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會這麼胡涂呢?」
一個早上下來,就見芊夢滿臉懊悔的在房中走來走去,站在一旁的小憐,頸項也跟著芊夢的身影轉來轉去。
「二夫人,原諒我的冒昧,可是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啊?」小憐再也忍不住好奇,開口問道。
「沒事!」芊夢將手一揮,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昨夜原本在花廳等翔殷,等著等著竟然等到夢周公去了,一早起來卻發現自己好端端的躺在床上.而身旁竟然空無一人,只剩微微的溫熱感,她不禁為自己錯失一次表明自己心意的良機而憤恨不已。
而翔殷,這個一大早就不見人影的新婚夫婿,也不知在躲她或是真的很忙,忙得沒空搭理她。
還有一點她也不是很滿意,她自認自己就算非天香絕色,但畢竟長得也算差強人意,怎麼跟翔殷同床共枕了一夜,卻什麼事都沒發生?真是沒道理,而且還是十分的沒道理!
「你知不知道二少爺人在那里?」芊夢終于決定,翔殷不來看她,索性就由她去看他。
「好像在東邊的柵欄里,前幾天二少爺和譯公子抓到一匹野馬,听下人們說,二少爺很喜歡這匹馬,決定要將之馴服,把它留在飛天牧場里。」
「馴馬?」芊夢露出滿含興趣的表情,她站起身,這下是真的決定要去找翔殷,只不過她的心,現在都懸在馴馬這檔子事上。
她對動物都有一種莫名的熱愛,重要的是,芊夢發現,動物也很喜歡她,所以她要去看馴馬,不一定幸運,還能說動翔殷讓她「參一腳」。
「我不知道東邊的柵欄怎麼去,你跟我一起去可好?」芊夢看著小憐興匆匆的說道︰「而且你也可以順便帶我逛逛這個飛天牧場。」
「好!可是有點距離。」小憐點頭回覆道︰「夫人,你看我們要不要叫人備馬車?」
「你所謂的有點距離是多遠?」芊夢詢問。
「徒步大概需要個兩、三刻鐘!」
「兩、三刻鐘!」芊夢考慮了一會,確實是有點遠,不過她決定道︰「反正我們時間還很多,我們就走著去吧!」
小憐帶著笑意的點點頭,雖然與這個新夫人還不太熟悉,不過她相信眼前這新夫人開朗的令人想接近她。
***
「就在那里!」
芊夢順著小憐所指的方向望去,直到現在還不敢相信,翔殷竟然可以在短短幾年之間,便能擁有屬于自己的產業,雖然翔殷的爹爹與大哥幫了他許多,但是芊夢知道飛天牧場若能發展到今日的規模,肯定翔殷自己也下足了一番苦心。
「這里好美!」她轉頭環顧著周遭的青山翠谷,隨即加了句,「不過太遠了,走得好累,若再近一點就更完美了。」
小憐聞言雙眼震驚的大睜,沒想到芊夢會說出這種話。
芊夢見狀,略帶笑意的取笑道︰「我方才是開玩笑的,你該不會當真了吧,你真把我想得如此的懶。」
「我──」小憐把頭給低垂,不發一言。
芊夢拍了拍小憐的肩膀,緩緩的踏過青蔥的草地,直到走到柵欄邊才停住,眼前的柵欄有兩圈,外側的柵欄較大,包圍著內側的柵欄,翔殷就站在外側柵欄與內側柵欄之間的草地上,一匹黑馬就在內側的柵欄里像是發瘋似的奔跑。
她靠著外圍的柵欄頗覺疑惑的盯了好一陣子,才出聲道︰「它為什麼會跑個不停?而且不是說要馴馬嗎?為什麼一大伙人站在外頭看著它跑?」
「因為──」譯桑項正要開口解釋,卻慢半拍的意識到是個女子的聲音,他吃驚的轉過頭一看,「你是──」他皺起眉頭,仔細的在腦中思索,「你、你該不會是──雲芊夢吧?!」
芊夢但笑不語。
譯桑項不需要更多的暗示,不過卻也因為確定她的身分而大感吃驚,他楞了一會兒,才朝著站在內側帶著專注神情注視著柵欄中馬匹的阿史那翔殷大喊,「翔殷,你的娘子來了。」
翔殷听到譯桑項的吼聲,震驚的轉過頭,雙眼直直的看著芊夢的方向。
芊夢一接觸到他的目光,立刻開心的對他揮揮手,微微一笑,就見他輕松的跨過外側的柵欄,沖到她的面前。
芊夢被他沖過來時臉上的表情嚇得退了一步,她才過門一天,說的話不超過三句,總不會就因為站在這里就招惹風波,惹他震怒吧!
