然而,深夜在林里行走的卻不只是蕭子靈二人。
只見戴雲輕裝而行,卻也是直入深林之中。
見到了那兒等著的人,戴韞只是恭敬地單膝著地行禮。
「攻下了定南城?很好。」那人的聲音很是慈祥。
「多謝師父。」戴雲低聲說著。
「北方的事情也已經定了。」那人微微笑著。「差不多也就是你攻下定南城的時候。」
「不曉得師父此時前來,有何吩咐?」戴雲問著。
「……你立此大功,玄武帝必定器重。烈火軍不可落入他人之手,你可得好好握在手里。」
「是。」
「……戴雲,你可有想要的東西?」
可有想要的東西?
玄武帝已然賜他城池珠寶,奴僕美女,他還有想要的東西?
也許就是那個永遠都得不到的人吧,他已經整整等待了要有十年的人。
越是等待,就越是苦澀。越是想要遺忘,就刻在了心上。
「任何的東西,都能賞賜予你。只要你繼續忠誠如一。」
我的忠誠不是因為想要賞賜,而我想要的東西,卻是在這世上少數你們不可能給我的。
「好孩子。」那人只是慈祥地模了模他的頭。
◇◇◇
回到了江南城,眾人休養生息、加強操練。蕭子靈卻已經在準備行李。
就當隔天蕭子靈提著行囊要離開時,確實讓玄武帝遇個正著。
玄武驚愣地看著蕭子靈,那表情就像壓根兒就不曉得為何蕭子靈要不辭而別的樣子。
雖然蕭子靈的的確確是不辭而別。
「……我還以為我說過了,我要回山莊去啊。」蕭子靈吶吶說著。
「那你也要跟我先說一聲啊!」玄武低聲喊著。
「我……我現在就是要去跟你說啊。」
「我不是說過讓人送你南下?」玄武走了過去,就勢拿走了蕭子靈的行李。
「不用吧。」蕭子靈說著。
「當然要。」玄武說著。「這是為了感謝蝴蝶山莊這幾年這麼照顧你。」
「……自己人不用……」
「我曉得你母親是蝴蝶山莊的人。」玄武說著。「可靈兒,你難道一輩子就這麼住在山莊里?」
「……很多人都這樣啊……」蕭子靈吶吶說著。
「你一身好武藝,滿月復的學問不是為了要終老在蝴蝶山莊。」玄武說著。「現在正是我們大好男兒一展身手的時候,听我的話,靈兒,跟我一起把這江山安頓好,你大有一展宏圖的機會。」
「……我除了劍法也不會什麼。」蕭子靈說著。「再說,我就算「飛黃騰達」又要干嘛?」
「你可以擁有珠寶美人,權勢地位。」玄武說著。「再者百姓安居樂業,國強自然民安。」
「我不會打仗也不會治國。」玄奧子靈聳了聳肩。「上了戰場頂多也只能殺個上百人。」
「那時因為你只有一把劍。」玄武說著。
「廢話,我又不會使雙劍。」蕭子靈說著。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一路把蕭子陵逼回了他自己的房間,玄武關上了房門,就是回頭與他低聲說著。
「武將我已經有了戴雲,文相我已經有了綠嚴,現在我需要的人既不是武將也不是文相。」
「……那你要什麼?」蕭子靈問著。
「武將跟文相都不能保我平安,你想想過去那些日子來,如果沒有你我根本活不到現在。」
「……誰讓我叫你練武你都不听。」蕭子靈嘆著氣。
「不……不只是這樣……」玄武有些發急了。「靈兒,你不能就這樣扔下我,你要曉得如果沒有你……」
「噗……」蕭子靈听到了這里,倒像是終于茅塞頓開了。「早說嘛,你要我陪你就是了,對吧?」蕭子靈笑著。
