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繽紛的秋,總是帶著淡淡的愁。
但最麻煩的還不是那霓端愁思,而是滿園的枯枝落葉;一天掃兩次都不見得能維持住環境的清潔。
爆昱抬頭,仰望萬里無雲的藍天,忍不住又掩唇打了聲呵欠。
昨晚,一整夜都在模仿榮世瑋和曲然麗的筆跡,搞了十幾個小時,總算擬妥兩張邀請函。如果老天保佑,今晚就是榮世瑋和曲然麗的洞房花燭夜了。
相信不久後,她便能月兌離榮少夫人的頭餃,快樂逍遙地旅行去。「大嫂,你怎麼不戴帽子?」榮世澐手拎著一頂草帽覆上宮昱的頭。「雖然已經是秋天,但太陽依然熾烈。你都沒看氣象報告嗎?紫外線指數在危險的狀態下,出門就得小心防曬。」
「還好嘛,不會很熱啊!」她不習慣戴帽子,總覺得隔著一層東西,頭發吹不著涼風,頭皮就直發癢。
「是沒有很熱,但你的臉都曬紅了。」榮世澐接過她手中的掃帚。「讓我來掃吧!你去門廊下坐著。」
「可是小泵,這是我的工作耶!」他最近的體貼度已經到達令她深覺愧疚的地步,這使得宮昱有些手足無措、不太能適應。
「誰說的?‘家’是大家的,家事就應該由全家人分工合作才對。」
「那是……小泵,‘你’說的啊!」並非存心泄他的氣,只是宮昱有感覺,若是繼續領他的情,她一定會變得不像自己。
「我改變觀念了。」榮世澐才內疚呢!不知當初是怎麼沒心少肺,竟下得了手對付這樣一個溫柔羞怯的好女孩?如今她只要流一滴眼淚,他都會心疼得受不了。
「小泵,‘你’……好奇怪喔!」
「傻瓜,人家心疼你、對你好,還不好嗎?」
不是不好,是她承受不起;就怕受了,將來要惹上一堆大麻煩。
「謝謝小泵。」她沒精打采地踱到門廊上坐著。
照這情形下去,她和榮世澐一定會完蛋大吉。
爆昱不禁打了個寒顫,忽然想到,要是讓那古板、守舊、又超級變態的爺爺發現了,他們倆大嫂、「小泵」間的異樣情愫……嘿!爺爺一定會很興奮有機會幫她落首(意指切月復時,旁人拿刀砍下切月復者的腦袋)。
「不行,榮世澐不能愛上我,我也絕不能愛上他!」她悄悄握緊了拳頭。「難道都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轉移他的注意力?」
偶一抬頭,瞧見圍牆邊,半顆腦袋在那里跳來蹦去。她記得那張「好笑」的臉,是文非凡。
他可真是不怕死,上回才被榮世澐一拳揍倒在地,今天又送上門來了。
「小泵。」她走過去,拉拉榮世澐的衣袖。「文先生又來找‘你’了。」她指著牆邊,那個探頭探腦的人兒。
榮世澐臉色迅速轉青。這個該死的文非凡,鼻血才停就忘了痛,還敢再找上門來?看他怎麼整死文非凡!
「大嫂,你先進屋去,我去放狗。」
「咦?小泵,‘你’想放狗咬文先生,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他敢擅闖私人住宅,難道我還會客氣?」
「但是他沒進來啊!」
「大嫂,你太婦人之仁了,對付這種危險份子,絕不能心軟,肯定要一次教訓得他永生難忘,他才會記住,不敢再打壞主意。」
「可是小泵,我覺得文先生只是喜歡‘你’,他沒打壞主意。」
一听到「喜歡」兩字,榮世澐渾身的雞皮疙瘩就掉滿地。
「他隨便喜歡我,就是天大的罪過了!」
「為什麼?小泵不喜歡他嗎?」宮昱倒覺得文非凡來得正是時候,幫她轉移榮世澐的注意力,助她逃月兌大劫。
「我又沒瞎眼,怎麼可能喜歡他?」要喜歡也是喜歡宮昱。
雖然不知原因何在,也不如自己的口味怎會轉變得如此詭異,竟喜歡上以前最討厭的女人;可他每一分心思全放在她身上,卻是怎麼也無法否認的事實。他想過了,如果大哥真的不愛宮昱,他願意替大哥承接起這樁婚約,就由他和宮昱結婚吧!
