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聶齊桓獨自一人赴約,維琴薩則難掩孤單的早早上床。
她又是滿心掙扎,「到底該不該說呢,關于我欺騙失明的事情,聶齊桓會接受,還是會覺得我是不可信任的女人?」她無奈仰望。
繁雜瑣事的折騰,空蕩蕩的屋子沒有絲毫回應,她一古腦翻身起床,三步並作兩步的走進更衣室,取出她的舞衣跟舞鞋,或許在這思緒紊亂的夜晚,好好的跳舞,讓筋骨完全舒暢會有助于她的思考吧?
至少累極了,她就可以倒頭就睡。
換上雪紡的舞衣,套著舞鞋的腳尖踮踮地板,她翩然來到空曠的落地窗前,在漆黑的屋里,對著潑灑一室的月色輕輕起舞。
曾經,她計劃在擺月兌歐大威後,到紐約圓一場芭蕾舞者的夢,然而一張紅木箔金四柱大床卻讓聶齊桓意外的闖入她的人生--一個沾滿神秘血腥的人生。
有人這麼說過︰把生命的酒杯飲盡到最後一杯酒,莫讓他人斬斷我們的翅膀。
維琴薩就是想貫徹這樣的信念,所以不畏一切的想月兌離殺手的黑暗組織,她是那麼勇于追求生命的自由,但是愛情,她沒想過,至少在聶齊桓出現之前,她徹底的與愛情絕緣。
她不知道未來的自己會何去何從,眼下,她真想無憂無慮的和聶齊桓愛一場,只是糾纏在心里的陰影總是揮之不去。
新的事物與舊的往事交織,她感覺自己渾身就像是布滿補丁的襪子,拚命的縫縫補補,卻還是無可避免的留下痕跡。
她口中哼唱著曲調,結實的雙腳則靈活的跳著福金所創作的舞碼--垂死的天鵝。
現在的她是不是很像只垂死的天鵝?那麼痛苦的掙扎著。
就在她陶醉忘我之際,屋外的回車道閃過車燈,她停下舞步撩起窗簾的一角,是聶齊桓的車子。
維琴薩看看牆上的時間,「他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她以為他至少會和朋友徹夜長談直到清晨才返家。
緩緩走進更衣室換下舞鞋、舞衣,再次走出,聶齊桓高大的身影已經杵在面前,對著她不發一語的淺笑著。
瞧他,亞曼尼的黑色西服隨意拎在手上,襯衫的衣扣被解開了幾顆,隱約袒露著他寬闊厚實的胸膛,袖子則任意卷至手肘上,渾身充滿了都會男子的雅痞風采。
「我看到妳在跳舞,剛剛,怎麼不跳了?」他的聲音沉緩迷人。
他的眼神有些醉意的蒙,卻灼熱深邃,唇挑著笑意。
低頭回避他的注視,維琴薩習慣性又把焦距定在他身後的一處,讓目光失焦又茫然,「你今天提早回來了,我以為你會更晚。」她偷偷穩定自己的呼吸。
他的手指細膩的描繪著她的容貌,繼而流連的徘徊在她的唇上,「妳希望我晚點回來?」
她別過頭回避,「不是……」
她沒有希望什麼,對她來說,他夠好了,從來不需要特別的希望什麼,倒是她自己,她對自己的希望多得足以淹漫一整棟屋子。
驀然,他的手指強硬的挑起她的下顎,逼迫著她的視線能夠與他相遇,維琴薩心一驚,連忙的將視線定在他的唇上,不敢亂動半分。
「有時候,我總覺得妳是凝望著我的,是嗎?我的小薩兒。」
緊張的吞咽口口水,她強板著嚴肅的臉孔冷聲說道︰「請不要拿我的眼楮開玩笑。」然而她是心虛的。
「不是開玩笑,是認真的,妳的眼楮澄澈又美麗,我常常希望妳的眼中只有我一個人,只有我而已,這樣的希望會不會太自不量力了?」
