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的診療室門外
一輛鮮黃色的林寶堅尼在午夜時候,靜靜地停在那已拉下鐵門的店門口。
後座的車門從內往外被打開,一名白衣女子下了車。
「蕭大哥,你不用下車了。」她打了個酒嗝,「我看我大哥醉成這樣,你送他先回飯店好了。」珊雅醉態猶濃地對著正準備下車的友諒道,感到胃似乎有如燒開的水正翻滾個不停。
「你真的沒關系?」見她站得有些搖晃,友諒不禁皺眉,但身旁那位醉鬼又教他放心不下,迫使他左右為難。
「我只走幾步就到了。」她看了眼那醉得一塌糊涂的大哥,「我看你還是先安置大哥吧。」看友諒忙拉住想爬窗下車的袁術迪時,她失笑道。
「好,你自己小心,我回去後會打電話給你。」把安全帶綁好在袁術迪身上後,友諒頗為無奈地道。
「嗯,小心,拜拜。」珊雅目送那輛鮮黃色的車子離去,「真受不了。」搖頭失笑後,她才左搖右晃地走向後巷中。
似乎沒發現對街一名神色陰沉的男子,正噴火地注視剛才那一幕,見車子離去後,他也尾隨在她身後。
珊雅從後門轉到店里,見到落鎖的門時,她準備掏出鑰匙,「咦,怎麼找不到呢?」她發現她那小小的皮包,頓時成了小叮當的口袋似的,東西好像會跑一樣。
一個搖晃她人差點往後仰,「呼,我好像喝醉了。」她偏頭嘟嘴可愛地自語著,又繼續找鑰匙的動作。
她這左搖右晃的站姿,令身後人嚇得擰把冷汗。
「怪了,我的門為什麼會跑呢?」鑰匙找到了,但手把似乎跟她玩躲貓貓般,好不容易,她終于把那扇門打開了。
她打了好幾個酒嗝的走進房屋內,「暗暗的,思潔還沒回來嗎?」她頓了一下,「笨,她八成又被孫安訥帶走了。想不到他看起來很陽光,但作風還挺海盜的。」她邊自語邊步伐蹣珊地往樓梯方向走去。
而尾隨在後的男子,見她迷糊地讓大門敞開,不禁搖頭,「天呀,這樣也不怕遇到小偷呀?」把門關上落鎖後,他人也跟著珊雅爬上樓去。
一踏進二樓公寓時,他卻遍尋不到伊人的芳蹤,「怪了,人呢?」這時浴室內傳來陣陣作嘔的聲音。「啊炳,在那里。」他興奮地往浴室里沖,「小……」見到她趴在馬桶上大肚特吐的人兒時,他的叫喚一時轉為錯愕。
她真想死了算了,有夠不舒服到極點,她八成快把胃給吐出來了,她再也不要喝酒了,嘔……突然,意識到有人正在拍她的背、扶著她,耳畔傳來陣陣焦急的聲音,好像是……她猶豫地試探叫喚,「橙明。」听到他的回應時,她尖叫著,「出去!」該死,她如此狼狽的樣子怎麼會被他撞個正著?但過于激動的結果是……「你在胡說些什麼?別浪費力氣趕人,我是不會走的。」見她吐成這樣,他心疼又氣憤地回道。
「拜托,你出去,給我一點尊嚴好不好?」珊雅已吐到無力,虛弱地說道。胃都被掏空了,現在只剩膽汁可吐而已。
「我是誰?在我面前你還計較這些有的沒有的。」橙明有些氣憤她對他的疏遠,也氣自己沒給她足夠的信賴感。
珊雅人早已虛月兌了,也沒力氣跟他爭。
橙明拿條擰吧的毛巾,輕拭她的臉,「你還要吐嗎?」
珊雅又干嘔了會,才有氣無力地說︰「不了。」她眼楮往上瞟的看他,「你怎麼會來的?」她奇怪地問道。
「你說呢?」講到這點,他就一肚子氣。他似乎忘了家在哪里,老往這棟公寓跑。「你……算了,要洗澡嗎?」橙明心想等她明天舒服點再談好了,此時,先讓她人舒服點再說。他問歸問,把她靠在牆壁邊,人已去放洗澡水了。
看著他忙碌的身影,珊雅不禁感嘆。為什麼,他是全世界最溫柔體貼的情人,但他為什麼不肯接受這項奇跡呢?雖說這個奇跡來得突然,有如一枚炸彈般。
今晚,她的醉酒一半是盛情難卻,但最重要的一半是藉酒澆愁。她今晚又見到林李福和陳香悅那對夫妻了,看見林李福那股寵溺細心的模樣,她就好羨慕、好嫉妒。