「你怎麼會來這里?」翔殷繃著一張臉,低頭看著她問道。
「我──」她指指柵欄中狂奔的駿馬,「我想來看看你們馴馬。」
「你的身體不好,還是好好的待在房里安全點。」語畢,他身體一彎,也不再理會芊夢的驚呼,更不在乎周遭人的目光,逕自把她給攔腰抱起,離去前還不忘看著譯桑項說道︰「幫我看著這匹馬,我把她送回房里,馬上就回來。」
「今天你就不用再來了。」譯桑項爽朗的回道,「現在新婚,還是多多陪陪你的新婚嬌妻好點。」
翔殷對于他的話只是一笑置之,仿佛手中的雲芊夢毫無重量似的,輕松的離去。
芊夢看著翔殷身後那一群訕笑的下人,還有跟在一旁忍住笑意的小憐,不由得覺得不快的推了推翔殷。
「我自己能走,你還是放我下來吧!」芊夢強迫自己輕柔的說道。
翔殷低頭看了她一眼,一雙腳依然沒停的往前走,一邊開口說道︰「你不要動,我抱你回去就成了,你不要多說了。」
「我──」
翔殷沒有打算听雲芊夢開口,于是打斷她的話,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你的身體不好,以後還是待在床上,不要走太遠的路,以免我還要擔心你時時刻刻暈厥。」
芊夢听完他的話,心中不由暗暗叫苦,沒想到翔殷真的相信自己昨晚那些蹩腳的話語和絕差的演技。
她發現,幾年不見,翔殷的牧場是經營的頗為成功,不過他的智力似乎已經退化了許多。
她無奈的閉上眼楮,放松自己靠在他的懷里,她柔柔的嘆一口氣,「我身體很好,絲毫病痛都沒有。」
「我知道!」翔殷也沒有花工夫跟她爭辯,「你沒有病,正如有人告訴我柵欄里的馬很溫馴,一點都不野蠻。」
「你──」芊夢無奈的嘆了口氣,翔殷的話語壓根就擺明了不相信她,「我真的沒病。」她再一次重申,她可不願意自己的一生就因為一個玩笑而被綁在床上度過。
「不用再瞞我了,」翔殷抱住她的手,不由得一緊,「大嫂和關夫人已經跟我說過你的身體一向不好,又加上離開長安的環境,身體一定受不了,所以你要好好休養。」
「詠晴和楚芸說我身體不好,要好好休養?」芊夢的音量無法克制的提高。
翔殷听到她吃驚的語調,不由自主的停住腳,低頭看著她,芊夢的眼楮,也毫不含蓄的回視他。
「你沒事吧?」翔殷問她,他以為芊夢是身體感到不適。
芊夢欲言又止,最後她無奈的嘆了口氣,搖搖頭,對他虛弱一笑,問道︰「你怎麼想?」
「什麼意思?」翔殷接過下人遞過來的韁繩,先把她給安置在雩雪的背上,要她握緊韁繩,還不忘派人送小憐回去,隨後才跟著上馬。
「意思就是,你希望我是個孱弱的女子還是個像詠晴姊一般,活蹦亂跳?」
翔殷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你現在問這種問題,實在是于事無補,不是嗎?」
「怎麼會于事無補?」芊夢半轉過身看著他,不死心的追問道︰「請你告訴我,你的答案。」
翔殷遲疑了一會兒,最後老實的回答道︰「我喜歡活蹦亂跳的女子,但不希望你像我大嫂。」
芊夢聞言,差點摔下馬,驚訝翔殷竟然會說出這種答案,不過驚訝歸驚訝,她至少可以肯定一點,就是翔殷並不喜歡她一副病西施的樣子。
翔殷意識到芊夢的沉默,以為她因他的話而感到不悅,于是開口勸道︰「什麼都不要多想了,你先養好你的身體再說吧!」
「我──」芊夢雖想解釋,但也知道自己百口莫辯,最後她選擇了沉默,心中卻在納悶,詠晴和楚芸兩個人告訴翔殷她身體不好的用意到底何在?