她顰起眉,「聶齊桓,你是不是醉了?」
他鮮少這麼與她說話的,這叫她不禁責怪自己是不是對他太過殘忍。
「呵,沒有,若真醉了哪還能與妳這般說話?」他又溫淺而笑。
「可是你……」
她還來不及把話說完,聶齊桓臉色一凜,低頭擷去她的未竟之語,將一切完全的吞沒。
他的口中有濃烈的白蘭地,不斷的侵入她的口中,彷佛是要拉她一同沉醉似的,酒醇味濃,伴著他強勢的吻,長驅直入的撩撥。
忽地,撇下手上的西服,他整個將她攔腰橫抱,唇舌不離的挑逗著她,維琴薩攀緊他的肩膀,大氣不敢喘一聲。
將她安然平放在四柱大床後,他隨即壓覆在她的身上,轉而把吻落向她的頸子,順勢而下,此舉惹得她驚惶失措的推拒著。
「聶齊桓,你是不是真的醉了,別這樣……」
他的身子很沉,體溫熾熱,密密實實的環抱著她,讓她熱得幾乎暈眩。
他埋在她胸前啞然低笑,許久,「醉了就可以這麼對妳嗎?那我願意承認。」
他更加肆無忌憚的挑逗她,一陣拉扯掙扎中,床柱上的紗幔也被扯落,彷佛是默許他們的為所欲為,不消須臾,他倆的雙腿參差交迭,姿勢曖昧又尷尬。
「聶齊桓--」她惱得掙扎,試圖扭轉雙腳的尷尬局面。
誰知他卻發出一聲慨嘆,啞聲警告,「別亂動,否則情況只會比現在更叫妳驚駭。」言語中帶著樂觀其成的放肆口吻。
維琴薩氣急敗壞,心念一轉,對了,她枕頭下的手槍!避他是藉酒裝瘋還是存心調戲她,有了手槍,就不怕他不乖乖起身。
她伸長手臂,拚命的往枕頭下模索而去,當她的手指觸踫上槍柄時,突然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居高臨下的對她邪肆的笑,在她驚訝之際,他已搶先取餅手槍。
「我的小薩兒,妳是在找這個嗎?」一抹低笑浮上雙眸,他從容鎮定的問。
「你……」撐起身,下顎緊縮,她當場傻眼,僅能無辜的回望著他。
只見聶齊桓將槍拿在手中熟稔的把玩評賞,「唔,是德國制WALTHER手槍,對了,妳覺得功能如何?好用嗎?」不忘做出西部牛仔的開槍動作,然後瀟灑的往槍口吹去煙硝。
她臉色一赧,「聶齊桓,還我--」她沒料到他竟會知道她的枕頭下有手槍,就算是巧合,他也太過鎮定從容。
他揚手避開她的搶奪,「還妳?」他搖搖頭,「這張床屬于我們兩人,床上的東西當然也屬于我們兩人共同所有,而我這和平愛好者恰恰不喜歡這種東西出現在我的床上。」
「你想怎樣?」他叫人太難臆測他的下一步。
嘴角一揚,但見聶齊桓利落的取下彈匣,順手把槍跟彈匣往空曠的角落一拋,「充公--」
他的舉動完全讓維琴薩怔愣的無言以對,半晌,惱羞成怒的她忍不住對自己生起悶氣,同時也對他專斷的舉動掄拳以報。
她沒法嚷嚷罵他可惡或者說恨他,因為她更恨自己的大意輕忽。
就這麼任她發泄許久,他輕而易舉的擷住她的雙腕,阻止她繼續賣力揮拳,「夠了,我不想一整晚跟妳這麼孩子氣的虛度。」
「那你走開--」她倔強的回嘴。
孩子氣,他竟然說她孩子氣!她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
他仰頭一哂,「走開?呵呵,妳忘了,這也是我的床,我為什麼要走開?」
「聶齊桓,你到底想怎麼樣?」嗔怒薄惱的她咬唇問。