她並不要求婚姻,只希望橙明可以跟她分享這份奇跡呀,而且小海的話也一直在她腦海中盤旋著。
淚一滴滴地往下掉,珊雅自覺太情緒化,但卻無法阻止它的涌出。
「小雅……你怎麼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橙明怎麼也沒想到才一下子,她就成為淚女圭女圭了。
「橙明,我……為什麼你做不到關心我們的寶寶?他也是你的一部分呀!我知道你對婚姻的看法,我並不一定要那張紙,我只希望你可以分享這份奇跡,為什麼你就是做不到?」珊雅一鼓作氣地把一肚子委屈說出來。
「我也關心……寶寶,我只是還無法……」橙明急了。
「你看你還是說不出口。」她吸吸鼻子,「小海說懷孕並非是單打獨斗就可以了,一個人的獨腳戲是很辛苦的。」
橙明不知如何開口,也不知該說什麼。半晌後,他抱起珊雅就往浴池中泡,「先洗個澡吧,你累壞了,有事……明天我們再說好了。」他下意識地又逃避了。
泡在氤氳的熱水中,珊雅真的累了,靜靜地任由橙明小心翼翼地幫她洗滌著。突然,他的手停頓在她的小骯上方一動也不動,時間好像突然就在這一刻停了。
珊雅屏息地看著他那驚畏的舉動,只祈禱時間真的停在這一刻鐘。或許,橙明自己並沒發現他也認同這份奇跡,只是,他真的還沒準備好吧?她自我安慰地想。
就在珊雅心有所思時,當事人之一的橙明盡避手又開始動了,此刻心中也開始思考起來。
送珊雅上床後,橙明卻睡不著,此刻跟喜姊的對話,又開始在腦海中盤旋。記得,他詢問她老公的看法時,她……「他興奮得只差沒登報廣告而已。」喜姊笑盈盈地回答。
「可是,你不是……」橙明突然有種錯置時空的感覺。
「老實說,我們夫妻的頂客族觀念,是一開始太熱愛自由之故及一心想在工作上沖刺,到後來就習慣了那自以為自由的生活。」喜姊一笑又道,「要不是照顧我那小佷子一個多月,只怕我倆也不會發現我們會那麼想要一個孩子。」
「那麼你這次懷孕是刻意計畫的嗎?」橙明一想到那意外,不禁眉頭深鎖,氣味有那麼一點沖。
喜姊突然盯著他看,「橙明老弟,莫非Irig她懷孕了?」見他突然被嗆到的模樣,喜姊心中那個猜測多了幾分確認。
「你……怎麼會如此說呢?」橙明為了不知名的原因,就是不想讓人發現珊雅已有孩子的事實。
喜姊也不強人所難,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令橙明此刻活像身處懸崖邊般,冷汗直流。
好一會,喜姊收回了視線,慢條斯理地說︰「其實,說是刻意的就太夸張了點,但,……」她咬住下唇思考著適當的用辭,「認真說起來,該是潛意識作怪吧。」她一月兌口,因覺得自己這用詞太棒了,還猛點頭附和著。
「潛意識?」橙明怪叫著。
「嗯,我們兩人都以為對方不喜歡小孩,但……」她只怕這一輩子永遠也忘不了,老公發現她有孩子時那驚喜交加的表情。「反正,我只能如此形容,一切順其自然,該來的是退拒不掉的,不該來的你強求,到頭來仍是一場空。」這時因有人在叫喚,喜姊就打算離去,臨走前又意味深長地道︰「別抗拒已發生的事,順其自然吧。」
「唉!」橙明盯著天花板,手攏著已熟睡的珊雅,他此刻自厭得很。
為什麼自己那麼沒有擔當?大家都喜歡小孩,為什麼自己就……喜姊最後的話語又在他腦海徘徊著。
為什麼會選上他?也太早了……今夜,想必又是個無眠的夜。
※※※
珊雅一大清早就醒了,是被那鍥而不舍的電話鈴聲吵醒的。
為了耳朵的安寧,珊雅只好起來接听,但頭一件要做的事就是離開橙明的臂彎中,但那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人家執意不讓她離開時。
