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庭院中,陽光隨性揮霍著它的熱度,小鳥在枝頭輕鳴細語。
可惜的是,牠們沒有順道掉一些黃金下來,貢獻給三個在樹下聒噪不休的女人,使得原本春光明媚、柔風燻人的早晨,被幾個嘈雜的惡音給擾得沒了美感。
「今天早上二少爺是從那個女人的房間出來的耶!」惡音一說。
「真的?!妳不會看錯了吧?」惡音二答。
「怎麼可能看錯,是我和阿吉一起看見的,連阿吉也嚇了一大跳說。」惡音一再說。
「那真是很奇怪了,這兩年多,二少爺就算有回來過夜,也很少會在少夫人的房里待上一整晚,真是太奇怪了。」
「拜托喔!妳嘛幫幫忙,什麼少夫人啊?誰不知道她之前是在干什麼的,還少夫人咧!听得我都想吐了。」
「難道是因為那個女人受傷,二少爺突然同情起她來了?」略帶些天真的女聲說。
「不可能啦!如果是那樣的話,那他早就該回來了,哪會等那麼多天後才回來看她,何況昨天還是為了回來參加先生要求的例行會議,應該只是順道啦!」高昂尖銳的女人聲音,掩不住話語中的嫉妒氣息。
「對啦!應該是順道去拜訪他老婆,然後睡一覺,反正都回來了,還要出去再找女人太麻煩了啦!」更刻薄的聲音響起?
「哇!妳真是太惡劣了,妳也別把人家說成這樣,好像便利商店喔!掃地啦!」
三個年輕女人嘻嘻哈哈的玩鬧,邊做事邊嚼舌根,嘴上說的比手上做的還多,一點也沒提防到會有人來。
「說真的,她剛回來的時候我還嚇了一大跳咧!真是差太多了……」長得有些稚氣的女人撫了下胸口,余悸猶存的說。
「對啊!真想不到那個凶巴巴的臭女人,竟然也會有現在這種溫馴的樣子。」
「好險大少爺出國去了,不然,不知道又要被那女人怎麼折磨了!」
「對啊!真是可憐,大少爺怎麼會喜歡上那種女人?真是暴殄天物,唉!」
「拜托∼∼妳發花痴了喔?還用成語咧!」
「我國文好啊!妳羨慕啊?何況,妳敢說大少爺長得不帥嗎?人家個性又好,與其像二少爺那種完全模不懂他心思的人,我還覺得大少爺親切多了,人又長得斯文說。」
「啊∼∼再帥也沒用啦!人家喜歡的又不是妳,是那個女人啦!」
「唉!真是我有心要看月亮,月亮卻給它照在水溝--無奈啦!」
「好了啦!這邊都弄好了,趕快到後院去弄一弄,去晚了,李老頭又要唆了。」
「唉!走吧……」
三個人拿起各自的灑掃用具,懶散的離開了。
鐘戈彤從旁邊的涼亭走出來,方才她就在這個被大石頭擋住的涼亭後面偷听一切的。昨晚的事讓她覺得心情十分煩躁,她在生自己的氣,卻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又不想留在那個鮮紅顏色的房間,待在那里總是讓她無法平靜下心境。
今天一早起來,身旁已經沒有人了,只有枕頭和絲被上留存著淡淡不屬于自己的味道。
那味道提醒她,昨晚的一切不是夢境!