「噓……」食指往她唇上一擱,他沒有回答,迅雷不及掩耳的伸手輕輕一推,將她推倒向床後,隨即欺身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唔!」她閃躲不及,注定成了俘虜。
仰仗著身形優勢,聶齊桓輕松阻止了她任何可能的抗拒,放肆的在她身上來回模索輕撫,準備撩撥她的真實感受。
她雙腿的線條散發著力與美,輕揉慢捻的順勢而上,無一不充滿女性曲線渾圓飽滿的魅惑。
火苗竄燒全身,維琴薩糾蜷著腳趾,對于他的踫觸無處閃躲,戰栗從最深沉的內心驟然浮現,勢如破竹的淹沒她。
「聶……齊桓,別……」啞然低喃,她的雙手揪抵在他的肩膀,分不清是想阻擋,還是想拉近彼此。
「嗯?」他滿意的扯著笑,看著她生澀卻無助的迷蒙,卻沒有停下的念頭。
「我……」擱在他肩上的小巧拳頭握得密實無縫,充滿無助,啟唇微喘,雙眼緊緊的閉合。
在一陣綿密的撫弄下,聶齊桓及時低頭吞咽她口中的喟嘆,愛戀的看著她最直接的反應。
他總是有辦法不解一絲一縷,就讓她渾身顫抖的臣服軟弱。
忽地,他拉下她的手,離開床褥,在她顫抖的背影後,利落的褪去自身的衣物,男性陽剛的肌肉線條,重新上床扳過她。
「啊!」她慌得驚呼。
「是我,妳怕嗎?是我呀,我的小薩兒。」他低語呢喃。
他輕而易舉的解下她的衣物,霸道的恣意她白雪似的肌膚,決計要再一次挑逗得她渾身漫裹上一層鮮粉女敕色。
空氣中彌漫著她的輕喘,當肌膚無可避免的貼靠,她不可置信的屏住呼吸,他的結實健美一如她所想象,她害羞的想逃,他卻更為主動的貼靠上來,如火般的溫度吞噬兩人,酥麻漫身,他決定更近一步力行夫妻關系的確立。
「呃--」一聲咬唇哀吟。
維琴薩滿額沁汗,無暇思考的蹙眉低泣,將手中的絲被攬緊不放,指尖深陷掌心。
聶齊桓輕撫她的頸子,「噓,別哭,我的小薩兒。」試探的輕抽,分散她的注意力。
揪蹙的眉舒坦了,興奮了他的念頭,一陣追尋本能的擺動乍起。
月色朦朧,紗幔迷蒙,幾聲呢喃低語、婉轉吟哦傳泄,在寂靜無聲的夜晚,這真情流露的軟語情話,特別的清晰動人。
一次次的依偎,一再再的互訴,直到晨曦乍現方歇。
原以為一寐蘇醒的時候,會是甜蜜的四目交會,未料芳心大亂的維琴薩竟口不擇言的冷吟,「男人總不會善罷罷休,尤其是對于新婚妻子的權利。」
聶齊桓渾身股著洶涌的怒火,驀的扯住她縴弱雪白的胳膊,咬牙切齒的怒道︰「對,所以妳最好有心理準備,日後我會天天索討我的權利,也請妳善盡為人妻子的義務。」
語罷,他用被下床,離開這共譜情愛的紅木大床,怒氣沖沖的打理好一切便驅車離開。
屋外車道傳來輪胎的刺耳摩擦聲,維琴薩淒楚的獨自飲淚。
她不是存心要傷他自尊,而是內心的恐懼宛若大軍壓境,她好怕這親密的關系有朝一日會遭到破壞,屆時,她定會沒有求生的能耐,因為聶齊桓的疼愛早慣壞了她。
連著幾天,聶齊桓並未如自己所言天天的索討他身為丈夫的權利,反而是用孤單狠狠的懲罰了他的妻子,整日只見他在工作室與客戶之間忙碌的往返,生活被工作填塞得滿滿的,這樣馬不停蹄的日子,獨獨缺了維琴薩的位置。
他們之間的冷淡疏離,連一向粗枝大葉的力芸珊都感受到了。
「小姐,妳和聶先生是不是吵架了?」她直率的問。
