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荒原。
「……爺,據青苑堂傳來的俏息,何震雲和幽冥教已經確定在武林大會那一天行動,幽冥教埋伏在各門派的奸細都接到了暗號,何震雲也在昨天起程則往武當山……」
「唐大公子和喬夫人那邊有沒有消息了?」
「有。唐公子和喬夫人已經制出解藥來了。雖然制出來的解藥不同,不過他們都確信自己的解藥絕對解得了幽冥教下的毒。我們正用最快的速度把解藥送上各派。」
「嗯。看來武林大會那一天,將會上演一場精采萬分的好戲……」
「爺……」
「還有事?」
「何總管……一直受老爺和爺器重,而且在武林中也算名聲響亮,他為何要背棄爺,甘冒被天下武林唾棄之險,與外域邪教狼狽為奸,難道他真的那麼想得到整個武林?難道……他不怕自己反被幽冥教控制?」
「幽冥教控制了他,他不也控制了幽冥教?不過,他一向很聰明,就算他明知對方不過是在利用他,他也一定會讓自己成為最大的贏家。或許,幽冥教沒得到他們要得到的,他卻利用他們得到了。例如……幽冥教十年間卷土重來、意圖謀奪中原武林,如果何震雲成了擊破幽冥教詭計的人呢?」
「他……就成了武林的英雄!啊!莫非……爺認為他會利用出賣幽冥教這招來讓自己真正揚名立萬?甚至是當上武林盟主?這……好……好大的野心!」
「也許只有這樣,他才會認為他真正贏過了我……」
獨孤閑雲的嘴角上揚,但神情卻顯得深沉。
他是何震雲的敵人。一直都是。
自從他十年前回到山莊,成為山莊之主後,他就成為何震雲的敵人了。
如果十年前他爹沒死、而他也一直沒回來,或許何震雲就有可能成為藏意山莊的主人。
因為當時沒有多少人知道,一直獨身的獨孤盟主其實還有個自小被送離身邊學藝的兒子。
連何震雲也不知道。
因為當時沒有多少人知道,所以一直讓獨孤盟主器重栽培,甚至當親生兒子看待的何震雲,
幾乎也被所有人當藏意山莊未來的主子看待,直到他的出現——
是他的出現粉碎了他的世界、是他的出現讓他從高不可震的位置上跌下來。
獨孤閑雲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不會是他的主子,也不會是他的朋友……
他,是他的敵人。
「爺……」郭一揚突地緊張地出聲。
獨孤閑雲墓地身形躍起,閃過一道凌厲的掌風。
來人仍招招不留情地緊追著他攻擊。
「彎月兒?!」獨孤閑雲看清是一臉忿怒的向彎月,心下就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向彎月此刻只想殺了獨孤閑雲。
若不是她睡到一半驚醒听到馬車外獨孤閑雲的說話,恐怕她還繼續被耍著玩。
他沒傻。原來他沒傻。
她才是傻子。她才是那個被耍著玩的傻子。
對他的忿怒,在瞬間漲到最高點。
向彎月現在只有一個非殺了他不可的念頭。
「原來你一直都在裝傻、你該死的一直都在裝傻……」她一邊朝地連番出掌、一邊朝他怒吼。
「獨孤閑雲,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獨孤閑雲不想死,當然更不能該她亡。
獨孤聞雲只好阻止她這種只會傷了自己的沒命打法。
形影如魁閃至向彎月身後,他展臂便將她的雙手連同身子一起圈制住。
「彎月兒,听我說……」他輕渭。
既然事跡已經敗露,這種事當然要交給主謀去解決。
為了避免掃到大風尾,郭一揚一群人早就閃到遠遠的旁邊去了。
「說?!我再听你這個大騙子說,我就是笨蛋!你……你這個該死的,放開我!我要殺了你!」
向彎月被他制住,使盡力氣也掙不開,她的怒火更盛了。
他騙了她。甚至,可能是所有人都騙了她。
她是傻子、呆子,她是最蠢的蠢蛋!