等她接起話筒時,已是十分鐘以後的事了,但是接起後,她懊惱自己剛才為什麼要起床接這通讓她呆愣半晌的電話。
「羿珊雅,你懷孕了,是嗎?」電話那一頭傳來如此訊息。
等震驚過後,珊雅才有些難以啟口地說︰「你怎麼會知道?」她心想該來的還是來了,唉,本來她是想讓丫丫發現到後才坦承的。
「你說呢?」她冷哼道。「你怎麼這樣子,我正在計畫讓你轉型到演員一職,你卻在這時給我……」朱必芽悻悻然地咆哮著。
因自己理虧在先,珊雅並無反駁,反倒好言安撫。「丫丫,我並不特別熱中演藝界,老實說,一待十幾年我早已生厭了。」否則,她也不用大量減少工作量。
「珊雅,你別說傻話了,演藝人員這飯碗並非人人都捧得起。漂亮、有才情,並非當紅的要訣,而是人際關系圓滑、有觀眾緣,才是生存在這大染缸的首要條件。」朱必芽頓了一下,「而你有……我不懂,別人拚命求,求不到的,你卻一味的往外推。」身為珊雅多年的經紀人,她了解只要珊雅願意,影劇天後這頭餃對珊雅而言,有如探囊取物般。
「我早就說過我懶嘛,站在尖端要承擔的壓力跟風險相對的也大,而高處不勝寒,我還是喜歡目前擁有的。」言下之意,她已有不想繼續這話題的味道。
電話那一頭傳來拚命吸氣的聲音,再開口後,朱必芽似乎平靜許多。
「那麼目前的工作怎麼辦?我已幫你排到年底了。」先解決眼前這個問題再說,至于剛才那話題只要珊雅還在她旗下,她有信心這願望會有成功的一天。
珊雅也沉思了,這倒是個問題。
「嗯!這樣吧,在我肚子還沒大以前,拍工作可以往前排的就往前排,不行的往後排或賠違約金吧。」珊雅回答道。
朱必芽在那頭拚命地從一數到一百,因數到十似乎脾氣仍無法壓下去,只不過,當她開口時……「你想結束掉你的Model生涯呀?」那頭的火藥庫依舊炸得轟轟烈烈。
對呀。不過,這火上加油的話,她可沒膽在此刻說出口。「不然,你要我挺著大肚子拍照嗎?」珊雅輕輕松松地把這個嬰兒炸彈的余威投向朱必芽。
「你……」朱必芽這時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她的命好苦喔,為什麼要去幫珊雅收拾爛攤子?為什麼……嗚,可悲的是,她又不能不做,她真的好可憐喔,嗚……半晌之後,朱必芽才開口道︰「那什麼時候?」該問的還是要問。
「什麼……什麼時候?啊,明年來春吧。」捂著下月復,珊雅笑得好甜、好美、好滿足。
「明年──」她拉長音,「有沒有搞錯呀?」那不是要挺著大肚子進禮堂?現在流行這樣嗎?朱必芽暗忖。
「我有說錯嗎?每個人都嘛懷胎十月不是嗎?」珊雅搔搔頭皮回答道。
朱必芽按了按太陽穴,為了想呼吸下一秒的氧氣,忍、忍、忍……「我是問你何時結婚?」笨蛋。
「喔,也不說清楚。」珊雅抱怨道,「沒有。」
「沒有,沒有是什麼意思?」朱必芽尖叫道。「難不成你也想學一些女明星秘密結婚,還是未婚生子?」她可不相信珊雅那兩位門神夜人和士鑫會同意。想當初,珊雅跟橙明同居時,他差點沒被他們給整死,要是他們知道珊雅懷孕了,橙明沒跟珊雅結婚的話……看來,她或許要對外界說珊雅出國進修了。
「不行嗎?我有不錯的經濟能力,還……」
「住口。」她真的要去吃阿斯匹靈了,「你跟夜人、士鑫說了嗎?」朱必芽真的很想拿把鐵錘來敲一敲珊雅,看這位大笨蛋是否能跟得上正常人的思考。
這下珊雅住口了,「嗚,還沒。」她吞吐地說道。
「唉,珊雅,別一味的放牛吃草,該為自己爭取的還是要爭取。」朱必芽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丫丫,只要兩人相愛,結不結婚很重要嗎?你自己還不是不婚主義者?」七就別笑八了。珊雅暗忖道。