「為什麼妳會覺得我們吵架了?」維琴薩逃避的別過臉,不願內心深沉的失落被她瞥見。
「因為小姐沒有活力,聶先生也不再溫柔體貼,常常不見蹤影,以前他總是會想盡辦法陪伴在妳身邊的。」
「最近他手邊的案子很多又很趕,不但得忙著畫圖、忙著跟客戶開會討論,還得忙著找尋可以一塊配合工作的工程師,他分身乏術心情當然沉重,更不會有時問陪我,這是理所當然的,所以應該要體諒。」
「真的是這樣嗎?」面前的小姐看來有些憔悴,為此,她感到狐疑。
「當然。」
「喔,那就好,我就說聶先生絕對不會和小姐吵架的,他那麼好,小姐也那麼好。」她轉而堅定自己的信心。
「珊珊,為什麼妳對聶先生這麼有信心?」
平常老听她跟前跟後的喊聶先生,簡直把聶齊桓當作世界上最好的人,她很好奇珊珊眼中的他。
「因為聶先生是好人呀,想我在歐家老是得遭受歐夫人的冷眼,聶先生不但願意讓我跟著小姐一塊搬來,還對我很友善,一點都不把我當下人看待,更重要的是,他對小姐溫柔又體貼,根本活月兌月兌就是個現代紳士,比起聶閑琛那個臭小子,實在好太多太多了。」
她歪頭看了維琴薩一眼,「雖然當初他在潘芭杜當著眾人面前說願意娶小姐時,我也曾經懷疑過他的居心,但是事實證明,聶先生是個好人。」她帶著笑意打量維琴薩,「現在小姐不也愛上了聶先生嗎?要不怎麼會替他的忙碌說話?」
力芸珊的話讓她一陣心驚。是嗎?她真的愛上聶齊桓了,而且明顯的連珊珊都發覺!原來這就是愛,時時刻刻的牽掛,什麼都願意為他圓說。
夜又深了,力芸珊離開後,屋子又陷入這陣子最頻繁的寂靜,她側臥曲手撐枕,沒想到少了聶齊桓,這張大床竟顯得如此的空曠冰涼。
她想著他曾經在這兒對她所做的一切,沒來由的感到一股無窮的悲哀,多希望他們是在最平常的情況下相遇,多希望她是以最平凡的樣子愛上他,可是一旦跨入組織的殺手行列,所有的平凡都是最奢侈的,面對潛藏的危險,她滿心忐忑,天曉得下一次,組織會要她執行什麼驚人的任務。
她蒙蒙的開始昏睡,然而睡夢中,四柱垂掛的紗幔悄然的被撩起一隅,一只臂膀驀然環上她的腰。
驟然驚醒的維琴薩還來不及說什麼,綿密的吻就朝她欺來,沒有言語,聶齊桓渴切的想與她一夜纏綿。
他的眼透著疲憊,是一種飽受精神折磨的疲憊,以往工作再繁瑣,他總還是神采飛揚、自信滿滿,是她的殘忍傷了他的心、折磨了他的精神。
她感到抱歉,對于他的柔情,她非但無以回報,還讓他飽受折磨,她痛恨起自己。
沒有多余的言語,粗重的喘息與嬌弱的嚶嚀呼應,他永遠是主動的人,而今晚的她是那麼的順從,在瘋狂的掠奪與佔有中,他徹底的在她身上獲得了滿足。
她靠在他懷里不住的輕喘,溫馴得叫人憐愛。夠了,只要她對他有一點依戀,他就會感到快樂滿足。
他揚手撫著她的發絲,「明天一早要去紐約,會待上一個月。」
一個月!這會是他們分開最久的一次,她不奢求什麼,只要听見他的腳步聲,感受空氣中有他的呼吸,她就會滿足的,可是未來的一個月,她卻連這小小的要求都不能。
她的身子怔了一下,難掩失落的輕應,「嗯,我知道了。」
就這樣?她就只是回答一聲知道了?!聶齊桓對這回答很不滿意,難道她都不追問為什麼嗎?或者,吵著她也要同行。女人不都這樣,為什麼她不?