原本無意要听人家說話的,只是她沒有勇氣從隱身處走出去,那種尷尬是她無法應付的。
雖然早就預料到自己一定是她們口中的主角人物,而且談論的絕非好事,只是沒想到乍听見,她的心還是會痛。
而且,這樣的心痛也來自于她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生自己的氣。
她想,她其實在更早就了解到她昨夜所遇到的情形是一種輕視、污辱吧?就像剛才那些人所說的,蕭政豪並沒有將她當成一個妻子般的給予尊重。
「總裁,洛力的陳總找您,要接見嗎?」很專業的聲音傳進辦公室。
略帶墨綠色的辦公室,陽光從巨大的玻璃窗外照射進來,整個三十來坪大的辦公室呈現出一種明快的現代感和沉穩的氣氛。
蕭政豪急速揮動著手中的瓖鑽金筆,寬廣的辦公桌上堆了滿滿的文件,那全都是等待他批示的各式公文。
;淚他進來。」揉揉眼楮,松弛一下因為專注于公文而帶來的酸澀感,蕭政豪將身體向後,整個人靠在舒服的真皮大椅內。
堡作和玩樂是他生命中兩件重要的大事,不過,在分配上通常是不成比例的。
一天工作十六,七個鐘頭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但為了在玩樂時也能專心玩得快樂,所以,他也交了不少酒肉朋友。
陳合德就是被他歸為這一類的,這家伙獵艷的本領不差,當初一知道自己要氣老頭子的計劃,馬上就把鐘戈彤介紹給自己認識。
「阿豪,今晚有沒有空?我介紹個好康的給你,是最近才紅起來的小明星,很有料喔!」陳合德一推開紅木雕花的辦公室大門,就迫不及待的說。
「有料?」蕭政豪腦中突然浮現了昨夜溫存在懷的軟玉溫香,鐘戈彤滑柔的肌膚觸感真是很好,那種說不出的感覺正在引誘著他,那不同于任何女人的感覺,竟讓他現在回憶起來還會覺得心動。
沒有了以往總是含在嘴角那種冷冷的輕笑,他的妻子昨晚還真是溫柔的讓他想去憐惜。
「怎麼了?」沒見到預料中應該見到的感興趣眼神,陳合德覺得有些奇怪的問。
「沒什麼,改天吧!」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昨晚那滋味還真是不錯,蕭政豪多想再回憶些剛結婚那陣子的銷魂感覺,
「是看到什麼好貨色嗎?自己兄弟,可別藏私獨享喔!」陳合德曖昧的笑說,邊走到小吧台旁自行倒了杯酒,也順手為蕭政豪倒了一杯。
蕭政豪輕輕地笑笑,有些無辜似的說︰「我什麼時候藏私過了?」
「那等你享用過,可別吝嗇借我看看啊!今天就不打擾你,我自個兒去享樂了!」仰頭一口喝干手中的烈酒,陳合德有些流氣的輕眨一下眼,踏著輕快的步伐離開。
「嗯……這次能維持多久呢?」輕啜苦口中香醇的美酒,蕭政豪不禁陷入沉思中,鐘戈彤算是讓他留戀最久的情人了,姑且不論那無足輕重的婚姻關系,他向來很少在同一個女人的床上出現超過一個月的時間,愛情對他來說,一直都是最能用來解除壓力的游戲。
「啊∼∼你回來了!」有些意外的看著打開的門外,她沒料到出現的人竟會是他。
早上從庭院回來後,她就一直躲在房里,呆呆的想著她這幾天所听到、踫到的事,實在無法了解以前的自己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還有,她和蕭家兄弟間究竟是怎麼回事?就這麼縈繞在思緒中,一直到現在,看到她想不到會出現的丈夫竟出現在門口。
「很意外嗎?」蕭政豪輕輕地笑著,他覺得這情形很不錯,這女人就像剛嫁給自己時一樣的溫柔單純,那……就和她玩玩游戲吧!不過,劇碼要和上回不同比較好玩。
「我不知道你會回來,」鐘戈彤顯得有些驚訝,看看桌上紅色的電子鐘,竟然已經十一點多,看來她是發呆了一整天。
微微向後退一步,她知道他身上有種危險的氣息,那不只是因為昨天夜里讓她產生的不舒服感覺。
「丈夫回家睡覺,有這麼奇怪嗎?」蕭政豪臉上有種縱容小妻子般的笑容,而這種笑容很迷人。
她有點呆了,怎麼這人和上回看到時差這麼多?
放松系了一整天的領帶,隨手將它放到床上,他慵懶的走向妻子。
「在做什麼?」模模鐘戈彤及腰的柔細長發,他像個疼寵妻子的丈夫一樣的柔聲問。
「呃……」濃濃的疑惑彌漫在鐘戈彤心中,她不解他倆到底是怎樣的夫妻?
看著蕭政豪那張輪廓分明,雖俊美卻不失男子氣概的臉孔,她一時竟迷失在他含著溫柔笑意的深邃黑眸中,久久才回過神,而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很快低下了頭。
無法了解啊!為什麼在對自己生了那麼久的氣後,她竟然還會為那個讓自已傷心生氣的人漾起迷亂的情緒?