她竟然相信他真的變痴傻、她竟然還要帶著他去治病。
向彎月想到這一路上為他費盡的氣力、吃到的苦頭、還……被他佔盡了便宜,她就想狠狠揍人。
「彎月兒,對不起,我是騙了你……」雖然事出意外,獨孤閑雲的行動和思慮,依舊不慌不忙。
「不過.把你牽連進這些事來,原本並不在我的計劃內。彎月兒,記得嗎?我曾試著要你離開山莊回家去……」
「這跟你的欺騙行為有什麼關系?!」她仍氣呼呼的。
「何震雲對我下毒,是我意料中的事,他只是想不到我會有解藥,所以我騙過了他。而你,因為你執意留下,所以我只好連同你也一起騙了。你的性情太直接。喜怒愛恨全寫在臉上,讓你知道我沒事,你肯定露出馬腳。」獨孤閑雲太了解她了。
「怕我礙事?哼!當時你若明說,我絕對馬上離開。」
「不,你會留下。」
「我又不是笨蛋。」
「你當然不是笨蛋,你只是會好奇、你只是會看不過去……」
「你好像什麼都知道?!」
「我?我只是知道你。」他環住她的臂膀雖已不緊、仍牢牢的。「你說的,你討厭一個人就是討厭、喜歡一個人就是喜歡,而你,表現的是十足討厭何震雲,如果當時讓你知道這事,你會因為好奇、又看不過去而留下,然後,你可能會因為被他激怒而泄漏出秘密。就像你一樣,何震雲就算親眼看著我喝下毒藥、看我發作,他還是不會如此輕易相信我真的變傻……」
「哼!」可惡!他說對了。
「你知道得愈少對你來說愈安全,所以帶你離開山莊後,我還是繼續裝傻。不過,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
向彎月已經想咬人了。「管你啥狗屁原因!堂堂藏意山在莊主就只會用計欺騙一個小泵娘,我一定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個小人、你是只老狐狸、混蛋……」
突地,她住嘴。她不得不住嘴,因為,她的嘴被封住了。
她的嘴,被一手溫熱的大掌封住。
「唉!」她的肩也被擱上一顆頭顱。獨孤閑雲苦笑地嘆了一口氣,氣息直搔她的耳後。「我是小人、老狐狸、混蛋,我知道你現在恨不得剝了我的皮、拆了我的骨,不過,在你這麼做之前可不可以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向彎月轉頭怒視著他。
「晤……」她的抗議全化成一團糊。
獨孤閑雲看著她。怒氣騰騰的她。
「如果這個小人、老狐狸、混蛋喜歡上你這小泵娘了,你說怎麼辦?」他放開了她的嘴。
向彎月對他咬牙切齒。
「你?我還是要剝你的皮、拆你的骨。」
心怎麼跳得這麼厲害?!
這……這該死的小人、老狐狸、混蛋男人!他……他在說啥鬼話?!
獨孤閑雲溫柔地笑了。手指在她乍然嫣紅的臉蛋上輕撫過,獨孤閑雲溫柔地笑了。
「我繼續裝傻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因為我喜歡你無拘無束地對我說話、喜歡你無拘無束地把我,當成一個依賴……彎月兒,我已經不願讓你離開我多身邊……」
可惡!她的臉好燙。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獨孤閑雲輕輕扳過她的身子。他低頭看著她,露出自森的牙齒笑。
刺眼極了。礙眼極了。
瞪著他一臉賊似的笑,向彎月有種大事不妙的直覺。
「你該不會忘了,在山莊里我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好幾天,而這一路上,我們也同床共枕了好幾夜,所以于情于禮,我都得對你的一輩子負責。」
他喜歡這個主意。非常喜歡。
向彎月怔呆了好久。
瞪著眼前男人狡黠的笑臉,向彎月怔呆了好久。
接著,她猛然回過神,用力推開了他。
她用力推開獨孤閑雲,一下跳高他好幾大步。
「你!」指著他,她俏臉脹紅著。「誰要你負責!你是你、我是我。本姑娘想離開誰也攔不了我!」她縱身就走。
事情嚴重了。
昂責她一輩子?笨蛋!誰要他負責?!誰要讓他綁在身邊一輩子?!
再不趕快走,她恐怕真被他綁一輩子。
她是喜歡他又怎樣?!