「妳沒什麼要跟我說的嗎?」他擰著她柔女敕的身軀。
她真是世界上最不女人的女人,永遠不會在他面前說甜言蜜語,不會撒嬌也不懂得示弱,可他還是愛她,愛她的孤傲。
他的輕撫總讓她腦子一片渾沌,沉吟半晌,「嗯……工作記得休息。」
他驀然朗聲大笑,笑得胸膛劇烈起伏,一掃近日陰霾。
「笑什麼……」她羞赧得不知所措,完全不明白自己哪里說錯了。
一個翻身,他居高臨下的望著她的不知所措,「說,妳愛不愛我?」
沒料想到他會這麼問,維琴薩別過頭,吶吶的答,「我不知道……」
「回答我!」他逼迫她。
貼近的身軀緩緩的蹭磨,聶齊桓意圖干擾她的回答,然而她除了攀緊他,咬住自己的唇,她真的無法抵抗太多。
「別又……」她想推開他。
或許真如力芸珊所言,她是愛上他了,可是她說不出口,害怕說了就要失去什麼,愛不愛,她以為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可是他卻要逼她回答。
「妳好倔,可是我偏愛妳的倔。」一個挺腰,他又闖入了她。
「齊桓--」她驚呼,為他總是出其不意的舉動。
「妳以為我會跟妳分開一個月嗎?妳想,我也不願意。」他緩緩的動著身軀,連帶著牽動她的感覺。
「可你……」她說不出完整的話語,只能吐出零碎的字眼。
「跟我一起去,我想要每天都與妳這樣,好不好?」他不斷的將速度加劇。
靶覺眼前一片迷蒙的光彩,她在崩潰之前失神的答,「呃!好……」
當絢爛歸于平靜,她側臥闔眼,微啟的唇發出淺淺的喘息,他模索著她耳後宛若火苗的紅色印記。
「妳身上有胎記?」
「沒有。」
「那這是什麼?在妳的耳後。」他看著那詭譎的形狀,始終不明白。
她詫異的回身撐坐,撫上自己的耳後,「你是說我的耳後有胎記?我不知道,我沒見過。」她想要下床翻找鏡子。
聶齊桓一把攬過她,阻止她的動作,莞爾道︰「別管它了,那說不定是我留下的吻痕。」
她動作一頓,突然想起自己現不是個瞎子,就算找來鏡子也看不到什麼,又听了他的話,她臉紅的不知說什麼好,「你--」只得氣惱的捶了他一拳。
他將她強行摟在懷中,附耳威脅說︰「快睡,要不然我還想……」
維琴薩當場僵著身子,不敢亂動半分,他嘴角浮上淺笑,然而他的心卻對那抹酒紅色的印記感到納悶,那像一簇精致的火焰。
絕對不會是胎記,那圖案像是特別設計鏤刻的,到底有什麼意義……
下榻在紐約公園大道上的華爾道夫飯店,聶齊桓一早就前往合作的事務所開會研商一些建築細節。
昨晚他們徹夜聊天,以至于今天維琴薩睡晚了,連帶的也欽佩起聶齊桓的行動力,絲毫不受影響的出門工作。
直到晌午,她在舒適的氛圍中醒來,披上睡袍下床,隨即肆無忌憚的在地毯上跳躍進入盥洗室,沉溺在聶齊桓的無窮寵愛中,她快樂得像是枝頭雀躍的鳥兒,忍不住想拍拍翅膀飛翔,又想要引領高聲啼唱,一切都是因為她澎湃的心。
餐桌上,精致的餐具包圍著半圓拱的蓋子,一旁還擱著一把鮮女敕香甜的粉玫瑰,她滿心歡喜的走去,打開銀色的圓蓋,鮮度保存良好的可口三明治跟水果對著她的饑腸挽轆猛招手。
坐在椅子上,她抽起玫瑰上的卡片,看著他俊逸瀟灑的文字,不禁又笑了。
親愛的小薩兒,早安!