「剛、剛洗完澡。」有些笨拙的回答,她不太好意思說自己已經發呆一整天,順便有些刻意地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哦!那我也去洗個澡,待會兒就可以睡覺了。」他刻意把「睡覺」那兩個字說得有些怪,那種語調可是會讓人想入非非的。
鐘戈彤很快聯想到昨晚,雙頰倏地整個燒紅了。
昨晚纏綿時,他那不見一點兒贅肉,標準體格的身軀,還有那純粹屬于男人的陽剛……她的臉更燙了,不禁懷疑在昨夜那種掙扎推拒的情況下,自己怎麼還會有時間去觀察到這方面的事?
她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更想了解的是,那一直在心中指責自己的小小聲音到底是什麼?
看到她微紅且嬌媚的神態,蕭政豪一時竟看呆了,那艷麗絕倫的容貌、完美無瑕的身軀,足以教他蕩魄蝕心。
勉強按壓下自己蠢動的,他第一次在踫到這種事時有這樣尷尬的感覺,他不要讓自己表現得像是個十七、八歲初嘗禁果的少年一樣。
「我去洗澡!」他感到喉嚨奇怪的有些干熱,聲音比平日更加的低沉,卻意外地帶了種誘惑的性感。
「對不起,我還不困,我想開燈看些書,你會不習慣嗎?」她有點心虛的問。
洗完澡出來,蕭政豪心中滿是遐思綺想,渾身都充滿興奮的因子,卻冷不防听到這樣的話。
「看書?妳有嗎?」有些不相信的問,他可是從來都不知道她有看書的習慣。
「有啊!這邊有很多。」沒听出他語氣中的輕視,鐘戈彤開心的拉開化妝台下的矮櫃。
蕭政豪怔愣了一下,抬頭凝望著她精美無瑕的臉孔,那張記憶中總是距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臉孔,現在卻漾滿了成熟中帶著天真的喜悅氣息。
這樣帶著清淨氣質的天真,竟讓他一時間轉不開眼,有種不知名的感覺扯了一下他的心。
調回心神,他再往矮櫃看去。「這些都是妳買的嗎?」這里到書局是有點距離的。
「不是,是原本就有的,」略停頓了一會兒,鐘戈彤又柔聲問︰「我可以知道這房間的主人是誰嗎?我一直這樣隨便地拿她的衣服和書籍,不知道她會不會介意?。」
她真的對這個充滿矛盾氣質的主人感到很好奇。「我到現在還沒見過她呢!」
另外,最重要的是,為什麼她和她丈夫要睡在別人的房間?
「她不會介意的,除非妳介意。」蕭政豪帶笑的說,拉過這個帶著懷疑表情的女人到自己懷中,「妳已經認識她很久了。」
「真的?」鐘戈彤不太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可是,他的結實鐵臂卻牢牢地固守著她。
「這原本就是妳的房間。」有些專注似的盯著懷里的她,她竟不知道這是她自己的房間?
他在心中輕輕地笑了,一個念頭倏地闖入他的心中。
他連這個嫁給他兩年多的女人到底是怎樣的人都不知道,會不會他也失憶了呢?
相對于蕭政豪的疑惑,鐘戈彤所受到的打擊更大--她從沒想到,自己竟是擁有這房間的主人!
或者說,她從不知道自己竟是個有著這麼極端個性的人,這樣不尋常的色調、艷情的裝飾……也就因為如此,所以她在這里住了這麼久的時間,全然沒去猜想過,這可能是屬于她自己的房間。
等等--既然這是她的房間,那應該也是她丈夫的房間了?