只是不曉得這樣的安排,向來傳統、守舊的女乃女乃肯不肯接受?
「其實文先生長得挺不錯的,人又痴情。」
「哪里不錯?他煩死人了,每天晚上都打電話來吵得我睡不著覺,根本是個瘋子!」榮世澐額上青筋暴跳。「此仇不報非君子,我非放狗咬得他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不可!」
「小泵!」宮昱一臉驚駭地拉住他。「‘你’這是犯傷害罪耶!如果你真的不喜歡他,就跟人家談清楚,我相信文先生也不是無理之人,他一定能了解的。」
「這樣他就不會再死纏爛打了?」榮世澐俊美歸俊美,但打出娘胎以來,從沒被男人追求過,因此每回見著文非凡,就只想一拳揍扁他。不過,假使有更簡單的方法可以解決那混蛋,他倒也很樂意試試。
「我看他是個文明人,應該能夠理解。」
榮世澐思索片刻。「好吧!我就去跟他談清楚。」他放下掃帚走出門去。
爆昱接過清掃工作,掃著滿園的落葉等他。
約一刻鐘後,榮世澐一臉憤怒地踢上大門,轉回來。
「大嫂,你覺得跟他談真是個好主意?」
「怎麼了?」
「他約我今晚吃飯。」
「那很好啊!」更好的是今晚榮世澐沒空盯她,她就可以專心對忖榮世瑋和曲然麗。等他們生米煮成熟飯,哈!那她可就自由嘍!
「哪里好了?我為什麼要跟男人約會?」他氣得暴跳如雷。「小泵,沒人喜歡在入門口談私密事的,當然要找個隱密的地方,像是餐廳、飯店之類的才好談啊!」
「真的?」和那個混蛋約會雖然惡心,但一想到可以就此一勞永逸地擺月兌他,榮世澐也只有忍了。
「嗯!」宮昱給他一個鼓勵性的笑容。「你跟他談清楚後,他就不會再來煩你了。」
「好吧!」他點頭。
爆昱只覺得這是上天在助她,這下,榮世瑋和曲然麗跑不掉了。
「國賓飯店」門口,宮昱重新穿回了她的西裝長褲,不熟悉的人絕對認不出這就是榮家那膽小柔弱的未來大嫂,她俊俏昂揚的模樣,像是畫里跑出來的超級美男子。
「事情進行得怎麼樣了?」
上宮金迷一身服務員的裝扮笑得燦爛迷人。「很順利。」
「我已經訂好房間,等他們一醉,立刻進房。」左士奇比出一個V字型手勢,他是準備來扛人的。
「麻煩你們了。」宮昱摘下墨鏡,掏出一個藥包。「金迷,待會兒你把這包藥粉倒入他們的食物里。」
「什麼東西?」左士奇搶過藥包湊到鼻端聞嗅著。
「皇宮御用的藥。」宮昱大眼轉了兩下,陰惻惻地笑著。
「哇,太狠了吧!」說歸說,上官金迷依然笑得合不攏嘴。
「可惜沒有那種一發必中的藥。」宮昱一副無限惋惜的樣子。「要有那東西,我還需要奮斗得那麼辛苦嗎?」左士奇的女朋友殷琦歡依然固執地不肯點頭下嫁。他一直努力著,希望可以叫她奉子成婚,可惜……唉!這世界就是這樣子,那種小心翼翼避孕的,反而容易一失足成千古恨;像他,想孩子想瘋了,偏偏就一點音訊也沒有,嘔啊!