她的身體可是壯得跟條牛似的,平常連個小病小痛都找不上她,她的身體會不好,真是笑掉人家的大牙。
「我懶得再同你解釋。」芊夢在翔殷的協助下,下了馬,一邊努力的保持住自己的鎮定,不然她肯定會跑到君凌王府去找詠晴和楚芸兩個人詢問她們到底是有何居心?
「好好休息吧!」一把抱芊夢回尚封樓的房中,把她安置在床上後,翔殷便隨即起身準備離去。
「你要去哪里?」芊夢一看清他的舉動,忍不住開口問道。
「可能再去看看那匹野馬,午膳之前我便會回府,下午我都會待在府里的「靖歆廳」,有事找人來知會我一聲,我自然會來看你。」
「我──」芊夢楞楞的看著他走出去,她覺得難以置信,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厘清自己的思緒,更遑論說話了。
「我們夫妻倆還真是徹底奉行「相敬如冰」這句話。」芊夢最後重重的往後一躺,盯著頂上的淡綠色床罩,才過門一天,她就覺得她和翔殷的未來是前途堪慮,她不得不承認,現在在她眼前的阿史那翔殷已不再是三年前那個可以讓她跟前跟後的少年郎,他已經有了自己的責任,有男子應有的擔當。
她驀然坐起身,才想起自己沒有多余的時間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畢竟自己尚有一個大問題還未得到答案,她匆匆的下床,跑了出去。
***
「兩位姊姊真好興致,如此優閑的坐在此賞花游憩。」
「芊夢?」詠晴看著眼前的人兒,吃驚的大叫,連坐在她身旁的楚芸也難掩其驚訝的神色,「你怎麼來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芊夢大剌剌的坐了下來,目光仔細的掃過眼前的兩張秀麗臉龐,「你們到底是打著什麼樣的主意?為什麼要欺騙翔殷?」
「欺騙翔殷?」詠晴和楚芸異口同聲的開口,兩人的臉上充滿著不解。
「我可沒做這種事。」詠晴開口把事情給撇清。
芊夢聞言,就把目光移到楚芸的身上,「既然詠晴姊沒做,該不會是芸姊姊吧?」
「我怎麼有可能會做這種事?」楚芸猛搖著頭,「離開長安之時,厚勛便已經警告過我不準闖禍、不準用自己的功夫去隨意多管閑事、不準我跟著公主瞎起?……」
「那個死關東東竟然敢說我瞎起?。」詠晴用力的拍擊桌面,不悅的打斷楚芸的話,「好!我跟他的梁子結定了,我──」
「你們的梁子早在楚芸替你下嫁給厚勛大哥之時就已經結下了。」芊夢無奈的打斷詠晴的話,嘆了口氣,繼續轉頭看著楚芸,「芸姊姊,我不是問你,你的夫婿警告過你些什麼?你毋需一件件、一項項的念給我听,我的問題很簡單,你為什麼要告訴翔殷我身體虛弱,需要好好的休養。」
「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楚芸也覺得疑惑的回嘴,「就是因為厚勛警告了我許多,也限制了我許多,所以我根本就不可能去招惹你或是你的夫婿,我才不可能去欺騙翔殷,去增加我的煩惱,要不然到時候,我夫君可會把我五花大綁的綁回長安去,我千里迢迢帶著兒子來到這里,沒好好跟公主聚幾天,就被帶回去,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芊夢懷疑的目光穿梭在眼前的兩名女子身上,就見她們也一臉茫然的回望著她。
「我想起來了!」詠晴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她拉著楚芸的手問道︰「昨天翔殷深夜來訪之時,你有跟他說些什麼嗎?」
楚芸楞楞的搖搖頭,「昨天晚上,翔殷一來?哩?啦的說了一長串,我听都听的迷迷糊糊,怎麼有可能會跟他說些什麼?」
「可是你──」詠晴仔細的想了一會兒,繼續問道︰「你雖然沒說話,但是你一直點頭對不對?」
楚芸側著頭想了一會兒,才點點頭.「對啊!反正听不懂別人的話時,就一直點頭表示贊同對方,如此一來,就不會出錯了,不是嗎?」
「問題就是出在這里!」詠晴微轉過身看著芊夢,「我現在終于知道翔殷那麼急著找我和楚芸的原因了,他肯定是想詢問你的身體狀況,可是我和楚芸都捉不到他話中的意思,昨天一整晚,原來我們都在雞同鴨講。」
詠晴得到了結論,不由得大嘆一口氣,打從心里佩服起自己那個異想天開的小叔,芊夢一張臉蛋透著健康的紅潤,怎麼有可能會是個身體孱弱之人,真不知道翔殷是怎麼想的?