「珊雅。」朱必芽有自打嘴巴的尷尬。「算了,我說不過你,你自己想想要如何擺平夜人跟士鑫吧,我要工作去了。」她一想到要改近半年分的行事表就頭痛。
「等一下!嗯,丫丫,你給點建議如何?」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珊雅想听听朋友的意見。
「實話實說。」朱必芽冷冷地丟下這句話就收線了。
「喂、喂,討厭,來匆匆,去也匆匆。」她抱怨地掛上電話。「要如何說呢?」一思及夜人及士鑫的反應她就不安,更何況目前又要加上那位充滿一腔兄愛的大哥。
「寶寶呀寶寶,你還真夠厲害的,還未出生就有一堆麻煩,真不知你出生後,是否也是惹禍精?」珊雅煞有其事地對著肚中的小胚胎抱怨著。
就在珊雅在自問自答之際,正在臥房內的橙明似乎睡得很不安穩,輾轉反側之後,突然一聲……「啊,不要去,小雅、小黑炭,不──」那聲音淒厲得活像是被人施予慘無人道的酷刑似的。
「怎麼了、怎麼了?」珊雅聞言跌跌撞撞地跑進來。
橙明已坐在床上,眼楮帶有狂亂的神色。他的眼珠子正來回上下地打轉著,一臉焦躁不安的模樣。
珊雅小心地靠近他,「橙明,你沒事吧?」她小聲地叫喚著。她是頭一次見到橙明這樣子,怪可怕的。
听到叫喚聲,橙明把目光轉向發聲的方向,一見到那熟悉的亮咖啡色俏麗短發、略呈蜜色的肌膚、清澈如藍天般的眼眸,只不過此刻帶著濃濃的擔憂,他這才神情開朗,仿佛罩頂的愁雲滲霧,霎時消失無蹤般,「我還以為……太好了,」他整個人突然軟躺下來。
她再靠近些伸手去探探他的額,「你作惡夢了嗎?」拉起衣角試著他一頭冷汗,珊雅溫柔地問道。
若有所思地瞅著她,他突然毫無預警地拉下她跌臥在他的胸膛上,在她還未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時,他已印下那滾燙的熱唇,在她欲言的櫻唇上。
這一吻並不溫柔,有些狂野、有些粗暴,有些……仿佛這是最後一次般,有那麼一些絕望的味道。
珊雅也不知發生什麼事,她被橙明這舉動嚇壞了。她本想反抗的,但她從他那痛苦的眼神中感到心疼,也不反抗他那貪婪的吸吮,不在乎他那剛生出的胡渣會刺痛她那細女敕的皮膚。
終于,橙明放開她,兩人都急促地喘息,他用臉頰貼著她的臉頰,手臂依舊緊緊地攏著她,似乎想把她融入自己的身子一樣。「小雅。」他仿佛催眠般地低喃。「我還以為……以為……太好了,你沒有……離開……」
要把自己略拉開他些不太容易,因他攏得好緊,她溫柔地看著他,「你是怎麼了,告訴我好嗎?」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我夢到你拋下我跟那位金發的希臘佬結婚去了。」他似小孩般的抱怨著。
珊雅有些哭笑不得,「笨蛋,你吃飽撐著呀,睡覺不睡覺,作這是什麼尿床夢?」她大翻白眼她笑罵著,還以為發生什麼重大事。「你把人家弄得好痛。」等一下要去擦蘆薈膠了。珊雅說歸說,人仍舊任他抱得緊緊的。
伸手輕觸那紅唇的四周,橙明充滿歉意地說道︰「對不起,我只是想證明你真的在我身邊,你不要緊吧?」
珊雅把他那又想再說歉意的口堵住,「噓,我沒事的,別再說對不起了。你放手啦。」
「你要去哪里?」橙明又開始緊張了,手並沒有放開。
「你不餓嗎?再說我十點有通告。」見他不解的表情,她補充道︰「上次我因臨時有事就取消拍照,今天要去補照。」珊雅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手。
橙明這才放手,他手一放,她就到前頭去了。
下床,他拿起放在椅背的馬衫套上後,一面穿休閑長褲一面喊道︰「別忙了,我們去吃麥克早點。」橙明對著鏡子流著頭發。