「那你就繼續加油吧!」宮昱拍拍他的肩,給他打氣。「要快點,我不能出來太久,會惹人懷疑。」
「我立刻去準備。」上官金迷接過藥包,扮媒人去也。
「你先去房間等我們。」左士奇把房間鑰匙遞給宮昱。
「待會兒。」宮昱穿過大廳,迅速往三樓行去。
上官金迷拉拉身上服務員的制服。「上工嘍。」
左士奇翻翻白眼。「你小心別穿幫。」
「我又不是你。」上官金迷瞪了他一眼。
轉身,一溜煙混進廚房,迅速提起一個水壺,將藥包夾在手指縫中,往榮世瑋和曲然麗坐的八號桌走去。
「對不起,幫您加點水。」趁著端杯加水之際,藥粉順利加入兩人的水杯中。
上官金迷再迅速將水壺放回原位,擠入電梯間換回平常的裝束,到大門口和左士奇會合。
「藥效發揮大概要多久?」左士奇看著他們喝下水,問道。
「二十分鐘吧!」上官金迷輕聳肩。
兩人透過玻璃窗縫偷窺著榮世瑋和曲然麗約會的情況。
「我好象在看一出爛到極點的肥皂劇。」上官金迷不屑地經撇嘴。這麼優柔寡斷的男人,換成我早一拳揍扁他了。」「唉呀!男的、女的都一樣啦!」左士奇以過來人的經驗笑道。「愛情本來就會使人盲目,尤其是這種古板的道德家,談起愛來更是瞻前顧後,難免綁手綁腳,一個弄不好,自然落個勞燕分飛的下場。」
「沒勇氣就別學人家談情說愛。」上官金迷嗤鼻以對。
「等你陷入情網後,你就知道了。」
「我只會掉進錢坑,絕不可能陷入情網。」勞民又傷財的事,她上官金迷才不做呢!
左士奇只是笑。愛情啊!緣分一到,沒人逃得掉的。
餐廳里的榮世瑋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曲然麗居然會主動約他吃飯,使得他一顆憂郁煩躁的心又不如不覺蠢蠢欲動。
「然麗,呃……謝謝你!」
「我才應該說謝謝。」曲然麗語帶哀傷。下午收到這封邀請函時,她想了很久,董事長從未主動開口邀她,在他訂下婚約後,才來這一招,大概是來跟她做個徹底了斷吧?
想來也是,宮昱並非如外表是個懦弱羞怯的小女人;她聰慧、精明極了,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未婚夫和秘書藕斷絲連而不加以阻止、破壞。雖然她口口聲聲不喜歡世瑋,但壞就壞在世瑋的條件太好了,即使一開始不喜歡,日子久了也會漸漸被吸引的。
而她就成了他們婚姻間最大的障礙物。照她的猜測,今晚這頓飯只怕是場鴻門宴,世瑋是來逼她辭職的。
「董事長,你有話就直說吧!」她也不是那種不識相的女人,該走的時候就會走。
「然麗,已經下班了,你就別再叫我董事長了。」因為那三個字,他稟持著「公私分明」的鐵則,單戀五年,始終不敢追她,如今可後悔死了!
「那……榮先生。」「你不能叫我的名字嗎?」昏黃的燈光、羅曼蒂克的氣氛容易叫人迷醉,尤其夢中情人就在眼前,榮世瑋不覺有些暈了。
「世……世瑋……」曲然麗低聲喚著,眼眶不由微微泛酸。他們明明是先認識又彼此鐘情,上天何忍拆散他們?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對不起你,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娶你,我……」他想道歉,更想示愛,但話一出口,卻全都變了樣。
「別再說了。」她終于哭了。「我會辭職的。」
「為什麼?」他驚吼,緊緊握住她的手。「不要,別走,別離開我!」
「再繼續下去,我們都不會有好結果的。」
「怎麼會呢?我們依然是工作上的好搭檔,我不能沒有你,公司同樣也缺你不可!」
「世瑋,經過了今晚,你以為我們仍能回到過去?」她淚流滿面地搖頭。「很多事情說了出來,就再也回復不了原狀。」
他搖搖暈眩的腦袋,有一股沖動想將她擁進懷里。「沒有了你,我的人生還有什麼意思?」
「謝謝你把我看得這麼重!」知道他沒有因為其它女人而意圖逼她辭職,她有的只是滿腔的感動與激情。「我……我好高興……」
他終于忍不住坐到她身旁,雙手緊緊摟住她,四目相對,火花霎時點燃,早已饑渴干裂的唇瓣迅速吻合在一起,似是旁若無人般,一發不可收拾。