玄武臉上只是一紅。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那時候我一個人離開山莊旅行的時候,滋味也怪不好受。」蕭子靈坦承了。「好啊,反正山莊那兒也不急著回去,我就在這兒多玩幾個月也好。」
「不知是幾個月,靈兒,我要你留在京里,把京城當作自己的家。」
「……為什麼?」
「我要一個人為我統治武林。」
消息令的眼楮睜了大。
「你沒有听錯,靈兒,這中原的武林實在太亂。你也記得那日江南大會的場面是吧?他們根本目無法紀,不受教化。」
「他們只是不認得你,玄武。」蕭子靈嘆著。
「不……成也武林,敗也武林。我承認,若非你跟兩位山莊的前輩相救,我這條命就這麼葬送在玄華手上。若非你跟謝大俠苦心經營,玄武現在只怕還在逆賊手里。但是,靈兒,那日若不是你及時趕到,玄華手上的刀就會砍在我身上。暗夜的宮廷、多少禁衛軍把守,但那些武林高手根本視若無物。我不能辛辛苦苦犧牲幾萬人奪回江山,卻死在一個圖謀不軌的武林人手里。」
「……我不足以服眾。」蕭子靈說著。」我在武林應該沒有多少人認得,就算認得他們也不會服我。玄武,你要不要去跟山莊商量,山莊的兩個莊主都是武林里極具重量的前輩。」
「我需要的是一個可以信賴的人,靈兒。」玄武說著。」若我托負山莊這個任務,就不是山莊輔佐我,而是我听命于山莊。只要你點頭,靈兒,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
「……那我到底要做什麼。」蕭子靈無奈地說著。
「我說過了,靈兒,就只要點頭就好。」
◇◇◇
「你明明說過我只要點頭就行了。」
苞著玄武地轎子走在江南城里,蕭子靈在簾子外頭可謂是抱怨連連。
「靈兒,如果走累了,朕有幫你準備轎子。」玄武隔著簾子,低聲說著。
為了表示得到皇帝地信任以及朝廷的重用,這天玄武就帶著蕭子靈去街上晃蕩了。
丙然,多少人都以欽羨以及敬畏的眼光看著這群人,包括此時身穿淡青色絲緞衣裳的蕭子靈。
手腕纏著軟劍的蕭子靈,站在御轎旁可就是玉樹臨風的模樣。那俊美的模樣直讓出發前的玄武帝早就看得目不轉楮。
「隨便啦,反正等會兒就回王府了。」蕭子靈說著。」這還真是個苦差事,下次……小心!」
只見一道金光閃過、直奔轎中而去,蕭子靈就是伸手穩穩地接了下。
也許是不經思索地動作吧,可那利落的身手直讓一旁跟著護駕的衛兵也看得嘖嘖稱奇。
「刺客?」玄武掀開了轎簾,擔心地問著。
「如果真的是刺客,你現在可不就如了他的意?」蕭子靈一邊念著,一邊打開了來信。」來的很慢,只是送信。」
「什麼樣的信?」玄武說著。
「……沒什麼。」不在意似的把信揣在了懷里,蕭子靈如此說著。
◇◇◇
夜里,在自己房間里讀著那封信,蕭子靈臉上露出了笑容。
謝衛國一行人已經平安回到蝴蝶山莊,還說遇上了華清江一行人,眾人平安。
然而,最讓蕭子靈放心不下的,該是信里後頭的一句話吧。
不曉得唐公子人在何處?
只說著那日唐憶情讓他們先走,眾人都好是擔心。只以為蕭子靈該會曉得唐憶情的行蹤。然而,這個問題蕭子靈也已經不曉得問過玄武有幾百次了,玄武都只是說著不知情。
叩叩。
八成又是玄武吧,這幾天他夜里閑來無事,總拉著自己說話。不曉得今天是要找他商量什麼?