「那現在怎麼辦?」芊夢听完詠晴的話,立刻無奈的問道,「我剛剛跑去看他馴馬,卻被他強迫似的抱回房間休養,我看他對待我的樣子,十之八九以為我快病死了。」
「不至于那麼離譜吧!」楚芸不認同的說道,「看你的臉頰紅潤,就該看出你非身染重病之人,他不會那麼笨的啦!」
「難說。」芊夢想到翔殷對待她的方式,不由喃喃自語的說道。
「如果你跑出去玩個三天三夜,然後完好無缺的回來,他可能就會相信你身體壯得跟條牛似的。」詠晴在一旁出著餿主意,還一臉得意。
「公主!」楚芸難以置信的盯著詠晴,「你這樣惟恐天下不亂,小心宣德王爺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宣德又不像關東東。」詠晴打趣的回道,「他才不會限制我這個,限制我那個,我要是你,早把那關厚勛給休了,不過現在,講這也太遲了,你兒子都快三歲了,真是的,早叫你──」
「公主,厚勛對我很好的。」楚芸不服的打斷詠晴的話,「只要是我想要的東西,他都會──」
「你們兩個可不可以讓我拜托一下。」芊夢對天一翻白眼,她的問題才是真正的大問題,而楚芸和詠晴的問題根本就連問題都稱不上,偏偏兩個女人就愛猛抬杠。
「算我求求你們,」芊夢雙手合掌做祈求狀,「要吵嘴等一下再吵,先幫我想想辦法好不好?」
「這樣不是很好嗎?」詠晴絲毫不覺有何不妥,依然是一副天塌下來,干卿何事的模樣︰「照你以前的說法,翔殷被你纏到怕了,你現在這種病西施的假相,豈不幫了你一個大忙,不一定你現在的樣子會更惹他的憐愛,對你體貼不已,這──」詠晴看到芊夢不贊同的表情,才住口,疑惑的問道︰「這樣,難道不好嗎?」
「不好、不好,一點兒也不好。」芊夢想起了兩人之間相敬如「冰」的態度,克制不住的嚷道︰「就是因為他把我當成病西施,所以才不理我,不跟我多說話,因為他擔心我的身體受不了,以他現在對我的態度,遑論受他憐愛了,他不要三天兩頭看不到人,我就該嘆萬幸了。」
詠晴仔細的把芊夢的話語思索了一番,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她實在不太了解自己的小叔。
若說翔殷怕芊夢吧!現在芊夢病西施的模像應該會使他沾沾自喜,怎麼會演變成這副德行呢?她皺起眉頭,認為這點可真值得細思一番。
「翔殷他告訴我,他比較喜歡有一個活蹦亂跳的娘子。」芊夢有點悶悶不樂的說道。
「喜歡一個活蹦亂跳的娘子?」詠晴想起翔殷以前的態度和芊夢所說的這一句話,深感不解的喃喃自語。「奇怪,翔殷這小子到底在想些什麼?」
三個女人坐在涼亭中,皺起眉頭深思。
「船到橋頭自然直。」楚芸最後看著芊夢說出這句千古名言,「不管翔殷到底在想些什麼?畢竟你與他已經成親,很多事情,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怎麼做了,我想,不管是我或是公主,對于你和你夫婿的事是插不上手的,畢竟我們是第三者,不好插手,公主,你說是嗎?」她看向詠晴。
「言之有理。」詠晴把翔殷奇怪的態度給丟在一旁,贊同楚芸的話語,「若我和楚芸插手管你們夫婦倆的事,原本事情很單純,都會被我們搞擰了也說不定,所以這事還是要靠你自己,大不了,我們可以去跟翔殷說,你的身體很好,跟任何一個正常人一般正常,這樣好不好?」
芊夢考慮了一會兒,才點點頭,「也只能如此了,」她站起身,嘆了一口氣,無精打彩的說道︰「我得趁著沒人發現我離府之前回去,不然天下大亂,才過門一天,就遭遇如此挫折,真是令人感到心灰意冷。」
詠晴和楚芸聞言,對看了一眼,露出一個笑容,目送著她離去。
「公主,你當真不會去幫他們嗎?」楚芸有點懷疑的問,畢竟以詠晴的個性,若說她會不插手,實在不尋常。
「說不幫就不幫。」詠晴肯定的回答,「至少要等宣德帶我去大漠玩回來再幫,要不然,他一怒之下,不一定就不帶我去玩了,那我不就虧大了。」
楚芸聞言,點點頭,放心的呢喃道︰「對嘛!這才像你。」
***
「二夫人!」
芊夢才剛踏進門檻,就見小憐一張小臉,布滿著淚水朝她飛身而來,她不由得一驚。
「怎麼一回事?」芊夢著急的迎向小憐,她也不過離開不到一個時辰,該不會府里就出事了吧?