「這……這房間是你的設計嗎?」這種艷麗到極點的設計,絕對不會是出自于她的想法,她希望由身旁的男人擔起這種設計錯誤的責任。
蕭政豪略感好笑的看著她,他可以輕易看穿她的感覺。
「妳怎麼會認為這種充滿女性化的房間是出自我的設計?」看著身旁這些超級俗氣的擺設、色彩,他去過的最低俗的酒廊、PUB,也沒這麼夸張。
「也許是為了你的愛好,所以……才這樣設計。」雖然她覺得不太可能。
「我另外有自己的房間。」蕭政豪殘忍的打破她的希望。
沉默了一會兒,鐘戈彤低下頭輕聲問︰「你願意告訴我……過去的我是個怎樣的人嗎?」她現在是真的很想知道,以前的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有點晚了,我想睡了。」蕭政豪將大手放到她縴弱的細腰上輕輕撫著,表達出自己濃濃的欲念。
這種充滿女性質感的肌膚,和清新不含香精味道的純然氣息,真是很能觸動他身體上的欲念。
「那、那你先睡吧!我想再看一會兒書。」想起昨夜,鐘戈彤心中立刻充滿排斥感,直覺想避開那種她還不太習慣也不確定會喜歡的感覺。
「妳在開玩笑嗎?妳知道我想做什麼的。」他吻上她細致的頸項,落下無數淡淡的吻痕,溫柔的語氣中包含了些許的強制意涵。
鐘戈彤身軀卻因他的吻而緊張的僵硬起來,這讓蕭政豪敏感的抬起頭看著她。
「真的不想?」瘖啞的語氣中含著濃厚的不悅。
「那種感覺很不好。」她很小聲地說。
其實,她並不討厭昨晚那身體上的律動,但是她害怕那種被輕蔑的感覺,那讓她覺得自己是個很低下的人。
很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她,蕭政豪知道自己昨夜對待她的方式稱不上好,但讓他吃驚的是,他自己現在的心情!
這個低著頭,看起來像是忍受了很多委屈似的女人,竟然能使得他生平第一次興起了願意為了憐惜一個女人,而去忍受自己蠢動的心情。
怎麼會變成這樣?
忍受壓抑的不適,他沒有逼她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沒有想要離開這房間的念頭?!
他竟會願意忍受自己的不舒服,就只是想要陪在她身邊的那種溫暖感覺,他是不是病了?
一直以來,身邊有女人時,就表示是他要放縱自己的時候,否則,他是寧可自己一人獨處的。
「二哥,你這幾天怎麼這麼乖,每天都回家啊?」一個外表亮麗的年輕女孩站在客廳,秀麗的眸中有著一絲的不悅。
「怎麼?妳大小姐為什麼不滿意我回家?」蕭政豪笑笑的問,這個四姨生的女兒是少數他願意縱容的人。
「你是為了那個女人回家的嗎?你知道我不喜歡她。」蕭家琦嘟起俏麗的唇說。
「她可是妳二嫂耶!妳怎麼可以不喜歡她?」蕭政豪逗弄似的說。
「哎喲∼∼」她撒嬌似的拉扯著他的手臂,嗲聲說道︰「二哥,你知道她以前每次都欺負人家,人家不喜歡她嘛!」
「妳是怕二哥被她迷住,不讓妳趁現在反過來欺負她?」家人們對待鐘戈彤的態度他早心知肚明,不過,他一向不甚在意罷了。
「對啦、對啦!二哥這麼帥,要是被她迷住不再做公子,那外面那麼多女生不就少了一個白馬王子可以期待了嗎?那她們會好可憐對不對?」
看看這個二哥,不是她為了討好他而刻意說出違心的贊美,他是真的俊逸非凡,若非他是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哥哥,她一定也會愛上他的。
「妳這家伙的歪理還真不少嘛!呵呵……不過看在妳稱贊二哥帥的份上,就答應妳別喜歡上她吧!不過,二哥高興時玩玩自己的老婆,妳可管不著,對吧?」他將手搭在妹妹肩上。