「你不怕胖嗎?正在宣傳期耶!」珊雅出現在門邊調侃著,「更何況你不是不怎麼喜歡那些高熱量的速食嗎?」
橙明聳聳肩,「偶爾。對了,小雅,你要不要收拾東西?」
「干麼?」珊雅明知故問道。
莫可奈何地看著她,橙明嘆息道︰「小雅,你還是不肯回去嗎?我好寂寞,也好想你。」他一臉憂郁的模樣。
自從她告知他懷孕後,就搬回公寓住。她嘴里不說,但他明白她對他很失望。然而她體貼地不吵不鬧,只是希望他不要否認這個小生命,承認這個小生命的存在價值。
但是,他從沒想過會有自己的復制品,甚至,在還沒認識小雅時,他從不跟任何一個女人共枕到天明,也不同時只跟一名女往。
在游戲人間,男女游戲中,他活得好不自在,但小雅的闖入,令他的行事規則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她是頭一位被他邀請住到他家的女人,甚至也是頭一位他公開在大眾面前所承認的情人,也是唯一令他放棄了萬叢花,而只單戀她這一朵異邦花朵的人。
他明白除她之外,他不想跟別人的女人共度一生,但他真的從沒想過婚姻和小孩。
再次拉著她的手,橙明低聲道︰「小雅,回家好嗎?」
「我……你最近忙著宣傳事宜,通告擠得滿滿的,家只不過是你休息的地方,甚至,你下一波全省及到香港、星、馬等地做新專輯的造勢,又是近兩個多月不在家。」珊雅抿抿嘴,「我回不回去,有什麼關系?」
「不一樣,那是我們的家呀。」橙明感覺他雖是抓著她的手,但兩人之間似乎有一條長溝的距離。
是嗎?家要兩人共同經營才是一個家,只是一人唱獨腳戲硬撐這個家,似有若無。她幽怨地想著,並沒回答他的話。
「小雅。」見她面無表情,他緊張地催促著,「回家好嗎?」
「我住這里就好。」她淡淡地開口,「你不在家,我住這至少有思潔照應。」她深深地看他,「這樣比較好,讓我們彼此都冷靜一下,有自己的空間,想想下一步該怎麼去做。」
恐懼頓時吞噬了橙明,仿佛珊雅將離他而去。
他真的失去她了嗎?只因他逃避她懷孕一事,如真的因如此就失去她,那未免也太不值得了。
她先是不願回到他們共有的家,接下來是否會逐漸疏遠他?或許,她有可能去找她的親生父親……噢,No,他不願這個想法成真,真的不願意。
「小雅,我需要你。」橙明沉重地說道。
她閉上了眼楮、抿著唇。她多希望他可以親口承諾,他愛她,也需要寶寶,寶寶不是累贅、麻煩,而是他們共有的一部分,屬于他們相愛的證明。
「橙明,我也同樣需要你。」她頓住了一下,「但我想跟人分享寶寶的一切。」她看著他,「你似乎並沒準備好要接受他,我無法假裝他不存在,所以……我們還是暫時分開吧。」她終于說出口了,此刻心中一松,同時也緊張他的反應,他可不要讓她失望呀。她內心暗忖。
「該死。」放開她的手,橙明無法克制地捶了一拳牆壁,「為什麼?我們以前是那麼完美,為什麼……懷孕、你的親生父親找來、你搬回公寓住,所有的事全都改變了。」他忍住一些差點月兌口的氣話,人煩躁得很。
小海說過,懷孕本就會打亂一切原有的生活秩序。珊雅抬頭吸了吸鼻子,「我承認這孩子來得突然,有如一個炸彈,炸得一切事物全月兌離了軌道,但你為什麼不換個角度想?他是一個奇跡,令我無所抱憾的奇跡。我們不是上帝,沒有主宰生死的權力。」她嚴厲地看著他,「就算我們是他的父母也沒有扼殺他的權力。」見他聞言驚愕的神情,她才語氣放軟,「既然如此,為何還要抱怨呢?」
「唉,我並不是抱怨,真的……只是很沒面子,你知道嗎?我一直對外宣稱是頂客一族,而今……」他的頭全因挫折埋在雙掌中,一直咳聲嘆氣,沒察覺伊人正在噴火。
沒面子、沒面子,王八蛋,她一直以為他是因為心結及懼嬰癥才對寶寶的降臨一再逃避,原來是面子問題。