「差不多了吧?」窗外的左士奇問上官金迷。
「還不快走,再下去就要妨害風化了。」上官金迷拉著他闖進餐廳里,直奔八桌。「咦?榮世瑋、曲然麗,好巧喔!你們也在這里吃飯。」她特意放大的音量,引起了眾人的注意,當然也驚醒了一對交頸鴛鴦。左士奇乘機一人賞一劑噴霧,將兩人一起迷倒。
「唉呀,你們怎麼了?不舒服嗎?」上官金迷立刻招來服務生。「對不起,我的朋友突然有點頭暈,他在你們飯店樓上訂了房間,可以麻煩您幫我扶他們回房休息嗎?至于餐費就一起記在寄宿費上吧!」
「要不要請醫生?」服務生問道。
「不必了,我就是他們的家庭醫生,他們最近都工作得太累了,才會這樣,睡一覺就沒事了。」上官金迷說謊不打草稿,且說得既自然又流暢。「麻煩你了。」
同一家飯店,不過樓上樓下的區別,服務生當然不會拒絕。就這樣,左士奇扛起榮世瑋,服務生扶著曲然麗,由上官金迷領路,將他們帶到三樓預先布置好的臥房里。「計劃成功。」等得快睡著的宮昱手忙腳亂地幫榮世瑋和曲然麗月兌衣服。
「怎麼樣?還有什麼要做的嗎?」上官金迷一臉躍躍欲試的興舊。「要不要拍些艷照當證據?」
「不必了,這兩個人都是個標準的老古板兼道德家,發生這種事,他們不會隨便推卸責任的。」宮昱月兌完他們的衣服,拍拍手。「我們走吧。」
「兩個人都暈了,怎麼辦事?我先把他們弄醒再走。」左士奇取出一瓶嗅鹽放在兩人鼻下,听到輕微的申吟聲溢出,忙招呼同伴退出現場。
「這樣就大功告成了。」上官金迷和左士奇相互一擊掌。
「謝謝你們的幫忙,我還得趕回榮家,先走一步,改天再好好謝謝你們。」宮昱重新載回墨鏡。
「委托費的帳單我會找快遞送給你的。」又賺了一筆,上宮金迷笑歪了嘴。
「榮小姐,‘你’今天好漂亮。」文非凡終于約得美人出游,開心的嘴巴都快笑裂到耳根處。
榮世澐抱著肚子差點吐出來,為了表現男子氣概,讓這個睜眼瞎子看清他的真面目,他連洋裝都丟了,特地換上襯衫、牛仔褲,滿頭長發也用絲帶扎在腦後。文非凡還夸他漂亮?真是個白痴!
「文非凡,你眼楮是放在家里忘了帶出來,還是天生失明?我這樣子是英俊、帥氣,哪里漂亮了?」榮世澐終于忍不住揪住他的領帶,一只鐵拳高高揚起,在他鼻梁邊揮舞著。
原來美人兒喜歡人家夸「她」帥氣,文非凡趕緊從善如流。
「是的,榮小姐,‘你’看起來帥氣極了。」
他還是沒听懂!榮世澐憤恨地咬著牙。如果現在不是車行中,榮世澐肯定一拳揍暈他!
懶得跟這種愚人說話,榮世澐打開車窗,任沁涼的夜風吹熄一肚子怒火。
爆昱一定看錯了,文非凡根本不是什麼明理之人,他笨得無藥可醫。或許該走那最極端的路,直接月兌光衣服,讓他驗明男兒身,他自然不會再死纏著自己。
「我怎麼這麼倒霉?」榮世澐低聲詛咒,一個熟悉的身影倏然竄進眼簾。「停車——」
文非凡被他一聲厲吼嚇得把煞車踩得吱吱作響。「榮小姐!」
「閉嘴。」榮世澐一雙利眼緊緊盯住「國賓飯店」門口那條修長的身影。
「為什麼要在這里停車,我們訂位的餐廳還沒到啊!」文非凡緊張得不得了。
為了今晚的約會,他特意包下一家法國餐廳一整晚,又請來一團管弦樂,配上一百朵玫瑰,打算一舉擄獲美人心。若榮世澐不捧場,他一切的辛苦不就盡岸流水?
「別吵!」榮世澐專注地望著那身穿藍色西裝、俊秀不凡的「美男子」,這張臉孔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只是那雙眼里的神采,明顯不同得叫他不敢相認。
他認識的那個人眼里從未出現過這樣燦爛奪目的精光,她一直是溫柔似水、低顰淺笑,活月兌月兌一位嬌弱憐人的大家閨秀。
不像現在,一身男人衣裝,但……他的心髒不受控制地狂跳不止,這樣中性的裝扮反而更加襯出她伶俐機巧的特質,明媚光燦得叫人移不開眼。
「宮昱、宮昱、宮昱……」他喃喃念著她的名,神魂兒全隨著她的一言一行移轉。
不半晌,又有兩個人走向她。一男一女,也全是他見過的人。他們倆是「神風萬能社」里的上官金迷和左士奇。
錯不了,這女扮男裝的俏姑娘絕對是——宮昱!