看到他快樂會跟著想笑、看到他難受會跟著心痛。著迷他的風采、依賴他的溫暖……
她是喜歡他。可她更愛自由。
「踫!」
向彎月竟結結實實地撞上一堵牆。
那堵牆還扶住了她。
「離開前再听我一個建議,如何?」
他孤閑雲扶住了她的肩。他不溫不火地對她笑笑。
對他奇快的身法,向彎月只能又驚又惱。她孩子氣地捂住耳朵,瞪他。
「不听、不听!」
「就听我這回。」他輕輕拉下她的手。「你要走、我不攔。不過現在夜已經深了,你何不在這里好好休息∼晚,等明日再做離開的打算?」
•••••••••••••••••••••••••••••
武當山。
驚起風雲。
正在舉行武林大會的武當山,驚起風雲。
武林正道十大門派齊聚武當是為了推選出新一任武林盟主。
變故卻在此刻發生。變故竟發生在原本該警戒森嚴的武林大會上。
一群不請自來的人,以奇怪詭異的速度闖進武林大會廣場。
率領手下闖進武林大會的男人,狂妄。
男人狂妄地報出幽冥教主之名。
一時,全場氣氛凝重緊肅。
尤其當赫連開狂言要登上武林盟主之位時。
尤其當被激怒的兩派大弟子接連力戰他不果敗下陣後。
武當清虛道長一步踏出。
「十年前,幽冥教敗在我中原武林手下,今日既然你們膽敢不怕死地再來,行,你就讓本道見識一下你有什麼能耐。」
赫連開狡猾地笑。「你們馬上就可以見識到本教主的能耐,不過在我出手之前,我們倒不如先來定個規矩。」
至場上千雙眼楮緊盯著場中的兩人。
「你擅闖我山門,我不必跟你走下什麼規矩。」清虛道長不怒而威。
「哼!怕是你擔心輸給我才說這話吧?沒想到堂堂大派掌門也怕輸不起?!」赫連開用上激將法。
清虛道長自是看透他這套小小的伎倆。
「廢話少說!要打就打、不打就立刻給我爬出武當山門!」他大喝。
「如果我打贏你呢?」赫連開仿佛有著十足的把握。
「就憑你這臭小子!」
「沒錯!就憑本教主。只要本教主贏了,武林盟主之位立刻奉上,如何?」
好狂的口氣!
眾人之間立刻響起一片驚異聲。而十大門派所有掌門都不由皺起了眉。
清虛道長盯著他看的眼中精光乍現。
「小子,先打贏了本道再說。」
雙方立刻展開一場對決。
對決,關系著正與邪的消長。
對決,緊扣著所有人的心。
場中,凌厲威猛的掌風對上奇異詭滿的刀法。
場中,只見掌風招招牽制住刀法。
轉眼,清虛道長已經與赫連開斗上六、七十招。而清虛道長的游刃有余似乎已說明了最後的輸贏。
赫連開根本不是清虛道長的對手。
赫連開已經輸定了。
所有人都這麼想。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這麼想時——
清虛道長突地面色一變、腳下一個踉蹌。而趁此機會,赫連開反逆為勝遞出一刀。
清虛道長閃身,向後退了好幾大步。
赫連開傲然地立在場中。
「我贏了。」
清虛道長白著一張臉,而他的手正按住肩上被一道刀痕劃破的衣服上。
眾人看清楚了。全場一陣嘩然。
「我沒敗……」清虛道長一腳正要踏出,卻被胸中翻涌亂竄的血氣又逼了回來。
一旁的少林圓智長老已察覺了不對勁。
「道長,你怎麼了?