「二少爺在大發雷霆。」小憐的語調可憐兮兮的說道︰「他怪我沒有把你給照顧好,讓你不見了,他說若你有個什麼?就要用我陪葬。」
「他未免也太小題大作了點。」芊夢拿起手上的絲絹把小憐臉上的淚水擦干,她一向不喜歡以大欺小的人,卻萬萬沒想到阿史那翔殷竟然會是這種人。
她無奈的搖搖頭,看著小憐無辜的臉龐,決定要跟翔殷好好談談,「二少爺現在人在哪里?」
「在「尚封樓」。」
芊夢聞言,立刻往前走,不過走沒幾步,她驀然停住腳,轉過頭看著小憐,「「尚封樓」在哪里?」
「「尚封樓」的一樓是二少爺的書齋,二樓便是你和二少爺的寢房。」小憐仔細的回答道。
「我知道。」芊夢一問清楚,立刻把裙擺一撩,也顧不得什麼良好家教,直直的往「尚封樓」而去。
***
芊夢飛快的往尚封樓沖去,一路上吸引了眾多僕役的目光,不管,她沒有空去理會,她跳上通往尚封樓的階梯,也沒理會翔殷的書齋大門緊閉,她直直的就往翔殷房門撞去,因為以她的估計,門應該會被她給撞開,然後造就一種很震撼的聲響,把在房內的翔殷給嚇一跳,如此一來就可以達到先聲奪人的氣勢,不過她的估算錯誤,因為她萬沒想到翔殷的房門是上鎖的,她一撞上,就直接的被彈到地上去。
芊夢還沒有時間痛呼出聲,翔殷就把書房的門給打開。
「你怎麼會來撞牆?」翔殷見芊夢坐在地上,情急的蹲在她的身旁,吃驚的扶起她問道。
「我沒有撞牆。」芊夢揉了揉自己發疼的軀體,「誰教你把房門給栓上的,若你不栓上,我就不會被彈出來。」
「我──你去哪里?」翔殷忽然想起方才遍找不著她,他的聲音高了八度,又問了一次,「你到底到哪里去了?我不是叫你好好的待在府里休息嗎?」
「我去君凌王府找詠晴姊和芸姊姊。」芊夢順著翔殷的意思,一邊走進他的書房里,一邊開口回答。
「找她們做什麼?」翔殷明顯的覺得不悅,「你的身體不好,怎麼可以亂跑?」他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後自己也繞過書幾跟著坐下,「更甚的,你竟然走路去,難怪下人找不到你,」翔殷對她警告道︰「以後不準走那麼遠的路去君凌王府。」
芊夢嘆了口氣,懶得跟他爭辯,也不給他任何承諾,她才坐在椅子上,腦海中卻忽然想起小憐那張可憐的臉龐,她站了起身。
「我不喜歡以大欺小的人,所以我不喜歡你用你的權勢去欺負你的僕人。」芊夢隔著書幾,看著坐在椅上的翔殷,頭頭是道的表示道︰「這次私自出府,理虧在我,這點我承認,但是,我卻對你因為此事而遷怒他人感到頗不以為然,所以我覺得,你應該學習不去遷怒他人,這樣才能使你的僕人心甘情願的听命于你,你懂我的意思嗎?」
翔殷抬起頭看著站在他面前的芊夢,眼底滿是訝異,不過他還不忘堅持道︰「我一向做事賞罰分明,若你現在是在指責我對小憐太過嚴苛,我不會承認,因為我沒有錯,她是你的貼身婢女,怎麼可以不知道你的去處,所以她本來就應該受到責罰。」
「你──跟你真是有理說不清。」芊夢幾乎是從鼻子里頭發出的聲音,「總之一句話,我不希望看到你欺負弱小的事情再發生,就這樣。」語畢,芊夢就把頭一甩,準備離去。