他們在大門口談了一下子,又分別走進「國賓飯店」。
榮世澐迅速下車,穿過馬路,跟在他們身後走入飯店里。
「榮小姐……」文非凡看著心上人進入飯店,心髒一下子提到喉頭,難不成他想……
「安靜點兒。」榮世澐一手捂住他聒噪不休的嘴。他晚了一步,宮昱已不見人影,而上官金迷則混進了餐廳。他只好釘住僅剩的唯一目標。
「大哥和曲然麗!他們怎麼會在這里?」榮世澐訝異地看著餐廳里卿卿我我的兩人,上官金迷扮成服務生幫他們加水。
「榮小姐,你要一直站在這里嗎?」文非凡怦然心動地望著貼近自己身側的榮世澐。想不到這次的追求能夠成功,他迫不及待想要抱著美人兒上樓開房間。
榮世澐低頭吟哦片刻。「我們進餐廳。」他還特意挑了個靠近榮世瑋的座位,就是想要看清楚,今天這場意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大哥開竅了嗎?他也懂得放棄無聊的指婚,努力追求自己的幸福?
榮世澐很想這麼想,但上官金迷和左士奇一連串詭異的行動,令他腦中靈光一閃。他有預感,今晚的一切全是宮昱設計的。
她的目的清楚得很——陷害榮世瑋和曲然麗發生關系,逼迫他主動提出退婚的要求。好個心機深沉的女人!榮世澐眼睜睜看著大哥被迷暈扛上樓去。他沒有出面阻擋,心里可佩服死宮昱了。
好家伙!難怪他不由自主地為她心動。就說怎麼自己會突然變得喜歡柔順嬴弱的女子,原來他的口味其實一直都沒變,喜歡聰慧、獨立、又精明的俏女孩;而宮昱又是其中之最。
她的演技騙過了他的眼楮,卻瞞不過他的心。他的心早已先知先覺地辨識出她聰穎靈巧的本性,因而下意識里,他的眼光情不自禁地隨著她轉、受她吸引。
他以為自己瘋了,卻在不知不覺中深陷情網,被她截然不同的兩種面貌、古靈精怪的內在深深迷惑住。
他愛她,再也無庸置疑。所以不但不拆穿她的假面具,反而要幫助她。
大哥再混嘛!生米煮成熟飯後,看他還能怎麼辦?
爆昱這小妮子,大哥是消受不起的,但他就不同。
他得趕緊回家去。如果他估計得沒錯,解決大哥後,她鐵定會乘機蹺頭溜走。
她竟騙了他這麼久,把他的一顆心都給拐走,現在卻想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門兒都沒有!要走最少也得帶著他一起走,否則他就讓她走不了!
「文非凡,今晚真是太感激你了。」榮世澐興奮地抱著文非凡、直拍他的肩。
「可是我沒做什麼啊!」文非凡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
「光你約扮出來這件事就立了大功。」榮世澐大笑不止。
「真的嗎?」文非凡被夸得滿臉通紅。
「當然是真的。」眼角瞥到宮昱三人走出飯店,榮世澐迅速站起來。「但是我現在得回家了,改天再好好謝謝你,再見。」
「好吧……再見。」文非凡呆呆地目送著美人兒的倩影離去。美人兒笑得好開心,又說改天再跟他一起出來,太棒了!他終于追上美人兒了。嗚……那一記鐵拳總算沒白挨!
爆昱回到榮家,小心翼翼地模上樓去,月兌下西裝,換上睡衣,鑽進被窩里。
今晚的行動真是太順利了。榮世瑋和曲然麗本就兩情相悅,只要給他們機會,自然干柴烈火燒得沒完沒了。照這情形下去,她奪回自由指日可待。
「干脆把行李收一收,走時才不會手忙腳亂。」宮昱打著如意算盤。
才拖出了行李箱,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倏然響起,嚇得她差點就把行李箱摔飛出去。
「誰啊?」瞄一眼手表,時針指著「2」。都半夜兩點了,哪只夜貓子睡不著覺,出來擾人清夢?