「啊!什麼玩玩?真難听。」
「妳這小表很難伺候喔!」蕭政豪故作不滿的說,雙手交叉在胸前,卻被妹妹拍住,
「我不喜歡她就是不喜歡她啦!誰教她老是那麼驕傲的樣子,而且又……反正,我雖然不喜歡她,可是,也不喜歡听你把人當玩具一樣玩就是啦!二哥那麼聰明,一定知道我的意思,要不然你哈佛的博士學位就是白拿了!」她扭動著蕭政豪強勁結實的臂膀說。
「喂,連二哥辛苦拿到的學位都拿出來說了嗎?好了,不能再鬧了,二哥要去上班,妳要不要搭便車?」拿起手提電腦,蕭政豪整整被拉亂的衣服,準備出門。
「不用了,利祥會來接我上課,你答應我不愛上她的,一言為定喔!」蕭家琦任性的再次要求。
「好,我說了算。」蕭政豪邊回答,人也出了門。
躲在一旁的鐘戈彤很難消化自己方才听到的對話,她手上拿著早上蕭政豪忘在她房中的墨色西裝外套,原本急著要拿給他的,卻在樓梯口听到那樣的對話,整個人呆站在那邊。
「啊!妳什麼時候站在那邊的?偷听人家說話的人最不要臉了!」蕭家琦不經意地抬頭,正好看到愣在樓梯口的二嫂,一時有些心虛地不知該說什麼,過了一會兒見她呆站在那邊的樣子,才想到要開口罵人。
「我……我不是故意要听的,」鐘戈彤舉高手中的外套,「我是要拿外套給蕭……給政豪的。」叫起來還是有些拗口。
「誰管妳要拿什麼?總之,妳就是那種卑賤的人,哼!」蕭家琦不理她的辯解,雙手扠腰的罵完,然後走人。
「對不起喔!少夫人,您有空站在這兒看風景,也請體諒我們還要工作,請別堵在路口妨礙我們做事。」拿著拖把的女佣,眼楮斜睨的看著發呆的鐘戈彤。
她趕忙讓開。
「我……我想到外面去走走可以嗎?」鐘戈彤小心的問。
「可以啊!要出去就出去,誰敢管妳啊?借、過。」女佣頭也不回的說。
「那,請妳替我和太太說一聲,可以嗎?」她向那個看起來好像很忙碌,可是又看不出在忙碌什麼的女佣問道。
「哦……」女佣瞪了她一眼,「好啦!真煩,又要增加別人的工作量。」說完,她轉身離開走廊。
走在陽光下,鐘戈彤輕輕地吐了一口氣,終于能放松了。
旁邊是濃蔭成林的山道,山道外有供車子行走的大馬路,她雖然有些茫然不知該往何處去,不過,只要能離開那座豪宅,她就覺得放心了,何況這四周的景色真是很好。
她走了好長一段路才走到這兒,這是藏在兩排細竹林中的小巷道,天氣不錯,可是山間有些霧氣,剛好不太冷,卻又微帶點涼意的舒爽,耳間還傳來一些水流的聲音。
偶爾會有一兩對情侶或是夫妻走過,那時她會覺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發現自己似乎真的很適合獨處,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引起她的緊張。
心中有些苦澀地笑了一下,沒想到她竟然會覺得人類是可怕的。
沿著路她繼續自己的探索旅程,在覺得腳走酸時,眼前出現了一個牌子,上面寫著--擎天崗。
「哇∼∼好棒的地方。」前面是一個寬闊的曠野,不是很平坦的地面上,有時會有一坨坨黑色的怪東西,空氣中偶爾還會傳來一些奇怪的氣味。
可是這里卻是個很好的地方,她覺得在這兒可以讓她暫時忘記在大房子里的不舒服感覺。
沿著步道走到另外一邊,雖然也有不少人,可能是因為地方大吧!一點也沒帶給她壓迫感,沒有像在山徑中遇見人的不適應感受。
「好棒!」找了個幾乎沒什麼人的地方,她躺了下來,怔怔的對著天空看雲。
天空很澄淨,藍藍的,只有幾片白雲悠游其間。
真愜意啊∼∼
「妳去哪里了?」
冷冷的問話突然傳進耳里,讓想偷偷進門的鐘戈彤嚇了一跳!