翔殷伸長自己的手臂,輕輕的扯住芊夢的一縷青絲,有效的把她給拉住。
「你放手,這樣拉著頭發很痛的。」芊夢抬起右手撫著被拉住的頭發,口氣明顯不悅的轉過頭看著翔殷。「你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的,難道你沒听過君子動口小人動手嗎?」
翔殷見她轉頭,才放掉手上的頭發,他不發一言的盯著她好一陣子,怎麼也想不到有哪一個身體孱弱的女子可以像芊夢一般,在他的面前大吼大叫,他真的很懷疑──他仔細的把芊夢精神奕奕的模樣給打量了一下,難以相信她會是個虛弱的女人。
「你到底……」
「我的身體好得很。」芊夢頗有心理準備的打斷翔殷的話,「昨天是為了報復你洞房花燭夜逃得無影無蹤,所以才想唬唬你,誰知道你信以為真,還跑去找詠晴姊和芸姊姊。」
「唬我?」翔殷一陣愕然,「你的意思是──你騙我,還有,我大嫂和關夫人也騙我?」
「隨你怎麼說。」芊夢一副不在乎的模樣,正要轉身離去的她,卻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怒氣奇跡似的消失無蹤,她突然異常親熱的勾住翔殷的右手臂,「既然現在已經把誤會冰釋了,你也知道我強壯得跟條牛似的,我總可以去看那「笨伯」了吧!」
「笨伯?」翔殷拉開自己和芊夢的距離,疑惑的問道,「誰是笨伯?」
「你抓的那匹野馬啊。」
「我怎麼不知道它叫笨伯?」翔殷覺得難以置信,「我已經給它取名叫揚,這才匹配的上它。」
「我昨天見到它就幫它取了「笨伯」這個名字啊!」芊夢不認同的搖搖頭,「你不覺得「笨伯」這個名字很好嗎?笨伯、笨伯!很好听啊!為什麼要取蚌什麼揚?如此繞口,而且你不覺得笨伯比揚更適合那匹野馬嗎?」
適合?適合個鬼!翔殷搖搖頭,決定不與她爭辯,反正這匹被捕獲的野馬,他取了名字才算數,就讓她去瞎起?吧!反正最後所有的人都會听他,畢竟他才是主子。
「隨便你怎麼喚它。」
「既然你願意讓我喚它笨伯,那是否代表著我以後可以時時去看它。」
「你想都別想。」翔殷拉開自己和芊夢的距離,口氣強硬的回答。
「翔殷你──」
「我該去靖歆廳了,隨便你要刺繡、畫畫,但是就是不準你出府去,尤其不準去找大嫂和關夫人,還有不準去看那匹馬。」
「為什麼?」
「不為什麼。」翔殷拋下一句話,便往門外走。
「你這算是什麼回答、什麼態度。」芊夢覺得十分不服氣的死纏著翔殷要答案。
翔殷雙手環在胸際,無奈的轉過身盯著她,他怕她實在不是沒有理由的,因為芊夢就是這種絕不會被人敷衍的個性。
「總之就是不準,你只要听話就行了。」翔殷強硬的命令使芊夢吃了一驚,她楞楞的望著他離去。
她呆站在原地好一陣子,才找回自己的心智,她毫不淑女的重重一個跺腳,跨過門檻之後,原本想用力的甩門,不過繼而一想這甩門的動作實在太不莊重了,只好作罷,不過心中在此時,對翔殷的態度,卻是不滿到了極點。
她現在真是覺得奇怪,自己怎麼會愛上這麼一個暴君呢?自己真是聰明一世,胡涂一時,她喃喃的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