「大嫂。」門外傳來榮世澐無精打采的聲音。
「小泵!」宮昱打開房門。
榮世澐手抱枕頭,站在門口。
「大嫂。」他毫不客氣地越過她,擠進房里。
「小泵,‘你’這是干什麼?」
「今晚我要跟大嫂一起睡。」他把枕頭扔上床鋪,和她的並排。
嗯!一對鴛鴦枕,看起來挺順眼的。榮世澐滿意地笑了。
「‘你’開玩笑吧?」她臉色一白,本來的個性不自覺地表現了出來。
「我睡不著覺嘛,煩死了!」榮世澐以比平常更嬌嗔的口吻撒嬌道。
「那也不必跟我一起睡啊!」這混帳!真當自己是女人啊?抑或存心來佔她便宜?「我想跟大嫂談天嘛!」他嘟起嘴,不依地跺著腳。「人家被文非凡弄得煩死了,大嫂,你就幫幫我好不好?」
「文非凡!」宮昱才不信一個睜眼瞎子能給榮世澐造成什麼困擾?要她說,這肯定是壞小子另一個「整人計劃」,蓄意毀她名節,逼她主動提出退婚。
只可惜他來晚了一步,她的計劃已先行成功,他再怎麼整她,這退婚的罪魁禍首榮世瑋依然當定了。
「是啊。大嫂說,只要跟他談清楚,他自然不會再煩著我;可是他說他愛死我了,不論如何一定要追得我改變心意為止。大嫂,你說我該怎麼辦?」他趁著宮昱一個不注意,將她拉到床上並排坐著。
他要演戲嘛!爆昱也不是省油燈,當然陪他演下去。
「那只好用小泵原來的方法,揍到他害怕為止。」
「不會太過分嗎?」他眨眨眼,又朝她靠近了些兒。
爆昱的睡衣形式雖然保守,扣子從頸子一直扣到腳踝,半點玉肌都不露,但隱隱約約顯現出來的玲瓏曲線就是最佳的挑逗了。
她素顏不沾半點脂粉,性感的薄唇呈現自然的玫瑰色澤,惹得他又想起初次吻她的甜美,不覺口干舌燥。
「小泵不是說對付危險份子沒必要客氣嘛!」她被他看得心慌意亂,那雙灼灼發亮的眼在她體內點起一把火,害她再也沒力推開他的親近。
「我也知道,但他又說得可憐兮兮的。」榮世澐再也忍不住了,干脆拉她一起躺在床上。
單人床,不過那一丁點兒大的地方,她也只能挨著他睡。感覺相接觸的肌膚熱熱麻麻的,顫栗感直在背脊間流竄著。
「小泵,這樣太擠了,‘你’……」
「大嫂,人家話還沒說完,你別走嘛!」榮世澐乘機摟住她的腰,將她帶進懷里。「你听我說,文非凡好過分哦,才上車就想拉我的手,還一直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而且……」
他絮絮叨叨不停地抱怨著,攪得宮昱腦袋都昏了。他真的是因為文非凡在煩惱才找上她的嗎?
她不知道,他的手越圈越緊,她連呼吸都快不行了,又怎麼猜得出他真正的意圖?
也不曉得瞌睡蟲是何時降臨的,在他懷里,枕著他寬厚結實的胸膛,出奇的舒服,他低喃不絕的抱怨變成了一首搖籃曲,她不自覺地打起了呵欠,警覺性逐漸降低,眼皮慢慢合上。
榮世澐心滿意足地摟著她,腦袋埋在她的肩窩處,鼻孔里滿著她甜美醉人的體香,回想起她的嬌俏、聰慧、機靈……無一不叫他心醉神往。
「宮昱,你別想逃,我們的游戲才剛開始呢!」他更加用力擁緊她,她的曲線完全貼合住他的,柔軟芳香的不可思議。他痛苦地低聲申吟,同榻而眠真不是個好主意,他早晚會被欲火焚身而亡。
他咬緊牙,在她唇上偷得一記輕吻。「現在只能這樣,暫時退火。但這筆帳我遲早要連本帶利討回來。你認命吧!這輩子你永遠也別想逃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