「我……」
「他沒事!」’赫連開邪邪笑了。「他只不過是使不上力。他會沒事,只要他不要再想妄動真氣就會沒事……」
「你說什麼?!」清虛道長和圓智長老同時驚問。而連同其余人也敏銳地感到不對勁了。
赫連開哈哈大笑。赫連開肆無忌憚地哈哈大笑。
「怕了不是?你們都該要怕。因為不只是這牛鼻子道士,還有你這禿頂驢,還有你、你、你,你們全都自己運氣試試!」
暗暗運氣之後的眾武林人士紛紛神色大變。
「是不是開始感到手軟無力、是不是真氣運不上來?」赫連開一語中的。
「你……你這廝……」
出事了。
十大門派的掌門龍頭全都出事了。
也有人沒事。沒事的全是十大門派的二代以下弟子。
換言之,眾武林人士即將任幽冥教宰割。
「你……你是什麼時候對我們下了毒……」
十大門派中的唐門、一向以使毒獨步武林的唐門,唐掌門首先說出不對勁。
眾人跟著心涼。而眾問陳子紛紛護著本門中毒的長者。
赫連開更狂了。
「現在還有什麼我幽冥教辦不到的事?哈哈……現在中原武林十大門派的掌門已經完全在我掌控中,你們還有誰不同意讓我成為武林盟主的?」
「我不同意!」
突地,∼個清喝聲乍響。
只見∼條高瘦的影子緩緩踱了出來。
眾人一陣驚呼。
影子,男人,俊美不凡的男人,已經站在場中央。
男人就站在赫連開前方。
男人無懼地直視赫連開。
「你要成為武林盟主,我不同意。」
此言∼出,眾人震撼了。
何震雲,藏意山莊的總管何震雲。武功人品僅在獨孤閑雲之下、擁有著諸葛美名的何震雲。
何震雲出來了。他卓然與赫連開對峙。
「你不同意?好!好膽量!那本教主就讓你心服口服地同意!
赫運開話鋒未盡,手中長刀已經向他揮去。
何震雲立即不甘示弱地迎了上去。
于是,一場驚險萬分的對決就此展開。
眾人皆屏氣凝神地看著這場必系著整個武林命運的決戰。
何震雲劍招沉練,展現高手之風;赫連開刀法詭橘,盡出方外之強。兩人之戰,竟一時不相上下。
「何公子,加油!」
「何總管,快把他斃了……」
場外為何震雲呼喊打氣之聲不斷。
何震雲在瞬間與赫連開一陣短暫接觸。
「教主,我們的協議?」何震雲已經察覺赫連開絲毫未見放松的攻勢,他低聲提醒他。
「協議取消!哼!你太天真了,你以為有這麼好的機會,本教主還會拱手讓人嗎?」
赫連開大笑,手中彎刀更見凌厲快狠地向何震雲攻去。
何震雲冷哼一聲,揮劍格開。
兩條激戰的人影乍分倏合。
「哼!我也早料到你會這麼做……」他冷眼看著赫連開。「你好像還沒想起你剛才聞到的香味是什麼?」
赫連開聞言心∼驚。而一向最擅把握時機的何震雲,立即趁他防守漏出一點空隙之際,一劍刺上他的致命處。
赫連開中劍,眾人不由爆出一陣歡呼。而幽冥教徒驚覺主子遇刺,立刻拔刀往場中沖去,但是不甘示弱的十大門派弟子也揮劍攻上了。
霎時,只見場中正邪兩方人馬正式展開一場激戰。
幽冥教眾雖然只有數十名人,卻個個∼身詭異多變的武功。而十大門派弟子雖然武功不比十大掌門、更難敵對手古怪的招法,不過以十抵一,一時之間,正邪之斗仍勝負難定。
何震雲詭計得手,赫連開中計之余已被他一劍刺中心窩。而赫連開護主心切的手廠已經殺到他身邊。
何震雲等的就是這一刻。他更不能放過赫連開。他手中利劍仍招招向赫連開喂去。
就在這場混戰打得不可開交之際,突然,有高手加入了戰局。
斑手,有十數位。高手,來自武林正派。
斑手,正是十大門派龍頭。高手,竟是原本該中毒被制的十大門派龍頭。
十數位高手全是武林頂尖的高于,十數位高手一出場,對于中原正派宛若如虎添翼,原本呈現膠著戰局的雙方,立刻判出輸贏。
短短的一咧才過,幽冥教幾乎已全軍覆沒。
吃驚的不只是幽冥教人,還有何震雲。
便場,逐漸恢復了平靜。
便場,多了一地死傷的人。
十大門派掌門靜靜地站在場中。他們的視線全定在前方。
前方,只剩卜兩個人。
一個快死的人╴一個仍活得好好的人。
何震雲已將重傷的赫連開押在手上。
何震雲盡避震驚于十位掌門的安然無恙,他仍強自鎮定住。
「各位掌門、長老,原來你們都沒事,太好了!」
怎麼回事?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錯?他明明要人將赫連開給的這些毒藥讓各派掌門服下,而且他們方才的癥狀也正是那毒藥的作用,怎麼他們沒服解藥竟然沒事?