妳沉睡的容顏就像這東粉玫瑰,粉女敕的叫人想嘗一口。
幫妳叫了早餐,可是我想等妳蘇醒,早餐一定過了賞味期,所以打個電話給櫃台吧,他們會為妳送上新鮮的午餐,記得要吃!
我會提早回來,床頭有個小禮物,希望可以陪伴妳度過孤單的下午。
卡片末處,署名寫著--愛妳的桓。
維琴薩心窩是滿滿的暖意,迫不及待的奔向床頭,只見新穎的MD隨身听上系著紅絲帶,她解開絲帶,戴上耳機,踫觸按鍵,一股低沉意暖的嗓音傳入耳中。
是聶齊桓,他抑揚頓挫的為她念著文章,仔細听,是前些日子一直沒讀完的《看不見的城市》一書的內容,包括他閱讀時自己的感想,都在這里頭無私的與她分享。
她不由得熱淚盈眶,感動于他為她所做的一切,她用雙臂圈住自己的身體,彷佛是聶齊桓正這麼抱著她。
在這當下她突然意識到,他那些意有所指的舉動、言語都是試探,早在她將自己給了他的那個夜晚,他拿走她的槍時,她就露出馬腳了,一個瞎子怎麼使槍呢?
還有昨晚他說自己有個火焰胎記,她急著下床一探究竟,她以為他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然而其實是他體貼而縱容的不點破她……
他明明都知道的,為什麼還縱容她……
經過漫長的感動,約莫傍晚,維琴薩換上外出的衣服,離開華爾道夫飯店往地鐵車站去,她不知道聶齊桓什麼時候會出現,但是她希望當他走出地鐵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
下班時間,往來的人那麼多,不敵外國人的高大身材,她甚至站到地鐵出口處的椅子上,以便梭巡聶齊桓的身影。
一個小時過去了,終于,從地鐵的出口,她熟悉的男人正意氣風發、神采奕奕的走了出來。
雙眸氤氳淚光,她圈起雙手高喊,「聶齊桓,我愛你--」
隨即在他驚愕之際,她跳下椅子,直奔他溫暖的胸膛。
在她的速度沖擊下,他退了一步,然後緊緊的抱住她。
「妳怎麼來了?」
她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的放肆奔流,「聶齊桓,我愛你!」
聶齊桓愣愣的笑,「是,我听到了,我的小薩兒。告訴我,妳為什麼哭?」他捧托起她的臉。
「為什麼縱容我?你明明都知道的,知道我的失明只是欺騙,你為什麼默許我的欺騙,還這麼無法無天的寵我?!」她激動的哭著。
明知道她是偽裝的,他竟然還花費了時間,為她錄下書頁的朗讀,盡避他已經是分身乏術的忙碌。她從沒有這麼被捧在手掌心呵護過,只有聶齊桓,只有他……
「噓,別哭呀!」他淺啄了她的唇,安撫她的眼淚,「是我說過要縱容妳的,因為任性的女人特別可愛,是我答應要這樣寵妳的。」
「對不起,我什麼都沒有為你做。」相對于他的付出,她什麼都沒有做。
「有,妳現在不是來接我了嗎?」他忍不住又吻了她一記,「以後打個電話告訴我,萬一我搭了朋友的車,或者工作延誤了,妳豈不是要白等了。」
「沒關系,我可以等,我願意等。」維琴薩急切的說。