「很好、很好,我正在考慮今後是否專心照顧店不當模特兒,才能全心照顧寶寶。還有,我正在煩惱如何告訴夜人、士鑫、院長媽媽、糖兒,啊,對了,還要加上我那位新上任的大哥,我懷孕了,他那老爸卻還在當鴕鳥,所以我決定當未婚媽媽,你竟然在這給我說沒面子。」珊雅火大了。老虎不發威,竟被人當病貓。
家橙明,我不整得你哭天喊地的,我就不叫羿珊雅。她內心忿忿地想。
听到她的發威之言,橙明頭皮開始發麻,「小雅……」
「別叫,家橙明、家大明星、家天王,小女子我真的很對不起,發生這種毀了你形象的事。」珊雅口吻謙卑得令橙明冷汗直流,頭皮已開始麻到全身。
「小雅,別這樣,我是無心的。」橙明心知只要一惹火她,一定要在第一時間求得原諒,否則拖得愈久,他費的唇舌會愈多。「你不要生氣,我只是一時心情很煩躁,才……」
「煩躁喔。」珊雅不愁反笑,「那麼你為什麼不遠離我這麻煩的根源呢?」她笑得令橙明腳發軟了。
「小雅,你不要這樣。」他企圖用「美男計」軟化她。
「不要踫我。」她厲聲道,「滾,我這小地方供不起你這尊大佛,走。」她邊罵邊把他往外推。
一方面怕傷到她,另一方也明白她正在氣頭上,橙明就任她推到門外。
「砰!」珊雅一下就把門給關上了。
「小雅、小雅……」敲門聲伴著他聲聲地叫喚聲。「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小雅……拜托你開開門好嗎?」
相對于門外人的苦苦哀求,此時門內的人正坐在餐桌前,優閑地吃著水果大餐。
她邊吃水果的同時,還夾帶著一、兩句表情跟話意很不符合的話。
「你走,反正我也不希罕你那不情不願活像上斷頭台的求婚,要娶我的人又不是只有你而已,最近那位一直追我多年的尹氏集團的小開快離婚了,看在他追我多年的痴心份上,或許,我該考慮看看了。」她口吻似火氣很旺,但那表情卻因吃到一塊酸澀的楊桃,五官全皺成一團。
「我不準,除非踏過我的尸體,否則你別想帶著孩子嫁人。」他突兀地吼道。「啊,我想他是不可能接受別人的孩子。」橙明突然心情開朗,得意洋洋地說道。
「喔,是嗎?」珊雅懶洋洋地說道,「你倒是提醒了我,今天要是遇到了他,我會記得問他這一點。」
「羿、珊、雅。」橙明真的快氣炸了,敲門的舉動更為劇烈、急促。
半晌後,也不知是橙明自討沒趣地離開還是他敲累了,總之,並無任何聲響。
珊雅看了眼時鐘,已快九點,「看來動作要快些了,要不然十點的通告,可能會趕不上了。」她把桌上收拾好,包包一背就出去了,但腳步突然一頓,「小心點。」她嘴角含笑地捂住小骯,這才心情愉悅地踏出房子。
門外不見人影時,她心中感到一陣失落。
「算了,家橙明,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地喜歡、承認寶寶的,等著接招吧。」珊雅自我宣誓地道。
就在她緩緩下樓後,這才猛然想起她的小轎車昨晚借給有欣代步了。
「該死,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念歸念,她還是快步走到巷口準備招車。
就在她左右張望時,一輛白色的愛快羅蜜歐已橫在她面前。
「上車吧。」不等她回答,他又道︰「你不想遲到吧?」橙明言下之意是大不了大家一起耗。
白了他一眼,她才嘟著嘴上車。
老實說,他愛死她那一聲摔車門的聲音,即使待會有可能把這輛車送修。
他真的很擔心,她會把他當隱形人,因為小雅只要一討厭那個人,就會對那個人完完全全地視若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