「我們本來就沒事。」清虛道長的眼神如電,直射向何震雲。
「我們沒事,何總管似乎有些驚訝?」峨嵋一心師太語中有著嘆息。
何震雲心驚。「師太何出此言?各位沒事並一舉擊潰邪教,震雲歡喜都來不及了……」
「哼!」突地,他手下的赫連開掙扎地進出冷哼。「何震雲……我死……你也活不成……我們合作的事……呃……」
怕他露出口風,何震雲等中忙暗自運氣襲向他體內。于是赫連開話未完,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就在此時,一道暗器去勢疾厲地彈向何震雲。
何震雲一驚,卻沒避過。
何震雲手臂一陣刺痛,他防御地用力一揮臂。而就在他分神的空檔間,南宮世家的南宮門主已經趁機出手將赫連開搶過來。
何震雲心生警覺卻已捉了個空。他抬頭,這才發現眼前不知何時竟多出一個人。一個足以令他全身肌肉在瞬間緊繃起來的人。
獨孤閑雲。一身白衣潔淨的獨孤閑雲。
獨孤閑雲。看來不但不痴不傻,還神采懾人的獨孤閑雲。
何震雲感覺有股涼颶颶的冷風從背脊竄上。
「看到我,你好像不是很開心?怎麼?你不歡迎我嗎?」
獨孤閑雲對他露出意想不到的笑容。
所有人都看著乍如神龍般現身的獨孤閑雲和突然面色如灰的何震雲。
獨孤閑雲的突然現身武林大會,原因尚是謎。
不過,久聞其名而未見其人的大多數人都震迷于他不凡的氣勢下,一時也來不及深究他的來意。
只有少數人明白是怎麼回事。
只有十大門派掌門明白是怎麼回事。
「你……」何震雲看著獨孤閑雲、看著各掌門人,一種意念電光石火擊向他。「原來……你並沒有中毒,原來,你沒有變傻……原來……這一切都是你的計劃……」
所有心血、所有努力霎時成灰,何震雲的手竟不可抑止地開始微微發抖。
獨孤閑雲直視著他,黝深的眸里有著冷冽。
「是你的計劃,我只不過是照你的計劃走。你,敗了。」他轉過身,面對眾掌門。「幽冥教讓你們全權處理,至于何震雲,可否讓我帶回?」
「獨孤賢佷,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清虛道長對地點頭。其他掌門雖有人不顧如此輕易放過這幾乎為禍武林的罪魁禍首,可看在獨孤閑雲的面子上,他們也只得勉為其難答應了。
「獨孤公子,你決定如何處置這廝?」
「我要你陪我一起下地獄!」
突然,一句瘋狂的大吼聲今所有人心神俱震。
「啊!小心……」一個急促的警告聲突地由人群中傳出。
利劍夾著孤往一擲的力量在淬不及防間向獨孤閑雲身後刺去。
眾人一陣驚呼。看清這∼幕的眾人皆一陣驚狂大呼。
劍,幾乎在瞬間就要觸及獨孤閑雲的衣服。沒有人認為獨孤閑雲閃得過這∼劍。
獨孤閑雲卻在眾目瞪月復之下,以不可能的身法閃過那一劍。
眾人眼前一花,甚至還來不及看清,獨孤閑雲那株白色的身影已經閃過那奪命的一劍。眾人定楮,只見獨孤閑雲正站在何震雲身後。
獨孤閑雲一指出手便點向何震雲身上大穴。
何震雲,瀕臨狂亂的何震雲,一擊撲空心神更加震躁,而他才感到身後有異時,卻已經來不及反應……
何震雲一被制倒,兩條人影及時躍出來一左一右捉起他。
「各位,告辭了。希望以後沒事,我們最好少再見。
淡然慵懶的尾音從遠遠的前頭飄來。獨孤閑雲一行人早已離開。
現場,留下又驚又嘆的眾武林人。
現場,∼直有雙眼楮緊緊追隨著獨孤閑雲。
那雙熾亮靈動的眼楮,屬于一名絕色的紅衣少女。
•••••••••••••••••••••••••••••••
潭,溪潭。
人,男人。
清澈的溪潭里,有一個男人。
男人,悠哉閑適地倘樣在溪潭里。
突然——
一顆石子準確地向水里的男人偷襲去。
石子,眼看就要成功地襲上那男人。
石子,卻失敗了。
一只手。從水里伸出來的∼只手,如同長了眼楮似攔截住石于。
男人突地對那方向清揚地一笑。
「想看我的身子直接說就好,伺必這麼費力?我的小泵娘、彎月姑娘。」
那方向一會兒都沒動靜。直到一個聲音終于悶悶地傳出。
「誰要看你?你有什麼好看的?」
「我不好看?奇怪,既然我不好看,怎麼還有人跟了我一路?」
男人,獨孤閑雲嘆氣了。
這娃兒跟著他一路跟上武林大會、又跟著他一路跟回山莊,她以為他不知道。他知道,他怎麼會不知道?!