打開了房門,果然又是玄武。這次身後幾個太監宮女還捧來了下酒菜。
玄武進來做好,等到了其他人離開後,才問及了今日的來信。
「山莊里讓人帶來的。」蕭子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著。
「寫些什麼?」玄武問著。
「一些閑聊報平安的話,我還沒有看完。」蕭子靈遞了過去。
玄武饒有興趣地看了起來,讀到了以往的臣子都平安無事,心情就開朗了起來。然而,到了後頭,那笑容卻是慢慢僵硬了。
「怎麼了?後頭寫些什麼?」蕭子靈問著。
「……他讓你早些回去,別留在江南城里。因為北方的事已經解決了,現在要你回去商量事情。」
「什麼事情?」蕭子靈睜大了眼楮。
「信里沒說。」玄武遞回了信,讓蕭子靈自己看。蕭子靈來回反覆看了要有三遍有余,果然猜不出。
「所以你不高興了?」蕭子靈只是笑著。「只是讓我回去商量事情而已,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啊。」
「什麼叫做北方的事情已經解決了。」玄武卻是沉聲問道。
「……我也不曉得啊,里頭又沒有寫些什麼。」蕭子靈說著。
「你是蝴蝶山莊的人,怎會什麼都不小的。」玄武逼問著。
「……所以你是打著我是蝴蝶山莊後人的主意才要我留下的嗎!」蕭子靈怒極拍桌。
「不!不……靈兒,你誤會了,我……」
「如果你是想要知道山莊的秘密才接近我,告訴你,妄想!」蕭子靈站了起來。
「我也只是剛剛看到信才順口問起的啊。」玄武求饒著。
「……說的也是。」蕭子靈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了回去。
可既然剛剛如此,玄武也不好意思再問些什麼了。
「所以呢,你打算怎麼辦?」
「如果不回去又怎麼曉得要商量什麼事情。」蕭子靈說著。
「……所以你一定要回去?」
「在你出發伐北前我一定回來。」蕭子靈保證著。
◇◇◇
在蝴蝶山莊里,蕭子靈曾經遇過很多他意想不到的人物。從不知名王國的親王,金發碧眼的俠士,以及武當少林的掌門,乃至于不曉得名號北京的武林前輩,都曾經在山莊里遇見過。
可這次這個人,真真正正讓蕭子靈膛目結舌了好久。
「好久不見!」朝著他興奮揮手的人不就是古月?
「我?是來找謝幫主的啊,听說他受傷了,特地讓人搬些補品草藥來。」古月坐在院里的石椅上,開心地說著。
山莊里清涼的夏風吹得兩人好是舒服,又是多日不見的朋友,其實蕭子靈還是高興多過于疑問的。
「順道來拜訪兩位莊主。」古月低聲說著,然後卻是不自禁地笑了出來。「就是來套交情的啦,王掌櫃讓我多跟蝴蝶山莊活絡活絡。」
「這也是你們家古爺教你的對吧。」蕭子靈也是笑了出來。
「是啊是啊,古爺以前往常常往山莊里跑,不過有人說是因為找大莊主看頭痛……好像是找你的。」古月指著不遠處的來人。
比起來人,蕭子靈反而對古月接下來要講的事情比較有興趣。然而,來人卻是直直往蕭子靈走來,讓他想不注意他都不行。
「是個大美人呢。」古月低聲說著。
「她是我師姑。」蕭子靈嘆著。
「……」無言以對的古月,看著那個哪怕年紀也沒大上自己多少的少女。
「在聊天嗎?」那少女只是笑著。「師父要找大家談事情了。」
「好。」蕭子靈站了起來,然後看向了古月。
「不用管我,我吹吹風,等你們談完再跟你們一起吃飯。」古月笑著。
◇◇◇
也許是因為有客人,蝴蝶山莊的晚宴非常的豐富。
按著舊例,還是在院子里擺了幾張大桌吃飯,而其他人還特地讓蕭子靈跟古月同著。
那個少女也在,而且就坐在蕭子靈身旁,客氣地幫他替古月斟茶。
「謝謝。」古月小心的說著。
「叨擾各位了,以後還望各位多多幫忙小記。」古月身旁的王掌櫃向桌上的眾人敬酒。
正當這氣氛好像十分熱絡的時候,古月卻是低聲問著蕭子靈。
「你們談些什麼啊。」
「……要幫誰。」蕭子靈的神情其實比起午後時還要落寞很多。
「啊?」古月不懂。
「……我晚一點再跟你說,現在我心里好像打了幾千個結一樣。」蕭子靈嘆著。
「喔……」古月喝著茶。
「我們在討論要幫哪一邊。」夜里,蕭子靈和古月在院里說著。「你曉得,黃河南邊跟黃河北邊。」
「……可我覺得兩邊都不錯。」古月只是說著。「只是怎麼會有兩個玄武帝,弄得我都昏頭了,哈哈哈……」