「小薩兒--」
「嗯?」
「我很高興妳終于願意親口告訴我,雖然我已經知道,但是我更高興妳說妳愛我,因為我也是那麼的愛妳。」
「你是傻子。」
「不,我是世上最聰明的男人,所以才能擁有妳。說,今天晚上我們要怎麼慶祝妳的重獲光明?」他的嘴角帶抹神秘的笑。
「我不知道……」她搖搖頭。
「唔,真巧,」聶齊桓從口袋里模出兩張票券,「剛剛在車上,有個善心人士在我口袋里放了票,哇,是俄羅斯克里姆林宮芭蕾舞團今天晚上演出的天鵝湖欸,小薩兒,我們一起去欣賞好不好?」
維琴薩破涕為笑,「嗯。」
她知道,她都知道,知道他對她的好。
曾經,她也夢想要站在紐約的舞台上,為眾人無私的表演她的芭蕾,然而現在,她不再奢望芭蕾舞台的一切,她只想守著聶齊桓這個男人,永遠的陪伴他。
在吃過簡單的晚餐後,他們坐車到劇場,欣賞俄羅斯芭蕾舞者精湛的舞技。
中場休息時間,維琴薩獨自到洗手問去,對著銀亮的鏡面,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沉溺于愛情的美麗。
突然一個落鎖的聲音響起,她警覺的抬起頭,洗手間除了她,就只有落鎖的那個女人,她一身黑衣。
「血舞,好久不見了。」女子撕下面具,露出叫她熟稔卻害怕的臉。
「黑玦--」維琴薩的臉頓時蒼白沒有血色。
「地鐵出口的那幕非常精采,真情流露的精采,妳的演技絲毫不遜于過去。」他毫不吝嗇的揚手鼓掌。
她愀然變色,「你跟蹤我?為什麼,是組織的命令嗎?」愛情的溫暖在這一秒終結,只剩冷冽的顫抖。
「我只是想來跟妳討論一點事情,關于歐家。」
「我不知道,當初取得的數據已經都交回組織,我已經月兌離組織,不再是你們其中的一員。」她一口回絕他的要求。
「血舞,妳怎麼可以如此抹煞?」黑玦搖搖頭,大表惋惜。
「黑玦,我已經不想再過殺戮的日子,只想要平凡,這就是我退出的原因,我的態度只會更堅決,不會動搖。」維琴薩不斷的往後退去,拉開兩人的距離。
他明顯一愣,「血舞,妳真的愛上那個建築師了?」
「不要再叫我血舞,總之不關你的事,這是我的人生,我自己的。」她是那麼急欲擺月兌過往,為什麼那陰霾始終不願散去?
他眼里閃過異樣光芒,像刀鋒般的冷冽,「血舞,不要太天真,沒有什麼人生是只屬于妳自己的。」揚起一抹冷笑,「難道非得失去聶齊桓,妳才能徹底明白這一點?」
「住口--我不準你動他一根寒毛,他什麼都不知道。」
幾聲冷笑恣意響起,「妳完了,有了弱點的人注定要失敗。血舞,我不會讓妳這麼輕易的月兌離我們的行伍,組織不會允許的。」
「怎麼可以,明明答應過我的!」她大驚失色。
「答應?呵呵,天真的傻血舞,那麼多的前車之鑒難道沒教會妳什麼嗎?等著吧,我一定會讓妳大吃一驚的。」
留下無止境的恐慌,黑色的身影從容的離開,維琴薩緊咬著唇,努力的壓制月兌口而出的尖叫。
不,絕對不能將聶齊桓牽扯進危險的黑潭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