蕭政豪的臉上失去了平日常有的淡淡微笑,臉色帶了些森然冷冽的氣息。
對鐘戈彤來說,應該是有些的猙獰吧?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在無可遮蔽的原野上,獨自面對不知名猛獸的小動物。雖然眼前這個男人除了將那對銳利,帶了點深沉的眸子緊緊盯住自己外,連腳步都沒朝自己移動一下。
「我、我只是隨意出去走走。」她怯懦又沒什麼氣力的回答。
她的確是沒什麼力氣了,從早上出門到現在,沒吃過一點東西,也沒喝到一滴水,徜佯在大自然里唯一的壞處是無法自動填飽肚子。
看看眼前狼狽的她,蕭政豪胸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像是氣憤,可是又包含了一種他不太明白的感情在,是他不太想去了解的感情--那像是心疼的感覺。
「咕嚕∼∼」一種聲音在大得很容易有回音的大廳里回蕩著。
「妳沒吃東西?」
「呃,我……我有想去吃東西,可是、可是……」她覺得有點丟臉,看著丈夫等待回答的臉,只好硬著頭皮說︰「可是他們好像都有拿一些東西,才能到那些店里換東西吃,而我實在不知道那是什麼?所以……」
「所以妳就什麼都沒吃的回家了!」他直接替顯得無措的她做出結語。
看來她是有選擇性的失憶,對一些稱謂、文字、語言都記得一清二楚,可是,對那些日常生活的行為卻遺忘了,就連錢都忘記怎麼使用。
這倒不錯,蕭政豪莫名的感到有點開心起來。
「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指著掛在壁爐上的華麗水晶吊鐘,他提醒晚歸的她此刻的時間。
「我迷路了。」她很小聲的回答。
「迷路?妳到底去哪了?」他在家里等她兩個小時。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有這個榮幸得到他的等待。
「擎天崗,那是我不小心發現的,在一條小路的盡頭。那里很漂亮,有很大的草原,還有霧、山、天空,霧一陣一陣的,讓風吹著跑……」她很高興的形容,暫時遺忘了回來那一路上又冷又餓的感覺。
「妳一個人『走路』到擎天崗?」在走路那兩個字上,他刻意提高音調,難以置信的問。
「是啊!我不是故意這麼晚回來的,是因為有一個轉彎我忘記--」
「妳知道擎天崗離這里有十幾公里遠嗎?」蕭政豪眼中有一種很刺眼的光芒,剌得鐘戈彤不敢再往下說。
她無辜的搖搖頭,十幾公里遠和她迷路有什麼關系嗎?是不是因為有十幾公里遠,所以她不該迷路?
「先吃飯吧!叫劉嫂去熱一下……」
「不用了,我喝點水就好。」鐘戈彤急急的打斷他,她再遲鈍也知道家中佣人們對她的不友善,再要他們為她提供特別服務,她以後可能連走出房門的勇氣都沒了。
「別想騙我說妳不餓!」蕭政豪寒下臉說,他今晚為她所做的事連自己都有些不高興了,這女人竟然還有膽打斷他的話。
「不、不是,只是這麼晚了,不要再叫人,我可以先喝水就好。」
「妳想當神仙嗎?走十幾公里的路不用吃東西?」蕭政豪嘴角噙著冷冷的笑意,「如果怕麻煩別人,以後做事就該有點分寸,不要只考慮到自己開心!」
听到這樣的話,鐘戈彤委屈得快流下淚來。
一晚的趕路,踫到那些騎著機車很可怕的年輕人,獨自走在燈光很暗的路上,幾乎絕望的以為找不到路回來……在還沒回到這里時,她真的是快嚇死了。
眼眶中含著不敢流出的淚水,「對不起。」她低下頭輕聲說。
她那種柔順乖巧又顯得楚楚可憐的模樣,讓蕭政豪的心狠狠地刺痛了一下,他覺得心底有種讓人很不舒服的感覺浮現出來。
轉身叫喚佣人熱菜,他沒辦法無動于衷地看著她那飽受委屈的神態。
「過來。」
「我、我想睡了。」看著他臉上的神色,她知道他想做什麼,只是,今晚她真的很累,而且那種能避則避的心態也驅使她這麼回答。
「過來。」蕭政豪毫不體諒的叫喚,口氣中有著不容拒絕的堅持。
他覺得心中有一股憤怒,得用她的身體來消除。因為讓他產生這種對自己生氣、憤怒感受的就是她。
他也不喜歡那種打從心底因她而起的憐惜感覺,他向來不會為任何女人讓自己不舒服的,他堅決地要為自己做出證明。
他將灼熱的唇溫存地在她雪白細膩、乳脂般無瑕的小骯上留戀盤桓,落下數不盡的深吻。
那引起她體內騷動不已的吻,讓她止不住地輕喘出聲,縴蔥十指用力地抓上他強健的背脊。
終究是任他予取予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