看著古月,蕭子靈有一陣子說不出話來。
「……兩個?」蕭子靈睜大了眼楮問著。
「……你們不是在討論要幫哪個玄武帝扶正嗎?」古月無辜地問著。
「等……等等,你到底知道些什麼。」蕭子靈有些著急地問著。
「……不是這個,那你們到底在討論些什麼啊。」古月嘆著。
「……我們只是在討論,要幫南邊的還是北邊的,玄武仁慈有民心,北邊卻是英名果決,振新革弊、盛世可望。」
「所以他們沒告訴你北邊現在新的帝王也自稱玄武帝。」
「根本沒有!」蕭子靈嚷著。「他們只說北方又發生一次政變,現在又易主了。」
「應該只是打著玄武帝的旗號來收買人心的吧。」古月說著。「雖然我覺得他真的長得還蠻像玄武帝的,可既然你覺得南邊這邊是真的,我想也是吧。」
「你去過北邊了?」蕭子靈提高了聲音。
「是啊,就在那天跟你們道別以後。」古月高興地說著。「王掌櫃帶我去北邊,那兒的新皇帝有一個很好的買賣要跟我們做。是很高的利潤啊。」
……他曉得古月不會說謊,可是他不會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蕭子靈在心里想著。
……對了,這是誰警告過他來著……
「所以你們決定要幫哪邊了?」古月興致勃勃地問著。
「……你想知道是不是因為對你們的生意有幫助?」蕭子靈指著古月說著。塔羅妖妖
「當然羅,王掌櫃還交代我一定要問到啊。」古月笑著。
「……真是受不了你!」蕭子靈忍不住就又是一把抱住了古月的頭。好可愛,真是好可愛啊。
在蕭子靈的懷里,古月也是呵呵笑著。
「我們還沒有決定,因為幾個人的意見不攏。」蕭子靈說著。「二莊主傾向把北方扶正,三莊主跟我都幫玄武講話,而其他人的想法也剛好一半一半。我們討論了很久,還是沒有結論。」
「喔……」古月有些失望地說著。
「……其實我總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山莊里的人以為這是他們可以決定的事情。」蕭子靈放開了古月,低聲說著。「玄武手上的烈火軍,在我看來是所向無敵。不只是那許暮將軍,如果他曉得了山莊位置,即便是我們山莊也會在一個眨眼間飛灰煙滅的吧。」
迸月只是低聲笑著。
「你又曉得了什麼,說!」蕭子靈又指著古月了。「我曉得了,你們把火藥也賣給了北邊,是也不是?」
「才不是呢。」古月可愛地笑著。「只是烈火軍根本就是蝴蝶山莊的,你不曉得嗎?」
「騙人!」蕭子靈高聲喊著。
「不然你以為北邊這麼容易打得下來?要不是山莊也練了一隊烈火軍給他,就算獠面親王不在、人心惶惶,也沒給他這麼容易打下京城。」
蕭子靈只是愣愣听著。
「北邊的烈火軍整整有一萬之眾。千管火炮、萬套火槍,還練有百艘火藥炮船。黃河以北的武林門派紛紛歸順,北邊的玄武帝無論名望還是武力都是一等一的。」
「那玄武的北伐……」
「如果山莊決定不幫他,應該是注定失敗的吧。」古月聳了聳肩。
◇◇◇
玄武帝雖然為人仁慈,卻軟弱無能。
蕭子靈一整晚都在想著二莊主的話。
二莊主說,玄武從年少時就敵視武林,日後若是羽翼茁壯,只怕會強自介入江湖勢力,到時候各門各派都將伏首于朝庭,無一幸免。
若是扶植北方,則武林均安。而且北方的皇帝與山莊的關系也十分的密切而且良好。
想起了玄武對自己說過的話,蕭子靈除了保持沉默以外,也沒有辦法為玄武辯解些什麼。
然而,最後三莊主說了一句話。
「玄武是大姐選的。」
就是這一句話,止息了紛紛擾擾的私語,也讓二莊主接下來都只是沉默。
到了後頭,還是沒有什麼決定,才約著月後飛鴿傳書告訴眾人該如何行事。
這會就這麼散了,可蕭子靈現在的一顆心都飛到了玄武身上。這些事情玄武應該都還不曉得吧,如果他就這麼帶著他的烈火軍興沖沖地殺上北方怎麼辦?
雖然山莊里的人都叫他這樣留下來,不用再回去紛紛擾擾的中原了,可蕭子靈又怎麼能忘記當初他答應過玄武的事。
如果他就這麼樣留下來,放任著玄武以卵擊石,他又怎麼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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