他喜歡她、憐她、愛她,卻絕不願逼她。所以,他等她。
他等她想通。他等她自動來找他。
她總算來了。
「你知道我跟在你後面?哼!你明明知道卻裝作不知道,你真可惡!」聲音表達強烈的不滿。
「如果當時讓你知道我早發現你了,你會怎麼辦?」
沉默。
「你還是會跑得遠遠的,你可能會自己先上武當山,因為你已經知道我會去那里。雖然你怕被我束縛住,可是你還是想知道我要做什麼。你擔心我……」
「擔心?」又悶了半晌。「你的武功這麼強,又是輕易收伏什麼黃山四大惡人、又是連十大門派掌門也對你言听計從……我連你一根小小指頭都比不上,我怎麼會擔心你?」
「好,你不擔心。那麼你跟著我又是為了什麼?」
看來這小泵娘還沒想通嘛!
好吧,跟她耗下去。
那頭,似乎被問愣了。
「我……我本來是想要回家去,可是……可是又覺得不大對……我想知道你接下來要做什麼?我曾偷听到你們說老總管伯伯和傅遙他們都很安全,而且何震雲的事你好像已經有對策,所以我很好奇。」
當時可好了。
武林大會上,何震雲詭計被破、獨孤閑雲技驚四座。
現在可好了。
在群雄面前聲敗名裂的何震雲,未等眾人及獨孤閑雲處置便已承受不住巨擊,如今竟成瘋癲。
藏意山莊,此刻是風平浪靜。
「你就只有好奇嗎?」
「當然……呢……是還有其它原因啦!」聲音有些別扭。
「好奇、想看我被打被殺、想看我出糗、還是不想離開我?」老狐狸祭出誘餌。
「不想離開你……」向彎月渾然不察地一口吞下誘餌。接著聲音惱了。「我是不想離開你,我想看你被打被殺,我就是要看你出糗,哼!」
驀地,獨孤閑雲一躍出水面。上岸,他把衣衫穿上。
「如果,你真忍心看我被打被殺,你根本就不會理會當傻子時的我……」
獨孤閑雲漫步至她藏身的樹叢前。獨孤閑雲卻只選擇與她隔著樹叢的地方坐下。
雖然看不見她,他卻可以感覺到她。
她在緊張。因為他的接近,她在緊張。
他輕輕∼笑。
「彎月兒,敢不敢跟我打一個賭?」
緊張乍消,她直接反應。「不敢。你太奸詐了。」
「呵呵!那麼你是自動服輸了……」激將法。
紅影。一抹紅影以最快的速度閃了出來。
終于露臉的向彎月,神氣、不服輸地直瞠向坐在地上的獨孤閑雲。
「賭就賭!你要賭什麼?」
終于逼出這小妮子了。
獨孤閑雲手指模向唇上的胡子。他對著那張生氣勃勃的絕美臉龐微笑。
「我賭你……不敢再像之前一樣,寸步不離地在我身邊待上十天。」╴
未經大膽思考,彎月姑娘便已高高昂起下巴。
「這有什麼難?我賭!」就跟之前一樣嘛!不難。
獨孤閑雲還好心地給她一次反悔的機會。
「你真的敢賭?」
「這有什麼不敢的?頂多就是輸嘛!」
還沒警覺事態嚴重的向彎月,義無反顧地往獨孤閑雲大張的陷阱里跳了。
獨孤閑雲對她笑了笑。獨孤閑雲對她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笑了笑。
「好。那麼,就從現在開始吧……」
十天,足夠讓他做很多事了。
至于他現在最想做的第一件事——
獨孤閑雲誘哄地對她招招手……